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幻眸掠頸屍
師傅略微的頓了一下：「這上面記載的，是各種各樣的屍體。人怎麼死的，死的時候的地點，衣著，形態，死前所經歷的一切，死後屍體所發生的變故。可以將屍體分為三個大的類別。」
看到我比較感興趣。師傅也沒有藏著掖著，而是直接的給我解釋著說道。
雖然說有些害怕，不過，有師傅在身邊，我也安心了很多。再說了，師傅說了，這以後可是吃飯的傢伙，我必須要學會了。就好像我從小就學會了打獵是一樣的。人，總是要會一些吃飯的活計。至少不能夠被餓死！
「三個種類，分別為，上三屍，平十八屍，還有下一百三十六屍體！」師傅輕聲的講解著說道：「我們最經常看到的屍體，是這下一百三十六屍之中的最後一種，名字叫做躺屍，這類人是正常死亡，不管是天災，飢荒，還是生老病死，有的時候都算得上是正常死亡。而死了之後，沒有遇到任何的事情，而且還及時下葬，屍體也及時的腐爛，這一種屍體，是最平常的。也是我們所見到最多的。也就沒有必要再多加贅述！」
我聽的十分的認真。
逐漸的，那種恐懼的感覺逐漸的消失，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種近乎莫名其妙的刺激。彷彿是自己身體都跟著燃燒了起來一樣。
「那，還有其他的屍體么？」我輕聲的問道。
「當然，種類有很多。下一百三十六屍，一般按照順序的排列，對人的威脅也會逐漸的增強。比如說，行屍，肉屍等等，它們縱然是已經死去，可是依舊有一種近乎本能的慾望來驅使它們前進，攻擊等……」
師傅輕聲的說。
而我也十分認真的再聽。
這一夜，緩緩的過去。到了第二天清晨的時候，我有些熬不住了，倒在那裡，悶頭就睡了過去。
在這之後的一年的時間裡。
我跟著師傅，將這《人間屍括》徹底的了讀熟了。甚至是可以做到倒背如流。這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偶爾跟著師傅參加葬禮。師傅也會對著我指認一些《人間屍括》上所記載的其他種類的屍體。不過大多數都是尋常人，尋常屍。這個世界上沒那麼多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師傅也教了我許多的規矩。
包括面對什麼樣的屍，需要用什麼樣的應對的方法。
而我也一直都認為自己用不上。這兵荒馬亂的，走在路上時不時的都能夠看到一些屍骨。師傅倒也算的上是厚道。
經常把人死當入土掛在嘴邊。
一般碰到這種情況，都會將屍骨給掩埋了，不過，也大多都只是掩埋而已。身上披上一層黃土，就得以下黃泉了。
這一天，我正在那裡練功。
這練功也是師傅要求的，一年的時間，我的精氣神也好了不少。
在道觀外面來了一個老叟，老叟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襖，來到道觀的門口，問了一聲：「小師傅，馬道長在么？」
「師傅，有人找你！」我吆喝了一聲。
師傅在裡屋里做飯。聽到動靜，回應著說道：「把人引到大廳里，我這邊馬上就好，待會就過去。」
「好！」我點了點頭。
也算得上是熟門熟路，因為時不時的就會有人來找師傅辦事。我也已經習慣了。在大多數的情況下，我都能夠應付。不過，旁人看我年輕，一般也不會多給我廢什麼話，來到這裡就是來找師傅的。我充其量也就算得上是給師傅打一下下手。
不過，就算是這樣的生活，我也是過的怡然自得。
甚至心中憧憬著，如果說能夠一直這樣，倒也是不錯的。可是，這一切都不過是當時的我的一個美好的願望。
過了不多長的時間，師傅洗乾淨手，來到了大廳里。
看到那老叟，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接著說道：「您找我是有什麼事？」
「家裡出了點事情，小孫子前兩日意外死了，家裡的兒子也瘋了。老婆子說可能是家裡招惹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聽說道長有一些的道行，所以說，就來到這裡，想要請道長幫忙做場法事。」老叟扣扣索索的從衣服的兜里掏出來了兩個銀元，而後放在桌子上：「道長，這是小老兒家裡的全部積蓄了。您看看能不能幫個忙，順便再送小孫子最後一程，再幫我兒子瞧瞧病……」
老叟看上去倒也是可憐。
師傅的眼中露出了一絲的為難，說實話，這倒也怪不得師傅。我們做的畢竟也是活，也要吃飯。雖然說人都有慈悲之心，可是自己都要餓肚子的話，誰也不會慈悲到去普渡眾生。這是師傅教給我的最簡單的一個道理。
「成吧！」師傅看了老叟一眼，而後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說：「你去稍微的提點一下，咱們這就跟著去。」
老叟似乎是聽到了天籟之音一般，急忙的站起身來，對著師傅拜了一下：「多謝道長，多謝道長……」
看樣子，應該是在別的地方吃過閉門羹。所以說才會如此的激動。
要做一場法事，需要準備的東西就不少。說實話，這兩個銀元雖然說不算少，可是老叟要做的事情卻是很多的。一般的道觀，是很少有人願意做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情的。
看樣子，師傅應該也是動了惻隱之心。
我收拾好東西，跟著師傅下了山。老叟在前面帶路，沿著呂梁山脈往北走了有四個多小時。才算是到了目的地。
「呦，這可真不近，老人家來的時候可沒少費力吧？」師傅走路的時候問道。
「也沒費什麼力氣。就是多走了一些路而已。」老叟說著，帶著我們來到了一個用石頭堆砌的幾間破舊的平房的前面。平房的上面蓋著草氈，看的出來，這一家過的確實是不怎麼富裕。
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樣的一個家庭遇到這樣的事情，確實也是夠糟心的。
「道長，您看現在先看什麼？」老叟也不是很懂，抬起頭來看著師傅，期期艾艾的問著說。
師傅看了老叟一眼：「先去看一下你孫兒的屍體吧，我好判斷一下怎麼做法，如何下葬！」
「誒，誒，在這個屋裡！」老叟急忙的點頭，帶著我和師傅來到了旁邊的一個屋子裡面。這屋子相對比較低矮一些，裡面擺放著一個小床。
床上靜靜的躺著一個看上去三歲左右的小孩的屍體。
「呶，就是這個了。」老叟似乎是有些傷心，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嘆了一口氣說道：「其實啊，走了也好。這兵荒馬亂的，能夠活下來，只怕以後也要受不少的罪。」
師傅走上前去。
蹲在地面上，而後右手輕輕的探向了那小孩的腦袋，輕輕的掰了一下，卻是看到，在小孩的脖子上赫然有五個淡紫色的指印。這也就說明，這個小孩是被人用手硬生生的給掐死的。
「嗯？」師傅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對著我招了招手說：「你過來看看，能不能看出什麼來！」
「誒……」
我點了點頭，走近了兩步。學著師傅的樣子蹲在地面上。仔細的看著小孩脖子上的指印。指印淡紫色之中泛著一股的淺白，有些詭異。我的心中略微的有些震驚。輕輕的將那小孩子的眼睛打開，卻發現，眼睛之中，瞳孔彷彿是完全的消失了一般，整個眼眶，一片的潔白。
「師傅……」我的聲音有些顫抖：「這不會就是平十八屍之中的幻眸掠頸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