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高歌在學校幾個告示欄中都張貼了,就回到了四食堂。

因為這裡是承包出去的,都是小炒價格貴些，其實消費群體挺固定的。她專門在告示下站了會兒,就等到了飯點,同學們蜂擁而至,她原本就是學校名人，這兩天那事兒又傳的沸沸揚揚的,自然幾乎都認識她。

高歌手裡拿著一張早就準備好的A3紙，上面就印了五個大字——「尋找目擊者」和一個二維碼,她沖著來來往往駐足的學生不停地重複著，「我要尋找10月13日晚九點半到10點之間,在四食堂吃夜宵的同學，如果大家知道誰來過這裡，希望能夠幫我轉達,這是我的二維碼，如果你看到了當時我被帶走的情景,請幫幫我,謝謝。」

人們的反應都不一樣,有人漠然地直接走開,有人邊走邊回頭聽，有人站住了腳。旁邊的羅海都替高歌捏一把汗，這種事，這麼大大咧咧的找證據，他是真怕有人上來說兩句難聽的。這事兒他原本不同意的，還專門打電話給宋斐報備了一下，誰知道宋大律師就回復了一句話，「你保護好她就行。」

從十一點半一直到十二點半，整整一個小時都是學校用餐高峰期，高歌就站在門口，一遍遍的重複著，開始完全是徒勞，大家最多只是聽聽，後來一個挺甜美的女生第一個站了出來，拿出手機掃了高歌的二維碼，還說，「我那天沒來，不過我可以幫你問問。」她甚至扭過了頭，沖著一旁顯然是他男朋友的男生說：「你也掃一個吧，你們不是經常吃夜宵嗎？說不定有人看見了呢。」

男生愣愣的，女孩子一說一個準，連忙應下來，掏出了手機。他忙著，女孩就扭頭沖著身後站著的人說，「舉手之勞而已，誰沒個困難的時候，幫忙問問轉發一下用不了兩秒鐘，掃一下吧。」

就從這裡開始，高歌面前終於熱鬧起來，不停地有人來掃她的二維碼，也有人如剛剛的女孩一樣，開始給後面來的人安利一聲：「舉手之勞用不了兩秒，幫個忙吧。」

一直等到十二點半，食堂里空了，高歌這邊才鬆懈下來。她整整一個小時嘴巴都沒停，羅海連忙將水遞給了她，高歌壓根不客氣，仰頭直接幹掉了一整瓶的礦泉水。然後才一抹嘴說，「天啊，嗓子里跟冒火一樣。」

羅海就說：「下回還是讓我說吧，你這樣太辛苦。」

「如果不是我說，他們也許就不觸動了，可能不會幫我……」她正說著就停下來，羅海回頭一看，門口站著的可不是剛剛跑了的四食堂的老闆嗎？剛剛忙的要死，他們也注意他是什麼時候又回來的。

高歌沖他笑笑：「老闆。」

老闆瞥她一眼，背著包又自顧自的走了。

羅海氣的要死，「你說他怎麼這樣啊。」

高歌看著老闆匆匆的背影，倒也不在意，拿著第二瓶開的水抿著，說道：「他也不容易，做小生意，趙家這樣的人家怎麼敢惹。再說，我們總覺得他知道啥，也不肯定啊。走吧，找個地方吃飯，我下午還有課。」

羅海幫她收拾著東西還問她，「上完課咱們回去嗎？出門前阿姨叮囑我要告訴她回去時間。」高歌扭頭瞥了一眼四食堂，說：「不了，這幾天要受點罪，不回去了，我還得在這兒等等，我總覺得，晚上吃夜宵的人，恐怕是習慣，說不定他們晚上才過來。」

羅海：……

羅海點點頭，「那我陪著你。」

結果就吃個飯的工夫，林茜茜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告訴高歌，BBS上出事了。高歌聽了立刻掛了電話上校園網，進了BBS，結果就瞧見最熱的版塊上面高高懸了一個帖子：「高歌車內秀長腿坐台照曝光」。

點擊數已經破千了，這對於一個校園論壇來說，絕對爆了。

高歌隨手就點了進去，然後就愣住了。主樓有五六張照片，因為手機屏幕太小，猛一看只是挺模糊的，高歌於是一張張的點開。第一張的確是她，她穿著一件短禮服從車上下來，因為衣服比較短，所以還遮了一下，但這拍照的角度特別刁鑽，瞧著好像她的裙子短的蓋不住屁股一樣。

這事兒她還記得，這是她替別人主持的一個婚禮時候穿的——她常年在校主持，小有名氣，後來藝術部有學姐看她天天去飯店打工太累，就給她指了條道，說是可以給婚慶公司兼職，都是節假日，掙得多又不累，她就報了名。

這件衣服都不是她買的，而是新娘準備的。說是新娘挺有要求的，不但對伴娘伴郎服飾都做了統一，連司儀的衣服都買了，為的就是和諧好看，拍出照片來色彩統一。

衣服大小倒可以，可問題是，高歌個子高，穿著就有點短。但那時候也不能換了，她就應著頭皮上了，結果沒想到，居然會有這樣的照片留下。

然後她又點開了下面的，然後她就憤怒了。

照片里的「她」用頭髮遮了大半的臉，衣著暴露，看背景應該是在酒吧里，被一個男人緊緊地摟著，坐在沙發上，正在喝酒。下面那張就換了個男人，依舊是衣著暴露，兩個人緊緊地抱在一起跳舞，還有一張……

的確是像出台陪酒女，可問題是，那個「她」壓根不是高歌。

高歌不知道他們從哪裡弄來的跟她長得這麼像的一個女人，拍了這些照片，可她清楚的知道，她沒去過這種地方，沒幹過這種事。她長得好看，的確幹這種事情來錢多，可她爸媽從小就教育她嚴格，她是寧願窮死也不會掙這種錢的。這是假的，是誣陷她！

高歌幾乎立刻劃著下面的帖子，然後發現，果不其然，在這樣的「證據」面前，不知道是水軍還是真的同學，許多人已經留言「真沒想到，她私底下這樣」「要是連這個都乾的話，八成趙彬是冤枉的。畢竟趙彬花錢就行了，壓根用不著□□。」

高歌緊緊捏著手機，因為氣憤，胸脯在不停地起伏。羅海見她樣子不對，連忙問她「怎麼了，你同學說什麼了？」高歌就把手機遞了過去，然後特別憤怒地說，「他們太卑鄙了，太無恥了。明明是他們犯了錯，明明是他們傷害了我，為什麼要這樣顛倒黑白？人怎麼可以這麼噁心？！」

羅海拿過手機低頭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對於趙家的反應，其實宋斐當時讓他來保護高歌的時候，就說過的，「趙家不可能放棄，他們會有各種手段，你跟著高歌，驚醒些。」

他當時想的是，如同那天在食堂一樣，有人動手有人污衊，他都想好了，到時候他就上去給這群人好看。結果卻萬萬沒想到，趙家居然這麼毒。

這樣的照片和新聞放出來，就像是下面已經開始動搖的回復一樣，意味著風向很有可能改變。起碼沒人會第一反應這是假的，畢竟沒幾個人真的見過高歌，這個女人這麼像！而在接受了高歌是坐台女的人設下，那麼一切都完了——一個女人如果可以為了錢犧牲身體，那麼，趙彬為什麼要□□她呢，給錢就可以了。如今鬧成這樣，也就符合章雅靜的說法——不過是一場□□易而已，高歌不過是想就此訛詐！

他一邊安慰高歌：「你別多想。」一邊打給了宋斐，將這事兒說了。宋斐那邊顯然已經知道了，一聽便說，「你把電話給高歌。」

高歌縱然千般堅強，可也終究是個普通女孩。這種程度的顛倒黑白已經超乎她的想象，當然，她的憤怒也超乎想象。高歌幾乎是用顫抖的手接過了電話，就聽見宋斐說：「我知道你委屈憤怒，而且這事兒不好辦，即便是明星，一般也只有澄清和告上法院兩種辦法，收效其實不大。但是我要明確兩點，一是有我在，你要相信我從未輸過，原先沒有，以後也不會輸。二是你要相信，假的真不了，假的就是假的，總有破綻，我來找，你不用擔心。三是，你要相信你自己，只有你理直氣壯，別人才不會輕易否認你。如果你也退縮了，那麼這個名聲你就擔定了。」

他緩緩而談，「高歌，你是我見過最堅強的女孩子，該做什麼就做什麼，這些與你以後清白坦蕩的人生相比，什麼都不算，別怕。」

宋斐的聲音彷彿充滿著魔力，有著特殊的力量，縱然他沒有在面前，高歌也忍不住點點頭，「我不怕，我是氣憤。你放心好了，我不會退縮的。」

「那好！」宋斐告訴她，「忙你的吧。」

掛了電話，羅海就問高歌，「要不咱們下午不去了，BBS這麼熱鬧，恐怕不太好。」

高歌沒有同意，「去，晚上的食堂也去。」

而此時宋斐掛了電話，就扭頭看向了旁邊的人。他的辦公室這會兒又多了好幾個人，都在擺弄電腦，宋斐沖著其中一個人說道：「比對的怎麼樣？」那人就說，「你來看。」然後將高歌的側面相同校對的照片同網上那張疊加起來，然後就發現，兩個人的臉型完全不重合。這個人篤定地說：「壓根不是一個人。」

宋斐看到后就對著另一個助理說：「把我剛才寫的文字和對比的圖片統一好，發到BBS上。」

然後宋斐又對旁邊的一個人問：「起訴函寫好了嗎？」那人趕快點頭，宋斐就說：「送到學校宣傳部去。」做技術的不太懂，忍不住就問：「管用嗎？那是公共場合。」

宋斐哼笑了一聲：「作為公眾傳播平台，管理措施不到位，放任謠言傳播，爆料嚴重失實的信息，對當事人造成惡劣影響，它自然有責任。再說，這是學校論壇，非學號不能註冊，不告它，怎麼找出散發謠言的人。」他篤定的說：「網上的照片出來就立刻搬過來，搜索還要時間呢，我認定這個發帖人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