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轉折
我突如其來的發言，讓直到幾秒前還略有些悲傷的氛圍變得詭異起來。
……這也是預料之內的狀況吧。
是說，剛才的發展實在有些生死離別的意味，要說殘酷的話也的確是殘酷，使得聖女殿下和梅麗亞無力的依偎在一起，茫然的呆立在原地。
包括保羅本人，雖然只是我的猜測，但他心裡也不會好受吧。
對於我個人來講，假設只以上下級的身份考慮，保羅做出的選擇是最合適的，雖然收場方式不怎麼樣，但如果真按他的說法發展，搞不好最後這兩人真的會形同陌路。
我們這邊能多出一名沒有後顧之憂的強將，人類大陸能多一名冷漠的強大魔法師。
如此一來，本來應該是不該再自找麻煩般的插手才對。
或許很多年以後，當他們倆在戰場上相見，接著只會感嘆一句往事和當時不成熟的自己，然後各種為了自己的立場毫不猶豫的開始相互戰鬥吧。
說起來就像中二病突然好了就會感慨自己[當時怎麼會做出這種羞恥的事情！]的感覺。
但問題是……
「既然被識破了也沒辦法，你叫梅麗亞是吧，真不知道該說你是聰明還是笨蛋了。這次的計劃和保羅沒什麼關係，是我想出來的。但你在考慮漏洞之前，不該先想想為什麼我們完全可以避開和你們，卻要大費周章的搞出燃保羅裝作失憶的戲碼來和你們見面。」
「為什麼的話，既然保羅還留有記憶，應該是為了讓我們不要再來魔界吧。」
眼角還帶著絲淚痕的梅麗亞愣了一會，接著思索了一會，像是條件反射般的回答了出來。
所以才不喜歡和聰明人說話。
以前和阿書說話也是這樣的感覺，下句話被看透實在讓人提不起聊天的興趣。
「……嘛，你說的也沒錯。但是……嗨，反正既然被你看出來也就不編高大上的理由了。你們是真的沒搞懂還是在裝傻啊，你們當時是在哪讓保羅陣亡的，就不會想想他是怎麼轉生的嗎？哈啊……」
正當我準備接著說的時候，保羅突然嚇得把頭掉到了地板上。
[艾、艾修因大人請您不要再說下去了，這樣下去您會因為屬下會暴露身份的！]
身體慌亂的左右晃動后，他這才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連忙把自己的頭撿起來抱在側腹的位置后，他在靈魂連接中傳來似乎極其緊張的台詞。
不過他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吧。
畢竟我都說的這麼明顯了，聖女殿下和梅麗亞也不是傻子，當然能聽懂話里的意思。
「之前就感受到了，完全不能從骷髏兵先生您身上感受到亡靈的氣息，是用了隱藏氣息的魔法對吧！對待保羅的態度也沒有對上位亡靈的尊敬，也就是說，巴爾德爾先生您果然……」
聽到我的話，攙扶著梅麗亞的塞西莉亞露出絕望的眼神，面色越發陰沉的看了過來。
不，我當然沒有用隱藏氣息的魔法就是了。
但不愧是教廷的聖女殿下和魔法師議會的孫女，很快就發現了我想要表達的問題本質。
雖然不知道她們是怎麼了解到保羅被複活過來了的消息，但以這兩人所處的地位，既然她們選擇了來到魔界，應該是不可能想不到這件理所當然的事情才對。
她們和保羅分開的地方，是不死者要塞周圍。
在討伐前任不死者之王的繼承者時，失去了隊伍里那名為她們爭取到逃生機會的戰士。
那麼當那名已經死亡的戰士，突然變成亡靈復活了過來，並且是除了轉生用的靈魂系禁咒魔法陣，幾乎不可能自然生成的強大上位亡靈。
到底是什麼力量或者勢力讓保羅轉生過來的，她們不可能不知道。
「雖然不知道你們到底抱有什麼樣的僥倖心理，但既然你們選擇來到了魔界，應該是想盡量在私下找到保羅溝通的吧。真是愚蠢，你們難道不清楚……」
正當我想好好教訓下這兩個小姑娘要尊重他人的休息時間，不要亂添麻煩時——
[艾修因大人！這一切都是我的責任，只有這次…….請您放過她們吧！]
不知道為什麼，保羅似乎很恐懼的打斷了我要說的話，並跑到我面前顫抖著護住倆人。
這、這是什麼意思。
[屬下的靈魂您儘管拿去就好，但只有這次請您放過她們！在戰場上遇見被擊殺也沒辦法，但這次她們是因為屬下的緣故，我知道她們的身份是您的死敵，但只有這次……！]
保羅將身後的巨劍插進地面，單膝跪倒后，做出一副姿態極低的懇求動作。
……他不會是以為我想殺人滅口吧。
不，這麼說過來現在的確是除掉聖女的好時機，錯過很可能就不會再有第二次了吧。
但實話說，我沒打算這麼做。
雖然我好歹也算是亡靈，但對神職者也沒什麼特別的怨念。
雖然是敵對勢力，但教廷的聖女似乎也是繼任制的，那麼死掉的話也會再換一個，最多就是損失點聲望無傷大雅，對打擊他們的具體實力沒什麼意義。
何況塞西莉亞……只會放回復和祝福的可靠聖女，作為敵人的我都恨不得保護她了。
萬一換了個武鬥派的強大聖女殿下，我們連亡靈內部的矛盾都弄得一頭霧水，到時候再加上那一發發的高純度的聖光炸彈打過來也受不了來著。
[保羅你說什麼呢…..安心吧，不是說好這次只是幫忙了么，我可沒打算滅口。]
[誒，那您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保羅瞬間頓了一下，然後稍微有些尷尬的把手放到後腦勺上，耐人尋味的說了下去：
[如果您沒打算暗殺她們的話，那您為什麼要這麼說呢？您是知道的吧，塞西莉亞是聖女，如果讓她知道您的身份和真名，那麼也就等於您暴露在了光明教廷的視野中啊。]
他說的大概沒錯吧。
但說實話，我們說不定都活不過和雷蒙大人的戰鬥，這時候考慮那些也沒用吧。
[保羅你想，既然你沒失憶已經暴露了，那她們八成也猜到我的身份了吧。既然如此不如做絕點，直接說我挾持著你的靈魂，把壞事推到我頭上就可以挽回你們的關係了。老實說我大概是死定了，最多是死得早點晚點而已，這樣的話說不定哪天我不小心垮台了，你還有退路。]
[不，雖然這麼說，但我只是您的屬下，完全沒必要這麼做。]
獃滯不久后，跪在原地的保羅似乎完全沒想到我會這麼說似得露出了恭敬的表情。
這倒不是突然有犧牲自己的偉大情懷之類的……
[嘛，我也不說想回報的話那就盡全力把精力投進工作里之類的矯情話了。反正我也不打算和她們倆有交集，那麼她們怎麼看我都無所謂。夥伴之間幫這點忙也無所謂吧。]
[伙、夥伴嗎……]
感受到我在靈魂連接中說出來的話以後，保羅無言的沉默了下去。
是說，只考慮當下才是混日子的良好態度。
反正有一說一，我本來幾個世紀前就死了，現在能在異世界再活一次差不多等於吃冰棍抽到再來一次，既然是白來的，吃到一半掉地上了也不虧。
事事都以利益考慮的話也太累了。
當個小組長替老師收作業都是件麻煩的差事，以魔王候補的身份來說，工作強度應該低不到哪去，時間久了說不定會患上精神分裂或者強迫症。
巴爾德爾就是前車之鑒，我算是看出來了。
如此一來，是說既然日子總是要過下去，那麼能偷懶的時候當然是儘可能的輕鬆要好。
什麼都擔心，說不定我哪天逛街的時候都會被地獄犬把骨頭全叼走。
「不好意思冷場了一會，那麼我們接著回到正題。你們倆白痴大概都想到了吧，事情和你們想的差不多，吾名艾修因。你們將要討伐的魔王候補，前任不死者之王繼承者……」
正當我對著因為沒聽到我和保羅在靈魂連接中的對話，而有些不明所以的倆人解釋時。
「的軍師兼隨從——！」
原本單膝跪地的保羅卻突然站了起來，在拿起巨劍的同時打斷了我的話。
誒。
接著，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凌厲起來，巨劍也隨著浮現出濃烈的黑霧。
「退下吧艾修因，你已經足夠努力了。但她們不是那麼容易騙到的傢伙，直接挑明真相吧。梅麗亞、塞西莉亞，你們曾經的冒險者同伴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們面前的，是魔王候補——保羅.范.阿斯特雷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