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晚風有危險
裴清沒注意到穆庭川詫異的神色,她撫著自己的小腹神態溫柔,語氣柔和自顧自地繼續說:「庭川,我知道我以前錯了,都是我不好,是我太自私太善妒了,可是你能不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再給我一個機會呢?我是真的很愛很愛你,從以前到現在,我心裡只有你一個人,我從看見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了,我求求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我真的很需要你,我的孩子也需要你,就算我再怎麼不對,可孩子是無辜的啊,你忍心不要你的孩子嗎?」
這是自穆庭川認識裴清這麼久以來,從她口中聽到的最真摯最真誠的話,也是讓穆庭川最心痛的話。
他知道裴清是真的在懺悔,是真的想要悔過。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穆庭川把茉莉花茶推到裴清面前,沉聲說:「這是你最愛喝的。」
裴清激動地一把握住穆庭川的手,眼睛里溢滿了淚水,咬著唇說:「庭川,你其實也不忍心丟下我一個人對不對?我們重新開始吧,我有了你的孩子啊,這次我保證我再也不會找秦晚風的麻煩了,我會好好的專心的只愛你一個人,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我絕對不會違背你的,只要你別不要我……」
晶瑩的淚水滴落在穆庭川的手背上,眼淚的溫度彷彿灼燙到了穆庭川的皮膚,他猛地縮回手,儘管心裡知道這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可是事實就是事實,人總不能永遠都活在假象裡面吧。
「裴清。」穆庭川直視著裴清的雙眸,神情認真道:「我知道你懷孕了,從那天我把你送到醫院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了?」裴清有些意外,但同時心裡也湧起一些不安,既然穆庭川都知道了,那為什麼沒有去醫院看自己呢,他果然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孩子嗎?
咬了咬唇,裴清誠懇道:「庭川,你可以不要我,但是總不能不在乎你自己的親骨肉吧,我發誓這絕對是你的孩子,你還記得那次我和阿姨給你下……」
穆庭川打斷裴清的話,「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裴清,孩子已經沒了。」
「……什麼?」
裴清愣了好半晌才消化掉這句話,她錯愕的睜大眼睛,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穆庭川,嘴唇微張,撫著腹部的手完全僵住,整個人彷彿都被冰凍住了。
穆庭川說:「醫生說你的孩子已經沒了,沒有人告訴你嗎?」
裴清回想起周碧霞這幾天對自己的欲言又止,每次母親都用憐憫的目光看著自己,眼眶微紅彷彿很不忍心的樣子,裴清注意到了,可是她整個人完全沉浸在有了孩子的喜悅當中,就把周碧霞的表情給忽略掉了,現在想想,其實只要她問一句,周碧霞說不定就會把事實告訴自己了,周碧霞也應該不忍心告訴自己這些事情,害怕打擊到自己好不容易重拾起來的自信心。
可意識到了是一回事,接受事實又是另一回事。
裴清好不容易才找到開始新生活的動力,她好不容易才從陰霾悲痛中走出來,可是才不過幾天就被打回了原形。原來什麼都是假的,什麼都是騙人的。
猛地站起身,裴清一臉恍惚,她哆嗦著嘴唇喃喃道:「你騙人,穆庭川你騙人,你肯定是不想要我和孩才這樣說話的,我知道,你恨我嘛,你不喜歡我嘛,你不就是覺得我心思卑鄙不擇手段嗎,可是你以為我想嗎,我從生下來就被父母拋棄了,連生我的人都不愛我,你還讓我怎麼去愛別人啊,別人輕而易舉就能得到的東西,你知道我要有多努力才能得到嗎?我一無所有,我能做的就是去跟別人爭跟別人搶,我做了那麼多,可是到頭來卻還是一無所有,為什麼老天爺對我這麼不公平啊……」
裴清幾近崩潰,她捂住頭一邊流著眼淚一邊不停地哭訴,單薄瘦弱的肩膀都是瑟縮著的。
穆庭川抽出紙巾遞給裴清,裴清卻一把打開他的手,雙眼大睜,裡面儘是苦澀的淚水與絕望的惶恐。
孩子就是她重新開始的資本,可是現在卻被告知孩子已經沒了,支撐著裴清生活下去的支柱一下子就倒塌了,她的世界徹底坍塌崩潰掉,只剩下一堆廢墟殘骸,她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更加不知道自己以後該怎麼辦。
她不禁喃喃自問,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難道做錯了事情就應該永遠都被打下地獄就連想要去挽回想要去懺悔的機會都被剝奪了嗎?老天爺為什麼對她這麼不公,從最一開始她被父母拋棄后,就已經奠定了裴清悲慘的一生,不論她怎樣和命運做抗爭,怎樣在底層奮力掙扎,都還是不行。
她不過就是想要重新開始啊,不過就是想要獲得原諒,哪怕讓她失去所有的尊嚴她也願意。可為什麼就連她這個小小的願望都不能實現呢?
裴清忽然想起來,毀了自己一切的人是誰。
是秦晚風。
是秦晚風把自己推下樓梯的,是秦晚風把自己最後的希望徹底給粉碎掉了。
裴清的雙眼赤紅起來,仇恨和憤怒成了她唯一的情緒,身體里像有一把熊熊燃燒的火焰炙烤著心臟,裴清要讓那個害了自己的人體會到比自己要強烈百倍千倍的痛苦。
嘴裡喃喃著「我要報仇,我要讓她生不如死」,裴清沖了出去,穆庭川隱約覺得大事不好,直覺告訴他裴清又要去找秦晚風的麻煩。
穆庭川追著裴清跑了出去。可是他出去的時候電梯已經下去了,他就打電話讓樓下的保安攔住裴清。
可是他小瞧了憤怒絕望狀態下的裴清,裴清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了,身體里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竟然衝出了保安的圍堵,開著車去找秦晚風。
穆庭川趕到樓下的時候,裴清已經走了,他便拿出手機給裴景琛打了一個電話。
「二叔,晚風有危險!」
……………………
裴景琛接通電話的時候正趕著要開一個會議,羅忠都已經提前準備安排好了。對方項目負責人也坐進了會議室,所有人都在等著裴景琛,可偏偏在這個時候裴景琛接到了這樣一個電話。
腳步猛地頓住,裴景琛眉頭緊皺,臉色陰沉的掛斷了電話。
羅忠注意到裴景琛的臉色非常不好,不由得出聲問道:「老闆,怎麼了?」
裴景琛轉身就走,只留給羅忠一句:「你來主持會議,我暫時離開一下。」
羅忠:「……」
老闆你有沒有搞錯啊,所有人都在等你耶。
裴景琛來到地下停車場坐進駕駛座,焦急的給秦晚風打了一個電話,可越是急迫秦晚風就越是不接,他只好先開車去秦晚風的公司找她。
秦晚風今天並沒有在公司,而是在片場。
年後,公司籌備的年度大戲也正式開拍,對於韓光的導演水平,秦晚風自然是信得過的,她只是想去看一看經過培訓過後的周知薇有沒有達到她理想中女主角的資格。
這是一場年代戲,周知薇扮演的女主角是民國時期一個身不由己的煙花女子,雖然身份卑微卻心懷大志。敢於為革命事業獻身。
秦晚風和韓光打了一聲招呼,然後便坐在了監視器前,她問:「周知薇演得怎麼樣?」
韓光面上看不出什麼態度,只是指了指監視器高深莫測地說:「你親眼看看就知道了。」
聞言,秦晚風看向監視器,韓光喊了「action」,周知薇便邁著從容的步伐緩緩入鏡,她穿著優雅合貼的旗袍,梳著精緻美麗的妝容,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子風情嫵媚氣息,她緩步走到客人面前,眼神里像有無數絲線一般絲絲縷縷的把客人纏繞住,撩撥之意溢於言表。
秦晚風有些驚訝於周知薇的轉變,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周知薇的時候,周知薇還是一個落落大方禮貌得體的大家閨秀,這才不過三個月的時間竟然能轉變到這種地步,好像從骨子裡就變了一個人似的。
韓光對自己培訓的結果非常的滿意,他對秦晚風得意道:「還有更精彩的呢。」
下一個鏡頭,周知薇扮演的煙花女子就被客人打倒在地,臉上的風情萬種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絕不屈服的倔強和深入骨髓刻進靈魂中的高傲之氣。
韓光喊了「cut」,周知薇立馬從戲中走了出來,臉上是和善甜美的笑容,對人禮貌地彎腰點頭。
秦晚風不由得對韓光豎起了大拇指。
韓光笑了笑,「這也不全是我的功勞,主要還是她悟性高,秦總,你這回可真是遇到了一個好演員啊,好好培養吧,我保證她一定會走上巔峰的。」
周知薇走過來想要看看回放,看到秦晚風來了就點頭笑道:「秦總,您來了。」
秦晚風輕嗯了一聲,拍了拍周知薇的肩膀,「演得不錯,繼續努力。」
「我一定會的,謝謝秦總的鼓勵。」
可以說,周知薇的出色程度超出了秦晚風的想象,秦晚風非常滿意的從片場走了出來。
今天應嘉軒沒有跟在她身邊,秦晚風讓他留在公司處理公務,所以她需要自己開車回公司。
秦晚風開著車從停車場出來,剛拐上馬路,斜後方一輛車也不減速直接就開了過來,秦晚風震驚之餘身體也快速地做出反應,她猛打方向盤儘力避開後面那輛車,可還是晚了一點,那輛車擦著邊開了過去,秦晚風的車身一陣搖晃,所幸沒出什麼大事。
她只當開車的人是一個愣頭青,沒有想那麼多,就下車查看車被刮的怎麼樣。哪裡知道那輛車竟然拐了一個彎又回來了,非常明顯就是沖著秦晚風來的。
秦晚風饒是再神經大條也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她抬頭看過去,驚訝的透過車窗看到駕駛座上的人是裴清,當下立即就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
裴清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指節非常用力都泛出了青白的顏色,可她卻絲毫都不在乎,現在的裴清除了怒火以外什麼都感受不到,她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了秦晚風。哪怕和秦晚風同歸已盡,她也要讓秦晚風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做陪葬。
腳下用力踩著油門,裴清咬牙開車沖了過去。
秦晚風本來想要躲開,可是身後卻傳來了汽車的鳴笛聲,她現在身處馬路正中間,本來就已經夠危險的了,聽見車鳴聲就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
一個瞬間僅僅只有幾秒鐘,卻足夠裴清的車衝過來。
大腦一陣嗡鳴,裴清的車在視野里不斷的放大,秦晚風那一剎那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好像被釘在了原地,身體在巨大的恐懼之下失去了原本的反應,濃濃的無力感從心底湧出,然後蔓延到四肢百骸身體的每一處。
千鈞一髮之際,一個強有力的臂膀拉住了自己,秦晚風的身體不由自主的被拽著轉了一個圈,跌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中,在強大的慣性下,秦晚風和那個人一起滾在了地上,骨碌碌的轉了好幾個圈才停下來。
整個翻滾過程中,秦晚風都被那個人抱得緊緊的。他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護自己周全,而這麼對自己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只有裴景琛一個人。
停頓片刻,秦晚風從裴景琛懷中抬起頭,裴景琛臉上沾了一些灰,但是絲毫不妨礙他英俊無儔的容顏,一雙黑得發亮的眸子裡面是對她濃濃的關心。
「你沒事吧?」
喑啞低沉的嗓音因為緊張而發緊,裴景琛對她的緊張幾乎要透過目光變成實質。
秦晚風搖了搖頭,「我沒事,你呢?有沒有哪裡受傷?」
裴景琛淡淡道:「我也沒事。」
裴清的車沒能撞到秦晚風。反倒撞上了路邊的護欄,裴清的頭磕到了方向盤上,額角留了鮮血,可她卻渾然未覺,搖搖晃晃的從車上下來,有粘稠的紅色液體順著眼瞼流了下來,裴清抬手隨意的抹掉鮮血,步履蹣跚的走向秦晚風。
這塊區域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所有來往的車子全都堵在了這裡,一時間車鳴聲此起彼伏。還有的司機抱著看熱鬧的心態落下車窗探出身看著這三個人。
裴景琛已經扶著秦晚風站了起來,看到裴清走過來,裴景琛下意識的當在秦晚風面前,他想要抬起右手卻發現右手根本就使不上力,濃黑的長眉微微蹙起,不過為了不讓秦晚風看出什麼端倪,他便抬起左手擋住裴清的靠近,目光冷凝語氣冰寒道:「裴清!你想幹什麼?!」
裴清現在已經完全聽不進去外界的話了,她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毀了秦晚風。只有秦晚風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才能撫平她失去孩子的心痛。
她本就是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哪裡有什麼好怕的,現在支撐著她來到這裡,即便在受了傷的情況下依然勉強行走的動力就是對秦晚風的恨。
裴清目光血紅,眼淚混合著血水順著臉頰留下來,整個人看上去既可怖又悲涼,她機械的動著嘴唇,聲音沙啞的好似來自地獄魔鬼的聲音。
「我要殺了秦晚風,我要殺了這個女人!她毀了我的一切,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我要她陪葬!」
裴景琛也知道裴清懷孕流產的事情,他說:「裴清,這件事情和秦晚風無關!」
「怎麼沒有關係?!」裴清大聲怒吼,額頭的傷口因為情緒的劇烈波動和動作幅度的加大而崩裂開來,更多的鮮血涌了出來。「裴景琛你給我讓開!別以為你是裴家的繼承人我就不敢對你怎麼樣?!我警告你,要是你敢阻攔我,我連你也不放過!」
裴景琛把秦晚風牢牢護在身後,冷聲道:「有我在,你休想動她分毫。」
「是嘛……」裴清忽然笑了起來。再配上流血獰笑的臉龐,給人一種格外陰森可怖的感覺,她把手伸到外套兜里,然後從裡面拿出了一把水果刀。
裴清今天就是奔著和秦晚風同歸於盡的目的來的,所以她做了二手準備,既然撞不死秦晚風,那就用刀把她桶成馬蜂窩好了。
冰冷的刀鋒倒映出裴景琛沉重冰寒的面孔,深黑的瞳孔微縮,他也沒有想到裴清竟然會帶了刀過來,剛才抱著秦晚風躲開飛馳而來的車就已經讓他右手受了傷。現在勉強只有左手還能夠用,面對已經變得瘋魔的裴清,裴景琛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護住秦晚風,再三思量下,裴景琛回頭對秦晚風說:「你先跑,別管我,然後馬上去報警,知道了嗎?」
秦晚風並沒有注意到裴景琛受傷的事情,她還以為裴景琛是怕自己在這裡會拖累到他,所以立馬就答應了,一邊跑一邊說:「那你小心點兒。」
裴景琛看到秦晚風離開的身影,心裡鬆了一口氣,只要秦晚風沒事,那就足夠了,他向來把秦晚風的命看得比自己重要得多。
「別跑!給我站住!」
裴清怎麼可能那麼輕易放過秦晚風,她拿著刀追了過去。
裴景琛及時攔在裴清身前,用自己沒有受傷的左手一把握住裴清的手腕,裴清奮力掙扎,可一個女人怎麼可能敵得過男人的力氣呢,裴清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也沒能從裴景琛手中掙脫出來。不得已之下,裴清抬腳去踢裴景琛。
裴景琛眼疾手快的後退一步,躲開裴清的腿,裴清趁機把刀刺向裴景琛,他下意識的用左手去擋,結果手臂就被劃了一刀,頓時鮮血就涌了出來,染濕了黑色的衣服。
秦晚風看到裴景琛受了傷,瞳孔驟縮,腦子一熱就把裴景琛的囑託給忘到腦後了。她想起來每次自己遇到困難都是裴景琛站在她面前為她遮風擋雨,她總不能一輩子都做一個縮頭烏龜永遠都躲在裴景琛身後吧,在裴景琛受傷的時候她也應該挺身而出。
感情是相互付出的,而不是一味的給予和接受。
這樣想著,秦晚風就跑了回去對裴清大聲說:「裴清,你的目標是我!誰讓你動裴景琛的?」
裴清冷哼一聲,秦晚風和裴景琛這樣爭著搶著對為對方付出的樣子對她來說更是刺激,既然你們這麼相愛,那我就非要拆散你們不可!
「既然你不想讓我動裴景琛,那你就乖乖的讓我捅一刀。我就收手怎麼樣?」
「好呀,我答應你。」
秦晚風想都沒想的就同意了裴清的話,她覺得現在的裴清需要順著來,越是逆著就越是會觸怒裴清的情緒,倒不如先假意順從然後再找機會搶走她手裡的刀。
裴景琛聽后卻神情驟變,他對秦晚風沉聲說:「你瘋了?」
秦晚風對裴景琛笑了笑,即便在這樣的時刻她依舊笑得艷若桃李,「沒關係的,我會沒事的,你相信我。」
以裴景琛對秦晚風的了解。她露出這種表情一定是胸有成竹,可裴景琛心裡還是會擔心,他實在是太害怕秦晚風會受到傷害了。
裴清對秦晚風的話將信將疑,挑著眉猶疑道:「你真的願意讓我捅一刀?」
秦晚風大方的笑,一邊笑一邊還朝著裴清的方向走過去,「真的,我也是一個母親,我非常能理解你的心情,如果我的孩子出了什麼事情的話,我也一定會非常想要殺了那個人的。」
或許是秦晚風太過坦然,裴清竟然被逼的步步後退,秦晚風對裴景琛使了一個眼色,裴景琛便悄悄繞到裴清身後。
秦晚風繼續和裴清正面交流以保證吸引裴清全部的注意力,「裴清,我們以前不是好朋友的嗎?你還以記得以前的事情嗎?我是班級里第一個和你說的話的人,你還說能成為我的朋友非常高興呢,難道你都忘了嗎?你……」
裴清才不想聽什麼過去的事情,她捂住耳朵猛地搖頭,「我不聽我不聽!你給我閉嘴!」
話音剛落,裴景琛已經從背後撲到了裴清,把裴清死死地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