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鎮魔四】
第15章【鎮魔四】
衡淚本該直接告訴劍非他所知道的結果。
可是不知為何,看著這個一直都溫順安靜的男人,衡淚抿住了嘴卻怎麼都沒法開口。
「我們至少...要把剩下的禮補完。」
壓在心中的話,最終又變成了一句簡短的結論。
「不補完我就會變成怪物是這個意思嗎?」
「是。」
「......」
劍非深覺自己從睜開眼那天就沒遇見過什麼好事。
雖然真的很想要拒絕衡淚這看似不得不去做的要求,而且劍非想象了一下自己一個大男人晚上必須和另外一個男人睡在一起的畫面...
深深的嘆口氣捂住自己的雙眼。
劍非簡直像是認輸一般無語的開口掙扎。
「純睡覺,不幹別的吧?不管那一字台上面到底說了什麼,我一定要事先聲明...衡淚...我可是個真正的男人。別說我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我就算還活著...兩個男人也是不靠譜的!」
劍非如同是被現世一次次擊垮的頹廢青年。
明明已經知道自己身上穿的,頭上戴的一切一切都說明了自己作為鎮魔妻『嫁』給了別人的現實。
可是畢竟保有了二十多年正常男性的自尊,還是讓劍非努力挽救著自己那其實已經沒什麼用處的底線。
而衡淚聽到劍非的話,也保持著他蹙眉的神情。
「除了睡覺,你還需要喝我的血。短期之內我所知道的預防工作就是這些。如果以後出現了意外...」
「不不不...你別提意外!我不想知道任何有關意外的話題。莫名其妙嫁人就已經我一生中最大的意外了!」
說著話,努力的擺動雙手做出一副實力拒絕衡淚解釋的樣子。
在斬釘截鐵的表示自己絕對沒有一刻是想和一個男人扯上婚姻關係的立場后。
劍非也顧不上他之前還好奇不已的黑玉棺材里究竟有些什麼。
轉過身就一個人朝著爛漫的桃花林里過去了...
而衡淚一個人站在黑玉棺材邊,也沒注意到四周飄落的花瓣頃刻間隨著清風漫天飛揚...
「二哥...你不去追那鎮魔妻沒事嗎?」
看到劍非離開,而自家二哥還獃獃的頓在原地。
衡傷身上還纏著各種繃帶,慢慢湊近衡淚身邊有些猶豫的建議著。
聞言,衡淚卻搖搖頭遠遠看著劍非隱入了桃花林的背影。
其實劍非不願意接受被迫嫁人的現實...
難道衡淚就喜歡自虐,喜歡一輩子對著一個和自己根本不可能的男人嗎?
只是衡淚從來不會去說罷了。
生活無止境的往前進著,任何一個人都有被生活的大手擺弄的無可奈何的時候。
有些人能夠過的愜意是因為已經看透了生活,也學會了順應命運。
而有些人,固守著其實並不重要的那點自我,卻將真正的自己困在了無限的糾結中。
走在高大的桃樹中間,耳邊都是細細碎碎花瓣飄搖的聲音。
落了厚厚一層花瓣的地上,粉白一片如同鋪就一層天然的花瓣長毯...
劍非像是逃避現實一般,一直走到了那片桃林的深處...
高大的桃樹,以及細密絢爛的樹冠間豁然開朗...
劍非依舊穿著他那身精細的紫紅婚服,披著他那象徵性的長紗站在了一大片相互連接的溫泉前。
裊娜的煙霧在清澈見底的水面上不斷漾開...
安靜的天地里,被不如之前那麼密集的桃樹稀稀落落的遮擋著。
這天然的溫泉群中,有著最天然最清鮮的遮蔽物...
獃獃的站在如同仙境一樣的場面里。
劍非眨著雙眼,驚的連之前為了衡淚太過直接的言語而生的難過都瞬間消失了。
輕輕的踩在花瓣堆積的花毯上,劍非開始沿著這美麗的溫泉群邊上探索其突然發現的美景來。
也不知道這裡的溫泉是不是可以用來洗浴...
但是乾澀了這些日子,跟著緊張不已的衡落他們。
就連劍非都忘記,他是有多久沒有好好洗個澡了...
雖然末世逃命的時候,遠沒有那個條件可供他像生前一樣正常的作息,修沐。
可劍非從根上來說還是個習慣了平凡生活的普通人。
所以小心翼翼的蹲在一個較為隱秘的溫泉池旁,劍非伸出手試探著那還氤氳著霧氣的池水。
不是那麼的滾燙,可是也有種令劍非欣喜的溫度。
以前在家裡的時候,家鄉後山也有一小片溫泉...那裡的泉水特別滾燙以至於根本沒法進人。
尤其有些溫泉形成的原因奇特,還會產生一些對人體不好的物質來。
所以就算看上去多麼的美好,也只能夠遠觀而不能涉足。
而現在,劍非已然是個死了上百年的屍魔了。
不論這溫泉里是不是真有什麼不好的物質,可這怡人的水溫卻實實在在讓劍非感到舒服。
所以蹲在那溫泉池邊稍微猶豫了一會兒,劍非就像是對著滿頭的落英徹底想通了要放飛自我。
一顆顆解開紅色長褂的盤扣,脫掉那有些繁瑣的婚服。
伸出腳來慢慢走入這清澈溫熱的溫泉池水中。
劍非憂鬱了這麼久的時間,總算是在這個令他常常愁苦的末世中第一次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冰冷的身體被溫熱的池水圍攏,劍非反手摘掉了頭上那不知為何要一直戴著的長紗。
脫去了滿身的負累,劍非終於不用再時時刻刻面對所謂鎮魔妻的身份...
轉臉就朝著池水更深處游過去,徹底將那身婚服丟在池水邊顯然是真的很抗拒自己鎮魔妻的身份。
劍非一個人安安靜靜的享受著難得的自由。
黃昏將至,依舊還留在黑玉棺材處的衡淚卻還在反覆琢磨白色一字台上的那些秘密。
【......九幽雲珠,離心游火。天下可鎮魔種之用皆在其列。求娶者,執刺者。魔種根深,長刺以生,無寐無夢無欲無食是以為魔。魔妻之身魔種之能。娶妻之事,事在奉魔。血飼魔妻,以求抑魔。情養魔種,重生為人。】
衡淚坐在黑玉棺材的邊上,雙手支撐著自己的額頭。
他反反覆復的琢磨著那一字台上的各種介紹與解釋。
雖然早知道求娶鎮魔妻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可是顯然如今所經歷的這一切都更進一步的告訴他...
這些日子以來,看似安靜順從的鎮魔妻其本質還是一個□□。
即便成親那一天,蘇醒之後的鎮魔妻並沒有因為發狂而殺光所有的人...
可是這也並不代表,如今已經有了自己意識的劍非就一定不會入魔暴走。
一字台上列舉了棺材內所有的法寶,也介紹了這些法寶的用途功能。
按照衡淚所看到理解的,劍非如果越不吃不喝不眠不息就越接近崩潰入魔的邊緣。
唯有他這個當初用自己的血喚醒了鎮魔妻的人,不停的用自己的血餵養鎮魔妻,才能短暫的抑制住劍非體內那不受控制的魔種。
這樣才能真正保證劍非不至於會不受控突然入魔發狂。
成親的那天,鎮魔妻劍非徒手扭斷無數高手的畫面衡淚還歷歷在目。
雖然當時劍非的身手實在是太快...
衡落等很多人都並沒有真正的看清楚劍非那些殺人的動作,只知道劍非是個十分厲害的殺神。
但是衡淚,這個唯一能夠看清鎮魔妻動作的超段高手卻真的不能想象,萬一真的按照一字台上所說...
劍非慢慢沒有一點人該有的**,徹底變成了凶魔...
這個世間,究竟還有誰能夠抵抗的住完全發狂的鎮魔妻?!
衡淚之前在劍非蘇醒之時曾一劍落下,卻也只是被對方徒手接住利劍甩脫一邊。
如果不是當時劍非不知因何而放了衡淚一馬...
只怕那時候,衡淚也一樣會和那些狂妄自大的高手們慘死鎮魔妻之手。
回想強娶鎮魔妻時的種種過去。
只覺得自己還有衡家當真是得上蒼庇護才能夠一路幸運來到了如今這桃花源。
可是來到了這裡卻也不代表他們就真的可以一勞永逸,停滯不前了。
衡淚想了很久很久,直到他慢慢的站起身重新將那些最後關頭用來救場的法寶放回原位。
然後將棺材蓋重新蓋上之後...
衡淚看著已經開始昏暗的天色,才滿面愁容的朝著那爛漫到令人目眩的桃花林而去。
踩著劍非之前走過的痕迹,衡淚無心去觀賞這漫天飛舞的花瓣。
也懶得感慨眼前有如仙境般的綿密花海...
也不知走了多久的路,衡淚終於在重重疊疊的花幕中看到了大片大片連接在一起的溫泉池。
一個一個籠罩著水霧的水池都有如清澈的鏡面騰起仙露。
一股說不出的桃花清香隨著那些裊裊環環的水霧四處漂浮。
始終背著長劍的男子高大傾長的身形與淺淡的桃花形成了溫暖黃昏中極具衝擊力的畫面。
沿著溫泉池的邊緣,衡淚尋找著劍非的蹤跡...
「嘩啦~」
愉悅的輕笑聲還有輕靈的水聲停住了衡淚尋覓的腳步。
站在一處較為隱秘的池水前...
朦朧的水霧裡正是兀自歡喜的劍非。
只見池水邊是劍非豪爽脫下的婚服,而那原本被戴在劍非頭上的紫紅長紗也飄搖的掛在水邊的桃枝上。
紅的艷妍,粉的清純...
自顧自在溫泉里徜徉翻滾的劍非像是徹底忘卻了時間也忘卻了世界。
而就站在水邊遠遠看著霧氣中那個歡笑的人。
衡淚輕輕垂下眼眸才終於放下了原本懸著的心...
畢竟一個還能如此笑容開朗的人,怎麼也不可能完全捨棄做人的**吧?
雖然無寐無夢,但是有食有欲...
以後日子漸長,他努力做好一個執刺人。
這樣也總能等到這鎮魔妻長刺以生,重生為人的那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