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說道說道

來到順和街，露天的燒烤攤就在街頭，孫君熟絡的招呼著眾人坐下，又對正在烤串的老大爺喊了一句：「王叔，羊肉和牛肉各來三十串。」

沒一會兒，幾個盤子端了過來，大把大把的竹籤上面串著肉，金光閃閃的烤串散發著十三香和辣椒粉的香味，勾得眾人的直咽口水。

緊接著，小夥計搬來了一箱啤酒，張濤麻利兒給孫君滿上，另外兩人也各自倒滿，四個大號啤酒杯子碰在了一起。

「干！」

正喝得起勁兒，從街邊亮著紅燈的髮廊中走出來七八個小混混，清一色的光頭，二十來歲的年齡，耳朵鼻子上掛著各種鐵環，一副地痞流氓的流里流氣樣。

小混混們大搖大擺的走進孫君他們所在的燒烤攤，嚷嚷著坐下，脫掉上身的襯衣，露出身上的砍刀傷口，口中聊著葷段子，用筷子有節奏的敲打著桌子。

領頭的一人摸了摸光頭，順手撿起一張木凳子砸向王叔，不耐煩的嚷道：「奶奶的，你他媽把我當猴子耍啊！該交的治安費拖了這麼久，還想不想在順和街混下去了？」

正說著，混混老大指了指一旁的小夥計，嘟囔著嚷道：「小玩意，把那羊肉串給老子端來，再來兩箱啤酒，快點兒。」

骨瘦如柴的小夥計咬著牙，並未理會混混老大，而是將盤子端到孫君他們那桌放下：「小哥，你們的羊肉串。」

孫君對小夥計讚許的點了點頭，眼角的餘光卻在不經意間瞥向對面的混混老大。

同桌的張濤等人似乎也察覺了什麼，默默的把串肉串的竹籤握在手裡，只等孫君一聲令下，分分鐘教那些小混混做人。

見小夥計竟然無視自己的話，混混老大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叫罵著起身拎起凳子砸了過去：「媽的，你個小玩意，找死啊，聽不見你爹說話？」

砰！

一道巨響，凳子被砸得四分五裂，但小夥子卻身手靈活的躲了開，並且放在身後的手，已然多了一把小刀。

「靠，還敢躲，今天不打斷你一條腿，我他媽是你兒子！」混混老大被徹底激怒，招呼著小弟：「兄弟們，給我把這攤子給砸了。」

幾個混混頓時起身，把四方桌一腳踹翻，每人拎著一個凳子，不可一世的叫囂著：「不想惹事的人快點給老子滾，不然連你們一塊兒收拾。」

正在吃夜宵的人聽見這話，趕緊就起身準備溜，甚至賬都不想結。

炭火前的王叔無可奈何，忍著老淚，死死的拽著自己孫子，讓他別衝動，燒烤攤子被砸了是小事，萬一把人傷著可如何是好？

「想走我管不著，但是得先把賬給結了，王叔一大把年紀不容易，不指望你們拔刀相助，但也別趁機白吃白喝。」

此時，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循聲望去，那說話之人正是孫君，就見他自顧自倒上一杯啤酒，又抓起烤串津津有味的嚼著，隨即若無其事道：「張濤，毛子，豬哥，這東西多吃點，壯陽咧。」

如此一來，原本準備渾水摸魚開溜的人全停下腳步，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僅僅是他們，就連幾個混混也傻眼了，神色複雜的打量著孫君一行，發現對方人數沒有自己多時，頓時氣勢變得囂張起來。

其中一個混混首先開了口，指著他們吼道：「小子，你哪兒混的？敢管我們東哥的事，活膩味了啊。」

孫君彷彿沒聽見，搖頭笑了笑，一仰脖子喝光一杯啤酒後，起身走向混混老大。

張濤三人則走向了人群，把那些還沒買單的人給攔了住，笑盈盈的提醒道：「各位，你們吃好喝好了就把賬給結了吧！」

「你……你想幹嘛？」

見孫君單槍匹馬走了過來，幾個混混感覺了前所未有的壓抑，即便眼前這人滿臉笑容，可他們卻不由得渾身冷顫，下意識的退了退。

混混老大到底也算是一位人物，短暫的愣神之後，他推開小弟和孫君面對面的站立著，無奈身高僅僅一米六的他，在孫君面前怎麼看都顯得矮矬到了極點。

「你想幹什麼？」混混老大顫顫巍巍的說道，根本不敢和孫君進行眼神對視，一股無形的強大壓迫感緊緊將他包裹著。

孫君撇著嘴，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對著混混老大淡淡的說道：「那啥，楊哥對吧？王叔一大把年紀了收治安費有點不妥。」

混混老大咽了咽唾沫，底氣不足的說道：「這是龍哥的規矩，凡是在順和街做生意，每月都要交治安費。」

一聽這話，一旁的王叔急了，忙道：「楊曉東，你別胡說八道，我都聽說了，我們這種小地攤龍哥根本就沒提出要交治安費。」

龍哥是順和街一帶的混混頭子，凡是帶顏色的生意都在他名下，手底下自然也有不少打手，這楊曉東就是其中一個混混小頭目。

「老東西，少用龍哥來壓我！」楊曉東忽然怒了，王叔說的話已然是斷了他財路。

孫君似乎明白了什麼，不動聲色的橫跨一步攔在楊曉東面前，笑了笑，道：「楊哥，有事好商量，你說這個叫治安費是龍哥的規矩對吧？」

「對！」楊曉東怒道。

「那好，王叔的治安費是多少，我給。」說著，孫君從衣兜裡面拿出錢包，掏出一疊紅色的鈔票。

楊曉東有些懵了，顯然是被孫君態度忽然的轉變弄懵了，可兩眼看見一沓鈔票時，又不禁眼放精光，道：「你真要幫這老頭子交治安費？」

孫君點了點，道：「對，我幫王叔交。」

楊曉東獅子大開口，吼道：「兩千塊錢，每個月兩千。」

聞言，王叔頓時急了：「楊曉東，你……你……不是五百塊錢一月嗎？什麼時候變成兩千了，你這是敲詐勒索……」

孫君轉身對著王叔笑了笑，示意他自己有分寸，隨後回過頭數了兩千塊錢給楊曉東，笑道：「楊哥，兩千塊錢你拿著。」

楊曉東將信將疑的接過錢，隨後緊張的揣進兜里，見孫君依舊一臉笑容，連忙招呼小弟撤退，同時還不忘狠聲道：「算你們識相。」說著，幾個小混混扭頭就走。

「楊哥，錢收了別著急啊，咱好像還有事兒沒辦完吧？」孫君突然喊道。

果然，楊曉東一行頓時停下了腳步。

轉身一看，孫君正叼著煙，似笑非笑的盯著他們，張濤幾人不知何時，已經繞到了混混的前面，正拿著竹籤在剔牙，滿臉的鄙夷。

「你，你們，你們想幹嘛？」楊曉東心虛道。

「不幹嘛，就是想和楊哥談個事情。」

孫君憨態可掬的笑著，來到楊曉東身邊，一手攬著楊曉東的小細胳膊，用商量的語氣說道：「那啥，楊哥，兄弟我不懂，關於規矩的事想和你說道說道。」

「什麼規矩，什麼說道，你到底什麼意思？」楊曉東額頭上的汗都冒出來了，他吃不準孫君想幹嘛，但被人家掐著的胳膊卻是分毫動彈不得。

「一點兒小事，我就是想問問楊哥，問問龍哥，如果交了治安費有人來鬧事怎麼辦啊？」孫君伸了伸懶腰，慢條斯理的說著：「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要是鬧事，楊哥龍哥得站出來吧？」

一提到治安費的時候，楊曉東氣勢一下就高漲起來，牛逼哄哄的說道：「那是自然，整個順和街，凡是交了治安費，那就受我們庇護，有人鬧事，我打得他下半生不能夠自理！」

「噢，既然如此我明白了，楊哥，謝了。」孫君故作恍然大悟狀，擺出一副受教了的樣子，只是嘴角湧現出了一抹戲謔。

「謝什麼，一句話的事。」楊曉東懸著的一顆石頭也總算落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后，對小弟一揮手，嚷道：「兄弟們，我們先走，就別打擾人家做生意了！」

「慢著！」

孫君再度叫住了楊曉東一行，指著地上被掀翻砸爛的座椅，對著後者笑道：「楊哥，你看這事兒該咋辦啊？治安費也交了，可如今有人來鬧事，這不是打你和龍哥的臉嗎？也簡直太不把楊哥你放在眼裡了。叔叔能忍，奶奶也不能忍，楊哥你打算如何懲戒這群鬧事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