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8 落幕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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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聖誕節至,他忙著和梅一起準備過節,直到梅不經意中問了句:「你那位外國朋友,要不要叫來和我們一起過聖誕?」
彼得吃了一驚,下意識地拒絕:「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梅卻不以為意,「她如果聖誕不回家,在這裡也沒什麼親朋好友,你就把她叫過來。」
彼得嘆了口氣,只好說:「那我問問。」
這會兒已是聖誕前日,12月24日上午,他打了電話給阿莉切,誰知對面卻顯示無人接聽。直到一個多小時后,阿莉切才回撥過來。
「嗨,彼得,真難得你主動找我。」
聽那背景音,她像是在外面,音調比往常說話時稍稍抬高,顯露出幾分雀躍。
彼得遲疑了幾秒,才支支吾吾地開口:「呃……嗯……我想說,你聖誕節有別的安排嗎?梅嬸想請你和我們一起過……」
阿莉切隔著電話笑起來,彼得眼前甚至已浮現出她勾著嘴角的模樣,想必那雙淺色的眼睛此時該是亮晶晶的。
「真高興你們願意邀請我,但我現在有點事需要處理,實在不知道晚上有沒有空,就不去了吧。」
她這番拒絕說得特別禮貌,彼得卻沒有如意料中那般松出口氣,反而下意識追問了一句:「你約了朋友一起吃飯?」
阿莉切思考了一會兒,似乎也不太確定:「沒有,但不好說。所以還是不要影響你們家人聚餐了。」
「也就是我和梅嬸……」
話說到一半,彼得發現自己竟然在試圖說服她,趕緊停下來,改口道,「不,我是說,沒有關係。呃……如果你決定來的話,可以給我電話。聖誕快樂!」
彼得匆匆掛了電話,阿莉切聽著耳機里傳來的電子音,有些奇怪地眨眨眼,這才收起手機,將目光落在面前緊閉的大門上。
這是一家已經廢棄的銀行,但不知出於何種原因,建築物至今仍空置著沒有重新出售。她小心地推開大門,從散落一地的舊傢具和書本中穿過大堂,找到了向上的樓梯。
視線盡頭是一扇鐵拉門,上面懸了把鎖,裡面似乎是個圖書館,書架上擺滿了密密麻麻的書籍,但並沒有人使用。
阿莉切走到鐵門前時還是猶豫了一下,這才解開虛扣著的鎖,拉開了鐵門。
裡面傳來一陣敲擊鍵盤的聲音,飛快且有節奏,聽得出來使用者一定是個對電腦極其熟悉的人。他一邊操作著程序,一邊說道:「里瑟先生,為了我們也能好好的過上聖誕節……」
突然,趴坐在不遠處的小熊毫無預兆地站起,他雖然沒有叫,但直直注視著圖書館入口,表現出機敏的警覺。
男人下意識跟著他的視線,也望向進門的地方——戴著紅色絨線帽的黑髮女生雙手插著大衣口袋,一臉無辜地歪了歪頭,朝他招呼道:「聖誕快樂,芬奇先生。」
哈羅德·芬奇猛地站了起來,臉上瞬間閃過震驚、警惕、防備,表情一時間複雜難辨。
阿莉切連忙舉起雙手,表現得極為真誠:「別緊張,我可沒有惡意。」冬季的陽光懶洋洋灑進室內,將亮色與陰影交雜著印在她身上。紅色的帽子和圍巾襯著她灰色的大衣,彷彿燃燒正旺的火焰。
「你怎麼會知道這裡?!」
芬奇緊張地注視著她,阿莉切笑了笑,回道:「我有可靠的小夥伴啊。」說完又補充了句,「放心,我就是順路經過,來參觀一下。約翰不在嗎?」
「恕我直言,你這叫不速之客。」芬奇不悅地皺眉,依然沒有坐下。從他的耳機里傳來模糊的人聲,他這才想起剛才進行到一半的通話,重新對準通訊設備,「這邊沒事,里瑟先生,請多關注我們的號碼。」
他這才坐回原位,慢慢將視線轉回到阿莉切身上,好像這才認識她一般,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阿莉切已自來熟地走到小熊面前,眨巴著眼和他對視,兩隻手躍躍欲試地朝前伸出:「我可以摸一摸嗎?」
不等芬奇回答,她已試探性地將手落在小熊頭頂。小熊竟意外地安靜,只是轉頭看了芬奇一眼,隨即重新趴回窩裡,大大方方地享受起撫摸來。看他眯縫著眼睛的樣子,想必被摸得十分舒服。
芬奇:「……」
他清清嗓子,不解地問:「柯里昂小姐,來這裡有何貴幹?」
「哦,是有點事。」阿莉切抬起頭,笑眯眯地回答,「我就是想問問你們需不需要幫手。」
芬奇斬釘截鐵:「不需要,謝謝。」
阿莉切將信將疑地看著他:「真的不用?你們只有兩個人一條狗,人手不足的吧。」
芬奇轉過身來張了張嘴,但沒說出來,停頓一下才問道:「柯里昂小姐,你到底有什麼意圖?」
「意圖?」
阿莉切覺得自己表現得很明白了,難道是說得不夠明確,這才無法令對方了解?
她嘆了口氣,只好直言,「自然是為了追約翰。」
「……」
芬奇嘴角往上一抽,是個下意識的反應。但他立馬忍住了,側過頭去看電腦屏幕,半晌,伸手按下通話鍵:「里瑟先生,可以麻煩你抽空處理下個人問題嗎?」
那頭的約翰·里瑟還不知道此時圖書館中的情況,聽見這話一頭霧水:「什麼?」
芬奇飛快地看向正和小熊玩耍的阿莉切——她竟然這麼快就和一條訓練有素的軍犬混熟了:「柯里昂小姐,她追你追到圖書館來了。」
「……」約翰沉默一秒,問道,「沒出什麼事吧?」
芬奇應道:「她正和小熊在一起玩。」
那邊,約翰明顯有些苦惱地吸了口氣,才繼續:「好吧,我會和她談談的。有電話進來,我先掛了。」
通話剛剛結束,阿莉切便抬起頭沖芬奇一笑:「你在和約翰說話嗎?」說著看了看時間,站起身來,「我該走了,讓約翰不用特意回來了。唔,二位都聖誕快樂。」
她揮揮手,頭也不回地走出圖書館,還不忘順便帶上了鐵拉門。
直到再也聽不見聲音,芬奇才將目光落在小熊身上。他舒服地趴伏在地,嗚嗚叫了一聲,看起來很是無辜。
「叛徒。」
芬奇小聲埋怨一句,開始考慮起要不要趕緊換個基地。
阿莉切離開圖書館後去見了趟約瑟夫。雖然她盡量不想浪費彼得的好意,但結果還是錯過了晚飯時間。
等她到達帕克家樓下時,天已經黑透了,路上鮮少再有行人,家家戶戶都洋溢著節日的濃厚氣氛,窗中透出暖色的燈光來,整個城市好像都變得溫暖了。
阿莉切突然有些想念遠在西西里的父母和爺爺,但這時的義大利已經是深夜,她也不想再打擾他們休息,於是打了個電話給彼得。
沒想到才響了一聲,那邊就接了起來:「阿莉切?呃……我是說,你吃過了嗎?」
阿莉切摸了下不算餓也不算飽的肚子,如實回答:「吃了下午茶,晚飯的話還沒有。哦,我就是想說趕不上你家的聖誕大餐了實在抱歉。」
「哦不,這沒什麼。」彼得遲疑著道,「你現在在哪?你知道的,晚飯還是要吃的,尤其今天還是聖誕節。」
阿莉切看著眼前燈火明亮的公寓樓,點點頭:「我現在在你家樓下,等下估計回去自己做一點吧。」
「咔啪!」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奇怪的動靜,像是什麼東西被碰翻或是撞倒。緊接著,頭頂某扇窗戶忽然打開,一隻腦袋從中探出,電話里彼得飛快地說道:「我看到你了!等在原地別動!」
那隻腦袋縮回去的同時,通話也中斷了。阿莉切一頭問號地站在樓底,被冷風一吹,不禁裹緊了大衣:「我能到裡面等嗎……室外好冷的。」
話還沒說完,樓道門被人打開,男生氣喘吁吁地衝出來,兩邊臉頰紅撲撲的,蜜色的雙眼閃閃發光:「啊,你……不是,就是……怎麼還是過來了?」
他說著示意阿莉切進門,阿莉切遲疑了一下,跟了進去:「好不容易有朋友的邀請,我當然是想來的,結果到這的時候還是晚了。」她歉意地笑笑,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吃飯就算了,我正好問你個問題。」
「梅嬸聽說你來了,已經準備了你的份。「彼得按開電梯門,領著她上樓,「你想問什麼?」
阿莉切看著不斷上升的樓層數字,又看了眼身邊男生紅潤的臉頰,突然覺得兩人的距離似乎開始漸漸拉近了。
彼得應該會答應的吧。
這麼想著,她問道:「你有美國的駕照吧?假期有沒有空陪我出去玩?我想自駕游。」
彼得笑容一僵,還沒回過神來:「你不是會開車嗎?」
「但我沒來得及換美國的駕照。」阿莉切十分誠懇地握住他的手,「而且一個人自駕游太無趣了。」
那雙手大概是在外面凍了太久,觸在他皮膚上涼颼颼的。然而彼得卻覺得心臟被一下子捏緊,異樣的顫慄順著脊背一路向上。
他咳了一聲,臉上更紅了:「我……我考慮一下。」
8月,義大利。
水城威尼斯迎來一年中最繁忙也最浪漫的季節之一,南歐熱烈的陽光在每一條河道上跳躍,貢多拉滿載船夫的歌聲,穿越遊人如織的里亞托橋。
彼得·帕克拿著交通圖從水上巴士下來,碼頭出口就立著一塊標示牌,上面顯眼地畫了一個往前的箭頭,下面寫著「Biennale」。
確認了方向,他繼續往前,順便掏出手機看了眼,一條新信息都沒有。
事實上,彼得並不是來度假的。至少一開始不是。
三天前,鋼鐵俠托尼·斯塔克丟給他一張飛往威尼斯的機票和一項「到達后再告訴你」的秘密任務。歷經十個小時的飛行,他在威尼斯馬可波羅機場落地,根據指示到達了一處偏僻的港口。
機密的確是機密,但任務內容也非常簡單——回收一份重要的電子文件。彼得發現完成它最多只需一個小時的時間。
——想必這份文件並不是任務中最困難的部分,後續一定會遇到追擊者。
當時他確實這樣認為。然而直到今天他才發現——
任務就是這麼簡單粗暴。
「斯塔克先生,您真的認為這需要給我十天時間???」
今日一早,遠在紐約的鋼鐵·一不小心又熬夜·俠表示:「哦不用嗎?那就在開學前好好享受你的假期吧,年輕人。雙年展足夠耗掉你兩天時間,需要幫忙買門票嗎?」
彼得忙不迭地搖頭:「哦,不,我可以自己來,真的,謝謝。」
於是,在這趟長達十天的出差行程中,他還剩下七天半的自由活動時間。
此時的紐約仍浸沒於滾滾熱浪之下,威尼斯卻涼爽宜人。海風正穿越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把潮濕的水汽留在每一片陰影里。
今年的威尼斯雙年展輪到藝術主題,八月並不是人最多的時候,因而會場里甚至顯得有些冷清。
主場館中分佈了大大小小不同的展覽,從現代到古典,從人文到經濟,涉及各個主題、各種表現方式。
彼得·帕克在一間攝影主題的展廳門口停下腳步。
這個房間布置得很特別,裡面總體是黑的,唯一的光源是天花板中心的一點白光。白光向著四面牆放射出無數細長光線,每一條線的頂端都是一副攝影作品。
整個展覽的主題是「黎明將至」。
彼得往裡走了一步。門帘在身後落下,房中的黑暗立刻自四面八方湧來,讓人如同置身深夜的森林,而那些光線便是穿透了樹梢的唯一光明。
這時他才注意到,裡面原來還有別人在。是個小個子的年輕女生,穿寬大的T恤和短褲,背著雙肩包,從背影看應該還是個高中生。
她站在那面牆最大的一張照片前,仰著頭,十分專註的樣子。彼得不由好奇地也跟著看了一眼,那張照片竟然出自他最喜歡的攝影師。
「嘿,呃,你……」
如果這時的彼得能夠知道因為這句話他即將遭遇什麼,那一定不會繼續說下去。然而無法未卜先知的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不住激動地開了口,「你喜歡這張照片嗎?」
女生聞聲回頭。
她的臉剛好暴露在光束中,一雙淺色的灰眼睛眨了一下,彷彿平靜無波的湖水。「大概是的。」她的五官非常立體,但又帶著明顯的獨屬於東方的柔和。說著她收回視線,繼續盯著牆上的照片,「我從沒在這個角度看過卡洛·斯卡帕的基金會,你覺得這是如何拍攝得到的?」
彼得準備好的一切對這位攝影師的讚美之詞瞬間卡在了喉嚨里:「抱歉,你說什麼?卡洛……?」得不到對方的回應,他只能硬著頭皮繼續道,「不過就照片本身而言,應該是水面下的特寫,而這位攝影師最擅長各種角度的特寫,並且切入點都非常獨特,這也正是我最喜歡的地方。對了,你剛才提到這是在哪裡?」
女生再一次轉過腦袋看了他一眼,灰色的眼睛里反射出白色的光束。她挑挑眉,似乎有些意外:「FondazioneQueriniStampalia(奎瑞尼·斯坦帕里亞基金會),現在是個博物館,斯卡帕改建了一層的出入口、兩個展廳和室外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