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陸之桓喝了醒酒湯,丹杏正準備收好出去,陸之桓卻站起身往屏風後面去,見丹杏愣著不動,笑問:「怎麼不過來,我準備歇著了。」
丹杏忽然起了好些雞皮疙瘩,雖然知道陸之桓的意思是想讓自己去侍候他洗漱拆發整理床鋪什麼的,可怎麼莫名聽著有些奇奇怪怪的意思。而且,這位是稍微多喝一點兒開啟柔聲細語模式么,笑起來也是,好看到丹杏想要捂胸口。丹杏忽然對傳說中的九皇子起了好奇心,這男主到底是什麼樣子才能讓行雲郡主放棄眼前這個男人。
陸之桓坐在小几前面,丹杏過去把他的髮髻拆下來,然後將頭髮梳順,打了熱水浸濕帕子讓他自己擦臉,然後過去給他整理床鋪,心裡想著,自己之前怎麼說也是嬌生慣養長大的,現在真是個貼身大丫鬟,得趕快想想辦法出府,不然一輩子這樣也太凄慘了。
陸之桓通過鏡子看著丹杏,嗯,腰很細,臀很翹,盤亮條順的丫頭,忽然想起那日丹杏看到鏡子的樣子,出聲問了一句:「丹杏覺著自己長得好看么?」
說實話,丹杏覺得她現在長得,很好看。
「奴婢覺得還不錯。」這世道,應該還是謙虛一點兒好。
陸之桓又問:「那我呢?」
「少爺丰神俊朗,芝蘭玉樹,好看得不得了。」馬屁還是要拍的。
陸之桓忽然輕聲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讀過不少書,怎麼會賣身入府呢?」
丹杏正鋪展被子的手頓了頓,難道陸之桓喝了酒不進話嘮,還渾身上下充斥著人道主義情懷?
但是話還是要回的:「家裡窮困,沒法子。」
「是不是想出府?」家裡窮困的人,是讀不來書的,不過許是家道中落,但是這就是別人的傷口處,陸之桓也不會亂揭,忽然就轉了個話題。
「是。」話剛出口,丹杏立馬意識到不妥,趕忙改口:「不是,不是,奴婢走神了,侍候少爺是奴婢的福分。」雖然在心裡鄙視自己這種行徑,但是丹杏還是得表表忠心,畢竟這個世界對奴才的命可是很不看重的,對主子忠心耿耿才是最好,就算是陸之桓,也是個土生土長的大少爺,丹杏不敢奢求他有什麼覺悟。
陸之桓雖然有點兒微醺,但是丹杏的話可是聽得一清二楚,這丫頭就算是再改口,自己也知道前面那個「是」是真心的,不然看什麼《風俗志》,心本來就野。
陸之桓不再說話,一時間這房中沒有什麼聲音,靜的不行,丹杏鋪好了床鋪,沖著陸之桓行了個禮:「少爺,床鋪收拾好了,您可以歇著了。」雖然陸之桓這會兒一隻手撐著腦袋,另一隻手在小几上輕叩,手指修長白皙,頭髮也散在背後,整個人好看得簡直有光環,丹杏還是不願意多待,巴不得趕快出去。
陸之桓點頭:「你下去罷。」
丹杏這才輕輕吐了一口氣,轉出屏風外面,收拾了外間的餐具,撩開帘子出去了。
陸之桓躺在床上,忽然又覺著自己有點兒孟浪了,怎麼跟個小丫頭說了這麼多話,他本就不是多言的人,跟紺青也就是公式化的幾句問答,不過跟丹杏說話,也算是解悶了。
丹杏洗漱好躺在自己床上,風荷也回來了,轉頭問風荷:「風荷,你想過出府么?」
風荷想了想:「丹杏姐姐,我沒有贖身的銀子,而且,沒有什麼大喜事,府里也不會讓丫鬟們贖身出去吧。」
丹杏一聽,好像有點兒門路,笑問:「什麼算是大喜事?」
「少爺成親這種吧,若是這種喜事來了,攢夠了贖身的銀子就能出府的。」大喜的時候,放丫鬟出府也是件善事,自然是應允的。
丹杏還真是不知道自己贖身的銀子要多少,試探地問了問風荷:「風荷,你得多少銀子贖身?」
風荷有點兒喪氣:「三十兩。」
丹杏現在是大丫鬟,一個月月例是二錢銀子,府里的丫鬟們總是會讓採買的小廝幫忙帶些東西,就算是自己再精打細算,一年估計最多能攢下來一兩五錢銀子,風荷是三十兩,丹杏覺得自己估計得更多,要是這樣攢下去,人生簡直不能更絕望。
風荷見丹杏有點兒喪氣,安撫道:「丹杏姐姐,你也莫要太灰心,你現在跟著少爺,若是侍候得好了,總是會得很多打賞的。」
丹杏一聽,忽然覺得陸之桓很摳門了,她怎麼這麼久就得了半盤點心,還是她自己做的,氣得惡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
又同風荷有的沒的閑聊了兩句,然後也就吹熄了蠟燭睡下了。
過了幾日,這陸之桓的院子里來了一位稀客。
丹杏還真是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能見到傳說中的男主。方壑和陸之桓是在酒樓遇上的,兩個人說了會兒話這位九皇子就說登門拜訪一番,也算是性情相投的兩人,也就一同過來了。
丹杏打心眼兒里想看看方壑長什麼樣子,端著茶水進去的時候打量了一眼,但是也不敢多看就低下了頭,比起陸之桓端正英俊的長相,方壑是稍顯柔美了些,不過看著估計個子也不低,完全就是五官太過精緻的原因,陸之桓也是刀削斧劈的五官,但是線條簡潔,仙氣十足。方壑則是嘴角眼角都帶著勾,所以看起來陰柔了不少,不過也是好看到不行的人。
丹杏奉茶之後,老老實實地準備退下去,沒想到卻被方壑喚住了:「抬頭。」
丹杏愣了一下,自己也沒做什麼,惹到了這位么?
但還是老老實實地抬頭,旁邊的陸之桓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但是也並未出聲。
丹杏覺得方壑的眼神肆無忌憚地在自己身上打量了一番,但是侵略性不強,只是好像在確認什麼,心裡忽然有點兒忐忑,這丹杏之前不會是跟方壑有什麼瓜葛吧,要是完全按照小說裡面的走勢來,丹杏這會兒早就掛了,作者啥都沒交代,自己不會真成了個bug吧?!
方壑打量了一番,笑了笑同陸之桓解釋:「看這丫鬟長得有點兒像是一位故人,一時失態了。」
「無妨,能長得像九皇子的故人,也是她的福氣。」一邊說著一邊示意丹杏出去。
丹杏出去之後,覺得自己看這本破小說簡直毫無用處,本來就是沖著陸之桓的人設看下去的,記住的東西很少,真是彷彿期末考試看了題沒看答案的感覺。
送走了九皇子,陸之桓將丹杏喚到了書房裡。
丹杏有點兒慌,她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雖然看著陸之桓臉色如常,但是丹杏這心裡還是跟擂鼓一樣,噗噗通通響個不停。
丹杏站在下首約莫一刻鐘左右,陸之桓才看完手裡最後一頁書,問了一句:「以前是認識九皇子么?」
丹杏趕忙搖頭:「不認識。」
陸之桓又問:「若是日後九皇子向我討要你呢?」今日方壑的反應,確實有些出乎陸之桓的意料。
丹杏可一點兒不覺得做皇子府的丫鬟有多光榮,服務行業在哪兒辛苦,還是在這個熟悉的地方比較好。而且,珍愛生命,必須遠離男主啊!所以立馬開口:「丹杏只願跟著少爺,生是少爺的人,死是少爺的鬼!」想想好像電視上都是這樣表忠心的吧。
陸之桓睨著下面這個一臉聲情並茂的丫頭,本來也不準備問些什麼出來,看著她在自己面前裝模作樣的也算是一件解悶兒的事情,方壑是不會開這個口的,哪兒有來自己這廂一趟就想討要個貼身丫鬟走的道理?
九皇子府,方壑正在跟自己的心腹交代著,永樂公府上的那個丫鬟丹杏,務必查清楚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