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笙蓮其人
推開門,葉酒四人身姿翩翩落在身後,一禮之後相互對視一眼,果斷退出寢宮。
容丹桐伸了個懶腰,他今天有點累了,精氣神不足。
又是勾心鬥角,又是搶人,還搶的是個男人。
心好累……
因此就沒有發現侍女的反常,在正常情況下,她們恨不得把床曖了,真的只是用法術把床溫曖……
頗覺得身上衣服礙眼,容丹桐就把那層十分閃人狗眼的朱紗袍子扯了下來,隨意丟在床榻上。
抬眼之時,不期然對上一雙輕輕淡淡的眸子。
身子一僵,容丹桐偷偷退後了一步。伸出手尷尬的招呼一聲:「啊,你好啊。」
他在說什麼鬼……
容丹桐最滿意的那張紅木雕花大床上,卻是端坐著一人。
依舊是一身白袍,卻不是原來那件,衣袍領口處綉著繁複的暗雲紋,衣袖之處更是紋了幾株薔薇。
唯一不變的是手上的玄色鎖鏈。鎖鏈纏繞住手腳后拖出一段,尾端被人鎖在了床頭,導致被鎖住的人活動範圍最多下床一步罷了。
少年本是閉著眼,在容丹桐進來的那刻抬了抬眸,卻掩飾不住眼角的疲憊。
容丹桐認得那鎖,那是玄靈鎖,鎖靈鎖神鎖生機的玄靈鎖。是魔修用來對付仙修的手段,封鎖靈氣,困住元神,索取生機,使仙修一身修為全部鎖於**,無法使用。
誰能告訴他男主怎麼在這裡?
好吧,容丹桐揉了揉額頭。能夠如此利索地將男主打包的乾乾淨淨並且先一步送到床上來……一看就是出自葉酒她們的手筆!容丹桐默默在心裡捂胸。
畢竟只有她們才能進出自己房間。
容渡月雖然不肯弟弟變成沒節操的傢伙,但是,對於對自己弟弟有好處的事卻是不會阻攔。因此葉酒美人十分有效率的把人扔容丹桐的……床上。
「丹桐少主?」抿了抿唇,被鎖住雙手的少年淡淡望著他,輕聲問。他的聲音有些乾澀,卻同他的人一般清晰。
正在思考應該現在就說幾句刷好感度,還是先將人好吃好喝伺候著。容丹桐卻聽到了他的下句話。
「你想如何?」說這四個字時,他闔了闔眸,面上劃過一絲輕嘲。
「啊?」
「怎麼?不是你說要我嗎?」少年睜眸,似笑非笑問道。
是啊,他要的,他不是想以後有人罩嗎?
容丹桐回過神來,才明白目前的處境。他的確是要到了男主,也不會對他做什麼。可是目前的問題是,任何一個男人被人五花大綁送到另一個男人的床上都不會有好感吧?
容丹桐帶入了一下自己,覺得只有砍了對方才能消心頭之恨。
而現在,對方是想砍了自己吧?!
而現在他心裡有多恨有多不甘,就有多……悲哀?容丹桐不由感嘆,任他之後是龍是鳳天地任翱翔,都必須經歷磨難雕琢。
目前還是刷好感要緊。
後台什麼真的很重要。
為了不讓對方更加難堪,也是為了一份恩情。
於是乎,容丹桐上前幾步,站定在笙蓮面前,思考怎麼解開這個鎖。原著中,笙蓮似乎自己解開了,怎麼做到的?
笙蓮微微垂首,雙手卻緊握成拳,幾乎要陷進肉里。
几絲發落下,遮住了眼中的冷意。
他是純陽之體,連他自己都是被抓後知道的。因為這個理由,他活了下來,卻代表也許生不如死……
如果這樣,不如一起死。
一隻手握住,笙蓮鬆開了緊握的手,看不出一絲掙扎的痕迹。
容丹桐看著玄靈鎖,玄靈鎖一般是強者對弱於自己的修士下的禁錮,如果對方強於自己,就沒有絲毫作用。
原著中,笙蓮似乎是用了血祭,轉變功法成為魔修,實力一時大增才解開了鎖。
如果別人想解開的話,就需要原主人轉讓。既然六欲老魔將人賣給了自己,得到了心心念念的破嬰丹,那麼應該不會得罪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才對,那麼應該只要自己注入靈力就可以解開了。
容丹桐想的太久,太入神,對笙蓮卻是一種折磨。
他看似在漓雨軒不動聲色,不卑不亢,但是,他始終是一個十六七歲陷入困境的少年。站立在床前,看似在沉思的魔修修為高於他,輕而易舉的可以決定他的命運。
笙蓮垂著眸,不安的動了動手,卻帶動了鎖鏈發出了鐵擊之聲。容丹桐皺眉,下意識握緊他的手腕。
笙蓮抽了抽,沒有抽出來。
「別動,我幫你解開。」容丹桐安撫似的說,並且很自然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表達自己的友好。
笙蓮卻渾身僵住,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容丹桐。
容丹桐手僵在半空中,他突然間覺得自己似乎只要在動一下,這個少年就會咬自己一口,並且撕下一塊肉。
於是,他伸出手在笙蓮面前晃了晃。他記得表妹養了一條茶杯犬,只要晃一晃手就會搖著尾巴舔他的手指頭。
笙蓮沒理他。
容丹桐尷尬的咳了一聲,收回了手,他覺得自己想錯了一件事。
笙蓮還並不是日後立於巔峰的傅東風。
「解什麼?」笙蓮回過神勾了勾唇,帶著淡淡的諷刺意味。
「……」
笙蓮不是日後的傅東風,卻也不是什麼乖巧純善沒心眼之輩。
「解……衣服。」微挑眉,不等容丹桐回答,笙蓮直接問。頭一偏,直接枕到了容丹桐的肩膀。這個動作,掩飾了眼中閃過的暗紅之色。
容丹桐:「……」
老子又不是變態!
身體完全僵住了,這個情況和剛剛投懷送抱的少年何其相似。問題是,那個叫什麼阿音的,他可以直接拎去跑步,這個可以嗎?
男主你手段不怎麼高啊!
不對,他這是虛弱的?
容丹桐馬上發現笙蓮根本不是投懷送抱,而是,虛弱。
即使因為意志力堅定而掩飾的若無其事。但是,靠的太近,笙蓮現在又幾乎是等同於一個病號凡人,自然瞞不住容丹桐。
其實,這就是個比自己小兩三歲的少年。容丹桐那刻想到了自己那個倔強的表妹。
笙蓮現在十六,那就是和表妹一樣的年紀。中二病嘛,倔強很正常,也許自己應該當成弟弟養。
等養大了就不用自己抱大腿求後山了,而是他來孝敬自己!
男主的人品他還是信的過的。
心裡下了決定,自然輕鬆了不少,任由一個新弟弟枕在肩頭,整個放心下來的容丹桐不由溫聲道:「別動,我幫你解開玄靈鎖。」
一邊說一邊往玄靈鎖注入靈氣。
「咔嚓!」
看著禁錮自己的鎖,一聲響后,從手腕脫落摔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音。笙蓮臉上首次閃過一抹激烈的神色。
神色變幻了幾次后,他警惕的問:「為……為什麼?」
「我看你難受,解開后三天,你就可以恢復靈力了。」容丹桐露出大大的笑容,自認為十分友善想要來個摸頭殺。
卻不想對方一讓,直接拍了空。
手僵在了半空中,他在心中暗罵一聲:臭小子。
笙蓮半撐在床塌上問:「為什麼?」他的眼神卻是複雜至極的意味,固執的又問。
他想知道這個人要幹什麼,非常想知道。卻更加的明白問出來的原因,更多的時候是假的。
他不動聲色的站在漓雨軒,但是,他比誰都明白,自己就是即將被屠宰的豬狗。
比誰都卑微,隨時被人踩在腳底。他能做的就是冷眼看著,維持最初的驕傲。
他不能怕!
他記得魔修屠戮的時候,天空被黑壓壓的氣息籠罩。一線紅光在黑暗中前行,張揚而紛擾的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越來越令人恐懼。
他匆匆跑出來,發現無處可去后,翻進了此時無人看管的武器庫拿了把順手的劍。提劍出來時,他看到堅決抵抗的族長被人削斷了頭顱。鮮血灑了一地后,頭顱骨碌碌的滾下來。往日高貴的,卑微的都驚慌而恐懼。
族長保護族人不肯屈服,被斬殺。
族老當即臣服願獻上一切,被斬殺。
美貌女子楚楚可憐的求饒,被斬殺。
族兄魚死網破衝上前想同歸於盡的,被斬殺。
想要潛逃的,鮮血潺潺匯聚到了鞋底,侵染了白色面料。
他被一擊撞在了牆壁上,胸口火辣辣的痛,直到吐出一口口的血才緩過氣來。可是任憑他怎麼想站起來,卻都無法做到。
眼前一陣陣發黑,有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嗤笑一聲:「小小家族居然有這種好東西。」
醒過來時,玄靈鎖連接牆壁鎖住了他的手腕腳踝。他向囚牢外衝去,不過兩步就被絆倒在地,鎖鏈再手腕上勒出了一痕血色。
抱著腿,他在黑暗的囚牢瑟瑟發抖,神色卻冷清至極。
他想問自己,如果在魔修眼中成了豬狗,那麼自己要不要成為豬狗?
有人問過:「弱者跪地求饒,強者生殺予奪,你想做哪種?」
他一遍一遍跟自己說,要等一個逃跑,或者強大的機會!
而現在,這位似乎身世不凡的魔修突然這麼做,是為了讓自己心甘情願成為一個乖巧的物品?
他很難相信什麼好意,卻執意想要問上一問。
在漓雨軒中,是群魔的宴會。但是,宴會總是有些點綴物,就是那些美麗的女子,嬌艷的侍童。
任由魔修踐踏,卻有人去攀付?笙蓮在牢獄的黑暗中待過,可以加以理解,卻絕對不想變成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