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隱形的暴君

燕和弦頗為懊惱地「喔」了一聲，抬手摸了把臉，剛一張嘴就被重璃阻止。有苗大巫師異常認真鄭重：「無論明哥兒還是琚龍，在我心裡都是一樣，都是我的弟弟。」

「你果然早就知道了。」燕和弦盯著他看了看，忽然右手指一彎呈爪狀，直接一記黑虎掏心擊向重璃胸口。他這一下非常迅速又突兀，大巫師猝不及防之下反應慢了半拍。

一抹紫光被燕和弦拽出來。重璃大驚失色，這在沉穩冷靜的大巫師臉上極為少有。他想抓住燕和弦，卻被後者掙脫。官奴一直緊盯著，此時一躍就要上前助陣。

「過來我就現在毀了它。」燕和弦好整以暇地晃了晃攥起的右手。

「退下，官奴。」重璃神色緊張。

燕和弦順手就將手裡的東西揣進褲兜里，側頭看向重璃：「你的為人處世，我倒也理解。不過這裡已經不是你的寨子，你最好學會一點，你有感情，別人同樣有。別在自以為是，當暴君了。」

他說完轉身出了房間。

客廳里，被冠以「壞女人」的小七正帶著梅娘在電腦前玩連連看，即便對於被各種網路遊戲荼毒的人們來說，這依然是寶刀未老的經典遊戲。而初次接觸的梅娘顯得格外興奮，顧不上用滑鼠就直接拿指頭開始戳屏幕。

燕和鈴跟舞司坐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主要是燕和鈴的心思都在別處。等見到老哥過來，她嗖地一下竄起來衝過去。

「怎麼樣怎麼樣？」

「老妹啊，你比大腸桿菌的繁殖速度還快。」

「……有這麼說自己可愛妹妹的嗎？」燕和鈴瞪他一眼，繼續當復讀機：「怎麼樣怎麼樣怎麼樣？」

燕和弦簡單扼要地複述一遍，說到一半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老妹眼眶濕度。他輕輕一嘆，抽了幾張紙巾給她。

「再然後呢？」燕和鈴抹了抹眼睛問。

「吶。」燕家老哥將褲兜里的東西拿出來，是顆像過去玩的彈珠。晶瑩剔透外表，內里有團緩緩流動的紫光。只是若仔細看，這紫光中還包裹著一抹瑩綠，兩者難分彼此。

「這是？」

「妖精果實。」

「簡稱，妖果？」燕和鈴眨眼。

「……妹子，你是嫌這幾章氣氛有點低迷，所以故意來搞笑的嗎？」燕和弦抬手給了她不輕不重的一記爆栗子：「腰果，我還腰花呢！」

「好嘛好嘛，這到底是什麼？」燕和鈴抱著頭躲到一邊去。

「萬物開了靈智，修鍊成精怪之後都會有自己的元丹，就好比人修道成仙時煉成的內丹一樣。但如果一妖精在還沒徹底修成時，因各種原因與普通人類融合一體，那他就會誕生這種妖實。作用同元丹一樣，是妖精保命的東西。但不同的是，妖實就算離開本體亦沒什麼妨礙。」

燕和弦說著又瞟了眼手裡的妖實：「這倆道魂魄確實已經融合，無法分離。」

「所以琚龍到底算是？」

「人妖結合。」燕和弦一臉嚴肅地說完這四個字。「我知道這聽起來很好笑，但你要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他既不算人，也不算妖，嚴格來說，無論哪邊都沒有他立足之地。這就有點像……」

「那些傳聞中的****結合實驗。」燕和鈴想起曾經在那些獵奇網站里看到的圖片，長著人類五官的大猩猩，有著人類四肢的野馬，讓人看了膽寒。

「我告訴你這些，就是為了讓你自己有判斷，他這是禁術，無論是人魂還是妖魂都得不到解脫。要不是看在他跟你的血契關係上，我就應該讓他付出代價。」燕和弦的口吻聽起來不像說笑。「所以，這妖實如何處置，妹子，你決定吧。」

燕和鈴盯著那顆漂亮的球體看了看，突然抬頭沖老哥一笑：「其實重璃不顧別人的意願就想著一死解決，老哥你很惱火對不對？」

「這是變相的暴君。」在自家妹妹面前，燕和弦也沒多掩飾：「他真當這是慈善堂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不用打招呼，風吹一過了無痕啊？！」

「好啦~我知道老哥你其實也不討厭重璃的。不然你就是拚命也會解開血契，然後把對方切碎了餵豬。」燕和鈴挨著他坐下，挽住他的胳膊蹭了蹭：「老哥，有你這個親人我真幸福。」

燕和弦被自家妹子的真情告白弄得想氣也起不起來，笑嘆著揉了揉她的頭。

「這妖實如果毀掉，那且不是明哥兒也不能輪迴轉世了？」沉默了片刻的舞司突然開口說：「我看這兩道魂魄融合程度是絕對沒辦法摘開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若是現在毀掉，明哥兒也會跟著煙消雲散的。」

「是這樣嗎？」燕和鈴放開手問。

「是，呃……」舞司剛想繼續說就感受到燕和弦的瞪視。頓了頓，舞司還是繼續說了：「師兄，我知道你不想跟玲子說太細，怕她有負擔。但我覺得尊重一個人的表現就是如實相告，你剛才還責備重璃是變相暴君，師兄你若是凡事都隱瞞不說，那也是不信任玲子的暴君啊。」

「你！……」

「師兄！打可以，別打臉！」舞司雙手交叉擋在面前，閉著眼看起來極為弱勢。惹得燕和弦也不好跟他發脾氣，況且他也沒說錯。

「哥，你別仗著是師兄就欺負人家，舞大哥說的句句在理。」燕和鈴一伸手：「老哥你剛才讓我做決定，那你把妖實給我。」

她看著掌中那小小一顆的晶瑩果實，紫綠交纏的流光盈盈流轉，煞是美麗。

「行啦！剩下的交給我吧！」燕和鈴一拍胸脯，起身要往客房走。她回頭沖老哥跟舞司擠擠眼：「你們男人啊看起來總是很精明，其實好多時候都轉不過彎來，學著點！」

望著走出客廳的妹妹背影，燕和弦哭笑不得沖舞司搖頭：「女大不中留啊！昨天好像還那麼大點，現在居然也滿口男人女人的了。我看要不了多久，就該挽著個不知從哪來的混蛋說『老哥，我非他不嫁，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師兄，這就是人生啊。」舞司笑著坐到他身旁，剝了顆荔枝遞給他：「師弟我已經長成熟了，不會讓師兄你再心生感慨，以後就勉為其難地陪著師兄你吧。」

燕和弦接過荔枝，看了眼舞司暖暖的微笑，也不禁揚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