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我要讓全世界都知道

丁璇及時上前一步，在盛偌倒下之時伸手接住她。

盛偌毫無知覺地靠在丁璇身上,脖子歪向一邊,卷翹的睫毛在臉上打下一片陰影,像是一個精緻的洋娃娃。

丁璇個子高而且長期健身,輕而易舉地將盛偌轉移到床上。

她幫盛偌脫掉拖鞋，然後挨著盛偌坐在床沿。

她喜歡的人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中央，睡顏恬靜,令人聯想到童話故事裡的睡美人公主,正在等待白馬王子充滿愛的吻來喚醒她。

丁璇自欺欺人地將自己代入白馬王子的角色，凝視著盛偌的眼中愛意漸濃，情不自禁地俯下身。

嘴唇剛觸上，陷入睡夢中的人猛地皺緊眉毛，滿臉的反感和抗拒。

即便是在夢中也排斥她的親近嗎？

彷彿有一把劍在心上來回地割磨，鮮血淋漓的痛楚。

丁璇眼中的期待像被潑了盆水的火一般滅了下去，慢慢直起身。

有人來敲門，兩個科研人員在外面問：「可以借用一下廁所嗎？」

門打開,丁璇陰沉的臉色嚇了科研人員一跳，她回頭看了一眼卧室裡面，複雜的神色最終化為不甘,走出來關上門。

「廁所在那邊,你們用吧。」說完她徑自走進客房,把自己關在裡面。

——

懷付墨按照計劃去參加朋友的party,其實她跟這個人根本就不熟,要不是為了擺脫秦陽丘的監視,接到邀約的那一刻她就會拒絕。

在酒店洗手間換上另一套衣服掩人耳目，成功溜出大廳到達提前訂好的房間，刷房卡進去，盛偌卻不在裡面。

可能路上發生了什麼事耽擱了，懷付墨這樣猜測，然後決定等。從坐在椅子上變成站起來繞圈走，時針也從八點指向十點。

盛偌不可能無緣無故放她鴿子，懷付墨打電話過去，始終沒人接，她這才意識到不對勁，趕忙又打給盛霖詢問盛偌的下落。

盛霖如實道：「姐姐給我發簡訊說她今晚不回來了，她要在朋友家住一晚。」

「她什麼時候給你發的簡訊？」

「七點多的時候吧。」

懷付墨抿了下唇，掛斷電話。

盛偌身邊有科研所的人貼身跟著，如果盛偌真的出事了，秦陽丘哪怕為了研究也會通知她一聲，她沒有收到通知就表明盛偌至少目前還是安全的。

還有三個小時距離限制就會再次發生，與其像個無頭蒼蠅一般四處尋找驚動科研所的人，不如在這裡等待距離限制把人送過來，到時候再問問盛偌發生了什麼。

懷付墨打定主意后便靜下心來等待，她睡不著，透過窗戶看月亮，時不時拿出手機看一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很快手機屏幕上的數字變為04:00，盛偌沒有出現。懷付墨一直睜眼等到天光大亮了，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還是沒有來。

懷付墨握著手機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有些發抖。

距離限制竟然失效了。

——

盛偌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她翻了個身，迷迷瞪瞪地去摸手機想看時間，卻發現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

窗帘沒拉，眼光刺得她睜不開眼，盛偌清醒了一些，昨天的回憶紛紛湧進腦海。

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環視一周，陌生的房間擺設令人感到不安。

手腳並用地下床，快速穿好衣服，盛偌心裡很急，她和懷付墨約好去酒店見面，可現在已經是早上了，也不知道懷付墨有沒有……

穿衣服的手一頓。

已經早上了……過了四點但是她卻沒有被送回懷付墨身邊。

「起床了嗎？」丁璇敲了兩下門，等了一會沒有得到回應，於是推門進來。

盛偌撲過去：「你的手機呢？」

丁璇手裡就拿著自己的手機，她以為盛偌醒來的第一句話是她為什麼會在這裡，看她焦急地要手機丁璇愣了一下。

「借我看一下時間。」盛偌此時心急如焚，大腦混亂。為什麼距離限制沒有發生？難道現在其實還不到四點？

她奪過丁璇的手機按亮屏幕，丁璇的手機不像一般人那樣設置了密碼保護，按亮后出現的就是待機前丁璇瀏覽的頁面。

那是一條娛樂新聞，極具標題黨風格的新聞十分奪人眼球——當紅女星丁璇與一女子舉止親密疑似同性戀。

配圖是一張盛偌扶著丁璇下車的照片，丁璇身體虛弱半靠著盛偌，從狗仔的拍照角度來看，她們就像是在接吻一樣。

盛偌難以置信地退出去又點進來，現在的媒體整日捕風捉影，好人好事都能抹黑成有奸|情。

她瞟了一眼手機右上角，現在是早上七點，看來距離限制失效的事並非是她的錯覺。

可是為什麼？

她想給懷付墨打電話，丁璇從她手裡抽走自己的手機，招呼她出來吃飯：「餓了嗎？早飯我已經做好了，洗手間里有新的牙刷，你先去洗漱。」

盛偌哪裡有心情洗漱，她現在迫不及待地想見到懷付墨，擔心懷付墨因為昨晚自己的失約而難過，還有距離限制失效的事情也需要好好討論一下。

丁璇抓住她的手腕：「去哪？現在小區外面都是蹲守的狗仔。」

盛偌甩開她的手：「我昨天為什麼會突然暈倒？」

這筆賬她一定要算。

丁璇特無辜地看著她：「我怎麼知道？說不定是你太累了。」

「你當我是傻的嗎？」盛偌咬了咬牙，她又不是未經世事的小姑娘，以為用這種理由就能唐塞過去了？

問題肯定出在那杯水上，盛偌失望透頂，經歷過車禍落水事件后，她其實有點把丁璇當做患難之交的念頭，現實卻捅了她一刀。

別說和丁璇成為朋友了，她現在見到丁璇就覺得噁心。

「我這輩子最討厭你這種不擇手段的人。」盛偌的神情冷得能結出冰來，那眼中的厭惡刺痛了丁璇。

像是多看一眼都嫌臟似的，盛偌頭也不回地摔上門離開。

丁璇慢慢滑坐到地上，她頭一次如此認真地喜歡一個人，現在全都被自己搞砸了。

——

為了避開狗仔，盛偌繞到小區後門開車出去，趕在八點之前抵達公司。

剛停好車下來就別人從身後抱住，懷付墨擔心了一晚上，在辦公室窗戶那翹首以盼，盛偌要是再不出現她都準備報警了。

「你怎麼才來？昨天晚上為什麼不去酒店？發生了什麼事？」

「那件事等會再說。」盛偌比她還急，轉過身來。旁邊還有科研所的人，她刻意壓低了聲音道：「你有沒有發現，距離限制失效了。」

懷付墨道：「發現了，我也正準備跟你說這個。」

距離限制失效得毫無徵兆，最近既不是盛偌的生日也不是懷付墨的生日，更不是什麼節日。她們小聲討論了一番，最後還是毫無頭緒，決定暫時靜觀其變，萬一哪天距離限制又回來了呢？

主要問題解決完，接下來就該輪到次要問題。懷付墨問她：「我昨晚等不到你於是給盛霖打電話，她說你在朋友家過夜，真的是那樣嗎？」

「差不多吧……我本來打算坐一會就去酒店找你，但是一不小心睡著了，對不起，害你白跑一趟。」盛偌不與懷付墨對視，被下藥這種事她怎麼說得出口，現在回想起來都感到后怕。

懷付墨抿了下唇：「你不用對我道歉，我們先上去吧。」

盛偌不說，懷付墨就自己查，但是很快她就知道盛偌那天晚上在哪個「朋友」家過夜了。

小鮮肉丁璇被爆同性戀這件事傳得沸沸揚揚的，網上更是掐得不可開交，有人說噁心要脫粉，也有人表示支持，甚至還有一批亂入黨高呼百合**好，在一起在一起。

懷付墨看完后一言不發，用力叉掉那些頁面，掏出手機打電話。

盛偌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收拾好桌面準備下班。

李姐伸了個懶腰從桌位上站起來，走到窗邊向遠處眺望休息一下疲勞的眼睛。

盛偌跟李姐道別，李姐轉過頭來，臉上的表情五彩繽紛：「……慢走。慢慢走。」

「……？」幾個意思？

盛偌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和懷付墨一起下樓，剛踏出公司的大門，就看到對面廣場的LED旋轉屏幕上亮著鮮紅醒目的八個大字。

——偌偌是屬於墨墨的。

盛偌：「……」

這什麼情況？！

正是下班高峰期，廣場下面聚集了一群吃瓜群眾，興緻勃勃地對著LED指指點點。

兩個路過她們的小女生紅著臉興奮地尖叫，其中一個道：「我剛剛經過公交車站的時候，看到站牌里的廣告都被換成了『偌偌是屬於墨墨的』這句話，我還以為是什麼另類文藝廣告，沒想到真的是告白！天吶！」

另一個也激動道：「還有市中心的商店街！我同學發朋友圈說的，她在百貨大樓的LED廣告牌上看到了同樣的話！她一開始還以為是惡作劇呢。」

盛偌：「……」

她目|露懷疑地看向懷付墨：「是你乾的吧？」

懷付墨滿意地看到路人們拍照上傳發微博，低頭笑起來，側臉在暖紅色的夕陽照耀下顯得格外好看：「我要讓全世界都知道，你是屬於我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