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立下血契
阿音最初以為容丹桐留下自己,是因為自己的幾分美色。畢竟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自己有什麼別的價值。
但是現在聽容丹桐的話,他卻想起來死去多年的家人,想起了那些因為不聽話而被「處理」了的同伴。
他暗指自己可以服侍對方,然而,容丹桐也裝作聽沒聽懂,直直白白的歪曲成另一個意思。
他就是告訴對方,你什麼都沒有,也許可以折磨你。
有些喪心病狂的魔修,就很喜歡聽人的慘叫絕望,這種俗稱變態。
阿音心中湧上無法抑制的恐慌,但是心中到底有幾分**支撐。他直接跪下,以首磕地,擺出最忠誠的姿態。
「阿音可以為主人做任何事。」
腳邊突然跪了個人,容丹桐嚇得差點跳起來,身體僵在原地。平時十全侍女行禮都是雙手相握,輕放於腹部后微微屈膝。動作輕靈而漂亮,一個個做起來都賞心悅目。
除了上次恐嚇葉酒四人,哪裡被人這麼跪過,他只覺得要減壽。這就是沒有力量的可悲,他只是亦真亦假的念了幾句自己覺得中二的話罷了。
鎮定下來后,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幸運,即使是個炮灰他也有過硬的後台。將阿音的表現看在眼裡,容丹桐默默在心中刻下一道痕迹。
紅衣高華的男子立於演武台邊,鳳眸多了幾分銳利。
「你呢?」他不去看阿音,將目光落在異常沉默的少年十九身上。
容丹桐對十九顯然更有感興趣,這可是殺了六欲老魔的人。看上去就是個妍麗的少年,心性卻初見幾分可怕。
畢竟容丹桐親眼見他窩在六欲老魔懷裡,處處勾引。
十九跪於地面,一言不發。即使被人用審視的目光注視,依舊如此。
腳步響起,規律而平整。
「你是想死還是想活?」音質清潤帶著傲氣,話語卻透出幾分對人命的無視。
紅紗白衣男子,輕袍緩帶,漫步而來。本來平復的白骨鞭上,雷電滋滋作響。容丹桐雖然對他有興趣,卻看不慣他心如死灰的樣子。說實話,十九做了一件非常厲害的事,可是阿音再被嚇得恐懼發抖容丹桐都覺得他比十九好得多。阿音在努力想活著,並且活的更好。而他這半死不活的樣子,就顯得諷刺了。
「想活我成全你,想死我也成全你。」揮動白骨鞭,「啪」一聲落在十九面前。容丹桐恐嚇道:「你不動下一鞭就落在你身上。」
毫不猶豫的動手,白骨鞭橫掃過去。但是也留下了讓十九反應的機會。
容丹桐這幾天揍人揍順了手,覺得沒有什麼是打一頓解決不了的問題。
「啪!」
此處不是演武台,一鞭下去,土地餡下去一道長長划痕,接觸的草叢直接變成了灰。看著很狠,可是一個人都沒有打到。
十九連同被波及到的阿音一人滾一邊,通通避了過去。
躺在草地上,十九身子顫抖。這個曾經在六欲老魔懷中放蕩嫵媚的少年撐起身體,抬頭妍麗的面容露出,帶著幾分極端的情緒而笑。
「差點兒忘了……」差點兒忘了,他殺六欲老魔不就是為了活的痛痛快快。
「我想活。」毫不猶豫的說完,十九起身跪地,以頭叩地。
「奴想要強大,求主人成全。」聲音透著笑意:「十九自願結下血契!」
容丹桐收回鞭子,腳步微微一頓,嘴角微不可察的抽動了一下。老子就是想揍你,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血契都出來了……
一邊的阿音覺得這是活命的機會,顫抖道:「奴也願意為主人效勞,立下……立下血契。」心一橫,說出了同一句話。
四大十全侍女看容丹桐的眼光更閃了。少主好厲害,雖然她們覺得兩個奴隸可有可無,但是,從中卻看到了容丹桐的厲害。
所以說,老子幹了什麼……
頂著眾人的目光,容丹桐覺得頭皮發麻。但是他們提到了血契,卻讓容丹桐多了份心思。
他身邊的人都是容渡月的,自己的人沒有一個。要想一直擺架子,想要脫離一點兒容渡月過分的掌控,就需要強大自己,以及忠心的屬下。
眼前的兩個,也許可以當成開始。
「不要反抗。」將白骨鞭別在腰間。容丹桐伸出手,併攏兩指,點在了兩人的額頭。一條細小的血線進入了兩人眉心,留下了一道血痕。
所謂血契,就是主人要你死,你絕對無法反抗。除非,你比自己的主人強大太多,強大到可以去除主人留在神魂中的禁錮。說到底,不過是魔修用來控制人的邪術罷了,幾乎每個魔修都無師自通。
目前為止,這個世界據說無一人能夠擺脫,最多不再受主人管制罷了。容丹桐作為讀者在上帝視角下,自然知道不可能有這麼強大的術法,限制非常多,走的空子也很多。但是就容丹桐目前知道的,就一個人擺脫了血契,並且直接殺了自己的主人。
容丹桐到這個世界,只經歷了六欲老魔的事。但是至少他不是白痴,可以牢牢把握對方的命,可以讓人無法背叛自己,那麼為什麼不這麼做?
他不會無腦的以為自己可以讓人感激,一輩子效忠自己。這不是他以前所在的和平世界!
「以後你們的名字還是阿音,十九。」吩咐道:「葉酒,帶他們下去,以後由你負責他們的修鍊。」收回了手,背於身後,容丹桐直接命令道。
葉酒恭敬道:「是!」便帶兩人下去。
十九在轉角處回首瞥了一眼,和笙蓮清淺的目光相撞,之後身影消失在拐角。
解決此事,容丹桐舒了一口氣。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而去,穿過荷池之時,掀開珠簾,步入涼亭。
白衣少年不緊不慢的跟隨而來,站在了荷池邊緣。
這是這幾天養成的習慣。
比試,或者說揍人的揍爽了,挨揍的挨到沒力氣再來一場時,兩人便到此處小小午憩。
穿過珠簾,容丹桐隱約看到笙蓮的背影。他正扶在在石欄上,看著餵了幾天食的龍魚。
容丹桐回想剛剛場景,突然想知道他對自己剛剛的看法了。他的目標是刷好感度,不是讓人討厭自己。
「笙蓮。」一手撐著桌,慵懶拖腮,不經意的問:「你覺得阿音和十九可信嗎?」
「立下血契,何來可信不可信?」笙蓮微微垂首,聲音帶了絲沉鬱。
卧槽!不是真的一時玩脫了,大大刷了一把負分吧?
容丹桐思考該如何將好感度拉回來,可不能讓弟弟討厭自己。一般表妹生氣時,讓她欺負一場,她就消氣了。把妹妹換成弟弟該怎麼做?
「阿音想要改變自己的生活,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卻將希望寄托在以色侍人上,本身就有點可笑。不要回報的好,只是另一個人掏空了心罷了……」白衣墨發少年回首,精緻溫雅的面容神情淡淡,彷彿萬物如塵。修長的鳳眸卻有著極為清澈的光,緊緊盯著容丹桐,似乎在確認什麼。
他問:「我和阿音有哪裡不同?」喃喃自語,「我甚至都比不過他!至少他為了活下去什麼都肯付出,而我什麼也拿不出。可是今天我卻看地他跪地求饒,無動於衷……」
容丹桐心中一突,朗聲道:「老子看誰順眼就對誰好!誰也管不著。」
「我看你順眼又長的比他好看!」這弟弟,真是特別彆扭,對他好,他就害羞……
然而容丹桐不覺得自己說錯了,要知道世上最多的是什麼?就是顏值狗啊!
微微驚愕,笙蓮本來淡淡的神色,突然冷了下去,扭頭看著一池碧波白荷,不耐道:「沒問你這個!」
容丹桐:「……」
如果你不那麼臉紅,老子真以為你生氣了。發現真相,容丹桐高冷的品了一口茶水。
「你嚇唬嚇唬他,讓他知道自己怎麼做,知道努力,再給了他修鍊的機會……」覺得自己在誇獎一個魔修,笙蓮頓住。然後輕輕道:「反正這樣對他反倒更好。絕了他不思進取的小心思……」
他今天似乎說了太多了,幾乎將自己的心切開一角。
「那十九了?」容丹桐忍不住問。
「雖然不知道十九具體經歷了什麼,但是我以前見過他,在六欲老魔設立的囚牢中。他一身是血掛在牆壁上,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地方。但是關了幾天後,六欲老魔親自將他帶出了囚牢。」然後第二眼就是現在了。群魔宴會上,兩人都在。可是一個被眾魔修包圍,成了擺攤上的貨物。一個糾纏在六欲老魔懷裡,妍麗風流。誰都沒心思看對方一眼。笙蓮道:「你說他們是什麼關係?」
「……」
身為一個直男,老子真是一點兒也不想知道這個世界魔修那混亂的關係。
然而笙蓮目光似乎被一池荷花膠住,也不需要容丹桐回答:「看到他第一眼就知道他很複雜,眼神沉鬱瘋狂,像極了逼到絕境的小獸。那個時候他一身是血的問我:怎麼殺人?我就和他說過這麼一句話。」
然而今日他在見到十九卻很驚訝,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十九的眼神。那種眼神,是失去了目標后的可悲。
笙蓮將自己帶入十九的處境,輕聲道:「今天他就像失了魂魄的木偶,他不知道目標,不知道要不要活著。你問他想活還是想死,估計正好給了他目標。他本來就不想死,他這種執念的人是不捨得死的。」
容丹桐:原來發生了這麼多事?他以為他只是耍了一次帥。
「他提出血契,不止是為了要得到修鍊的機會,更是為了報答你。」笙蓮頓了頓,說到這裡有几絲不解:「魔修怎麼會像你那麼溫柔?」
對於一個爐鼎,對一個被抓的仙修也是那麼溫柔?這才是笙蓮真正想要問的。
容丹桐只問想死還是想活,但是他從來沒有親自動手殺過人。所以標準的惡人台詞,卻有了幾分溫柔。於是莫名激起了十九心中的**……
容丹桐:「……呵呵!」老子嚇呆了,原來自己這麼思想品格高尚?
對於笙蓮的疑問,容丹桐高深莫測的一笑。
然後笙蓮露出瞭然之色。
容丹桐:「……」
魔域,夜魅城。
面容俊美的男子,神色溫潤,端坐於酒樓雅間之中。此時微微闔眸,似乎沉浸於雅樂之中。
清麗的琴姬正在撫琴,纖細的十指如同飛蝶,穿梭於琴弦間。琴音纏綿,似乎訴說痴願,又似乎在勾人魂魄。裊裊飄蕩在雅間中,製造一場如夢似幻的曖昧。
魔域天空帶著幾分昏沉,連同光線都帶著幾分魔力。那是無數血腥與怨氣盤桓不散的結果。
今日夜魅城的天空卻突然間暗淡,似乎有沉重的氣壓翻滾而過,壓抑人心。片刻的壓制后,無數風雲聚散震蕩,形成烏壓壓一片,聚集在夜魅城天空。
烏雲每一次震動,都似乎是一隻遠古巨獸的怒吼。銀紫的光芒在雲間閃爍,極端的美感后,卻讓人心頭一跳,隨著光芒閃過之地,沉重的雷霆之力席捲而去。
琴姬被這個不正常的氣象所攝,手不停發抖,割裂了十指。
「廢物!」看似文雅風流的男子突然怒火攻心,直接一掌拍向了琴姬。本來受寵的琴姬沒有一聲驚呼,直接血肉橫飛,化成肉泥,再也看不出一絲清麗。
一掌餘威橫掃,房屋牆壁化為灰燼,可見他有多驚怒。
轉身離去,只有決心暗暗下定。
無數古老的府邸林立,有人驚,有人嫉妒,有人自卑,有人漠不關心,有人留下一句:「看來又有人要過元嬰劫,這個聲勢,此人真是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