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陸之桓和行雲郡主約定的是這一日，陸之桓一早上留了東陽在府中，等著行雲郡主派人來取。紺青昨日被陸之桓說了那麼一句，今日就一早各種提點著丹杏，丹杏早上一邊給陸之桓準備洗臉水，一邊感慨，這位真心是為了陸之桓的生活細節操碎了心。

因為今日也不是陸之桓沐休的日子，所以行雲郡主也並未親自過來，派了自己的貼身丫鬟流螢來取，流螢同東陽一同進到書房中的時候，丹杏正在擦拭著陸之桓書房的花瓶上她覺得並不存在的灰塵，見到丹杏，流螢到時幾不可聞地皺了皺眉頭。

聽郡主的話音，陸少爺是對郡主有意的，但是這身邊怎麼還有這麼一個丫鬟，長得實在是妖艷了些，丹杏從女人的第六感中感受到了流螢這莫名其妙的敵意，有點兒摸不著頭腦，東陽先開口：「丹杏姑娘，這位是郡主身邊的流螢姑娘，是過來取少爺的墨寶的。」

丹杏笑著點頭：「東陽知曉放在何處吧？」

東陽自然知道，陸之桓昨晚交待過他。流螢笑了笑問東陽：「這位是陸少爺的貼身丫鬟么，長得可真好看，前幾日郡主說陸少爺院子里隨便遇到一個丫鬟都跟花兒一樣，看來是真的了。」

丹杏心裡狠狠翻了個白眼兒，不能因為是女主有女主光環，這身邊跟著的丫鬟就這麼沒腦子吧，想了想笑眯眯的說道：「丹杏是剛剛跟在少爺身邊的。」你嘴酸就酸吧，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噁心你一下也是好的，反正自己一個小丫鬟哪兒知曉陸之桓的心思，說的也沒啥錯處。

東陽有點兒冷汗，這院子里一向清靜，他又是一直跟在陸之桓身邊，極少見女孩子之間的鬥嘴爭氣，不過流螢說話確實不中聽，少爺雖然對郡主欣賞，但是也輪不到她一個丫鬟在這裡怪聲怪氣指手畫腳。但是這丹杏說起話來也是，讓人多想了也不好，不過懟回去還是挺舒爽的。但是還是得給自己少爺挽個尊：「郡主前兩日遇到的便是丹杏姑娘，剛好紅葯姐姐出府了，丹杏姑娘就頂了紅葯姐姐的位置。」

流螢哼了一聲，算是知道了，東陽將流螢送出府之後，想了想拐回院子里準備找丹杏說兩句話。他讓人盯著丹杏也挺長時間了，這位整日除了幹活也從來不出院子，不愛同人交際，跟同屋的風荷好似不錯，當時紅葯的房間騰出來之後她也沒有挪地方，這還不如直接去套一套話才是。

丹杏被東陽攔住的時候有些不解，東陽平日是跟在陸之桓身邊的，兩個人統共也沒有見過幾次，想想難不成是因為剛才自己那句模稜兩可的話給陸之桓抹了黑，這會兒東陽過來教育自己了。

心裡想著，還是等著東陽先開口。

東陽看丹杏一雙眼睛盯著自己不說話，清了一下嗓子才開口：「流螢是王府的丫鬟，脾氣大了一些，丹杏姑娘也不必多放在心上。」

丹杏笑了笑：「我以為是我方才說話不合適了。」

東陽擺手：「哪裡哪裡。不過…」

丹杏截了東陽的話：「丹杏雖然入府不久，但是知曉本分，若是規矩不好，請東陽指點才是。」話是這麼說，但是心裡有些氣性在。

東陽笑道：「夫人一向治下有方，丹杏姑娘這些日子在院子里做事也是有目共睹的，不然夫人也不能放心讓姑娘頂替紅葯姐姐的位置不是。」

丹杏順著東陽的話說下去：「還是要多跟著紺青姐姐學的。」

兩個人你來我往說了幾句，丹杏就回自己住的廂房去了，陸之桓不在的時候她現在清閑了很多。

不過這也不算是什麼大事，不必要說到陸之桓面前去，東陽想著好生看著丹杏就是，現在倒是還沒發現這丫鬟有什麼不好的心思。

第二日一早，丹杏起來跟紺青一起侍候陸之桓起床，雖說是侍候，但是一般自己也就是在旁邊準備洗漱的東西，然後將吃食端過來準備好，站在一旁看人家吃飯就行了。

一般陸之桓起床的時候天都還沒亮，丹杏迷迷糊糊地進了陸之桓的卧房，見陸之桓好似還在屏風後面，就站在外面等，以往都是紺青進去侍候，等著等著聽見陸之桓的聲音：「進來給我束髮。」

丹杏愣了，美男起床的畫面她不是不想看，關鍵是她好像不是那麼十分會束髮啊，自己平日束頭髮的手法還是跟著風荷學的，那丫頭老實，自己哄了幾句也就教了幾種簡單的方法給自己，也沒問別的，但是陸之桓這位的頭髮，肯定是非常有講究的吧。

見丹杏愣著沒有聲音，陸之桓有了一點兒怒氣：「發什麼愣？！」

丹杏這才反應過來，急急忙忙地進去，陸之桓外衫還沒有穿，只一件白色的裡衣，坐在小几前面，小几上放了一方鏡子，梳子和發簪也放在上面，丹杏磨磨蹭蹭地過去，問了一句：「紺青姐姐呢？」

陸之桓也算是難得的好性子，回了一句：「我讓她出去有點兒事情。」

丹杏看著陸之桓的頭髮，有點兒為難：「少爺，丹杏束髮的手藝太差，要不等紺青姐姐過來…」

陸之桓看了一眼丹杏的頭髮，覺得可以，於是開口：「簡單束起簪好就行。」

丹杏愣了，硬著頭皮拿起梳子，這小几前面有一面銅鏡，女人總是會下意思地在鏡子里先看看自己，這一眼可把丹杏看愣了。

她現在完全原諒了紅葯對自己的防備，紺青對自己的提點，東陽讓人對自己的注意，這明明就是張必須防備的臉啊，眼睛長而眼角微挑，唇形極清晰且上翹，說實話，陸之桓屋裡的鏡子確實清晰，自己屋子裡的銅鏡只能看清楚大致的鵝蛋臉，還以為是個柔和的長相，沒想到長得這麼直白，完全把陸之桓繼母的心思寫在了臉上。

陸之桓見丹杏看著鏡子呆愣住了，咳了一聲，丹杏這才趕忙想起自己的主要任務，還嘴裡解釋著：「少爺，丹杏，丹杏沒有見過這麼清楚的鏡子，就愣住了。」

陸之桓覺得有點兒好笑，這丫頭說傻的時候是真傻，就問：「你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子么？」

丹杏想了想回道：「不是不知道，只是沒有看過這麼清楚。」

陸之桓也就不再說話，丹杏也開始給陸之桓順頭髮，心裡盤算著怎麼用簪子，還沒想好，聽到屏風外面有動靜，總算是如釋重負，轉眼見紺青從屏風那廂轉過來，忙說：「紺青姐姐，我怕束不好，還是你來罷。」

紺青點了點頭接過丹杏手裡的梳子，開始給陸之桓束髮，而丹杏則開始沉浸在看清楚自己長相的悲傷中。

陸之桓總覺得丹杏今日看過那鏡子之後就有些恍惚，臨出門的時候還多看了丹杏一眼。

紺青對陸之桓的一舉一動都是放在眼裡的，見陸之桓對丹杏多了這一秒的注意，心裡就有些盤算，今日早上少爺讓自己出去取一件很久未穿的外衫，這丹杏才進了屏風裡面，也不知做了什麼，竟然能得了少爺這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