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5章 肉香

伸了伸懶腰，睜開朦朧睡眼，已是日上三竿。負責值夜的小蝶已經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趙朔起身，將那床沒有棉絮的被子簡單的疊了一下之後，拉開房門，走到了院中。

院子中央的煤泥早已被颳了個乾乾淨淨，旁邊堆積著十幾塊還沒有完全風乾的煤球兒。東廂房旁邊的灶台上，一塊小石子壓著一張紙條，在寒風中，嘩啦嘩啦的響個不停。西廂房的房門打開著，趙朔掃了一眼，沒有任何人影。

「這幾個傢伙，是要鬧哪出啊？」趙朔搖了搖頭，煤球的數量顯然是不夠的。「如果這幾個傢伙是拿著煤球出去賣，那他們的腦子也還不錯，孺子可教也。」

趙朔念叨著，然後走向了東廂房邊上的灶台，拿開那個小石頭，拾起了那張紙條。

「殿下，鍋里的飯已經做好了，你起來就自己吃吧，煤球兒的數量有些多，我們留下了自己夠用的，剩下的想賣掉貼補家用。事情沒有跟殿下商量，殿下勿怪。」

隨後，是小一號的字體。「這件事奴婢是想跟殿下商量的，可是小蝶不讓，殿下要是責罰，就責罰小蝶吧。」

雖然字體的大小不一，但是筆法顯然是出自一個人的手筆。

小子下方，卻又有一行小字，只是這些字寫得，就有些像蛛蛛爬了。「殿下，其實小蝶也是無奈，都是王龍大哥逼我的，還望殿下體諒。」

在下邊竟然還有字體，只不過更小了。「屬下王龍，這事吧，是李忠鼓搗我的，殿下明察。」

趙朔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看向了最後一條更小的字。「屬下李忠冤枉啊，殿下，這事都是馮公公讓乾的。殿下不信，可以私下裡詢問馮公公。」

終於看完了這一張小小的紙條，趙朔一時還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這樣的事情，在趙朔的記憶力，這些屬下是經常乾的，最終的結果推給馮公公，是因為趙朔從出生起，就是由馮公公照看著，可以說感情極深。他們知道，趙朔不會對馮公公發火，所以這樣的事情，都是馮公公做擋箭牌。

以前的趙朔從來沒有因為這些生過氣，是因為他從來沒有自己拿過什麼主意。並且，這些下人做這些事情，一般也都是為他這個主子在考慮的，所以也就睜一隻眼閉一眼過去了。

現在的趙朔，同樣沒有生氣，因為，他做出這些煤球兒來的目的，就是賣出去，然後靠著這些利潤，低價收購原材料，然後在生產，循環往複，直到這個冬天結束。

「都說古代人迂腐，我看啊！」趙朔搖著頭，掀開了鍋蓋。「真是大錯特錯。幾個屬下都這麼有商業頭腦，老天待我不薄啊。」

趙朔心情大好，突然覺得以後可以省下很多事了。

早餐依舊是那種飄著不知名葉子的清湯，不過今天趙朔心情大好，這湯也便沒有那麼苦了，一連喝了兩碗之後，才想起昨天說過，再也不喝這難喝的湯了。

想到這裡，趙朔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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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的陽光暖洋洋的，趙朔坐在破舊的吱吱作響的藤椅上，等待著下人們的歸來。

咣當……

大門被推開，幾個人一下子涌了進來。

「殿下，你醒了啊，看看奴婢給你買了什麼。」看到趙朔正坐在院子中央看著他們，小蝶晃動了一下手中的棉布，笑著說道。

「殿下身體剛好，奴婢還買了一條魚，晚上給殿下補補身子。」燕舞聳了聳肩，莞爾一笑道。

「殿下，我們……」

王龍、李忠握著手中新買的短刀，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趙朔嗅了嗅，一股淡淡的煙草味兒飄了過來。在看躲在最後邊的馮公公，正在火急火燎的弄著什麼，淡淡的藍色煙霧，裊裊升騰而起。

這個場景與趙朔想的，簡直差的太遠太遠了，本以為買回來的會是一堆原材料，然後繼續生產煤球兒，不斷壯大，從而徹底改善生活狀況，結果這幾個傢伙，竟然沒想以後的事，直接花光了錢，改善當天生活了。

趙朔腦海中先前誇讚的話，一句句的都收了回去。

「都是奴婢不好，惹殿下生氣了」看到趙朔臉色不對，小蝶走了過來，雙膝跪倒在地。

「要是有錯，奴婢也有錯。殿下要罰，就罰奴婢吧。」燕舞也走了過來，跪了下去。

「殿下，事情都是我們慫恿她們乾的，要罰就罰我們吧。」王龍、李忠也是急匆匆的跑過來，跪倒在地。

「殿下，要說錯，都是老奴的錯。殿下這兩年一直穿著這件麻衣，小蝶總想給殿下做件新的。燕舞做的飯，殿下以前一直誇好吃，現在看到殿下每次吃飯都皺著眉頭，那丫頭心裡也難受啊。王龍、李忠是殿下的護衛，刀劍自然是不能離身的，不然怎麼保護殿下安危啊。只不過，殿下受傷，為了給殿下請郎中、抓藥，武器都當了。要說，都是因為老奴的無能才造成了這樣的結果，殿下要怪，就怪老奴吧。」

馮公公走了過來，將一個煙袋托在手中，高高舉起，跪倒在地。「老奴以前一直好這口，殿下受傷，煙袋也當了，今天犯了煙癮，一下沒管住這手，殿下要是不高興，老奴馬上把這些東西都退回去。」

趙朔想想，記憶中的馮公公，的確總愛拿著一個小煙袋，只不過，醒來之後沒有看到，他也就沒在去多想。

幾人的做法，小蝶是打算給他做衣服；燕舞是打算給他補充營養，調理身體；王龍、李忠是想更好的保護他，畢竟有個什麼特殊情況，總不能讓護衛拿著木棍上吧；至於馮公公的煙袋，呃！只能是為他自己了。

「唉！」趙朔嘆了口氣，然後說道。「我並不是因為你們買了東西而生氣，也不是因為你們沒有事先通知我而生氣。我生氣的原因是，你們買東西買的太早了，見識太短了。」

隨後，趙朔將他的計劃簡單的說了一邊，大致就是，賣煤球、留出每日的日常花銷，然後買煤土混合物，繼續做煤球，然後在賣，直到冬天結束。

趙朔的話說完了，四個下人都傻眼了，他們突然明白，為什麼趙朔會生氣了，因為他們做了一件特別蠢的事情。

「殿下，要不老奴現在就把這些東西退回去，然後買那個什麼，什麼煤土混合物吧。」馮公公懊惱不已的說道。

「不用了，既然都買來了，那就留下吧。」趙朔搖頭笑道。「不過，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可要事先跟我打招呼才行。」

「是。」五個人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下午的時間，趙朔讓馮公公帶著王龍、李忠將所有的煤球都拿出去賣了，隨後，大肆收購混著土的煤面子。

不時有人挑著這些『沒用的東西』趕來，每一次，馮公公都會露出無比殷勤的笑臉，美滋滋的去招呼。

當夜晚來臨的時候，在趙朔的屋內，六個人圍著一張有些破舊的桌子，桌子上擺著一個有些豁口的碗，順著豁口不斷有淡淡的香氣飄出，讓六個人的口水不斷的流淌了下來。

這是趙朔第一次吃到這麼美味的魚肉，入口即化，肉以入腹，口有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