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這天晚上，張慕顏一宿沒睡，一整夜都靠在陸祈的懷裡，緊緊地抱著他。

第二天，陸祈一醒來，正要起身，張慕顏突然一個翻身撲到他的身上。

陸祈怔了一下，愛憐地摸摸她的頭，「吵醒你了？」

張慕顏搖頭，眼睛紅得像兔子，她執著地撲在他身上，沒有任何要起來的意思。

她不想放開他，怕這一放開，不知何時才能見面。想著，眼淚又掉了下來，滴滴答答地落在陸祈的胸膛上，「陸祈，我真的不想走，你別送我走好不好？我等你把事情都處理完了，我們一起走，好不好？」她嗚嗚地哭起來，「我真的不想一個人……」

陸祈眼睛直直地望著床頂，有力的雙臂緊緊地環著張慕顏。在聽見張慕顏說的這些話時，眼眶驀地紅了，心臟痛得好像要爆炸了似的，過了好一會兒，才稍稍平靜些，「阿顏，只是先走幾天而已，你別這樣啊……」

張慕顏趴在他身上，哭得一抖一抖的，嘴唇顫抖著想說什麼，卻終究又什麼也沒有說。他主要已定，沒有人能讓他改變主意。

張慕顏哭著抬起頭來，她往上挪了挪，吻上了陸祈的嘴唇。

眼淚落下來，滑進兩人相纏的嘴裡，又咸又燙，燙得像一把火，騰地燃燒起來。

下一秒，陸祈猛然翻身，緊緊地將張慕顏壓在身下。

「嗯——」張慕顏嚶嚀叫了一聲，更緊地攀著他堅實的背部。

陸祈輕而易舉地掌握了主導權，攻城略地，十分激烈。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惜，好像要把這一生全部的濃烈的愛都傾注這件事情上，好像在等待毀滅一般，再也沒有以後。

張慕顏覺得痛，可她甚至希望更痛一些，更痛一些，更真實地感受他。她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結束的剎那，眼淚嘩嘩地流下來，她在他耳邊啞著聲音說：「陸祈，我不想和你分開……」

陸祈心頭震痛，一滴滾燙的眼淚落進了張慕顏的脖頸里。

~

兩個人從床上下來，已經是正午。

丫鬟打來了洗漱的水要進來伺候，陸祈將臉盆接過來，揮揮手，「你下去吧。」

他回過身，張慕顏還坐在床邊，一臉傷心。

「阿顏，我給你洗臉啊。」陸祈說著，將盆子放到架子上，水溫熱的，他絞了帕子，蹲到張慕顏面前。

張慕顏低著頭，他抬著手輕輕地幫她擦臉。他溫柔得好像在對待一碰即碎的珠寶，那樣小心翼翼。張慕顏握著他的手，眼淚又掉了下來。

陸祈喉嚨酸痛，很艱難地扯了絲笑容，他摸著她的臉頰，「別哭啊，阿顏乖，別哭。」

「陸祈，你大概什麼時候來見我？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準確的時間？」

陸祈移開視線，「也許三天、也許五天、也許一個月吧……」

「一個月！一個月你要是不來找我，我就回來找你，好嗎？」

「阿顏……」

「陸祈！你跟我說實話好不好！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你把我送走，然後再也不會來找我，是不是？」張慕顏終於崩潰，她騰地從床上站起來，眼淚像流水一般嘩嘩地往外涌，身子不住地顫抖，「你告訴我啊，你不要騙我……」

陸祈心痛如絞，他上前緊抱住她，不停地說：「沒有，不是這樣的，我會回來，會回來找你，阿顏，你別怕啊，我不會扔下你的……」

張慕顏只是哭，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久，才輕輕地開了口，「陸祈，你一定要來找我，我等你一個月，你要是不回來，我就去嫁給別人，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陸祈哽咽，良久，很輕地應了個『好』字……

~

吃過午飯，陸祈便將張慕顏送上了馬車。

馬車上準備不少食物和換洗的衣物，還有一個隨身伺候的丫鬟。白楊和另外一名侍衛護送她。

陸祈坐在車上和張慕顏告別。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千言萬語最後都化作了一個深深的吻。

誰都捨不得分開，直到張慕顏有些喘不上氣來，才終於微微鬆開些。

陸祈的額頭抵在張慕顏的額頭上，輕聲地說：「阿顏，好好照顧自己。」

張慕顏哭著點頭，她緊緊地咬著嘴唇，「陸祈，別忘了我說的話，一個月……我只等你一個月……」

「好……」

陸祈終於從馬車上下來，他拍了拍白楊的肩膀，「好好保護她，別讓任何人傷害她。」

白楊眼睛通紅通紅的，看著陸祈，嘴唇顫抖得說不出話來。良久，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二話沒說，咚咚咚地給陸祈磕了三個響頭。

陸祈微微仰著頭，眼睛也微微泛著紅。

白楊磕完頭，站起來時，眼淚就滾了一滴出來，他急忙抬手擦掉，「將軍，我會好好保護張小姐的，請您……也多保重。」

陸祈拍拍他的肩膀，抬頭看了一眼馬車，心臟很痛，好像有在上面插了無數把刀子。

張慕顏掀開車窗的帘子，她趴在車窗上喊『陸祈』，滿臉的眼淚。

陸祈上前一步，站在車下，抬著頭幫她擦臉上的眼淚。

張慕顏探出身子，俯下身親吻陸祈的嘴唇，「陸祈，我等你啊。」

~

車子漸漸遠去，陸祈一直站在將軍府門外，眼睛直直地盯著馬車離去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見一點影子才終於收回了視線。

德叔站在他身後，老淚縱橫，「將軍，回屋休息吧。」

陸祈點點頭，轉身往屋裡走。

德叔跟在他後面，看著他落寞的背影，眼淚不停地往外涌。他抬著手去擦，卻怎麼也擦不幹凈。

回到院子里，陸祈一邊往屋裡走一邊問德叔，「將軍府這些年有多少積蓄？」

德叔顫抖著聲音回道：「銀庫里還有十幾萬兩現言，盈利的鋪子有四間。」

陸祈跨進屋裡，徑直地走向衣櫃，將他的戰袍鎧甲從柜子里拿了出來。戎馬一生，這一身戰袍是除了阿顏以為，對他最重要的。

德叔看著他，眼淚嘩嘩地流。

陸祈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來，「德叔，我死了以後，拿一些銀子出來，發給下人們，將賣身契還給他們。我在城郊還有一處宅子，您以後可以住到那邊，盈利的鋪子您也留下一間，以後養老應該不成問題。至於剩下的銀子和鋪子，還要麻煩您幫我交給阿顏。」

德叔再也剋制不住嗚嗚地哭了起來。

陸祈也哭了，眼淚落了一臉，他剋制不住，也不打算再克制，他看著德叔，眼裡帶著濃濃的請求，「德叔，以後，恐怕要麻煩您代我照顧阿顏了……我這輩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我死了的消息，能不告訴她就別告訴她，那丫頭死心眼，我怕她做傻事。以後有機會，給她物色一個好的男人，照顧他……」

德叔撲通跪到地上，「將軍別說了……求您別說了……」

陸祈抬手擦了擦眼淚，點點頭，「我不說了，該說的也都說完了。」

他話音剛落，外面就丫鬟慌張地跑了進來，哭著喊，「將軍！宮裡來人了！說是奉命來抄了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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