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黛西打開冰箱，目光立刻鎖定在了一包麵條和一瓶咖喱粉上。

太好了，咖喱意麵，我的拿手絕活！

她打開裝咖喱粉的玻璃瓶的瓶蓋，想看看這粉新不新鮮，而在她打開的那一霎那，頓時頭皮發麻，嚇cry了好嘛！

「啊！」她不由地輕叫一聲。

只見裡面兩隻看上去還很鮮活的眼球，正瞪視著她。

黛西手一抖，玻璃瓶從指尖滑落，一隻修長而好看的手在下一秒穩穩地接住了瓶子。

「小心點，這可是我的實驗道具。」高高的身影覆在她的身後。

黛西扶額，她早該料到夏洛克的冰箱里絕對不會只有食物那麼簡單的。

黛西：「抱歉，我單純地以為只是一瓶咖喱粉。」

夏洛克皺皺眉，看著玻璃瓶里的眼球，有些不悅：「可憐的傢伙們，受到了空氣的污染。」

黛西聳聳肩，提議道：「我想你的實驗道具應該和你的食物分開放比較好，比如可以單獨買一個用於擺放這些的冰箱。」

夏洛克朝她扯了一個很官方的笑，不，準確地說只是扯動了一下嘴角，然後明顯誠意缺缺地道：「或許我可以考慮你的建議。」話音剛落，他又將裝著眼珠的玻璃瓶放回了冰箱，然後重新坐會沙發，拿起書開始翻閱起來。

黛西無奈地在心裡對他翻了個白眼。

她最終從冰箱里搜刮出了兩個西紅柿、三個雞蛋、一根香腸和一包面，恩，西紅柿炒雞蛋義大利面似乎也不錯呢。

黛西一邊煮麵，一邊將雞蛋打散，又將西紅柿和香腸切丁，再把切好的西紅柿放入鍋里小火慢炒。慢慢地，西紅柿的香味和湯汁溢了出來，她聞著香味，咽了口口水，咕咕叫的肚子提醒著她自己真的好久沒吃東西了，好餓啊。

黛西終於受不住這香味的誘惑，撈了一塊西紅柿上來，放到嘴邊吹了吹，小心翼翼地放進嘴裡，恩，味道不錯嘻嘻。

這之後，她又把香腸放了進去，等相互入味后，再加入雞蛋和鹽，翻炒均勻。

客廳里，手裡拿著書的夏洛克事實上一直在觀察黛西的一舉一動，他看著她偷吃西紅柿，看著她各種在廚房裡各種忙忙碌碌的身影，表情嚴肅而認真，和做實驗時的表情一模一樣。他看到黛西將煮好的面放到兩個盤子里，再將出鍋的西紅柿炒雞蛋仔仔細細地裝扮在麵條上，她很滿意自己的作品，眯起眼睛笑起來，露出兩個小小的酒窩，眼睛亮晶晶的。

夏洛克有0.01秒的恍神，心裡有一個聲音在說：「黛西，很高興見到另一個你。」

黛西一手一個餐盤，小心地慢慢地將麵條端了出來。

夏洛克的目光回到書上，一臉「我在認真看書」的樣子。

「福爾摩斯先生，可以吃晚飯了。」黛西把餐盤放到靠窗的古典餐桌上后，對夏洛克說。

夏洛克並沒有反應，好像是完全沉浸在書本的海洋中。

黛西又喚了一聲，這一次，夏洛克終於有了反應，他合上書，踱步到餐桌邊上，拉開椅子，動作優雅地坐了上去，目光落在擺在他面前的那盤西紅柿炒雞蛋義大利面上。

「有什麼問題嗎？」黛西問。

夏洛克抬頭：「再來一杯咖啡，謝謝。」

這傢伙是把這裡當成西餐廳，把我當成服務員了嗎！？

黛西整了整臉上的笑容，道：「好的，你稍等。」

她剛剛在廚房裡看到過放咖啡的玻璃瓶和一小包方糖，所以徑直走了過去。

等到泡好的咖啡遞到夏洛克的手上后，他微抿了一口，淡淡地說：「太苦澀了，還需要3克糖，謝謝。」

「好。」黛西掃了他一眼，又把咖啡端了回去放糖。

3克糖是什麼概念？

算了，她只能大致估算一下。

黛西拿起兩顆方糖扔了進去，心想這樣應該不苦澀了吧。於是，又把咖啡端回夏洛克面前。

夏洛克這次的語氣微微有些上揚：「你確定是放了3克糖嗎，簡直甜得黏牙齒。」

黛西深吸了一口氣：「福爾摩斯先生……」

夏洛克望向她，很無辜的眼神。

黛西想到目前自己還有求於他，只能把原本要說的那句「我又不是你的傭人」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說：「你就將就著喝吧，這樣來來回回的，麵條發漲了就不好吃了。」

說完，她的肚子也抗議似的「咕咕咕」高亢地叫了三聲。

夏洛克的目光從她的臉上緩緩下移，落到她那正在抗議的肚子上。

喂，福爾摩斯先生，你這樣看人家很沒禮貌誒！

黛西忍住心裡的嘀咕，道：「我想我真的餓了。」她帶著一臉「大爺我可以吃飯了嗎嗎嗎嗎嗎」的表情。

夏洛克揚了揚嘴角，終於不挑剔地低頭乖乖吃面了。

黛西鬆了一口氣，坐到他的對面，大口大口地對著自己那一盤吃了起來。吃到一半，從對面伸出來的一隻修長的手忽然落到自己的嘴角上，當指尖冰涼的溫度觸碰到自己的皮膚的時候，她怔了一怔，一口面差點就直接噴到對面正皺著眉望著自己沾了西紅柿汁的嘴角上的某位大偵探先生。

難以想象，夏洛克竟然幫她擦嘴角的西紅柿汁。

黛西略感尷尬，夏洛克卻面色平靜，完全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會給人造成一種曖昧的錯覺。黛西為了緩解尷尬輕咳了一聲，找了個話題問：「福爾摩斯先生，這面合你的口味嗎？」

夏洛克不假思索地說：「香腸太硬，味道過咸。」

呵呵，還真是坦誠呢。

黛西抽動了一下嘴角，淡淡地「哦」了一聲，覺得還是不說話比較好。

當黛西已經把眼前的麵條風捲殘雲般地消滅得一根不剩的時候，夏洛克正溫文爾雅地拿著叉子慢條斯理地咀嚼著，黛西微微抬起眼小心翼翼地看向夏洛克，他的臉很精緻，比任何電視、電影以及文學作品中描寫得都要好看，尤其是那雙灰寶石般的眼睛，像星空一般深邃而深沉，但卻帶著一種看穿一切的凌厲。

夏洛克忽的抬起頭，目光與她不期而遇。

黛西微一怔，有些局促地扭開視線。

夏洛克冷清的聲音響起：「你很緊張？」

黛西聞言搖了搖頭：「沒有。」

「撒謊。」夏洛克果斷地說，「你剛剛快速眨了兩下眼睛，左手放在大腿上來回摩擦，說明你產生了緊張的情緒，而你說話時單肩微抖，聲音上揚，說明你撒謊了。」

黛西雙手捧在胸前，帶上一臉崇拜的表情說：「福爾摩斯先生，你真厲害，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夏洛克一臉平靜，但從眼神中還是流露出一絲對於黛西的崇拜的愉悅，然後，他喝了一口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沒有碰過的那一杯咖啡。

黛西忽然覺得眼前這位人人敬仰的大偵探似乎還是挺好哄的。

等到收拾完碗筷，黛西洗乾淨了手，走到正用放大鏡看著半截手指的夏洛克面前。

「福爾摩斯先生，碗筷我都洗乾淨了，廚房我也都打掃乾淨了，如果你現在方便的話，是否可以告知我我到底經歷了什麼，我真的一點兒都記不起來了。」

夏洛克就好像沒有聽見一樣，依舊在專心致志地看著放大鏡里的半截手指。

黛西沒再繼續說，而是安靜地站在一邊等他。

夏洛克忽然手一攤：「鑷子。」

「什麼？」黛西一頭霧水。

夏洛克並沒有抬頭，而是語氣平平地有重複了一遍：「我需要鑷子。」

黛西還是不知其所云，因為她不知道夏洛克口中的「tweezers」到底是啥意思。

黛西：「不好意思，我不明白。」

夏洛克依舊沒有抬頭，但語氣稍微高了幾分：「我需要鑷子。」

她聽懂了前面的「Ineed」，但依舊不知道「tweezers」是個啥，只能抱歉地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什麼是tweezers。」

夏洛克終於放下了他手裡的半截手指，目光落到了黛西的身上。

他從上到下看了黛西一遍，是那種略帶思考的觀察的目光，黛西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剛想發聲，夏洛克卻扭過了頭，走了兩步在旁邊的小桌子上拿了一個鑷子過來，開始繼續觀察起那半根手指，但似乎他的專註度並沒有剛剛那麼高了，心裡好像還在想一些其他的事情。

過了一會兒，夏洛克又是手一攤：「手機。」

這次黛西聽懂了。

「請問你的手機放在哪裡？」

夏洛克平淡地說：「襯衣右口袋。」

黛西本想說「就在你襯衣右口袋裡的手機還需要我來拿嗎，你是懶癌晚期嗎福爾摩斯先生」，可是她還是把這句話咽了下去，但她不得不說這位大偵探先生還真是與生俱來一種讓人很想懟的氣質呢。

黛西走上前去，靠過身把手伸進了他的襯衣右口袋，順便還摸到了他結實的胸肌，這算是福利嗎，她偷瞄了一眼夏洛克，但是夏洛克並沒有任何反應。黛西偷偷咧了咧嘴叫，把手機遞到了他的手上，然後又走遠了兩步。

夏洛克在電話里說：「茉莉，再給我準備兩具屍體，要窒息死亡十天之內的。」

黛西對於夏洛克的愛好真真是理解無能，果然，異於常人的人總是會有一些異於常人的興趣愛好，呵呵……

終於等到夏洛克觀察結束了，她屁顛屁顛地湊上去。

「福爾摩斯先生……」

夏洛克走了一半，停下腳步：「什麼事？」臉上是「你怎麼還在這裡」的表情

黛西汗顏，原來她剛剛說的那些話他是真的沒聽到，難道他的耳朵有過濾不必要的聲音的功能？

「你忘了嗎？你說過要告訴我我之前的經歷的，因為我真的什麼都記不起來了，這讓我很不安。我的家人，我的工作，我的身份，關於我的一切……」

「正如你所看到的。」

「什麼？」

夏洛克不耐煩地說：「正如你在新聞上看到的那樣，你是一個被通緝的間諜，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一切。」

黛西怔住。

尼瑪，劇情君你給我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夏洛克：「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黛西想了想，弱弱地說：「所以……我只有一個前夫？」

夏洛克深深看了她一眼：「從某種層面上，可以這樣理解。」

黛西無助地望向他：「福爾摩斯先生，那我該怎麼辦？我現在還是在被通緝嗎？我到底做了些什麼？」

「你殺了一些人，出賣了一些情報，所以是個通緝犯，至於你該怎麼辦……」夏洛克一臉「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的表情。

黛西兩腿一軟，險些摔坐到地板上。

她惶惶地道：「福爾摩斯先生，請你幫幫我。」

夏洛克朝前走了兩步，只留給她一個高傲的後腦勺，然後她聽到：「Staywithme。」

「什麼意思？」黛西不解。

「這是最好的辦法。」說完，他就頭也不回地走進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