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第一百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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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槿這些年時常自己動手採摘桑葚,已經摘出了心得。她將衛庄帶到那一小片桑樹林的路上,就開始跟他仔細說道採摘桑葚的要訣。
蕭槿走到一株桑樹面前,指了指上面紫黑色的桑葚,再度強調:「這種桑葚已經熟透了,汁多皮薄,很容易破,摘的時候不要捏桑果,應該去摘梗。」
衛庄點頭,又問道:「那我也再問一遍,真的沒有工錢?」
蕭槿默默轉頭望他一眼,道:「摘回去的桑葚分你一半,可以不?」
「不能折成錢?我記得你有月錢。」
蕭槿哭喪著臉道:「表哥饒了我,我每月的月錢都不夠花。」又忍不住暗地腹誹,連小姑娘的月錢都不放過,喪心病狂!
衛庄眸底浮上一抹淺淺笑意:「那我多摘一些。」
蕭槿搖頭道:「這東西不禁放的,摘多了吃不完,容易壞。」
「府上人多,分一分就沒了。」
蕭槿不由笑道:「表哥居然捨得給別人分?」
「反正不必我掏錢。」
蕭槿按了按眉心。就她庄表哥這樣的,能娶上媳婦才怪。
兩人說話間已經開始動手採摘。不一時,蕭槿聽到一陣人聲漸近。她轉頭一看,神色便是一凝。
被眾人簇擁著往這邊來的,可不就是衛啟沨么?
衛啟沨來這裡作甚?
蕭槿攢眉少頃,又忽地沉了臉。
她想起來了,溫錦也愛吃桑葚。
她後來知道了衛啟沨與溫錦的事後,聽說了一樁事。桑葚的著名產地有兩個,一個是夏津,一個是西域。因為桑葚的保鮮期極短,即使是經過特殊處理的,保鮮期至多也只有半個月,所以西域的桑葚運到京城之後,價比黃金。但每逢桑葚成熟的季節,衛啟沨都不惜重金為溫錦購買西域桑葚。
有一回溫錦抱怨說西域那些商販運來的桑葚還是不夠新鮮,衛啟沨就出資讓商販在三天內將桑葚送達京師,結果路上不知跑死了多少匹千里良駒,更不知靡費了多少冰塊。
那可是夏日,光是冰塊就價值不菲。
很有些「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的意味。
蕭槿有時候忍不住想,衛啟沨這麼喜歡溫錦,最後卻沒跟她在一起,真是可惜了。但如果兩人真的在一起了,卻未必能長久。
蕭槿不信溫錦能忍受衛啟沨的母親。何況柏拉圖式的愛情,能持續多久呢?衛啟沨那樣的狀況,溫錦不見得能真的接受。
「姐姐!」蕭岑扭頭間一眼瞧見蕭槿,興沖沖地奔上前來,「真巧,姐姐也來摘桑葚啊!」又看到衛庄也在,附耳小聲問蕭槿,「你怎麼請動他的?花錢雇的吧?姐你不容易啊……」一臉心痛地看著蕭槿。
蕭槿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看了衛庄一眼,心道表哥你看,你就這點人品。
衛庄沒看到蕭槿的目光,他正往衛啟沨那邊打量。
衛啟沨的目光無意間掃到這邊時,衛庄已經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視線。
蕭槿遠遠地瞧見衛啟沨捲起衣袖,親自動手採摘,忍不住再次感嘆衛啟沨的痴情。
衛啟沨很有些潔癖,每天都要凈手十次以上,蕭槿覺得他活這麼大沒把手洗脫皮真是個奇迹。
這麼愛乾淨的一個人,居然親自去採摘桑果。
真感人啊。
蕭槿心裡冷笑。
衛啟沨自己不喜桑葚,來這裡採摘必定是為了溫錦,她可不想讓自家種出來的桑葚便宜了溫錦。略一思量,蕭槿將手裡的籃子塞給蕭岑,徑直疾步到衛啟沨身側,抬手擋住他面前的桑葚,噘嘴道:「這是我家的桑葚,你不準摘!」
她如今還是個小女孩,衛啟沨那樣驕傲的人,是不會跟一個小姑娘計較的,所以她並不擔心衛啟沨會遷怒於她父親,她只想趕他走。
蕭嶸見堂妹竟然跑來衝撞衛啟沨這尊大佛,嚇了一跳,忙壓低聲音提醒道:「這是衛家公子……」
「我管他哪家公子,」蕭槿嘟了嘟嘴,「不許就是不許!這些桑葚,我還要吃呢。」
衛啟沨低頭看向攔在他身前的小女孩兒,默不作聲。
蕭槿等了半晌不見衛啟沨吱聲,仰起臉的時候正撞上他的目光,倒是一愣。
衛啟沨半晌不語,喜怒難辨。
蕭嶸一遍遍抹汗,這衛家公子豈是得罪得起的?他這小堂妹平日挺懂事的,今兒這是怎麼了?
蕭嶸轉頭看向蕭崇,見他也微微沉了臉,一時間更覺棘手。他示意蕭崢去把蕭槿拉走,自己轉頭賠著笑說堂妹年幼,讓衛啟沨莫要介意。
蕭崢正猶豫間,忽見衛啟沨伸手從身邊小廝拎著的籃子里輕輕抓起一串桑葚,遞到了蕭槿面前。
蕭嶸等人面面相覷,衛公子這是什麼意思?
「拿著吧,」衛啟沨溫聲道,「這桑葚是剛摘的,新鮮得很。」
衛啟沨見蕭槿後退了一步,輕聲道:「給你就拿著。」說話間竟是要硬生生往她手裡塞。蕭槿閃身避開,衛啟沨卻不依不饒,又逼近一步,一臉認真地執意讓她收下。
蕭槿嘴角微抽,衛啟沨拿著她家的東西死活非要塞給她是幾個意思?腦子有坑?
蕭嶸等人看得目瞪口呆,京城來的就是會玩兒,這路數根本看不懂啊。
蕭槿瞧著衛啟沨那一副「你今天要是不收下這一串桑葚我就跟你急」的架勢,真的吃不准他什麼意思了。
她思量一回,伸手接過桑葚,揚了揚下巴:「現在你可以走了么?」
衛啟沨微微笑笑,果真轉身離開。
蕭槿被他笑得愣了一愣。衛啟沨當年是這麼溫和的人?她當初嫁給他之後,他鎮日只會給她擺死人臉,脾性也是陰晴不定,極易暴躁。
真想不到衛啟沨當年還有好脾氣的時候,果然歲月是把殺豬刀。
衛庄方才一直遠觀,此刻走過來問蕭槿還要不要繼續摘,蕭槿見籃子里的桑葚也不少了,便搖頭說要回去。
蕭槿望著衛啟沨的背影,又想起一件事。
算算時間,衛啟沨現在還是個正常人,還沒有遭受不能人道的打擊。
蕭槿心頭忽然湧上一股惡趣味。她知道他是哪一年出的事,但她自然是不會告訴他的,她就等著看他再變一次太監,然後跟他的好表妹雙宿雙棲。
蕭槿很不厚道地笑了出來。
她思量這些時,沒留意腳下,被一塊小石頭絆了一下,一個趔趄,朝著正側身等她的衛庄栽去。
衛庄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她,蕭槿倒是站穩了,但她手臂上挎著的籃子里的桑葚卻撒了出來,好死不死地擦到了衛庄的褲子上。
衛庄穿著直裰,直裰的形制之一便是下面兩側有開叉,會露出一些裡面穿的褲子,就是露出來的這麼一點,還讓蕭槿撞上了。
誠如蕭槿所說,成熟的桑葚很容易破皮,她撒出來的那串桑葚上面就有的破了皮,於是衛庄的褲子上就沾上了一點桑葚汁。
衛庄看了自己的褲子一眼,又轉頭看向蕭槿。
蕭槿思及這位庄表哥的稟性,實在有點慌,趕忙致歉,並表示自己可以找人給他洗褲子。
衛庄仔細看了看褲子上的那點桑葚汁,搖頭道:「我看是洗不掉了,算了吧。」
蕭槿鬆了口氣,正要笑著誇他大度,就聽他繼續道:「你賠我吧。」
蕭槿一怔:「你說什麼?」
「賠我褲子。我這十兩銀子一條的褲子被你弄髒就穿不了了,我虧大了。」
蕭槿瞪大眼:「十兩銀子一條的褲子?!你這褲子是金子做的?」再說了,你捨得穿十兩一條的褲子???
表哥你這樣訛詐真的好么?
衛啟沨的步子緩,並沒走遠,隱約聽到蕭槿那邊的動靜,轉頭望去。
「敢問那位也是府上的公子么?」衛啟沨盯著蕭槿身邊的少年。
蕭嶸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是衛庄,目露鄙夷,轉向衛啟沨時又是一臉諂諛,解釋說那不過是來附學的表親,叫衛庄。
「他也姓衛?」衛啟沨看向蕭嶸。
蕭嶸連連點頭:「與公子同姓。」心裡又道,同是姓衛,衛庄連給眼前這位提鞋都不配。
人跟人的差距怎就那麼大呢?
衛啟沨見衛庄與蕭槿二人說著話走遠了,收回了目光。
蕭家幾兄弟領著衛啟沨重新回到前院正堂時,蕭安還在與衛承劭談笑。
衛承劭知道蕭家請的那位先生學問做得極好,有心讓衛啟沨留下受些啟沃,又覺得幾個小輩多多切磋興許也是好事,便與蕭安商議,讓衛啟沨在蕭家小住些時日。
蕭安爽愷應下,季氏跟著便去為衛啟沨安排住處。
蕭槿一路跟著衛庄回了西跨院。她還在為褲子的事糾結,衛庄要真是讓她賠,她就得求助於季氏了,畢竟她存的那點零用錢,不夠賠他那條「價值十兩銀子的褲子」。
蕭槿絞盡腦汁想了半晌,跟著衛庄進屋的時候,認真道:「表哥,我錯了,我不該弄髒你的褲子。要不這樣,表哥不是馬上要去考府試了么?我天天為表哥祈福,祝願表哥能順利通過!」
「我覺得還是賠褲子更實在。」
「表哥不要這麼執著,表哥要是過了府試,將來會有更多十兩的褲子的!」
衛庄抬眸看向蕭槿,須臾,微微笑道:「不賠也成。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蕭槿正要問是什麼事,就聽天福說六姑娘有急事找她。
他步入抱廈后,跟蕭槿與葉綺見了禮,旋即拿出兩把傘,道:「這雨也不曉得何時能停,剛好小廝來時多拿了兩把傘,我瞧著沒走出去多遠,便趕回來給二位送來。」
葉綺受寵若驚,歡喜道:「多謝哥哥!」
衛啟沨笑道:「不客氣。」說話間將其中一把傘遞給了葉綺。
葉綺再度道謝,又笑盈盈道:「哥哥何必冒著大雨親自跑一趟,其實差個小廝來送就好的。」
衛啟沨一面拿起另一把傘遞給蕭槿,一面道:「差個下人來不甚妥當,我親來一趟也不費什麼工夫……」他的語聲戛然而止。
蕭槿不肯接下他遞去的傘。
衛啟沨一怔,正要開言,衛庄的聲音陡然傳來:「表妹等我等急了沒?」
蕭槿扭頭一看,就瞧見衛庄立在抱廈門口,收傘甩水轉身一氣呵成,幾步走到她跟前,道:「眼下可要回去?」
衛啟沨轉頭看向衛庄。
蕭槿聽衛庄這般言辭,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具體是哪裡不對,她一時間也說不上來。
「這要問問葉妹妹了,」蕭槿轉向葉綺,含笑道,「妹妹若是想再說會兒話,我就再待片刻。」
葉綺望了望外頭的雨幕,又看看手裡的傘,抿抿唇,嘻嘻笑道:「我該去找我爹爹了,下回再跟姐姐說話兒。」
那位衛哥哥都親自送傘來了,她怎麼著也要讓這傘派上用場才是。
葉綺起身走過衛啟沨身邊時,與他作辭,又仰頭看著他,笑眼彎彎:「哥哥人真好!希望日後還能有機會與哥哥相見。」
蕭槿在一旁暗嘆,葉姑娘太天真了,仙枝那張臉果然晃人眼。
衛啟沨朝葉綺微微頷首,轉回頭看向欲帶著蕭槿離開的衛庄:「八姑娘適才是在此等候足下?」
衛庄止步回身:「不錯,我之前便與她說好的。」
衛啟沨一頓,點頭道:「怪不得八姑娘卻才不肯收我的傘。只是見今下著雨,不知足下與八姑娘欲相約往何處?」
「我要督促我表妹練字的,」衛庄當著衛啟沨的面拍了拍蕭槿的腦袋,「她今日的字還沒練完,我得看著她。」
蕭槿覺得衛庄拍她腦袋估計都拍出手感來了,趕回頭她要是戴了一腦袋珠釵,不知道衛庄再下手的時候會不會覺得扎手。
衛啟沨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了一圈,打恭道:「那恭送二位了。」
衛庄與蕭槿還了禮,各自撐起傘,一道離開。
「少爺,」衛啟沨身邊小廝道,「小的總覺得,那個蕭家的表親對您有些輕慢。他不過一個附學的表親,他……」
衛啟沨抬手示意他噤聲。他盯著前頭那一大一小漸行漸遠的背影,須臾,慢慢撐起傘,淡聲道:「走吧。」
他在看到衛庄時,還是會禁不住想起衛啟濯,這種感覺真是奇哉怪也。
蕭槿坐在衛庄書房裡練字時,想起衛啟沨與溫錦之間那微妙的氛圍,越發覺得兩人是鬧了彆扭。
坐在對面的衛庄見她走神,屈指敲了敲桌面:「專心些。」又道,「待會兒你走時若還下雨,就先將我的傘帶走,但是你明日一定記得還我。」
傘音同散,不吉利。
蕭槿一愣抬頭,跟著仿似想到了什麼,點頭笑道:「好,我知道了。」
衛莊重新低頭看書的時候,就想起了他的入京打算。他總想將蕭槿也帶去,但是一來,帶著蕭槿,他行事不便,二來則是,蕭安夫婦也不會答應。
衛庄盯著對面的蕭槿看了片刻,輕嘆一息。
他也不知自己這是怎麼了。
是夜,風停雨住。
溫錦躺在床上輾轉反覆難以成眠。她每每想起白日間的事,就覺忐忑難安。衛啟沨原本就沒有消氣,她今日還來了這麼一出,也不知衛啟沨會怎麼想她。
她幾度想去找衛啟沨,但臨了又猶豫起來。
她上回也是急著去找他服軟,但效果似乎並不好。興許等事情緩一緩再去找他會比較好。
她父親今日差人來跟她說,他公務冗繁,怕是無暇顧及她,讓她跟衛啟沨一道回京。
她知道,父親其實是想多給她跟衛啟沨相處的機會。她父親對衛啟沨這個女婿人選是再中意不過的,溫家原本是攀不上衛家這樣的門庭的。衛啟沨若真是實打實按照才貌出身挑媳婦,她說不得還排不上號。
因而自打兩人慪氣之後,溫錦便開始患得患失。她從前覺得無論她做什麼,衛啟沨都會寵著她讓著她,但她如今發現,她從前在他面前似乎太過忘形了。
溫錦睜眼望著帳頂,心中焦難平。若是能快些和表哥完婚就好了。
三日後,蕭槿剛聽罷謝先生的課,正預備往西跨院去,就有一個丫頭來報說,葉家小姐來找她。
蕭槿訝異不已,葉綺找她作甚?
葉綺原本正在花廳里吃茶,瞧見蕭槿過來,便立時歡喜奔上來拉住她。蕭槿問她尋她可是有何事,葉綺踟躕一下,湊到她耳畔小聲道:「我有個問題要問姐姐。」
等兩人裝模作樣地在園子里晃悠了一圈后,葉綺遣退乳母和丫頭,壓低聲音對蕭槿道:「自從我唐突了衛哥哥之後,我爹爹管我管得可嚴了,我跟我爹爹說我是來跟蕭家姐姐計議事情的,他才肯讓乳母帶我來呢。」
「什麼事情?」
「哎,先不說那個,」葉綺的聲音放得更小了,「我想問問姐姐,那個……沨沨到底是什麼意思?我那日走得匆忙,忘記問了……」
蕭槿有點懵,合著葉小姑娘就是專程來問這個的?
「沨沨是個生僻詞,」蕭槿解釋道,「沨沨者,中庸之聲也,宛轉之聲也,宏大之聲也。沨沨多狀風聲、水聲之貌。」
葉綺瞪大眼:「衛哥哥的名字不僅讀著好聽,寓意也好,跟他的人一樣好!」
蕭槿暗暗嘆氣,衛啟沨又多了一個迷妹。
不過,沨沨不僅是個生僻詞,還是她給衛啟沨起的綽號。
她當初剛嫁過去那會兒,有一回瞧見他的名帖,拿起來看時正被他撞見。他將名帖一把從她手裡抽走,跟她說不準亂動他的東西。
她出言問道:「你這名字有沒有什麼說頭?」
衛啟沨動作一滯,抬頭道:「你聽說過沨沨么?」
「沨沨?你小名兒?」
衛啟沨眉心一跳,落在她身上的眼神透著鄙夷,似乎滿臉都寫著「沒文化真可怕」。
他冷靜了一下,還是做了解釋:「沨沨者,狀宏大,狀悠揚,有詩曰『大聲沨沨,震搖六合,如乾之動,如雷之發』,又有文曰『空谷來風,有氣沨沨』,故而……」
「不要說了,我故意問一問逗你玩兒的,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么?沨沨還有個意思是中庸之聲,出自杜預在《左傳》里的批註。你方才舉的兩個例子分別出自石介的《慶曆聖德詩》和司馬光的《潛虛》,單個沨字,多指水聲。」
她頓了頓,繼續道:「我原先確實不清楚這個字的確切含義,但成婚前,我好奇之下去做了功課。」
衛啟沨神色一凝。
「你這人是不是開不得玩笑,」她眉尖微動,「那我往後就叫你沨沨好了——沨沨,你中午想吃什麼?」
衛啟沨額頭青筋直跳:「你胡鬧什麼,這疊字的叫法像是在喚小兒。」
「但是挺順口的——沨沨你還沒說你中午要吃什麼。」
衛啟沨幾番糾正無果,忍無可忍,索性扭頭走了。
蕭槿後來發現他跟溫錦的事之後,諷刺他時,就喜歡這麼叫他。
她最惱恨衛啟沨的有兩點,一是他坑她讓她變成犧牲品,二是坑了之後還一直拖著她。她真是不知道她到底跟他什麼仇什麼怨。
葉綺見蕭槿嘆氣,問她緣由,蕭槿搖頭道:「沒什麼——妹妹方才說要商量什麼事?」
葉綺恍然想起自己來這裡的另一個目的,拉住蕭槿笑道:「姐姐端午時要去哪裡看龍舟?咱們定個時辰定個地方,一道去吧?」
「你其實是想跟衛哥哥一起吧?」
葉綺訕笑,老實道:「他若是能去自然最好,不過我的確是想和姐姐一道的,我家中沒有姊妹,跟著爹爹娘親他們,很無趣,不如跟姐姐一道耍子。」
蕭槿覺著如此也可,點頭應下,葉綺欣喜而去。
蕭槿剛走入西跨院,就聽見裡頭一陣吵嚷聲,跟著就傳來衛晏焦急的大喊:「哥你趕緊跑吧!別管你那要傳家的衣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