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隱瞞了二十多年的真相
尤其是張麗曼和何東東這一老一幼的,本來他們倆就是弱者,受不了驚嚇。
張麗曼望著兒子兇狠的神情,瘦小的身子抖得如秋風中的落葉,而何東東則如受驚的小兔子般鑽到林若桐的懷裡尋求安全感。
林若桐雖然也很害怕,但是更覺得難過。
她使眼神示意李媽帶何東東和上樓去,別讓他在這裡受到驚嚇。
李媽會意了,小心翼翼卻又急沖沖地帶著何東東上了二樓。
說真的,她還從沒見過何先生髮這麼大的脾氣,感覺好恐怖哦。
「天昊,你幹嘛發這麼大的脾氣?」
林若桐見他粗魯蠻不講理的,一時也火了,說起話來也就毫不客氣了。
看他,都把自己的母親和兒子嚇地壞了。
這兩個還是他至親的人呢。為什麼這樣來傷害他們?
「你」
何天昊伸出手指直指向林若桐的鼻尖,臉上全是盛怒之色。
「誰?是誰?究竟是誰?是誰允許這女人住進我家的?是誰給你權力在我家興風作浪的?啊?」
「天昊,你別生氣!天陽他說你媽可以出院了。可是他要上課沒辦法照顧她,只好送來這裡」
林若桐沒有辦法把話說下去了,因為她看到何天昊的眼神射向她,如寒針般冰冷嚇人,她讓他給嚇怔了。
「天陽?好一個高天陽!你們都好樣的!呵呵」
何天昊冷嗤著,他們居然背著他算計他?
他們的表現實在讓他太失望了。
本來這世上能讓他信任的人就沒幾個。一個是他弟弟,一個是他新歡,本來他是信任他們的,可是現在呢?
呵呵,背後被他們捅了一刀!
林若桐見何天昊一臉的失望之情,急了,她不希望他誤會,著急地解釋清楚一切。
「天昊,你千萬別誤會了。天陽他也是沒辦法才這樣子做。再說,麗曼姨也不是外人,她是你和天陽共同的母親,雖然她以前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但這都已經過去了」
「閉嘴!你給我閉嘴!混球!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麼自作主張把她從瘋人院放到我家裡來?我家又不是收容所?誰給你這樣的權力?你以為你是誰啊?別以為陪我上過床就代表你可以在何家當家作主了!陪我何天昊睡過的女人不知有多少呢!你算老幾?」
「你」
林若桐一臉的震驚,她不相信這話是由何天昊的口中說出來。
他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呢?
「天昊,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麼啊?」
「呵呵,你放心,我頭腦可清醒得很,不清楚的人是你們!」
何天昊瞪了一眼林若桐,他的身體驀然一側,原本指向林若桐的手轉而指向他的親生母親張麗曼。
「我不容許家裡有個瘋子!」
「天昊!她畢竟是你親生母親啊!你怎麼能這樣子?你怎麼能這樣子說話?」
林若桐實在看不下去了,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母親?
「母親!什麼叫母親?是無親,沒得親的意思嗎?你懂個屁!」
何天昊臉色漲紅,如一頭悲憤至極而哀的獅子嘶吼著。
「母親個屁!當她紅杏出牆,跟著別的男人跑掉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是個母親啊?當我孤獨無助,被人譏笑,被人欺負的時候,她這個母親人在哪裡啊?好了,現在老了,需要人養了才回來找我,才記得自己是個母親!我可不是傻子,休想要我當個大傻瓜!」
林若桐又急又氣。
「天昊,你聽我說,事情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子」
「我不想聽!」
何天昊氣得怒火遮住了理智,看不清一切的真相,也聽不進任何的解釋。
他好不容易說服自己,甩開另一個女人的糾纏,他滿懷渴望地回到家裡,想著可以繼續與她溫柔地共度春宵,而她卻該死地送給他這樣一個天大的禮物,將他這輩子最恨的人送到他的面前,這是要存心想氣死他么?
他氣得這般不懂他的心,更氣她侍寵而驕,自作主張地安排有關他一切的生活。
她真的以為她就是何家的當家女主人啦?
呵呵!還沒到這地步!
他現在看著她一副真誠無辜又帶著委屈的表情,就覺得厭惡至極。
「不要再拿這副無辜純情的神情來蠱惑我!我到今天才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你不但是個騙子,而且還是個騙術極為高明的騙子,連我都差點被你清純柔弱的樣子給騙了。從今天開始,你不必再妄想著當上何家的女主人,我何天昊不會要一個差點騙死我的婊~子!」
婊~子?!
林若桐聽到自己的芳心碎了一地的響聲,她不相信是心愛的男人竟然用這麼污的詞竟來形容她。
騙子?!
她感覺這個詞比那個污詞還更讓她傷心。
她可以原諒他的出言不遜,便無法容忍她污衊她所付出的愛。
她從來就沒有騙過他什麼,她已經將心身毫無保留地獻給了他。
要知道,她是個保守的女人,可是她還是毫無保留地獻出自己的身心,可想而知,她對他是真心真意的。
「何天昊,你說清楚!我到底哪裡騙你了?」
「呵呵,你你心裡清楚。」何天昊冷笑道。
「我清楚什麼?」
林若桐覺得自己是欲哭無淚。
「天昊,我認為我沒有做錯。」
「什麼?你還狡辯?」何天昊大吼著。
他們倆感覺有要掐起來的架勢。
看來事情已經是跑題了,本來是因張麗曼的事情而起的,現在變成她們兩個年輕人的互噴的架勢。
其實,何天昊之所以這麼火爆憤怒,真正的來源是他內心釋放不出的惶恐和怨氣,走不出的情感的迷障。
對林若桐的在乎,對母親的怨恨,對自己無法掌控局面而沒有安全感……
種種的不安和焦躁緊緊地糾纏住他,讓他無法呼吸。
「天昊……」
而林若桐的心卻是碎了一地。委屈的淚花已經在眼眶裡打轉著,轉得何天昊一顆煩躁得要爆炸的心更煩更亂了。
「天昊,你為什麼不聽懂解釋?」
「靠!法克!我不需要麼解釋!更不想聽一大堆廢話屁話!」
何天昊煩躁地扯著頭髮,一副盛怒卻又無處發泄的樣子,只能提高音量沖著林若桐咆吼。
「我警告你!在我下次回到家之前,你最好把這個瘋女人送走!我不想見到她!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地叫你滾蛋!」
撂下狠話,何天昊也不看她一眼,拂袖轉身就走。
林若桐怔怔地望著他如狂風般離去的身影。彷彿聽到了心在滴血的聲音。
十天了,好不容易盼到見到他一面,而他卻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感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全憑他自己的心情。
他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在她身上,將所有的不滿都發泄在她身上,他說出口的話語如利劍般刺得她遍體鱗傷。鮮血直流。
或許,她真的是太高估自己的能耐了,她的想法太天真了。
愛過,傷過,痛過……
一切又像回到了原點。
可是,真能回到原點嗎?
不能了!
她林若桐不能再回到若無其事的原點了!
一起的經過,兩種的結局。
無論他們之間曾經有過怎麼樣的交集,何天昊依然是原來的何天昊;而林若桐,卻已經再也回不到原來的那個林若桐了!
艱難地撿回碎了一地的芳心,林若桐仍然要堅強地收拾好這個爛攤子。
好不容易哄著東東和張麗曼入睡了,林若桐終於有時間來顧看一下自己的心情。
好累啊!
她獃獃地癱坐在沙發上,全身似乎要虛脫掉了。
何天昊走後,她根本無暇包紮自己的心傷,光是蹲著收拾砸碎在地上的碗盤碎片,就花了她和李媽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然後,何東東和張麗曼受到了嚴重的驚嚇,小的哭鬧不停,老的又嚇得不停地顫抖,如風中落葉,看著令人心痛。
可是,忙碌並非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讓她的頭腦沒辦法胡思亂想,讓她沒空去舔心上的傷口。
現在,一切都靜了下來。夜靜,人靜,心卻不平靜。心上的傷口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地痛。
「林老師」
李媽走了過來。
林若桐回頭一看,心中微微忐忑,覺得有點愧疚。
「李媽,你怎麼還沒睡啊?真不好意思,害得你忙了一整晚。」
經過今晚何天昊那席令人難堪的話,現在這裡有誰不知道她跟他上過床?有誰不清楚她是個不知自愛的壞女人?有誰不知她是個貪心自大的愛慕虛榮的女人?
她真不知道李媽心裡會怎麼想她的?可能也打心眼瞧不起她吧!
「林老師。你平時總是這麼溫柔體貼,凡事都替別人著想,在李媽看來,你才是真正受委屈的人啊!」
「李媽」
見到有人跟自己說暖心的話了,林若桐頓時紅了眼眶。
「李媽」
李媽拍拍她的肩,輕嘆一聲。
「唉,我是從小看著天昊少爺長大的,大概是家庭環境的原因,他的個性一直是這樣尖銳,可是他的心地不壞的,只是嘴巴毒而已。今晚他說的那些話,你就當耳邊風算了,不要放在心上。可能他的本意並不是像他所說的那樣子,只是他正氣在頭上,說氣話而已。」
李媽短短的幾句體貼的安慰話語,讓林若桐的心裡湧起了百般滋味。
為了維護她那小小的自尊,她強忍住盈眶的淚水,不讓它掉出來。
「李媽,謝謝你。」
「哎,你別這麼說,你不嫌我這老人家多嘴就行了。」
「怎麼會呢?李媽你人很好,真的是謝謝你。」林若桐強顏歡笑地說。
「那好吧,林老師你也早點休息吧。我走了。」
李媽一走,林若桐的淚水便無法控制地決堤而出。
林若桐的腦子裡不由自主地回放著何天昊所說的令她難堪的話。
陪我何天昊睡過的女人不知有多少呢!你算老幾?
你不但是個騙子,而且還是個騙術極為高明的騙子,連我都差點被你清純柔弱的樣子給騙了。
從今天開始,你不必再妄想著當上何家的女主人,我何天昊不會要一個差點騙死我的婊~子!
……
何天昊今晚所說的話在她腦海中自動回放,像千針萬刺般,密密實實地紮上她的心窩上,讓她心痛得無法呼吸。
這些都是他的真心話嗎?
她終究還是輸了,而且輸得徹底!
林若桐甩甩頭。站起身,像一縷幽魂似的在空曠的屋裡來回走動著。
這裡,到處都有何天昊的影子,他吻著她,要她當他的女人。
當他下班回來時,他們在沙發上繾綣親熱,他們在樓梯口擁吻過,在庭院里看星星賞月亮浪漫過,還有不久前那一夜的蝕骨狂愛……
但這些只是是她曾經的美好記憶,她自以為是地珍藏在心窩裡,愛著,笑著,甜甜回記,細細回味。
可是,這些她所珍藏的往事在何天昊心目中,根本就不代表什麼。或許他根本就不記得了,把它們忘得徹底。
只有她還在傻傻地珍藏著,如稀世珍寶珍藏在心。
而他卻棄之如芥草,不值一談。
他怎麼能如此輕易地說出那些話來呢?
居然把她當成一個處心積慮要入主何家,成為何家奪權的可怕女人?
為什麼他絲毫不願施捨給她一點點解釋的機會?
為什麼他絲毫不顧她的感覺與尊嚴?
唯一的答案是,他不愛她!
除此之外,真的是找不出什麼理由來了。
因為不愛她,所以才會無情地說這些話來讓她難堪。
因為不愛她。所以不在乎她的感受,恣意地去羞辱她,賤踏她的尊嚴。
這裡還能留下來嗎?
只要她還繼續留在這裡,她就無法抹去心中對何天昊那永不熄滅的愛,然後又得每天患得患地去受他的凌遲之苦。
她要的真的是這樣的感情生活嗎?
況且,他不是很明白地說了嗎?
最好在他下次回家之前將她母親送走,否則她就得滾蛋!
但是自己怎麼可能忍心將可憐的麗曼阿姨送走呢?又能送去哪裡呢?
就算她年輕時犯下天大的錯,可她現在也只不過是風殘燭蝕的可憐老人家而已。
一個行將就木的可憐老婦人。不留在自己親生兒子的家裡,能去哪裡啊?
而且,高天陽現在住學校里呢,平時還要上學,哪能照顧得了張麗曼?
所以,不如她自己識相地走吧!免得將來被人趕走的局面更難堪。
生怕自己多留一會兒就會無法硬下心來離去,一旦下定要走了決心,林若桐就迅速上樓去收拾好衣物。不給自己一點反悔的機會。
離去之前,林若桐來到何天昊的房間里坐了一會兒,幾番猶豫,她終究還是提起筆來,在他的床頭上留下了一封簡訊。
天昊:
我走了,不想再留下來惹你生氣。
我走了,你應該很高興吧!
你討厭我,以後再也不會見到你討厭的那個自作多情的女人了。
若許,你是一陣風,從就只屬於你自己,也只愛你自己。
但,你並沒有錯,你的確有權選擇自己的一切。
錯的人是我,我不應該自作多情地認為你愛上了我,我可以改變你。
所以,我不應該再出現在你面前了。
我不怪你。讓一切都悄悄地過去吧。
希望你一切安好!
也希望你善待你的親生兒子和親生母親,他們是你世上最親的親人。
再見!
林若桐
放下了筆,林若桐深深地吸了一口專屬於何天昊的氣味,拿起小皮箱轉身離去。
再見了,我的愛!
門慢慢地關上,如同她的心。
關上門的那一剎那間,她隱忍已久的眼淚如掉了線的珠子滾落下來。
「砰」的一聲,何天昊的辦公室門被莽撞地推開。
一見來人是一身T恤牛仔褲的高天陽,何天昊的濃眉一蹙。
「有何貴幹?」
高天陽氣沖沖地衝過來伸手推了他一把。
「老哥,你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我聽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你為什麼趕緊若桐?」
何天昊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但嘴角卻揚起一抹輕視嘲諷的笑。
「呵呵,她向你這個小弟弟訴苦了?」
「老哥,你怎麼老是以小人之人度君子之腹?若桐她心地那麼善良,她維護你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跑來跟我告狀?你氣媽我可以理解,但為什麼要連若桐拖下水呢?這關她什麼事啊?」
「這是我的私事。不要你管!」何天昊冷冷說道。
「老哥,我拜託你不要老是擺出這副冷冰冰的死樣子,好不好?醫生說媽病情穩定了,要家屬接她出院,我有什麼辦法呢?難道你要我接媽到我的男生集體宿舍?我還要上課呢,哪裡來的美國時間來照顧她啊?當時我把媽丟到你家去的時候,你發什麼神經病不接電話,搞得像失蹤似的,是你讓我們找不到你的。那你現在哪有什麼資格發什麼飆?你掀什麼桌子?我們並沒有刻意要瞞著你的啊。別自以為所有人都騙了你。再說,她是你媽,住進你家也是應該的。」
「我不承認她是我媽!」何天昊背過身子冷冷道。
他就是那樣的人,即使內心波濤洶湧,即使意識到自己錯怪了林若桐,他依然是一副冷酷的樣子,不為所動。
「切,你以為你不承認她就不是你媽啊?簡直是自欺欺人!」
高天陽甩下背後的背包。做好正式開罵的準備。
「奇怪了,你從小受到傷害很了不起啊?難道我就沒有受過傷害了?你媽會跟我爸走,難道你爸一點錯都沒有嗎?我拜託你,長這麼大了,看事情不要這麼偏激好不好?況且全世界在受苦受難的又不只你一個,幹什麼大家全都要受你的鳥氣啊?我們可沒這個義務!」
「你不說話沒人會當你是啞巴!」何天昊依然冷冷說道,絲毫沒有動容。
「我偏不!我就是要點醒你這個糊塗老頑固蛋。你現在給我聽清楚了,本來我媽以前吩咐過了讓我別說。我是不想說,但是我現在可顧不了這麼多了。你知道你爸為什麼會自殺嗎?」
「這個問題你應該回家問你爸!」
何天昊射出了一道惡狠的目光,語氣森冷可怕。
偏偏這招對高天陽完全無效,他壓根不理何天昊想殺人的眼神,自顧自長篇大論地說下去,像在講一個古老的故事。
「你爸之所以會自殺,是因為我媽在離開你爸之前,撤走了在她手中握有你爸公司的百分之七十的全部股權。並且將那些股權全數賣給你爸在商場上的宿敵,使你爸成為商界的笑話。所以,你爸才會因此而自殺的。而一個女人之所以會做出這麼絕情的事,除了由愛生恨,沒別的原因了」
何天昊的眉峰不由自主地抖動著,可想而知他的內心是多麼的震驚。
難道他相信了二十多年的事實,原來其實只是個天大的謊言?
「說下去!」
他急切地想知道事實的真相,恨不得高天陽立馬將真相一下子說出來。
「結婚六年了,除了第一年你爸還算安分些,後來就越來越冷落你媽了。更過分的是,他還花著你媽由娘家帶來的豐厚嫁妝在外頭養女人,這你知道嗎?」
高天陽停頓了一下,苦笑一聲。
「說起來,還是你的爸害了你我的媽啊,否則她怎麼可能會迷惑於一個什麼都沒有,只會說甜言蜜語的男人呢?我爸是趁虛而入,迷惑了媽,然後才會有我這個小雜種的存在。」
突然一片安靜,兩兄弟都沉默不語。
良久,何天昊才艱難地開口說話。
「你不用在替她找借口,畢竟她執下一個六歲的小男孩跟另外一個男人跑是事實。」
他始終不能原諒被母親拋棄所帶來的身心傷害。
高天陽見自家老哥還不能釋懷,心裡暗嘆了一聲。
「可是,老哥,你為什麼不換個角度想想?她這輩子夠可憐了,一共才遇上兩個男人,卻全都背叛了她。」
「那又怎樣?」
一股酸澀由心底直竄上喉頭,可是何天昊仍然不肯鬆口。
「唉,我還能怎麼樣?要怎麼樣看你自己的良心了。要是你的良心真的被狗吃掉,那我也沒辦法,只好把媽像流浪狗一樣丟到公路上去了。」高天陽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