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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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小姐小友,十三四歲小囡,厲害異常。」夾雜英文,瑪利亞磕磕絆絆將事情前因後果表述清楚,思及方才怕人場景,瑪利亞直撫豪.乳,不停念「聖母瑪利亞」。
本可以由車庫直接上三樓不見客,聽瑪利亞這麼說,何孝澤止步,穿過花池、涼衫房轉進客廳。
正值飯點,菲佣進進出出上菜,碗盤不聞叮咚聲,何家上下齊聚飯廳,唯獨不見三姨太和四小姐。
「二哥。」何瓊蓮笑喊。
到底一母同胞,情分不一樣,何孝澤笑道,「乖。」
菲佣拉開紅木椅,何孝澤挨二姨太坐。
不忘跟賀喜打招呼,「賀小姐好。「
白麵皮,高瘦,臉上架圓鏡框,大背頭一絲不亂,端得是斯文俊俏好模樣。
「阿喜,這是我二哥。」何瓊蓮給她做了介紹。
「二少好。」賀喜露笑。
「不介意的話,喊我一聲二哥也行。」何孝澤在英國求學數年,去年尾牙才回,幫父親打理彌頓道錶行,商場浸漬未能染他一身銅臭,仍舊一派紳士儒雅作風。
賀喜抿嘴,適當露出羞澀笑,卻未如他所言開口喊人。今日被請來,是看何瓊蓮面子,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至於豪門內部恩怨,她沒興趣,也不想與他們有過多來往。
何孝澤只當她是年紀小,易害羞,也歇了逗弄心思。
飯間,幾乎無人說話。本埠高門大戶,對待晚飯極為講究,食物精膾,牛扒澳龍盡有,可賀喜卻無比懷念家中小圓桌,一碗車仔面,還有梁美鳳的碎碎念。
因為吃了下午茶,賀喜並不餓,飯後歇片刻便提告辭。
何瓊蓮主動要送她,「阿喜我送你回,天晚了,不見你安全到家我心難安。」
何瓊蓮覺得矛盾極了,賀喜說話好似大人一個,又是親眼見過她本事的,知她厲害處。可實際上賀喜個頭堪及她下巴,年紀才十四,足足小她八歲。
這麼個小囡,實在不放心叫她獨自回去。
二姨太也開口,聲音如她長相,溫和好聽,「別讓司機送了,孝澤,你開車送送。」
多虧眼前小囡相助,不然她被賤.人害死還未可知。
回去路上,何孝澤開他摩根跑車相送,賀喜跟何瓊蓮坐后。
港島去九龍,需乘船過海。不過一海相隔,便將本埠人劃分開來。住港島太太們客客氣氣贊一句九龍人氣旺,只話里譏諷,人人能聽出。九龍市民尖牙嘴利還擊,可心裡卻巴望有天能住豪宅,開小跑,閑暇時邀三五牌友湊足四腳,浪凡西裝、愛彼鑽表任你挑。
窗外霓虹燈閃爍,賀喜托下巴向外看。
直至何瓊蓮跟何孝澤開口提下午事。
「三太肚腸忒冷,枉媽咪平日諸事不與她計較,未曾想她竟如此害媽咪。」有教養的好人家小姐背後罵人也不提髒話,若換成梁美鳳,叼你老母、仆你個街,恨不得問候你祖宗十八代。
何孝澤聽得搖頭,不欲多提,轉問賀喜,「小阿喜,今年多大?」
賀喜沒想到話題扯她身上,說道,「十四。」
「十四啊。」何孝澤長長應聲,隨即困惑,「年紀這般小,怎麼懂這些?」
賀喜知他指哪方面,不怪何孝澤心裡打鼓,本埠人慣來信風水算命,出名的幾位大師更是豪門大戶座上客,年初在客(qie,三聲)家做客,他有緣見過幾位大師,大都白髮鬚眉,最年輕也達知天命年紀。
「二哥,小瞧人,阿喜契爺是賀大師,你知不知?」沒等何孝澤開口,何瓊蓮便說道,「你肯定不知了,我卻聽友人提過,講賀大師多為窮人算命看風水,極少過海來港島,我想阿喜這般厲害,必定得了賀大師親傳。」
話一出口,便察覺失言,忙擺手,朝賀喜抱歉笑,「阿喜,我無意講你窮。」
何孝澤有片刻嫌棄無腦妹妹,大抵這就是傻人自有傻福吧...
知道她心直口快,賀喜沒放心上,坦然道,「契爺是極少為富人做事。」
車至金魚街口,何孝澤先下車,極為紳士給賀喜開車門,視線落在賀喜剛足他胸口的發頂上,忍不住摸摸她腦袋,「走吧,小阿喜,我和妹妹送你。」
懂修道這行的都知道,天靈蓋不能被亂摸,賀喜看看自己的短胳膊腿,有片刻無奈,只能忍。
唐樓樓道狹窄,黑乎乎似洞口,梁美鳳在騎樓下踱步,來回張望。
「阿媽。」賀喜開心,抱住梁美鳳肥胖腰身。
「美鳳嬸。」何瓊蓮喊人。
何孝澤遞上補品禮盒。
梁美鳳笑眯眼,要招呼何家兄妹上樓坐。
賀喜趕在前,「謝謝你們送我回。」
言下之意,不便請你們上去做客了。
目送何家兄妹走遠,母女二人上樓。
「那人一表人才,眉目與何小姐三分相似,是何小姐兄長吧?」梁美鳳有心打探。
賀喜點頭,又潑她冷水,「阿媽別想,何小姐兄長大我十三,阿爹娶你時也就這般大。」
「亂講。」梁美鳳戳她面額,「你阿爹娶我時快有十六,和我同歲。」
「阿媽年輕時一定極美。」賀喜拍馬屁。
「當年阿媽可是村花。」
回想往事,仍舊曆歷在目,梁美鳳面上難得浮現溫柔之色,夜裡同賀喜睡一張床,講了好些賀喜阿爹的事。
賀喜困極,趴在梁美鳳懷裡睡。
轉天天將亮,就被蠻婆梁美鳳扯耳朵喊醒,昨晚剎那溫柔不過曇花一現。
沒懸念,賀喜又被攆去街尾看鋪。
才開門,七哥帶四九仔大搖大擺過來,街口賣塑料花阿婆顫巍巍逃走,雲姑一聲「缽仔糕」未及喊出口,便被嚇沒了聲。
「阿喜,早啊。」七哥進鋪,大咧咧坐下。
雲姑眼尖,忙不迭去喊梁美鳳,小囡雖小,卻是美人胚子,世風日下,難不保有人好幼童這口。
「七哥有事?」賀喜不懼他,慢悠悠給魚缸換水。
七哥撓耳,「阿喜,坤哥想見你,跟我走一趟,為坤哥算一卦如何?」
話出口,總覺難為情。怪底下小弟多嘴,將他算命一事告知瞿坤,勾得瞿坤來興趣要見見小大師。
賀喜不幹,「不去,他讓我去,我就去,那我好沒面子。」
「坤哥見你,已是給你臉,廢話少講,快些走!」底下四九仔早就不耐,人高馬大一臉橫肉,捉賀喜如同捉小雞。
只他手剛拎住賀喜,就覺虎口火燒一般疼,還沒等反應過來,腦袋又挨一巴掌。
「叼你老母!快些鬆開!」話音落下,七哥抬手再一巴掌。
底下四九仔懼他yin威不敢動,忍下怒氣,垂眼皮道,「坤哥要見人,不帶過去,我們都沒好果吃。」
賀喜揉揉被捏紅手腕,掃一眼眼前幾人,又看賠笑的七哥。
「這麼走阿媽會擔心,三日後七哥你在街口等我。」
一行人剛走,梁美鳳慌張過來,汗珠往下滴,「他們有沒為難你?」
「阿媽,我無事,你忘啦,七哥他懼我。」賀喜安撫她。
梁美鳳仍心有餘悸,往後兩日都看緊了賀喜,早上也不再叫她去看鋪。
這天早,賀喜道,「阿媽,王師奶給的電影票還沒看,想和同學去看電影。」
梁美鳳未多想,去店鋪前叮囑,「早些回來。」
賀喜應聲,下樓行至街口,七哥已經在等,街邊停兩輛寶馬。
「阿喜,多謝給面,七哥記得你情分。」七哥不敢怠慢,殷勤為她開車門。
賀喜跳下椅子,立於客晉炎身旁,因為身高差距,不得不仰頭與他說話。
「有人在這裡布下陰煞陣,想借中元節至陰之氣達到某種目的,至於什麼目的,我還無法確定,所以需要你的配合,帶我去最高一棟樓頂,我要看全局。」賀喜未與他廢話,直接言明目的。
不怕他拒絕,本埠人泰半信風水,尤其是行商幾代的大家族,對鬼神多少存有敬畏之心。
客晉炎曾明講他不信,可他背後卻是關乎整個客氏家族的名譽榮衰,寧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無。
果然,客晉炎不過思慮片刻,就率先往外走,「你跟我來。」
他又問,「需不需要找人備好東西?」
因為在客晉炎印象中,本埠幾個名氣大的大師出門皆是大包小裹,並且有隨行徒弟幫忙擺壇,硃砂筆、符紙,甚至羅盤、搖鈴都是不可或缺的東西。
賀喜幾步追上客晉炎,兩手背後,老氣橫秋道,「不用,我早已備好。」
客晉炎視線落在她身上,想看她表情,奈何只能居高臨下看她毛絨絨腦袋。
「客董......」助理賴斯欲言又止,想說事情一大堆,能不能別陪小囡胡鬧,正是上學的年紀,能有幾兩本事。
客晉炎卻轉頭吩咐,「去5棟,讓物業拿樓頂鑰匙。」
建樓之初,為防止有人想不開跳樓尋死,給小區添晦氣,客氏實業將樓頂封住,鐵柵欄上掛幾把大鎖,物業管理人挨個打開,想跟進去看怎麼回事,卻被賴斯攔住。
此事不管真假,都不能讓過多人知道,三人成虎,流言可畏。
夏末秋初,秋老虎仍在,底下炎熱,可樓頂風卻極大,賴斯竟無端打個寒顫,小聲問客晉炎,「客董,你覺不覺得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