2.第 2 章
沈薔說要找工作，並不是一時興起，也不是和謝文慧鬧著玩。
她是真的很積極的想要一份能夠掙錢的工作。
「謝姨，我在S市沒有人脈，什麼都要重新開始，我希望你能幫我。」
謝文慧白了她一眼：「我不幫你還有誰幫你。」言罷，她又鄭重的問道：「你真的決定好當一個演員了？要知道他最看不起的就是演員，一家子都是這個爛脾氣，當年你媽和沈健誠結婚，和他家談生意的時候，也受了不少的委屈……」
沈薔哭笑不得。
「謝姨，你相信我，我和他真的是一刀兩斷，再無關係了，絕對不是開玩笑的。我想當演員，是因為我和我媽一樣熱愛表演，喜歡演戲，如果不是當年沈健誠堅決反對我卻學表演，或許現在我就是科班出生了。」
謝文慧不是那種羅里吧嗦的人，既然沈薔已經做了決定，她也沒有什麼好扭捏的，轉身就去房間拿了一份合同來。
沈薔看都沒有看，就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不怕我騙你？」謝文慧挑眉問道。
沈薔：「如果謝姨都騙我，我就真的沒人敢相信了。」
對於她的信任，謝文慧很受用，不過還是告誡道：「親兄弟還要明算賬，今天是我沒有算計你的心思，要是遇見一個有什麼想法的，這種合同一簽就是十年二十年的，等到時候了才發現合同里的問題，看你怎麼辦！」
沈薔笑笑沒有說話。
……
有的人天生就是吃演員這碗飯的。謝文慧在看見李嫣然的第一眼就確定了，如今看見她的女兒，似曾相識的感覺又再度浮上心頭。
當初李嫣然的隱退，世人皆嘆，三十年之內，再難出一個能夠與李嫣然比肩的女演員，看著沈薔，謝文慧直覺也許要不了二十年，就會有另一顆不必李嫣然暗淡的新星冉冉升起。
沈薔信任謝文慧。
謝文慧也值得她這份信任。
上午才簽約，下午計劃表和行程表就已經出爐。
不過幾個小時的功夫，謝文慧已經幫她聯繫到了兩個試鏡的安排。
看著劇本上導演的名字，沈薔一臉驚訝，稱讚道：「謝姨寶刀不老啊。」
謝文慧明明得意，卻還要硬裝出一臉淡定的樣子，說道：「那是當然，我是隱退娛樂圈，又不是死了，該認識的朋友又不會因為我不在這個圈子就做不成朋友了，現在我要回來，這個面子還是有的。」說到這兒，她又戳著沈薔的額頭說道，「你也要給我爭氣，我可是放了話的，要捧出一個比你媽還厲害的大明星，你可別讓我丟臉。」
「知道，知道。」沈薔迭聲應道。
兩個劇本的風格完全迥異，一個是民國的大男主戲，講的是大時代背景下，一個軍閥之子的抉擇，另一個則是青春片，講的是當下流行的校園愛情故事。
「《叛徒》的試鏡是女二號江珍珠，《時光匆匆》的試鏡是女一號宋冉，你喜歡哪個？」
「我喜歡這個。」
沈薔的手指落在了一個角色的名字上，謝文慧打眼去看，是一個不知道排到女幾號的角色，整個劇本里只有十句不到的台詞，拍出來之後鏡頭的多少屈指可數。
「你確定？」
「我確定。」
既然沈薔都確定了，謝文慧也沒什麼好說的，一個電話，就溝通好了，說第二天上午帶著她去見導演。
「明天好好表現，可別給我丟臉。」
沈薔像個童子軍，站起來敬禮，聲音洪亮，「是！」
……
謝文慧一個人過日子，如今多了一個沈薔，生活中倒是變得熱鬧了起來。
沈薔被喊起來的時候，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
她路過冰箱，一打眼看到了一張才貼上去的紙，湊近一看，是謝文慧列印的孕婦注意事項。
粥已經攤涼，喝到嘴裡的溫度剛剛好，不燙也不冷，謝文慧說道：「我找到了你媽當年穿過的一件旗袍，趙品冠的意思是就是想找一個像當年你媽一樣的女演員，只是一直沒挑到合適的，你穿這身衣服過去，應該能成。」
「就是不成，看在我的面子上，這個角色送給製片人，還不如送給我。」
聽見謝文慧霸道的話，沈薔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謝姨，你真厲害。」
「拍什麼馬屁，喝粥，喝完了抓緊時間收拾。」
沈薔低下頭，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眼中卻含著淚水。
謝文慧的恩情，她和她媽母女倆都受了很多。
當年李嫣然大紅大紫，風頭一時無兩，卻與X市富豪沈健誠墜入愛河，並且一心為了他拋棄演藝圈事業，是謝文慧頂著巨大的壓力站了出來，對大眾解釋兩人是真愛，希望大家支持，同時處理著李嫣然和公司的解約事宜。
如今謝文慧準備隱退娛樂圈，靠著以前掙下的錢安心養老，卻因為沈薔的一句求助，不得不重新操刀出山。這些試鏡的資源，在離開公司以後，都是靠著謝文慧以前剩下的人脈得到的，也就是說，現在沈薔花的都是謝文慧曾經掙的人情。
「謝姨，謝謝你。」
出門前，沈薔低聲說道。
謝文慧沒聽清，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沈薔抱住她，撒嬌道：「謝姨，我說我以後一定會掙大錢，發大財，出大名，讓你重新登上金牌經紀人的位置！」
謝文慧薅開她，眼角眉梢明明看得見欣喜，卻口是心非的說道：「去去去，你只要讓我少操點心就行了，待會兒見完導演，你跟著我去醫院做個檢查，問問醫生有沒有什麼要注意的地方。」
「好。」沈薔一口利落的應了下來。
……
謝文慧的車開得不快，給了沈薔足夠的時間打量這個對她來說幾乎完全陌生的城市。
前天她來的時候，只在飛機上遠遠俯瞰了這座城市。
上了出租，已是萬家燈火，放眼看去，只看得到璀璨的霓虹燈在鋼鐵水泥間閃爍。
如今的城市，粗看上去，都是相似的，一樣的高樓，一樣的車水馬龍，只有細細深入了，才能品味出其中的不同來。
至少沈薔還沒有感受到這座城市的不同。
這座城市對她唯一一的意義，就是當年李嫣然在這裡工作，在這裡定居，也死在了這裡。
路過一個廣場的時候，巨大的LED屏正在播放著一個經濟頻道的採訪視頻，看見坐在主持人對面侃侃而談的人，她心中一悸，收回了視線。
「謝姨，還有多久才到？」
「快了，」帶著墨鏡的謝文慧畫著紅唇，黑色的風衣穿在身上，後車鏡里能夠看見她冷酷的表情，「如果你不想讓人知道你和沈薔的關係，叫我謝姐吧。」
「當年很多人喜歡你媽，」謝文慧說到這裡，似乎勾起了她什麼美好的回憶，唇角微彎，「趙品冠追你媽是追的最狠的，別人送花送車送錢，他送電影，你媽最後的那幾部電影，都是他拍的，後來你媽出事，他就沒再拍片子了，這還是他復出之後的第一部電影。」
沈薔對趙品冠這個導演略有耳聞，但是這一樁成年往事還是第一次聽說。
她對他最深的印象，除了電影，便是前段時間他在微博上大肆抨擊現在的演藝圈混亂現象，大罵某些年輕導演為了錢連本心也不要了，什麼爛片都拍。
不過隨即又爆出了趙品冠即將拍新電影的消息，將他捲入了炒作風波。
沈薔看了那條微博，也順手關注了這個叫做趙品冠的賬號。
現在的演藝圈確實混亂，不管是不是為了新電影炒作，沈薔都覺得趙品冠罵的不錯。當年她母親不是沒有想過復出，可是演藝圈的混亂一次又一次的逼退了她。
幾乎擺到明面上的潛規則，明星這個職業，差不多成了圈錢的代名詞，雖然隨著時代發展進步，明星的身份地位越來越高，但是在沈家那個圈子裡……李嫣然的身份從來就沒有高過。
每一次出門參加聚會，但凡會場有人帶了一兩個小明星，李嫣然曾經的身份都會被提及。
如果……
沈薔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當初母親選擇復出，有了熱愛的事業，是不是不用為了一個男人，卑微到塵土裡。
但是世界上沒有如果。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