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浮出水面

56 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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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崇玉的樣子似乎一直未變,那永遠是清澈俊美彷彿秋水一般的雙眸,白皙到有些蒼白的膚色,沉默時微微緊抿的薄唇,都是他記憶中的模樣。????壹?看書???·1?K?A?N?S?HU·COM然而他又確確實實地有些不一樣了。

這個時候的崇玉雖然年輕,然而面上卻似乎極其憔悴虛弱,薛景泓看得到穆崇玉在和鄒淳說話時,額發間滲出的冷汗。他的眼窩下也有著不算淡的烏青,嘴唇則是幹得起了一層皮。

崇玉是病了么?還是在剛剛的戰鬥中受傷了呢?在帳內時,薛景泓幾次想問問他,然而最終卻是忍住了。

他的崇玉雖然虛弱,可絕不脆弱。他在他眼中分明看到了以往被隱沒下去的堅韌和倔強,彷彿是蒙塵的珍珠終於顯露出它本來的奪目光彩。

原來,離開了北渝的穆崇玉,原本是這個樣子的。

薛景泓感到一陣隱隱的鈍痛,從心尖處漫起,往他的胸腔深處震蕩,說不清道不明,似是懊惱,似是追悔,又似是一種無法擺脫的失落。

然而又有些慶幸,有些瞭然。因為他聽到穆崇玉說「他一向安好」,聽到穆崇玉憤慨地訴說著當年江東大旱之時發生的一切。

他逃開自己的皇宮,果然是有原因的。在此之前的穆崇玉並沒有在自己的面前虛與委蛇。穆崇玉那曾經對著自己的溫潤笑意,並不是假的。

這個事實讓薛景泓心情異常複雜。上一世,他果然錯怪了崇玉。

穆崇玉皺了皺眉。眼前已經距鷹頭寨近在咫尺了,可那道膠著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依然不肯離去。

他索性轉過身站住,朝那戴面具的小將坦言道:「鷹頭寨已到,將軍請回吧,崇玉多謝將軍相送。」

那小將卻是不言,只又隱晦地看了一眼穆崇玉,然後垂下眸去,不動也不做聲。

這是何意?穆崇玉不解,又重複了遍剛才的話。可對方也依然是聽不進去的樣子,默默無言。一看書????·1?KANSHU·COM

一旁的沈青也急了,呵斥道:「怎麼?難道是鄒將軍變卦了不成?派你來硬闖我鷹頭寨?」

此時鷹頭寨眾人都已先行回去,只留下他和穆崇玉斷後,身邊再無旁人。要是此時這小將再生事端,可著實不妙。

薛景泓沉默半晌,終於低沉著嗓音答道:「我……能否讓我跟著穆三爺?」

穆崇玉和沈青俱是一愣。沈青以為自己沒聽清,又問了一遍,卻是更震驚了。

穆崇玉暗忖半晌,抬起眼瞼看著他嚴肅問道:「這是北渝皇帝的意思,鄒將軍的意思,還是你自己的意思?」

薛景泓心內苦笑,面上卻不顯,平靜道:「並沒有其他人讓我這麼做。是我自己想跟著三爺。」

他只有這一個辦法了。正面相談,穆崇玉不肯,他心中所惑的事情,還是藉由鄒淳之口才得以問出。所以,他只能披上這樣一層醜陋的偽裝來接近穆崇玉。

「你的理由是什麼?」穆崇玉又問。

薛景泓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只有一個深埋於心的答案,可這個答案一旦說出,勢必會惹得崇玉不快。故而他無法說。

既無法說出口,更不願欺騙對方、敷衍對方,薛景泓就只好再次以沉默相對。

結果當然是引得穆崇玉不耐。穆崇玉挑起了眉梢,道:「恕穆某無法相信你。將軍請回。」

說完,他不再遲疑,轉身便跟沈青一起離開了。

此時已近深夜,月上中天,寒風一陣接一陣地刮過,搖得那路邊枯枝印下一地婆娑樹影。薛景泓注視著穆崇玉的背影,久久沒有動彈,直到他身下的影子與那樹影融為一體,然後漸漸地沒入到黑暗中去。

*

薛景泓在鷹頭寨外面待了整整三天。他想要無時無刻地看到穆崇玉,又不敢叫穆崇玉發現,便只好悄然躲藏在隱蔽之處。

有時躲在一棵曲結盤踞的山柳上,有時隱在鷹頭寨正堂的屋頂上,四處小心,戰戰兢兢。

可即便這樣,也並非能時時見到他。鷹頭寨很大,人也很多,可穆崇玉卻鮮少露面。

而今日,他已有整整一天都未見到穆崇玉了。

有一種焦躁不安的感覺密密麻麻地爬上來,叫他坐立難安。薛景泓忍不住偷偷溜進了鷹頭寨內。

今日的鷹頭寨氣氛似乎與往日不同,人心浮動、走來走去的,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薛景泓心頭一沉,連忙低下身子,貼著無人小路而走,悄無聲息地潛入了穆崇玉所在的堂屋。

屋子裡有爭執的聲音傳來,薛景泓仔細辨認,卻沒聽到穆崇玉的聲音。想了想,他索性縱身一躍,飛到房頂,輕輕掀開了一片瓦當。

屋子裡有一股淡淡的藥味傳來。穆崇玉並不在視線之內。裡面站著的是沈青、陳康四,幾個面生的護院,和一位長須老者。

長須老者此時滿面通紅,額頭髮汗,聲音也透露著焦躁無奈:「我都說過一百遍了,他當初罹患的風寒雖小,可你們卻久拖不治,如今儼然已拖成了大病,這是積重難返了啊!當初不及早就醫,現在想讓老漢我在片刻之內便治好了他,怎麼可能呢!」

沈青不死心,他死死拽住那老者衣袖,咬牙切齒地道:「那您的意思是治不好了嗎?」

老者嘆了一口氣:「就算是一般人生這一場大病,也是凶多吉少,且看後續調養和自身造化。再者本來這山上就氣候嚴寒,不適宜病人居住調養,你們鷹頭寨也不知多備些暖爐?而你家主人脈象虛浮,想必是身體一向虛弱,或是曾經大傷過元氣,就更加……艱難了。唉罷了,老漢我也沒有別的法子,只能按照慣例開出方子,且一步步醫治著。」

沈青聽了臉色更加黑沉,懊惱得幾欲抓狂。他一手重重拍向旁邊桌案,恨不得以死謝罪。

「都怪我,若不是我的身份被鄒淳識破,憑白給三爺添了這麼多麻煩,他也不會把身體消耗到這般地步!」他悔恨自責道。

穆崇玉的這場風寒來得雖洶湧,卻也有跡可循。當初若不是他沒能攔住穆崇玉出山打獵,穆崇玉也不至於受凍而得了風寒。可剛開始這病也並不嚴重,還是主子自己提出要利用這病放出謠言,誘惑敵軍。後來徐立輝果然上當,在黑雲山下布下陣仗,緊接著便是兩軍相交,戰況激烈。

現在想來,那個時候穆崇玉就已經在隱忍著病情了吧。然而他卻仍舊堅持著每日排兵布陣,夜夜都熬到很晚。

他那時應該攔著他的,應該逼著他去休息的!可恨穆崇玉每每出現在他們眼前時,都表現得毫無異樣,竟叫他們忘了,這個他們牢牢寄託著希望與信心的男人,實際上已經虛弱不堪,比他們任何人都更不應負起這重擔。

悔之晚矣!

正在這時,卻突然聽聞一聲異動,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往聲源處看去,卻驚詫地看到有人從門外破門而入。

此人一進門便有一股冷冽的寒氣撲面而來,彷彿在天寒地凍的雪地上待了很久。

沈青和陳康四認得這個人,是那天晚上的蒙面小將。兩人皺了皺眉頭,正欲質問他,卻見其先一步走上前來,冷聲問道:「穆三爺生了重病?」

轉而又問:「他在哪裡?」

有一個護院下意識地指了指裡屋,薛景泓便立即幾個箭步跨過去,奔到穆崇玉床頭。

穆崇玉此時正安靜地躺在那裡,彷彿絲毫不聞外面發生了什麼。他眉心處皺起,呼吸有些急促,一向蒼白的面頰上竟浮了兩片紅暈,看起來便是一副睡得極不安穩的模樣。

薛景泓心裡一緊,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穆崇玉的額頭,滾燙的熱度驚得他立即縮回了手。

「喂,你幹什麼?!」沈青看到薛景泓動作,急急喝道:「休得無禮!你究竟是何人,怎敢擅闖進來!」

薛景泓動了動眉梢,並不理會沈青的怒火:「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穆三爺眼下病重,容不得片刻耽誤!」

他回過身來看向那長須醫者,沉聲問道:「大夫,果真沒有法子能醫了?如你所說三爺已是重病,若是再不緊不慢地緩緩醫治,恐怕拖得越久,三爺更無法承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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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想復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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