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裴清爆猛料
話剛出口,秦晚風就有些後悔了。
因為她看到周碧霞露出了鬆一口氣的表情,臉上的哭泣也立馬就停止了,就好像剛才的撕心裂肺悲痛欲絕全都是在做戲給秦晚風看。
周碧霞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一改剛才誠懇哀求的模樣,挑著眉尖對秦晚風說:「剛才你可是清清楚楚的答應我了,做人不能出爾反爾,你可絕對不能反悔啊。」
秦晚風皺了皺眉,當即有了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裴景琛看向周碧霞,語氣微嘲道:「舅媽,你這變臉的速度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裴景妍也說:「舅媽,雖然我很同情你攤上裴清這麼一個惹禍精,但是你也不能用你長輩的身份欺負晚風啊,現在是你們家裴清做錯事了,況且她做錯的可不是什麼小事,那可是殺人未遂啊,是要負刑事責任的,就算晚風不追究責任,法律還不允許呢。」
周碧霞信心滿滿的笑了笑,「沒關係的,我也是懂法的人,我知道小清肯定是免不了要受到懲罰的,只是這個懲罰的輕重嘛,就可以自主選擇了。」
語畢,她從包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遞給秦晚風,「到時候錄口供你只要按照上面的話說就可以了。」
裴景妍湊過去看了一眼,乍一看這份筆錄和事實沒有多大出入,只是對裴清的語言和動作細節有了著重的描寫,裴景妍沒能夠從中看出什麼端倪來。她還以為周碧霞費了那麼大的勁非要讓秦晚風照著回答筆錄會是完全顛覆事實,讓裴清逃脫法律罪責的呢,現在看來,也不過那麼回事。
裴景琛知道周碧霞肯定不會拿沒有用的東西過來,她那麼大費周章專門弄出來的東西肯定不會如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簡單,他拿過來粗略地看了看,尤其是把關於裴清的細節描寫重點看了一遍,細細看過一遍后裴景琛心裡有了大致的了解。
抬起頭看向周碧霞,裴景琛眉頭微蹙,沉聲說:「你想用裴清有精神疾病這個借口替她逃過司法審判?」
聞言。秦晚風愣了愣,低頭又仔細地看了一遍那份文件,果然從中找到了些許端倪。
裴景妍立即反駁道:「不行!這對晚風不公平!憑什麼晚風一次又一次的對裴清做出忍讓?裴清犯了法就應該受到懲罰。」
周碧霞也不理會裴景妍怎麼說,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秦晚風的想法,因為秦晚風能夠左右裴景琛的思想,如果秦晚風答應了放過裴清一馬,那麼裴景琛也就不會追究的。
「晚風,你剛才可是答應了我的,會原諒小清的,難道你都忘了嗎?」
秦晚風緊抿嘴唇。她到此時才真正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周碧霞這次來根本就是計劃好的,先對她示弱,等得到她的應許后,再以此作為要挾,讓她不能反悔,只能替裴清開脫。
下意識的抬眸看向裴景琛,秦晚風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閃爍著無助和委屈的光芒。
裴景琛目光微沉,他嗤笑一聲,然後把那份文件三兩下撕個粉碎扔進一邊的廢紙簍里,眼皮微掀看著周碧霞,「舅媽,你有空來這裡耍心眼倒還不如省下時間去找一個好律師為裴清辯護呢,搞這些沒有用的,你覺得有意思嗎?」
周碧霞皺了皺眉,「景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裴清可當了你十幾年的妹妹,秦晚風才跟你在一起多久啊,你為了這個女人連家人都不認了嗎?你怎麼能變得這麼絕情?」
裴景琛雙眼微眯,深黑的目光幽暗晦澀,他彎了彎唇道:「不是誰都配和我成為家人的。舅媽你在說這句話之前應該先好好的檢討一下裴清到底有沒有這個資格,她做的那些噁心事還少嗎,一次又一次,我忍她已經忍了很久了,這次我說什麼都不會放過她的。」
裴安萱覺得裴景琛的話說的有點過,再怎麼說裴清也是姓裴的,雖然是養女不過處久了自然而然也就有感情了,秦晚風才來裴家不過幾天的時間,更何況她還一點都不喜歡秦晚風,自然就會偏向著裴清說話。
「景琛,何必把事情鬧得那麼僵呢?難道你非要看著裴清進監獄坐個幾年牢嗎?你把重點放錯了,只要裴清真的意識到自己錯了,那就行了唄,回頭讓她跟晚風道個歉,這事就結了,反正晚風也沒受什麼傷,幹嘛這麼得理不饒人的。」
裴景妍皺了皺眉,替秦晚風打抱不平道:「小姨,你說這話的時候有沒有考慮到晚風的感受啊,是,現在晚風是沒有受傷,可那不都是因為有老二保護她嘛,如果晚風出事了呢?你覺得裴清說一句對不起就可以解決事情了嗎?現在的問題不是晚風不放過裴清,而是裴清有沒有真正意識到自己錯了,她能不能放過晚風。」
周碧霞趕忙說:「小清現在已經知道錯了,昨天我去看她的時候,她還跟我說要見秦晚風親自跟她道歉呢?」
秦晚風神情微異,裴清居然說親自跟她道歉?
裴景琛也詫異的挑起了眉毛,目光探究的看了周碧霞一眼。
蕭鈺雖然很心疼秦晚風的遭遇,可她畢竟還是為整個裴家考慮的,五年前裴景琛替秦晚風入獄這種事情有一次就夠了,她不想裴清再坐牢引起風波,於情於理,傳出去都對裴家的影響不好。
「碧霞啊,小清真的知道自己錯了?」
周碧霞連連點頭,「真的,其實小清住院的這段時間已經改變很多了,她也知道自己以前對秦晚風做的事情太過分了,她也想要去補償,只是……」
頓了頓。周碧霞看了秦晚風一眼,用無奈遺憾的語氣說:「孩子沒了對她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小清本來就是心理比較脆弱的人,這才一時糊塗發生這種事情的,我覺得這件事情也不能全都怨小清,畢竟她的孩子沒了和秦晚風也有一定的關係……」
裴景琛神情微凜,「舅媽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情還要怨晚晚了?」
裴安萱說:「景琛,就算你心疼秦晚風心裡想要給她討一個公道,可你也不能這麼針對家裡人吧,大嫂是你的長輩。你有必要把事情鬧得這麼不可開交嗎?而且我覺得,小清這件事確實也有秦晚風的責任,如果不是她推了裴清,裴清能失去孩子嗎?」
裴景琛還想說什麼,一直沉默安靜的裴仲謙卻突然發話道:「行了,別吵了,吵得我都頭疼。」
裴仲謙一說話,屋子裡頓時變得安靜下來,老人家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然後目光如炬的看向秦晚風。帶有威嚴的聲音同時在室內響起,「晚風,你是我們裴家的媳婦,我當然不會虧待你,更不會偏袒裴清,但是這件事情涉及到很多方的利益,我希望您能夠明白其中的道理。」
聽著裴仲謙的話,秦晚風隱隱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裴景琛也是同樣的感覺,他張了張嘴還沒等說話,裴仲謙就對他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先不要說話。
裴仲謙繼續道:「關於這件事情確實是裴清不對,我也不會為她開脫什麼,只是我希望你能夠理解一下我作為一家之主一個長輩的難處,裴清還年輕,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更何況她也知道錯了,我也不想看到一個女孩子年紀輕輕的就進監獄受罪,我說這些話不是給你壓力非要讓你原諒她,我只是想如果你心裡真的不平衡的話,我可以用另外一種方式來補償你。你要什麼,我都會儘力滿足你,你覺得這麼做怎麼樣?」
秦晚風沉默半晌,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她以為裴仲謙和蕭鈺接受了自己,就會真的把自己當成一家人來對待,可事實上,就算她有裴景琛的庇佑,也敵不上裴清在裴家的這十幾年。
一時間,那些因為獲得同意有了新家人的喜悅漸漸地就被沖淡了,滾燙熾熱的心也變得一片冰涼。
裴景琛看到秦晚風心寒的表情。心裡就像被刀子劃了一道似的,他把秦晚風看得比什麼都要重要,當即就對裴仲謙做的決定非常的不滿。
「外公,你這樣……」
裴仲謙卻理都不理裴景琛,兀自站起身往樓上走,裴景琛快步走過去攔在裴仲謙身前,眉頭緊擰沉聲說:「外公,我不同意你的做法。」
裴仲謙看了裴景琛一眼,抬起眼皮淡淡道:「我剛才是在跟晚風說話,我也是在徵求她的同意。」
言外之意就是,這件事情與你無關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蕭鈺也走過來對裴景琛說:「我們知道你心疼晚風,可是有的時候過猶不及你懂嗎?」
裴仲謙和蕭鈺上了樓,周碧霞一臉滿足的離開裴家,裴安萱看了神情失落呆怔不語的秦晚風一眼,目光里滿是譏誚和嘲諷,裴景妍握住秦晚風的手,本來想安慰她可是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表示同情地嘆了一口氣。
……………………
三天後,公安局拘留所接見室里。
裴清和秦晚風分別坐在桌子的兩端,牆上只有一個又小又窄的窗戶,細碎的陽光從上面灑下來,在地上投下一片金黃色的光圈。
裴清靠在椅背上,翹著腿看上去心情非常不錯的樣子,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笑道:「今天外面天氣怎麼樣?」
秦晚風看了裴清一眼,面無表情的臉上目光冰冷而鋒利,她專程跑來這裡可不是為了聽裴清跟她討論今天天氣好不好這種屁話,秦晚風今天之所以會來這裡,完全是因為周碧霞一次又一次的找自己說裴清有話要和自己說。讓自己務必去看一看裴清,要不然秦晚風怎麼可能會這麼心平氣和的同裴清坐在同一間屋子裡。
絲毫不加掩飾對裴清的厭惡和不耐煩,秦晚風開門見山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裴清笑了笑,把手放到桌子上支著下巴,得意的目光在秦晚風面無表情的臉上逡巡著,挑眉道:「臉色擺這麼臭,你就這麼不想和我說話啊?」
秦晚風挑了挑眉,身子微微前傾反問道:「不然你以為呢?你覺得我對你會有什麼好印象嗎?」
裴清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笑的愈發開心,「對哦。畢竟就算我當眾行兇傷人都可以沒事,反而是你這個受害者,卻被人搞得好像是你的不對一樣,要我是你,我也會很鬧心很難過的。」
秦晚風嘴唇緊抿,可以看得出來她在很用力的掩飾情緒,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裴清面前流露出不甘和悲傷的情緒,這隻會助長裴清的氣焰,讓她在自己面前越發肆無忌憚而已,懶得再去偽裝些什麼,秦晚風站起身就要走。
裴清卻在秦晚風身後高聲道:「其實我找你來是關於五年前的事情,我有話要和你說。」
秦晚風如裴清預料之中的停住了腳步,裴清就知道五年前是秦晚風永遠的死穴,所以她一點都不擔心秦晚風會就此走掉,秦晚風果然回過頭,看著裴清皺眉道:「五年前什麼事?」
裴清沒有馬上就回答秦晚風的這個問題,而是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說:「坐,這可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呢,你確定要站著聽?會很累的。」
秦晚風忍住心中的怒氣,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來。冷著一張臉吐出一個字,「說。」
可以說,秦晚風臉色越臭,裴清就越是開心,她笑得格外的明媚燦爛,一口白牙在秦晚風眼前明晃晃的閃,心裡也是前所未有的舒暢,她遲早要把因為秦晚風而失去的東西在秦晚風身上討回來。
「當年,是我騙了穆庭川,讓他離開了你。但其實我做的事情可遠遠不止這一件。」
秦晚風神色不變,她倒是想聽聽秦晚風還能說出什麼花來,「那你還做了什麼?」
裴清咂了咂舌,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可目光卻是牢牢釘在秦晚風臉上,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細微變化,一字一頓清清楚楚的問:「你還記得李釗嗎?」
聽到「李釗」這兩個字,秦晚風泰然處之的神情頓時就變了,不僅臉色在剎那間變得蒼白無比,就連雙眼也突然大睜,眼眸深處瞳孔都在顫動。
秦晚風的眉頭緊緊皺起又舒展開來,如此往複好幾次,臉上的肌肉都因為情緒上的過於激動而輕微抖動起來,放在桌面上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摳著掌心,秦晚風咬了咬牙。
這個名字她死也不會忘記的,因為就是這個人,五年前獅子大開口向她要了五十萬,差點把她逼上絕路,也是這個人後來她堵在幽暗的巷子里欲行不軌之事。她在自保情況下才激憤傷了他的。
這個人代表了秦晚風所有的不堪過去,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徹徹底底的忘掉這個人,就當做他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她以為只要自己不去想不去提起,就沒有人會知道這個人,更加不會有人主動跟她提起這個名字。
可是時隔五年,秦晚風居然在裴清的口中聽到了這個名字,她以為這個人已經永遠的成為過去時了,可是她發現她想錯了。
看到秦晚風震驚錯愕的表情,裴清笑得更加開心。她仰著頭開始哈哈大笑,怎麼誇張怎麼笑,生怕秦晚風感受不到她此時的幸災樂禍。
秦晚風忍無可忍的站起身,雙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拔高聲音怒道:「你是怎麼認識李釗的!給我說清楚!」
聞言,裴清停下大笑,她抬手抹掉眼角笑出的眼淚,得意洋洋的看著秦晚風說:「秦晚風啊秦晚風,你怎麼就那麼傻呢,過了這麼多年難道你還想不通嗎。你媽可是一個瘋子,你見過會自動撬開門鎖的瘋子嗎?」
裴清的話已經說得非常明白了,瘋子當然不會撬開門鎖,所以當年她的母親之所以會發瘋跑到街道上劃了豪車,全都是裴清乾的,是她撬開了鎖,是她放走了宋梓琳。
秦晚風整個人如遭雷劈,呆怔在原地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表情,這個時候她應該是對裴清感到憤怒,還是對這個早就已經為她設計好天羅地網的女人感到恐懼?
裴清站起身走到秦晚風身前。湊近仔細的欣賞著秦晚風震驚的表情,一種變態的快感在骨血里蔓延。
「不過有一點我要聲明啊,雖然是我放跑了你母親,不過是她自己不開眼劃了李釗的車的,這可怨不得我,我也不過是在事後讓李釗對你多要點錢而已。」
「裴清!」
秦晚風赤紅著雙眼咬牙伸手捏住裴清的脖子,她以為裴清只不過是想要得到穆庭川而已,她以為裴清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穆庭川而對她產生的嫉妒,可是直到現在秦晚風才知道,就算沒有穆庭川裴清一樣會針對自己。因為從一開始裴清的目標就是自己,裴清想要徹底毀掉的人也是自己。
即使被秦晚風掐住了脖子呼吸困難,裴清也依舊在笑,她想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秦晚風越恨她越好,因為她同樣也在恨著秦晚風,她要讓秦晚風恨自己恨到發狂的地步,讓秦晚風也體會一下那種日日夜夜都被仇恨吞噬著心臟的煎熬感受。
憑什麼只有裴清一個人被仇恨日夜折磨,反正她早就已經是在地獄深處的人了,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是她好在乎的了。只是她太孤單太寂寞了,她極度非常的想要讓一個人也到地獄來陪自己,而這個人就是秦晚風。
「我才說了一點點你就受不了了?後面可還有猛料你沒聽到呢。」
秦晚風皺了皺眉,還有猛料?
裴清指了指脖子上秦晚風的手,示意她鬆開,好讓自己繼續往下說。
秦晚風暫時放開了裴清,整個人的情緒都接近崩潰爆發的邊緣。
裴清非常熟悉這種情緒,因為在過去的一段時間內,她每天每夜都在與這種感覺做伴。
「你不是一直都非常想要知道你兒子的父親是誰嗎?我可以為你提供線索。」
秦晚風神情微凜,雖然她很不想承認,可是裴清真的是抓住了她的死穴,她的確是非常非常的想要知道那個人是誰。
裴清不緊不慢地理著自己衣服上的皺褶,繼而抬頭對秦晚風笑了笑說:「當年打暈並且把你帶到酒店的人就是李釗,你也知道那是一個紈絝子弟,很容易就對像你這種長相漂亮的女孩子動壞心思的,我不過是簡單的跟他提了一下,他就非常願意跟我合作,本來我們說好了事後要給你拍裸照的,可是哪知道半路竟然殺出一個程咬金壞了我的好事,不過現在想想其實那個男人也不是什麼好鳥。因為他並沒有救你,而是強暴了你。」
「呵。」說到這裡,裴清忍不住嗤笑出聲,「看來就連老天爺都不放過你呢,秦晚風,你自己命不好,就不要怨別人了,後來李釗跟我說,那天晚上闖進酒店房間的是一個身材非常高大的男人,那個男人應該挺有錢的。因為他穿著一身的名牌,還有啊,在那之後我也去調了酒店監控,不過那個男人的保密工作做的非常的好,他讓人把監控給剪掉了,從種種跡象上來說,這個男人身份可非常不一般哦,你可以好好的想想,你的身邊有哪個男人有這種能力和財力。」
裴清在說這段話的時候,不知為何,秦晚風下意識的就想到了裴景琛,因為這太像裴景琛的行事風格了,而且既有錢又有權還願意救自己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好像就只有裴景琛一個。
秦晚風搖了搖頭,想要把這種荒唐的念頭從腦海中抹去,可是這個念頭卻像一顆種子似的在她心裡生了根,並且還以令人咋舌的速度瘋狂滋長,任她怎麼甩都甩不掉。
看著秦晚風糾結掙扎的表情,裴清非常「好心」的給秦晚風提了醒。
「依我看,這個男人應該就是裴景琛了吧?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