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花小燦的追悼會
第一百四十五章花小燦的追悼會
有一首歌,唱得是「思念是場病」,而現在霍廷宴對宋華珊的思念就像癌細胞擴散一樣,直至到他身體的每一處。
從春天,到冬天,直到所有的新鮮事物經過由死到生的過程,他依舊對宋華珊思念著。
「咚咚……」
「進。」霍廷宴沒有抬頭,依然做著手上的工作。
「總裁,有您的一卦邀請函。」秘書小姐走到他的辦公桌前,說道。
「嗯。」他仍舊沒有抬頭,似乎很忙。
「總裁,這好像是一封追悼會上的邀請函。」秘書小姐的話有些遲疑。
這時,霍廷宴突然抬起了頭,看著秘書小姐手裡的那封全黑色的信函。
他突然一把拿了過來,匆匆拆開。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
秘書小姐一臉擔憂的看著他,總裁平日里做事謹慎,只是不善言談而已。
當霍廷宴看到那一行字跡時,他的心情一下子由緊繃換成了放鬆,但隨即又開始惆悵起來。那兩個人,大概有一年的時間沒有見了吧,再見面時,竟還需要這種形式。
「王秘書,你先出去吧,有事情再叫你。」霍廷宴將信函平放在桌子上,面上露出說不清的疲憊。他靠在皮椅上,輕輕的說著。
「嗯,。」秘書小姐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但終是沒有再說什麼,便退了出去。
花小燦,很長時間沒有再聽到她在自己耳邊為了宋華珊而糗自己的聲音了,現在他是想聽,也聽不到了。如果有如果,想必她還會為了宋華珊將自己罵一頓。
霍廷宴坐直身子,心裡突然一陣陣的壓抑起來。「想念宋華珊」就像一把刀似的割著他的心臟,刀刀見血。他用手緊緊的護在自己的胸前,身子蜷縮著。
宋華珊,你在哪裡?
陽光明媚,還有鳥兒歡快的叫著,今日似乎應該是一個適合外出旅遊的好日子,可是卻被黑壓壓的人群所取代了。
霍廷宴抬起頭,用手擋在眼前,但是這樣,陽光依舊刺眼。這樣的一個好日子,竟成了花小燦入土的日子。
他向守在門口的人,出示了自己的邀請函,便自顧的走了進去。來這次追悼會的人不少,但就他看著,大部分是向家的人。
還沒有走兩步,便看到了抱著一個小女孩向愷峰。他同小丫頭一樣,穿著黑色的衣服。
霍廷宴走過去,「好久不見。」
向愷峰努力抿了抿唇,但是終歸沒有笑出來,他的兩鬢出現了些許的斑白,眼帶又黑又重,兩隻眼睛也看起來愈發的沒有光采。
「叫叔叔。」向愷峰對著自己懷裡抱著的小女孩說道。
小女孩有些瑟縮的看了霍廷宴一眼,隨後轉過身,趴在了向愷峰的身上。想必是霍廷宴臉上的傷把她嚇到了,但是她還算堅強,並沒有哭出來。
「這是你的女兒?」霍廷宴問道。
向愷峰這一次給了他一個淡淡的笑容,似乎這個女兒讓他覺得很欣慰。
「自從許建飛那次住院之後,我便帶著她去了美國,一開始她的病症並不是很明顯。但是後來到了美國,大概是因為她心中再也沒有牽挂,疾病突然襲卷而至。那些日子來,她受著病痛與懷孕的折磨。我本想勸著她把孩子打掉的,但是她說,希望以後會有一個人替她照顧我……」向愷峰再一次抱緊了自己的女兒。
霍廷宴努力控制著,壓抑著自己一觸即發的情緒。宋華珊,你為什麼還不回來,花小燦的最後一面,你都不想見到嗎?
「花小燦,我認識她之後,便覺得每分每秒都是自豪的。一年的時間,她為了我們的孩子整整抗過了一年。現在她離開我了,沒了病痛,我為她感到很高興。」向愷峰再一次努力擠出笑容,但是卻笑的那樣的艱難。
霍廷宴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定要帶著女兒快快樂樂的活下去,等到宋華珊回來,就讓她做孩子的乾媽,小燦會很樂意的。」他的眼睛紅潤了起來,莫名其妙的他便說了這句話,似乎他知道宋華珊會回來一樣。
「暖暖,聽到叔叔的話了嗎?華珊阿姨,會做你的乾媽的。」向愷峰對著自己的女兒說道。
這時,小暖暖身子爬起來,雙手捧著向愷峰的臉,「爸爸……不哭。」小小的人兒,用自己的小手輕輕的為向愷峰擦著眼淚,看到這一幕,霍廷宴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向愷峰其實是幸福的,雖然花小燦離開了,但是在她懷孕期間,他們兩個人一直在一起,最後還留他一個可愛漂亮的小女兒。至少還有一個人在陪著他,不像自己,整日只是活在回憶里。
霍廷宴低下頭,他該勸的,想必向愷峰都已經知道,都能預見到的死亡,對他來說,現在應該沒有什麼難處了。剩下的日子裡,他還有花小燦留給他的滿滿幸福。
「好了,廷宴現在要去墓園了,我想再送她最後一程。」向愷峰似乎是打起精神,努力讓自己說的話表現的輕鬆。
霍廷宴點了點頭,他對向愷峰的勇敢在心中默默的鼓掌,如果那個人是自己,霍廷宴沒有這個勇氣。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了墓園,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了時而經過的微風。
小暖暖緊緊的摟著向愷峰的脖子,她瞪大了眼睛,看著緩緩落下去的水晶棺,她的眼神里充滿了好奇,也充滿了疑惑,對於一個年僅一歲的小孩子來說,此時是最幸福的。
「等一下!」正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從人群里傳來。
眾人紛紛回過頭,霍廷宴和向愷峰也回了頭。
不遠處出現了一個穿著滿身雪白的女人,散著黑黑的長發,在那裡,顯得孤傲冷然。
宋華珊緩緩的向人群走來,她的臉上更多的是平靜。
當見到宋華珊的時候,霍廷宴臉上的表情凝滯了,他的雙手忍不住在顫抖。他日思夜想的人,突然出現在這個場合,他所有的情話,他所有的思念,全部都忘了,只剩下痴痴的看著她。
「愷峰,我回來晚了。」宋華珊來到了向愷峰的身邊,臉上顯現出悲愴。
向愷峰低下頭沒有說話,而小暖暖卻張開了胳膊,「姨姨。」稚嫩的聲音,在此時顯得格外的動聽。
在聽到暖暖的聲音之後,宋華珊的眼淚刷的落了下來。
「姨姨去看看你的媽咪,一會兒姨姨再帶你走。」宋華珊徑直的走向了水晶棺處。
花小燦安詳的躺在裡面,這是她少有的安靜模樣。其他人見宋華珊這個模樣,也沒有催促,只是容著她跟遺體做最後的道別。
「花小燦,對不起。沒有再同你說上最後一句話,沒有再讓你看看我的模樣,也沒有再見見我一切安好。請你原諒我,宋華珊現在過得非常好。從高中,到大學,再到我們各自工作,你一直向大姐姐一樣,護著我,疼著我。一直以來,我都虧欠你太多,我總是找機會彌補,可是,我做的卻微不足道。」宋華珊的手指在水晶棺上摩娑著。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躺在裡面的那個人是我,不是你。花小燦,你的幸福才剛剛開花結果,可是剛到了最動容的時候卻戛然而止。我恨老天沒眼,我恨老天不解風情。花小燦,如果你能再聽到我的話,希望你能等著我。下輩子我們還是好姐妹,讓我照顧你。」宋華珊的眼淚唰唰的向下流著,她的雙手都扶在水晶棺上,隨後,她蹭的一下子跪在了棺材前。
「小姐,小姐,你怎麼樣?」看著半趴在棺材前的宋華珊其他人紛擁而上。
霍廷宴一見這情況,也急匆匆的衝過去,一把抱起了她,「華珊,華珊你怎麼樣?」
向愷峰站在遠處,抱著女兒看著這一切,沒有說話,沒有動,只是在靜靜的落淚。他說他忘記了,他說他忘懷了,可是他只要一閉眼,花小燦的音容笑貌,還是會如舊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一個自己心愛的人,一個愛到骨髓的人,這需要經受多大的痛苦才能忘記!
「先生,請你先抱著這位小姐離開,我們要準備小葬了。」這話是對霍廷宴說的。
他低頭看著在自己懷裡依然落淚的宋華珊,霍廷宴點了點頭,抱著她出了人群。
向愷峰抱著女兒走到了水晶棺前,「暖暖,給你媽咪送枝玫瑰吧。」他把花放到了暖暖的手裡。
小暖暖似乎有些不懂,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水晶棺里的花小燦。
其他人都在等著小暖暖,可就在這時,小暖暖突然放聲哭了起來,「媽咪,媽咪……」
向愷峰沒有意識到女兒此時會哭起來,他連忙叫人將她抱走。
「媽咪,媽咪……」一聲聲嘶啞的聲音,悲痛的進入到每個人的耳朵里。
向愷峰再也控制不住,像一個婦人一樣,趴在水晶棺上嚎啕大哭。
兩個人傭人帶著小暖暖急急的離開,其他人看著向愷峰哭的模樣,個個都忍不住開始偷偷的擦眼淚。
聽到向愷峰的哭聲,宋華珊一下子睜開了眼,「小燦,小燦……」她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哭了一陣之後,隨即又暈了過去。
葬禮終於在一個小時之後,向愷峰哭到虛脫,被傭人帶離,一切才能照舊完成。花小燦,一個說話大大咧咧,偶爾脾氣有些小爆躁,心疼宋華珊更勝於疼自己的一個小女人。
在這個明媚的春天裡,帶著對人世間的最後一絲迷戀徹底的與世隔絕。
她的離開,不代表結束,而是代表一個全新的開始,向愷峰實在抗不住對於她離世之痛,暈死過去多次。小暖暖也突然覺出身邊少了一個重要的媽咪,也哭著喊著要自己的媽咪。
宋華珊醒過來之後,沒有和霍廷宴說一句話,只是獃獃的望著天花板,想念著花小燦。
直到晚上時,大家的心情似乎都有了一個平靜的時間。
霍廷宴本想帶著宋華珊回去,但是暖暖一直偎在她身邊離不開,所以他和宋華珊一直守在了這裡。
「華珊。」
小暖暖哭累了,鬧累了,這才在宋華珊的懷裡睡了過去。霍廷宴再一次忍不住叫了她一聲。
宋華珊啦著他的話,看向了他,但是卻沒有應聲,也沒有說話。
「華珊,跟我回家好嗎?」霍廷宴不明宋華珊此刻所想,他能試探性的詢問著她。
宋華珊以一種陌生的眼光打量著他,她正要說話時,門口突然走來了一個人。
「親愛的,我們回家吧。」
霍廷宴聽著聲音回過頭,但是這一看,他的心都涼了一截,他猛然站了起來,看著門口的人,他驚的說不出話來。
「你去看過小燦了嗎?」宋華珊將暖暖放在身邊,掀開了被子,同站在門口的人說著話。
「看過了,愷峰現在在靜養,我們不便討擾,回去吧?」男人貼心的詢問著宋華珊。
「嗯,叫一個人過來照看著暖暖,我們明日在過來。」宋華珊此時已經來到了男人的身邊,身體不由自主的靠在他的身旁。
霍廷宴此時與其說是一個多餘的人,不如說是一個石雕,兩個人幾乎把他當成了空氣。
「華珊!」他再一次叫了一聲。
「霍先生,你還有什麼事嗎?」回答的是宋華珊身邊的男人。
霍廷宴的嘴角開始隱約的抽搐起來,「許……許建飛……」他叫了他的名字,有些突然。
男人,許建飛對著他微微一笑,「我們要回去了。」說完,他轉身,但打算帶著宋華珊離開。
霍廷宴一個箭步衝到了他們的面前。
他看著宋華珊,胸膛處還能看到因為氣不順而造成的震動。
「華珊,你這一年的時間到底怎麼了?我很想你,找了你整整一年的時間,跟我回去好嗎?」霍廷宴的聲音帶著祈求的味道。
宋華珊有些漠然的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我沒有告訴你,現在我已經和那斯在一起了。你當初沒有告訴我,他實際上沒有死去世,我沒有告訴你,和他在一起,應該算扯平了。」
霍廷宴被她的話震住了,她這是……她這是在報復嗎?報復他當初撒謊對她說,許建飛流血過多死了?
暖暖認識她,說明,這期間宋華珊和向愷峰他們見面了,而且還見到許建飛。
現在是什麼情況,這代表,宋華珊喜歡上了許建飛,因為愧疚?而他自己,因為說了假話,在她眼裡成了十惡不赦的人?
「宋華珊!」霍廷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沒有……我當初……我……」他現在就算是再說什麼,似乎都只是錯的。
「不好意思霍先生,請你放開我女朋友的胳膊。」許建飛雖然說著客氣的話,可是他的手卻一把抓住了霍廷宴,強迫著他,使他放手。
霍廷宴有些尷尬的被許建飛推到了一旁。
「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年的時間了,我希望我們以後只是過著自己的生活,我們不要再相互打擾。我和華珊這一年來,都過得很好。也希望你能忘記她,過你自己的生活。」說完話,許建飛便摟上了宋華珊的肩膀。
她沒有說話,似乎在默認著許建飛的話,兩個人還在霍廷宴發愣時成雙結戲的離開了,只剩下,只剩下一個還在懺悔與痛心的霍廷宴。
一年的時間,不過就是一年的時間,就發生了這樣大的變故,她發現了他沒有死,並且她和他在一起了。那他這一年來算什麼?她當初離開的時候是怎麼說的,不過就是因為她心底放不下對許建飛離世的愧疚嗎?現在既然他沒有死,那她為什麼還不能回到自己的身邊呢?
想不通,想不通,他完全就是想不通,霍廷宴拿起一罐啤酒,咕嘟咕嘟的向嘴裡灌著。
「為什麼?為什麼?」霍廷宴想不通,他也不明白,他當初欺騙宋華珊,只不過就是為了讓她徹底忘記許建飛,不要再對他抱有幻想,難道他這點私心也錯了嗎?就因為他的一句謊話,就讓他變成現在的這副不堪的模樣。
宋華珊溫馴的站在他身邊的情景,他還記得真切。他算什麼?他這個正牌老公,難道只是成為了一個不折不扣的被拋棄品?
「砰!」他將酒瓶一下子扔到了牆上。
「宋華珊……我每天都想到你心痛,你……你就這樣對我?就這樣?」霍廷宴不解的大罵著,罵聲著帶著幾分的酒意。
「吱……」門響了。
何愛飛手裡拿著包包走了進來,她剛走了兩步,便踢到了酒罐子了。
「廷宴,廷宴!」當她看到坐在沙發上猛灌著啤酒的霍廷宴時,一下子慌了神。
何愛飛跑上前去,奪過他手中的啤酒灌。他已經有大半年沒有再喝酒了,今日又是怎麼了?
「廷宴,你醉了,不要再喝了。」何愛飛心疼的看著抱著他的頭,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要,給我,給我!」霍廷宴帶著濃重的酒意,又拿起茶几上的酒罐子,又大口的喝著。
「不要再喝了,你醉了。」何愛飛把手中的酒罐子放到一旁,又開始奪他手裡的。
「給我!」霍廷宴帶著幾分酒意,搶奪著何愛飛手裡的酒罐。
兩個人在沙發上扭打了起來,突然,霍廷宴不穩,一下子壓在了何愛飛的身體上。
他實在是沒有力氣了,他的頭壓在她的身上。
「華珊,華珊……」他自言自語的叫著。
當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何愛飛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失望,與絕望一同向她侵來,她努力了一年的時間,她在他身邊守著他,最後只換來,他叫著其他女人的名字入眠。
何愛飛忍不住抬手推他,她受不起這種侮辱,霍廷宴對她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只不過她剛一起身,便讓霍廷宴吻住了,經過一連串的激吻之後,霍廷宴起身,摸著她的臉,「華珊,華珊,不要離開我,不要……」
何愛飛忍著眼中的淚水,難道她就只配做一個替身?不會的,不會的,她一定要成為他心中第一。
她起身,反抱住了霍廷宴。她想要的,她所受的,現在通通要還給她。她沒有錯,從來都沒有錯。這些年來,她唯一期盼的就這是一刻。
她要反擊,要收網,要得到她期望的任何。
霍廷宴,他是她的,從來就是!
「華珊,時候不早了,早些睡吧,明天還要去看愷峰和暖暖。」許建飛伸手摟住宋華珊,將她抱在自己的懷裡。
宋華珊輕輕的呼了一口氣,在他的胸前找了一個舒服的地方,靠著。
「看到他之後是什麼感覺?」過了一會兒的時間,隱約覺得她還沒有睡著,許建飛不提名帶姓的問著。
宋華珊又蹭了蹭,「沒感覺。」她回答的似乎不經過思考一樣。
他又一次摟住了她,在她的耳邊笑著。
「呵呵,你也學會撒謊了?」
宋華珊埋下自己的頭,沒有接下他的話。
「你如果想他了,便回去。這些日子裡,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也許他當初說我死了,並不是故意想讓你傷心的。」
「不許說了。」宋華珊直言打斷他。
「呃……」許建飛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乖啦,睡覺。」
也許,她到了離開他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