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行雲回到自己住處之後，臉色有點兒難看，流螢本來以為今日陸少爺態度很好，郡主應該高興才是，大著膽子問了一句：「郡主今日為何要賞那丫鬟？」

行雲沉著臉道：「賞？本郡主賞都賞不出去呢！」

流螢不敢接話，行雲也不理她，今日陸之桓面面俱到但是幫著那丫鬟拒了自己賞賜這件事情，讓行雲覺著，自己給自己扎了一根刺進來。

丹杏回房之後，打開木匣子看了一眼，東陽雖然是個光棍兒，但是眼光不錯，簪子做工精緻好看而且材質是銀的，戴起來確實符合自己現在丫鬟的身份。

第二日，丹杏見了紺青的打扮心裡忽然有點兒不安，紺青明顯是認真打扮過的，忽然想起昨晚上陸之桓說今日讓自己隨他去家宴，心裡哀嚎一聲，以往不會一直是紺青吧？本來紺青對她就是不冷不淡的，這下子不就更不對付了么？

想了想又安慰自己，說不定只是因為過節，所以紺青就打扮得稍稍隆重了些，女孩子，可以理解，也只能這樣自我安慰著了。

到了陸之桓前要赴宴的時候，紺青正幫陸之桓換衣裳，陸之桓開口了：「紺青，今日讓丹杏跟著我，你帶著院里的人也過個節日，小廚房那廂我讓東陽已經安排過了。」

丹杏雖然極力想忽視，但是她還是發現，紺青換衣裳的手頓了一下。

跟在陸之桓身後，丹杏是大氣兒都不敢出，其實跟著陸之桓去赴家宴不是什麼好事情，這會兒各個院子的奴僕都是可以得一桌還不錯的飯菜一起過一下這中秋佳節的，跟著來家宴這邊，也就只有站在陸之桓身後布菜的份兒了。

說實話，丹杏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有眼力見兒的人，給陸之桓布菜她是相當緊張的，平時陸之桓在小院子里用飯是不用布菜的，丹杏真是毫無經驗，不過還好她大概了解陸之桓的口味，加上全神貫注，陸之桓用下來也算是滿意。丹杏站了這麼久，又餓又累小腿肚子都快要抽筋兒了。

劉氏見今年陸之桓過來帶的不是紺青而是丹杏的時候，心裡倒是滿意，陸之桓這幾年都是帶著紺青過來，看來丹杏這丫頭算是個有手段的，能替了紺青的位置。

待到各位主子都用好之後，中秋夜大家還是要賞月然後說說話的，雖說是家宴，永樂公是不在的，皇上中秋節的時候為顯皇恩浩蕩，便會讓京中達官公爵進宮賞月，所以家宴是劉氏主持，最下首也坐了永樂公三個妾室。

劉氏保養得好，說話也是笑眯眯的，要是不知曉為人的話，丹杏就要覺得這位是真面善了。陸遠安也是個俊俏的男孩子，不過坐在陸之桓下首也是安安生生的沒什麼男孩子的調皮勁兒，陸瑤還小，剛剛就說困，劉氏讓婆子抱下去睡覺了，三個妾室好像都沒生出來孩子，丹杏還真是有點兒佩服劉氏的本事。

這廂丹杏站在陸之桓身後站得筆直，但是十分無聊眼珠子打轉打量著周圍，最後眼神兒還是落在了矮几上的橘子和石榴上面，昨日那一筐水果，陸之桓自然是讓人分到了各個院子里，劉氏這邊是最多的。那邊劉氏開始關心起自己的繼子來了：「桓兒最近可好？你現在入朝為官，事務繁忙，可別累壞了身子。」

陸之桓恭恭敬敬地回道：「勞煩母親掛心，之桓很好。」

劉氏看向陸之桓身後的丹杏，笑道：「這丫鬟今日被你帶來家宴，看來做事是利落的，我也算是沒看錯呢。」

丹杏被點了卯，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陸之桓介面了：「母親自然是慧眼如炬的。」只是這丫鬟腦子迷糊了點兒。

陸之桓這次帶她過來，心裡想的是讓劉氏以為自己中意她送過去的丫鬟，不要再隨意給自己添麻煩，而且，這丫鬟聽話也是真的，在身邊也也不算麻煩，甚至還有些有趣。

丹杏站在陸之桓身後大氣不出地等著，餓到天旋地轉的時候，這一家人才散了，陸之桓才帶著丹杏回院子。

丹杏餓的前胸貼後背，連氣兒都懶得出了，盼著陸之桓能行行好回去之後讓她先填填肚子，陸之桓也算是有良心，到了院子里就讓丹杏去吃東西，今晚上就不用再過來了。

過了中秋，院子里一切事情都照舊運行著，只是丹杏心裡有個盤算，每次見到陸之桓都想開口，最後總算是逮了個只有他一個人在書房的機會，壯壯膽子之後說了出來。

「少爺，奴婢，奴婢想求您一件事情…」

見陸之桓沒有什麼不耐煩的舉動，丹杏硬著頭皮說了出來：「奴婢拜託嬸娘送弟弟去讀書，過兩日弟弟要來府上，奴婢想去看看弟弟讀書的地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弟弟在角門那廂等著，奴婢去一會兒就回來…」

「什麼時候？」

丹杏一聽兩眼放光，這麼說是有機會了，忙說：「三日後。」

「讓東陽跟著你一起。」

丹杏想出府看看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次一來是想去看看趙一卓有沒有真的在私塾上學，另一個就是覺著這個借口陸之桓應該應允起來比較容易，東陽跟著就跟著，就當是跟個保鏢了。

丹杏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盼到了三日之後，她上次就特意定了這個日子，是發了月例的第二日，丹杏想了想，把這段時間所有的銀錢都拿出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把陸之桓賞下來的金葉子也一些別的小東西分開包了兩個帕子，然後只等著門房那廂的人來喚她了。

也不知是太心急還是別的原因，丹杏覺著太心急還是別的原因，丹杏覺著自己都要等上火了，門房上的順子才過來，東陽今日就等在院子里，同丹杏一道跟著順子往角門去。

過去之後就看到還是自己那個什麼嬸娘帶著趙一卓等在角門的地方。

趙一卓還是那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不過見到丹杏兩眼立馬就放光一般，那嬸娘還是見了丹杏跟見了錢袋子一樣，也是兩眼放光，只是這兩個放光的原因實在是太不同了。

東陽可是比李思有眼色的多，過去打了個招呼就退遠了一點兒，方便這三人說話，見東陽退到後面，嬸娘就急忙開始詢問丹杏：「姑娘，今日可能不能再給嬸娘接濟接濟，你上次說今天可是剛發完月例的時候。」

丹杏心裡翻了面前這個女人無數個白眼，但是趙一卓現在還得仰仗著人家照顧，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自然是不會讓嬸娘空手回去的。」說著翻出自己的一個帕子，把這幾個月攢下來的月錢全部都遞到這女人面前。

嬸娘看著有點兒不滿意：「這怎麼才這麼點兒？」

加起來七七八八有一兩多銀子的樣子，還是丹杏用陸之桓賞的小銀球同風荷換了一點兒碎銀子得來的。丹杏覺著面前這女人太不知足了，這一兩多銀子節省一點兒夠兩個多月的吃穿用度了，面前的女人心也太貪了，她怕今日出府不能好好安置趙一卓，這才多給了一點兒，要是能把趙一卓安排好了，她毛都別想從自己身上拔走。開口道：「嬸娘和叔叔也是手腳健全的，我在這府上再怎麼也要有點兒花銷，上次給你的簪子可值不少銀兩，嬸娘平日里下鍋的是銀錢么？不然這銀子放在平常人家能這麼不經用么？」

「這不是小卓要上私塾…」這女人嘴硬又不想得罪丹杏，一兩多銀子確實是不少了。

「趙一卓，你去私塾先生要了你多少銀錢？」

「先生說，我去的晚，一兩銀子就好。」趙一卓自然是跟姐姐站在一邊的。

「姨娘，一卓這孩子，我看身上的衣裳也是破破爛爛的，怕是您除了這一兩銀子也沒有給他買別的什麼，您可是操持著全家的人，精打細算點兒好。」丹杏氣得想劈頭蓋臉地把面前這個女人罵上一通，但是忍了又忍為了趙一卓還是說話得軟和一點兒。

沒成想那女人嘟囔了一句：「還以為能爬上少爺的床，說到底還是個丫鬟。」聲音雖小，還是被丹杏聽見了。

丹杏聽見了之後，先看了一眼趙一卓，見這孩子伸著脖子在看院子裡面的東西，就低下頭咬著牙說了一句：「少爺是個好面子的，要是被那廂少爺的隨侍聽見，嬸娘，就算是人家直接亂棍把你打死我也是攔不住的呢。」

這女人被丹杏嚇得一個激靈，住了嘴。

「對了，今日我同少爺說了，要去趙一卓讀書的地方看一看，嬸娘先回去就是。」

「姑娘，姑娘不讓我跟著么？」嬸娘有點兒心急，總覺著丹杏背地裡要給這個弟弟一點兒東西，之前丹杏在家裡的時候，對趙一卓不錯，但是從來沒有說過讀書的事情，這丫頭進了這府里沒多長時間，說話牙尖嘴利的，做事也想背著自己了。

「東陽跟著呢，嬸娘放心，能找到地方。」說著也稍稍提高了一些聲音。

東陽聽見之後，也揚聲道：「您放心，我帶著他們兩個便好。」

東陽說話雖然和煦，但是停在人耳朵中也是不容反駁，這女人嘟囔了一句，也只能轉身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