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她踩著高跟鞋優雅走出住所大門,那些由奇陌派來駐守各樓層的人員,已經按照奇陌發出的撤離命令全部走光了,僅剩下幾個霍普私自僱用的護衛還在,不過之前也被她全數下藥毒殺,毒藥瓶子就放在寢室那個護衛的屍體身上。
大約過了半天時間,俄國聯邦安全局的人結合警方,緊急疏散商業大樓內的所有民眾,拉起封鎖線。
他們全副武裝攻入尤里·金斯基藏匿之處,卻沒用到半顆子彈,反而意外發現走廊上有幾個人死亡,尤里·金斯基的房間裡面還有兩具屍體。
他們讓法醫檢查床上的老人屍身,比對計算機系統儲存的長相、指紋和血液,確認死者就是尤里·金斯基本人。
聯邦安全局人員發現一隻黑色皮箱,打開來一看,馬上向帶隊的長官報告道:「這皮箱里裝的確實符合Z所言,是尤里·金斯基隨身不離的資產明細和儲存賬戶。」
「是嗎?」長官沉吟道:「看來Z沒有糊弄我們,當真供出了尤里·金斯基,可為什麼他會被殺?難道他藏身的消息泄露出去,有人搶先過來了?」
「但是先來的人沒動這個皮箱,還是我們緊接著來了,他們沒時間拿走它?又或是什麼原因讓他們跟尤里·金斯基互相殘殺?」
「這都有可能,搞不好那些人之中有倖存下來的,帶走了其它東西,只是我們不知道……快點,把這裡徹底的搜過一遍,凡是尤里·金斯基的物品統統帶回去,讓Z替我們一個一個確認。」
聯邦安全局的人討論之後,繼續搜索尤里·金斯基的地方,箱子一個接一個的裝滿證物帶出去。
而奇陌向俄國政府自首以後,就被送往秘密的拘留所,防止那些跟尤里·金斯基緊密往來的黑道與恐怖分子抓走他,試圖拿回他們的黑金交易與聯繫數據。
重新回到拘留所,奇陌知道這次和上次在安琪拉國家那邊的警察局不同,因為俄方極需要他幫他們清理出尤里·金斯基在國內外到底有多少產業,包括見不得人的,更重要的是客戶名單。
那些名單多是罪大惡極之徒,有不少牽連到美國政府在追查的案件,美方也想拘提奇陌審問,不滿俄國霸佔著不肯交人,但俄國這邊也很聰明,拿之前美方擅自進入克里米亞、還有搶先帶走奇陌,探員卻反被殺害的事情來作文章。
此時,巴察得以發揮律師能力,用俄國壓制美國,也用美國威脅俄國,幫奇陌爭取最大權利和最少的刑期。
因為尤里·金斯基的生意牽涉眾多罪犯,想要打擊他們、根除邪惡源頭,就不能缺少奇陌的合作,巴察努力這樣的說服美俄雙方,讓他們取得共識,與其判奇陌重刑,倒不如活用他,讓他獲得有限的自由,協助俄國與美國打擊那些犯罪。
奇陌十分感謝巴察傑出的口才,最終雖然不能完全無罪,卻也為他爭取到了跟美俄兩邊合作來抵消刑期的條件,至於賈昆被殺的案件,他裝不知道,全部推得乾乾淨淨,就算他們懷疑他也沒有證據。
等一切談妥了,俄國聯邦安全局的人終於放他出拘留所。
奇陌拿回自己的手機和物品,巴察過來接他,他向巴察借來充電器,打開手機充電,接收幾天來未讀的訊息,第一則是大賣場發的清潔住家事項,他讀懂內含的意思,不禁嘴角上揚,那是布麗姬的訊息,她已按照他說的除掉霍普。
霍普竟敢對他起了殺意,甚至連無辜的安琪拉也不放過,他絕不會讓這種人存活。
即使霍普的血液和指紋並非尤里·金斯基的,也存在整型的事實,但他已高價賄賂法醫,將霍普的驗屍報告變成尤里·金斯基的。
奇陌心想布麗姬應該拿到了報酬,離開俄國躲避一陣子。他也不擔心她泄密,因為沒有必要,畢竟他幫她跟她旗下的妓女躲開兩派黑道的火拚廝殺、資助她殘破的妓院重新開張,她感激在心,絕不會背叛。
奇陌和布麗姬是能夠互助的朋友,也是他可以信任的少數幾人之一,霍普假扮金斯基先生的事情,只有他跟她知道。
而真正的尤里·金斯基,早在十一年前逃出警車、被賈昆的手下追殺途中,不幸中槍傷重到死亡……這事情只有奇陌一人曉得。
「我不放心別人,只相信你……Z,我全部的東西都交給你了……你必須聽我的命令——管好我的錢、我的生意,你該回報我養育你的恩情……」
當時養父流出的鮮血染到他身上,不管他是否願意接管那些從蘇聯時期就不停累積擴大的資產,養父一臉嚴峻,不容他推辭的說——
「不要留下我的屍體,也絕對不能向別人透露我死亡的消息……否則你控制不了我的地盤,還會被國際刑警組織和俄國政府盯上。不管怎樣,你以我的代理人身分去打點生意,記住,一定要低調……就當我還活著做你的後盾,你要讓那些巴望我死了、想來搶我地盤的傢伙統統滾開,必要的時候……殺光他們!」
他沉著臉回憶著,當時他只想保住養父性命,不願聽那些死不死的、全部財產資料在哪個銀行保險箱、賬號密碼是多少,還有客戶名單之類的話語,但養父堅持叫他記住,他只能記下,後來他決定先把養父藏起來,由他出去引開賈昆的手下,怎知他也為此受到槍傷,幾經折騰再返回養父身邊時,養父已經斷了氣。
他不得不遵從養父遺言,迅速處理掉養父屍身,想辦法躲過警察和賈昆的人馬逃離出境。
從那一刻開始,他接管養父全部的財產賬號與客戶名單,找來霍普做養父的替身,表面上他是養父的代理人,實際上他已繼承養父的勢力,干起養父一直在進行的生意。
奇陌心知這並非他所願,卻也為了回報養父的恩情,做了整整十一個年頭,可如今他有了更想追求的東西。
「金斯基先生,就算你富可敵國,不惜犯罪也要增加財產,可死了卻也是一塊錢都帶不走,我不想跟你過一樣的人生,我有自己要追求的東西,所以到此為止了,從我到你那邊替你做事,加上這十一年幫忙管理你的生意,也該足夠償還欠你的恩情了。」他輕聲低喃。
「你說什麼?」巴察聽不清奇陌的話,問了句。
奇陌笑了笑說,「沒什麼。」
既然真正的尤里·金斯基死了,屬於他的勢力地盤也不必存在。奇陌將那些龐大財產交給俄國政府,讓俄國和美國去研究犯罪客戶名單,他就老老實實的配合兩邊政府抓捕那些罪犯,慢慢的抵消刑責,他才能夠脫身,否則沒有政府單位介入,難保那些黑道不會找上他。
刑期的問題大致解決了,現在,奇陌終於能卸下重擔,回去過自己的人生。他覺得整個人輕鬆了起來,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拘留所外面的新鮮空氣,再抬眼望見藍藍的天空上白雲飄浮,他不禁再次深呼吸。
他跟隨巴察到停車場時,意外發現車子旁邊站了一人,他驚喜喚道:「小安,你怎麼來了?」
安琪拉在停車場等了超過一小時,可比起整整十五天不見奇陌,一個小時算很短了。
她很高興終於能再看到奇陌,忍不住走近他。他似乎瘦了,鬍子也冒了出來,她心知自首非常不容易,況且他面對的是美俄兩大強權的審問,她可以想象他經歷多少疲勞轟炸,心臟要多夠力才能挺得過來。
他知道他所承受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安琪拉每每想到此就很感動,又覺得很抱歉,他被抓進拘留所、供出尤里·金斯基和客戶名單,必定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接下來他會不會被哪個道上的人報復?他在俄國境內有政府人員保護他嗎?他又會怎麼樣因應?
他既為她做了這麼多,她當然也要全力支持他。
她注視著奇陌,自然地說:「我從巴察那裡聽說你今天出來,所以我請巴察載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