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50章
自沈岩那日走後,兩人的關係就這樣微妙地僵硬著。
只是喻錦每次看到自己手背上還沒有完全消去的咬痕,就會憶起那個兩人一起落淚的晚上。
《荒愛》的拍攝停了一周,在黃少行和喻錦重新回歸后,終於再次啟動拍攝。
只不過這一次,徐嘉潭刪了所有的親熱戲,就連吻戲都只拍攝到兩人鼻尖抵著鼻尖,然後就切換到下一個鏡頭。
劇組的人全都默契地不再提起那天的事情。
也沒有人敢提那天的事。
這天晚上,喻錦接到了劉伯的電話。
劉伯很少打電話給他,喻錦看到家裡來的號碼,一顆心猛然提起。
他飛快地接通,問道:「劉伯,是我哥出事了嗎?!」
劉伯似乎沒有想到喻錦會這麼快接電話,愣了幾秒鐘,才說道:「小少爺,你有時間的話,回來一趟吧。」
「我哥怎麼了?!他出什麼事了?!他現在在家嗎?!」喻錦急切地問道,這一刻,他突然深深地後悔起來。
他後悔自己為何要這麼倔,在沈岩那天走後,因為心裡的疙瘩沒有徹底消散,就忍著不低頭。
他以為,沈岩不會就這樣放手的。
然而,沈岩說到做到。
他說要放手,要祝福喻錦找到一份不被束縛的愛,就真的決然地放手了。
「大少爺他身體沒什麼事,但我看他的樣子,感覺他……」
劉伯似乎在斟酌用詞,喻錦卻等不了:「劉伯,你有話直說,不用顧忌什麼。」
劉伯這才說道:「我感覺大少爺像是失去了活著的興趣。」
喻錦瞬間從頭涼到腳。
他坐在沙發上,連手機都拿不出。
手機啪嗒一聲掉在沙發上。
劉伯還在絮絮叨叨地說道:「大少爺每天晚上回來都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喝很多酒,白天還很早就去公司,我有一天收拾房間的時候,看到裡面有好幾個空的紅酒瓶。小少爺,你趕緊回來一趟吧,大少爺他會聽你的話的,你勸勸他,不要這麼折騰身體了,總會撐不住的。」
喻錦的手一直在抖,他對劉伯說道:「劉伯,你看著我哥,我馬上回去。」
掛了電話后,喻錦連和徐嘉潭請假都顧不上,他本來直奔停車場要開車回去,但他現在的手握著方向盤一直在抖。
喻錦知道他這樣是回不去的。
「秦陽,趕緊來停車場。我們回去。」他打電話讓秦陽下來。
秦陽來到停車場,他看到喻錦坐在副駕駛位上等著他。
「我們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去。」喻錦說道。
秦陽點點頭,說道:「喻哥,你坐穩了。」
他們一路疾馳,趕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了。
「秦陽,你在客房睡,劉伯會招待你的。」喻錦來不及跟他說更多的話,一路狂奔,朝樓上奔去。
「小少爺,你可回來了!」劉伯也一直沒睡,聽到客廳里的聲響,匆匆從房間里出來,說道,「你快去看看大少爺,我剛才聽到樓上房間里發出了很大的聲響,我敲門,但大少爺就是不開門。要是出了事,可怎麼辦啊!」
喻錦跑到沈岩的房門前。
他使勁敲門,大聲喊道:「哥,哥,你開門,我是小錦。」
裡面卻沒有絲毫動靜。
喻錦按住門把手,門竟然沒有鎖。
喻錦沖了進去。
房間的燈沒有打開,很暗,喻錦打開燈,他幾乎屏住了呼吸,看向了房間的床。
然而,房間里沒有人。
那張柔軟的大床上,被子整整齊齊地疊著,看床單平整的樣子,似乎很久沒有人睡過了。
喻錦大腦轟的一聲,頓時炸的他整個人站不住。
他在房間里轉了兩圈,然後跑出去。
他來到他自己的房間。
但門從裡面反鎖住了。
沈岩果然在他的房間里。
喻錦用力捶門。
「哥,我回來了。」他的手砸在門上,門卻紋絲不動,喻錦喊得喉嚨都要啞了,時間越久,他的心就慌。
想到劉伯剛才說的房間里發出的巨響,他沖著樓下大聲喊道:「秦陽,劉伯,你們一起上來,我們把門從外面砸了。」
門突然開了。
喻錦立即衝進去。
一股刺鼻的酒味,混著濃濃的煙味迎面撲來,熏的喻錦差點折身退出去。
房間里只亮著床頭燈,很昏暗。
喻錦打開大燈,他跑進去,終於看到了沈岩。
一時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沈岩。
他記憶里的沈岩,永遠運籌帷幄,渾身上下散發著成熟男人的穩重,那是從內向外散發出來的霸道與強大氣場。
即使吵架的時候,喻錦都覺得沈岩帥氣的無人可以比擬。
但現在,他看到了一個毫無生氣的沈岩。
頭髮凌亂,滿臉鬍渣,白色的襯衫胡亂地套在身上,領帶也系的歪歪扭扭的,身上混著酒精和煙草的味道,弓著背坐在窗台上,眼睛無神,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喻錦頓時心痛的彎下了腰。
他的心在一抽一抽地痛著,唯有彎下腰才能緩解這陣抽痛。
他這一彎腰,卻像是一道開關,沈岩終於動了動。
隨即大步走過來。
他走的很穩,一點都不像酗酒過度的人。
沈岩走到喻錦面前,說道:「你身體不舒服嗎?」
喻錦的熱淚嘩啦一下就涌了出來。
他抬起頭看向沈岩。
近距離下,他更加看清了沈岩臉上的頹勢。
那張永遠充滿著自信的臉,此時卻消瘦的讓喻錦不忍心看。
沈岩又問了句:「身體哪裡不舒服?」
喻錦哽咽著直起身。
他顫抖著手,撫向沈岩的臉。
沈岩卻往後退開了一步。
喻錦的手落空了。
他難以置信,又滿腹難過,他看到沈岩這幅一點兒生機都沒有的樣子,就像劉伯說的那樣,放棄了活著的希望,他就渾身都痛。
而現在,他想要去摸一摸沈岩的臉,看看這張異常消瘦的臉上是否如當初那樣溫熱。
但沈岩卻無聲地拒絕了他。
喻錦今晚回來,一路上已經想好了。
其實當他看到劉伯打過來的電話的那一刻,他就做了決定。
沈岩比一切都重要。
他可以放棄所有的東西,但不能放棄沈岩。
所以他現在回來,就是來向沈岩說明白的,他以後拍親熱戲全都借位,或者用替身,他不想沈岩難過。
喻錦沒有被沈岩這退一步擊垮決心。
他往前兩步,見沈岩又要往後退,喻錦突然撲過去,抱住了他。
「哥。」喻錦的眼淚很快就打濕了沈岩的白襯衫,他哽咽著,說道,「哥,是我錯了。你不要這樣子好不好。」
沈岩的手一直垂落在身體兩側,他沒有去擁抱喻錦,他慢慢地握緊手。
喻錦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沈岩的聲音,他抬起頭,看向沈岩。
他看到沈岩臉上隱忍的表情。
喻錦拉住他的領帶,吻住他的嘴唇,察覺到沈岩還要退開,喻錦緊緊地抱住他的脖子,在他的雙唇上輾轉親吻。
慢慢地,他感覺到沈岩抬起了手。
沈岩終於抱住了他,繼而瘋狂地親吻他,吻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兩人嘴唇分開的時候,彼此的唇都腫了。
喻錦看到沈岩的眼神很暗,盯著他,卻沒有說話。
一時間,似乎連時間都停止了轉動,兩人面對面站著,卻又都沉默著。
沈岩動了動,他抬起手,像是要過來抱住喻錦,但卻又縮了回去。
「哥,你怎麼了?我回來了啊。」
「小錦,我要食言了。」沈岩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但喻錦一下子就聽得懂了。
難怪剛才沈岩一直在隱忍著。
他在掙扎著前段時間的那個諾言,說要放手的承諾。
但顯然,這個承諾讓沈岩無比痛苦。
他只有借著酒精來麻醉自己。
「小錦,我還是不能放手。我做不到。」沈岩的聲音很低,大概是連續酗酒和抽煙的緣故,他的聲音比往常更加低沉,很沙啞。
他終於抱住了喻錦。
「我嘗試著說放手,說要祝福你,但我完全做不到。一想到你和別人在一起,我就嫉妒的想要殺人。如果沒有你,活著也沒有什麼意思。」
「哥,你不要這……」
沈岩打斷了他的話。
「我可以答應你所有的事情,你可以拍親熱戲份,你也可以拍你想拍的雜誌封面,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只要你還願意和我在一起。」沈岩的手越來越用力,他緊緊地抱著喻錦,說道:「我無法容忍你和別人親熱,即使是拍戲,也難以忍受,但這些,都遠遠比不上失去你。」
即使嫉妒的發狂,也遠遠比不上失去你的痛苦。
失去你,這個世界就再也沒有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