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徐星上輩子做著彩票發家的富二代,本就安逸慣了,重生回來也沒有改變世界的目標,目前覺得,請走潘宇,家庭和順,學業有成,將來做一番自己的事業,讓自己讓父母好友過上好日子,基本也不枉重生一次了。
總而言之,不奢大望,小富即安。
本來他有了學業上的目標,正愁著該怎麼順道捎上宋飛這個遊戲狂,讓他也好好把精力放在學習上,別整天遊戲遊戲,卻沒料到,陳厲的話竟然這麼有用。
其實徐星也知道,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運數,他顧得父母,未必能顧上每個人,但宋飛這個發小,卻是他重生之後如何都不能忽視不管的。
主要因為,上輩子的宋飛過的並不好,準確點說,是成年後的宋飛混得有點慘。
宋飛從小就沒有媽媽,他媽在生他的時候就難產死了,宋飛的父親宋林很愛妻子,因此沒有再娶,十幾年如一日,一直一個人帶著宋飛生活,也很寵愛兒子,從小要什麼給什麼,也從不短了其他方面的給予。
因此,宋飛雖然從小沒媽,但一直到高中都生活的很幸福,又因為宋林並不逼兒子考學,宋飛過的當真毫無壓力,一放假就打遊戲,比徐星輕鬆的多。
但可能人的好運總是有限的,宋飛高二升高三的這個暑假,卻迎來了人生中的一個改變他改變宋家命運的女人。
這個女人,正是宋飛那沒比他大幾歲的年輕小后媽。
如果只是后媽,宋林有了新老婆,大不了就是精力不在兒子身上,顧不上宋飛,又甚至宋林和新婚妻子有了孩子,不再像以前那樣疼愛大兒子,這些也都說的過去,反正宋飛一個半大小子,自己整天都在遊戲打球,想不通看不開最多瞎折騰,之後的人生就算不再同過去一般幸福,好歹也能湊個順利安康。
但偏偏,宋飛的這個小后媽,在最開始的時候,是宋飛心裡頭的初戀,文藝點形容,是宋飛指尖的硃砂。
這硃砂來到宋家,先是招惹了宋飛,後來又嫁給了宋林成了小后媽,當真是成了橫在父子之間的一根刺。
雖說有些問題不能都歸結給女人,好比皇帝亡了國,不能說是喜歡吃荔枝的楊貴妃的錯,畢竟荔枝和妃子都很無辜。
但宋家最開始的癥結所在,的確是在那個只有21歲的小姐姐身上。
如果沒有她,宋飛和宋林,最後也不會鬧成那樣,宋飛自然不會大學都沒有畢業直接消失得無影無蹤,往後是死是活,徐星一直到重生前都不知道。
正因為這樣,徐星更加珍惜宋飛這個朋友,他不想宋飛最後又走到父子離心的地步,也不想這個發小几年後遠走他鄉,不知生死。
發現陳厲的話對宋飛竟然有點用后,徐星便上了心,之後的幾天特意把複習的地點改成了宋飛家。
宋飛那天拎書學習純屬心血來潮,陪徐星這個太子念書,看了沒多久,自動退散,拎著書包滾回家打遊戲了。
如今又見徐星複習到了他電腦桌旁邊,一邊打遊戲一邊無語道:「我打遊戲,你看書,你是怕我老子看到不會揍我是吧?」
徐星卻一直學著陳厲的話,說遊戲團隊都是名校畢業怎麼怎麼樣。
那些話第一次還有點小用,後面宋飛就不耐費了,炸道:「學霸做遊戲給學渣打有什麼問題?」
徐星:「做遊戲比打遊戲有意思。」
宋飛撇嘴:「你又沒做過遊戲,你怎麼知道打遊戲沒有做遊戲有意思。」
勸說一個不想好好學習的學生努力用功本來就不是容易的事,如果容易,這世界上就沒有學渣的存在了。
徐星一次不成,二次再上,二次不成,又勸了三次,三次不成,第四次,宋飛直接不開門了。
徐星背著書包無語站在門外敲門:「宋公公,你開門吶,你有本事打遊戲,你有本事開門啊!」
宋飛堅定地裝死,假裝打遊戲的自己不在家。
徐星知道拿了鑰匙也沒用,門從裡面反鎖死了,只得打道回府。
回家,剛好遇到了準備出門的陳厲。
陳厲雖說也會在家複習看書,但還是會時常出門,依舊沒人知道他去哪兒,去做什麼。
兩人在家裡遇見,徐星隨口道:「大兄弟,你去哪兒?帶帶我。」
陳厲瞥都沒瞥他,轉身就走。
徐星忽然想起什麼,追出去:「陳厲,你會編遊戲嗎?」如果換了上輩子,十七八歲的徐星顯然也只知道打遊戲,至於遊戲怎麼做的根本一竅不通,但如今他知道什麼是碼農,什麼是程序員,自然也知道遊戲和拍電影拍電視劇不同,是由代碼編寫的。
徐星這麼問,純屬瞎貓碰耗子,反正他也沒別人可問,卻沒想到,真被自己碰上了死耗子。
陳厲腳步不停,言簡意賅:「會。」
徐星驚喜道:「就是編程對嗎?」
陳厲這次轉頭看了他一眼,一臉你這種學渣竟然還知道編程是什麼玩意兒的意外。
徐星趕忙道:「陳厲,你再幫我個忙吧,幫我編個小遊戲吧。」
陳厲下樓梯,哼道:「你臉比你家盤子大。」
徐星不氣餒,追著:「看在我家盤子的面上。」
陳厲呵了一聲:「你家盤子需要什麼面子?」
徐星:「我家盤子盛的紅燒雞你最近沒少吃!」靈光一閃:「看在雞的面子上!」
陳厲這次頓住了腳步,站在樓梯上,不需要轉頭,因為徐星已經率先一步走到了下一級台階上,他於是這麼垂眼看徐星,慢吞吞扯出一個散漫的笑,呵呵道:「吃你家點雞還要給你做遊戲,你面子比你家盤子還大。」
徐星:「那再賒我一個人情?幫我這個忙。」
陳厲直接繞過徐星下樓。
走了幾步,停住,轉頭道:「上次宋公公來,我聽你們聊,他換了台一萬多的電腦?」
徐星兩步跳下台階,心說有戲,回道:「是啊,宋飛爸爸給宋飛換的,他老子給兒子買東西一直很捨得花錢,直接往貴的買。」
陳厲眼神越過徐星肩頭,飄忽忽,不知在琢磨什麼,過了一會兒,才勾起一抹壞笑:「那我就賒你一個人情。」
徐星點頭,直接道:「行,我知道,不用謝,改天拿東西還你。」
陳厲挑挑眉:「不用改天了,就最近吧。我幫你做遊戲,你讓宋公公把他的電腦借給我用。」
徐星一愣:「你要用他電腦?」
陳厲轉身下樓:「回答你這個問題,就再欠我一個人情。」
徐星朝著陳厲的背影嗤了一口,這個破小孩兒,算的真是鬼精!
第二天,陳厲沒有起早出門,搬著他的筆記本在桌上敲打,徐星偷偷看了一眼,發現他在敲代碼,便沒有吭聲打擾。
午飯後,徐星帶著陳厲,陳厲帶著他的筆記本,一同去了宋飛家。
宋飛房間在二樓,但不必進一樓的屋子,因為外面有個樓梯直接上去。
徐星和陳厲上去,那屋子的門又是緊閉著的,大概為了防偷窺,連窗帘都拉得嚴絲合縫。
徐星敲門,宋飛又沒吭聲。
徐星只得在門外道:「開門!別裝死。」
宋飛在屋子裡隔著門板回:「本公公沒有開門的手!」
徐星:「你放屁!就幾秒開個門,別廢話,快點,我今天沒帶書來你這裡複習。」
宋飛哎呦一聲:「你腦子終於正常了?」
整天成迷遊戲,你腦子才不正常,放十年後是要被關起來電的,徐星:「開門!」
一直站在後面的陳厲這時一把撥開徐星,盯著門鎖看了看。
徐星看他這表情就覺得這殺馬特搞不好是沒耐性了,生怕他一腳踹飛門板,趕忙揚聲朝屋子裡道:「陳厲也來了,他帶了電腦,你快點開門。」
這次宋飛倒是沒磨嘰,直接開了門,門一開,又飛快閃身遊戲去了。
屋子裡昏暗一片,床上衣服卷著被子一塌糊塗,能放東西的桌子全都是雜七雜八的零食和垃圾,地上還有沒倒掉的一次性泡麵碗。
那泡麵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天了,湯水上浮著一層紅油,泛著一股無法形容的惡臭,徐星差點被熏暈過去,估摸著宋飛搞不好昏天暗地沒有白天黑夜的打了好幾天的遊戲。
心說大兄弟啊,要是當初那小姐姐出場到你家的時候你也能這麼閉著門心無旁騖地打遊戲,還能有後面的事兒嗎?
陳厲倒是目不斜視,直接走到桌邊,手一揚,在零食垃圾給自己的電腦空出個地方。
接著打開筆記本,點開一個運行程序。
徐星見陳厲開始動作了,自己沒閑著,直接找到了電腦的電源線,輕輕一拔。
下一秒,宋飛面前的屏幕緊跟著就黑了,他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以為死機了,晃了晃滑鼠,沒用,又按了按鍵盤,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是怎麼回事,一把摔了手裡的滑鼠,轉身撲過去:「徐!星!」
卻被陳厲長手一撈,一把拽住了衣領,拉到身邊,按到自己的電腦前。
「玩這個。」他道。
宋飛一腔剛要撩起的火就這麼直接被貼在臉上的筆記本屏幕給澆滅了:「這什麼東西。」
再定睛一看,筆記本上一個滾圓的球,那球壓著個黑色的小點跳來跳去,旁邊還有一個藍色的箭頭,箭頭上標註著遊戲開始四個字。
宋飛瞪了瞪眼睛:「這啥玩意兒?」
陳厲賒下一個要還的人情,卻沒有提前「驗貨」,這會兒才看到陳厲做好的遊戲,看到開始頁面一個球外加一個不知什麼玩意兒的黑點,差點一口血吐出來。
就這用畫圖工具也能畫出來的東西值一個人情?徐星有點不可思議地抬眼看陳厲,心裡禁不住晃過了九個大字——
我日你仙人個板板哦。
陳厲卻直接用滑鼠點了開始,切入遊戲頁面。這時,這粗製濫造的遊戲才算真正恍如了徐星和宋飛的眼前。
只見隨著陳厲按下游標鍵,那平面圖一樣的代表球的圓圈開始跳,邊跳邊「前行」,而在前行的途中,時不時會冒出黑紅藍綠四個顏色的點,在陳厲的操作下,小球每次都跳在黑點上壓一下,壓完了繼續跳著前行,一跳壓個黑點,一跳壓個黑點,完美避開了其他三個顏色的點,越到後面球的前行速度越快,而每次壓中黑點,旁邊的積分器上都會記上一分。
這遊戲,看得徐星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可或許是他不怎麼成迷遊戲的原因,就在他按回眼珠子的時候,旁邊宋飛卻饒有興趣地哎哎兩聲,直接從陳厲手裡接過游標鍵,自己玩兒了起來,一邊玩兒一邊道:「哎呦卧槽,怎麼死了。」
陳厲抱著肩膀站在一旁,散漫道:「壓到除黑色之外顏色都會死。」
這麼說著,宋飛開始了第二輪遊戲,這次球沒跳幾下,宋飛手一抖,球跳碰到綠色的點,又直接over了。
徐星問:「這黑點綠點到底是什麼?」
陳厲:「螞蟻。」
徐星:「……那這球呢?」
陳厲:「刀。」
徐星:「……刀?那怎麼是個圓圈。」
陳厲靠著桌子,慢吞吞道:「這樣看上去沒那麼暴力。」
徐星:「……」所以你的刀和你這個人一樣都要偽裝一下是嗎,順口道:「所以這個遊戲叫?」
這一次,陳厲嘴邊咧開一個徐星熟悉的痞痞的笑:「刀切螞蟻。」
宋飛玩兒得興緻正高,沒留神身邊兩人再說什麼。
徐星沒想到陳厲做了這麼個遊戲,忍不住道:「為什麼是這種。」
陳厲轉頭看他:「你小時候沒按死過螞蟻?」
徐星想了想,還真有,小時候和宋飛穿著開襠褲一起蹲在路邊看螞蟻,好像的確按著玩兒來著,但那純屬小孩子好玩兒的心性,現在自然不會了。
陳厲這時看向筆記本屏幕,慢吞吞道:「還原兒童時期樂趣,拯救網癮青少年。」
徐星:「……」尼瑪的兒童樂趣,這一套套的,說的比唱的還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