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
等到杜陽回國后,鄭以晨剛把第二段的大致情節編排出來了,動作還未經過推敲。兩人連著兩天時間,只要杜陽沒有演出,就把手機邊充電邊視頻,一個一個動作推敲,這才終於把第二段定了下來。
投入時還未發覺,等到鄭以晨坐下喝水休息的時候,這才感覺到背後一陣黏膩刺痛,她心下一驚,不好。
鄭以晨下意識「嘶」了一聲,僵在那兒不敢動彈。杜陽發覺她有異樣,連忙問道:「怎麼了?」
「沒事,有點累了。」鄭以晨尷尬地笑笑,伸手去扯背後的衣服。不扯不要緊,這一扯,才感覺到部分幹掉的不明液體已經和衣服黏在了一起。這一驚,又是一身汗。
「老師,我先掛了。」鄭以晨伸手去關視頻,卻被杜陽制止。
「等等!你是不是後背又受傷了?」杜陽皺著眉問她。
「還好……可能有點過敏吧,沒事的。」
杜陽這才有些後悔:「不該這兩天把你壓得這麼緊,反正又不著急。你老公該怪我了,他前幾天剛提醒過我。」
鄭以晨頓了頓,無奈笑道:「他只會怪我,我要挨打了。」
「那你這怎麼辦?要不然去醫院處理一下?」
「好,那我先走了。」
鄭以晨掛掉電話,打車去了醫院,她根本不敢用力去扯衣服,她怕那好不容易長好的皮膚,因為她的一用力而撕扯開來。
鄭以晨看了看時間,才下午四點多,直接打車去了林醫生那兒。
在計程車上鄭以晨一直有些擔憂,上次佟越就對她發了火,還給了警告。如果讓他知道她這次更加嚴重,不知會有多生氣。
直到她敲響了林醫生的門,才想起她是佟越的朋友。站在門口,鄭以晨竟然不知該不該進去。
「進來吧。」林醫生微笑道。
鄭以晨咬著唇,緩步走了進去,坐在林醫生面前,開口求助:「林醫生,這兩天汗流得多,剛發現可能出了些問題,您幫我看看。」
鄭以晨小心翼翼地將外衣脫下,背對著林醫生:「衣服黏住了,不太好脫。」
「我就知道。」林醫生語調輕鬆:「你前段時間不就弄過一次嗎?他那時候就問過我,我就知道你還要出事兒。」
鄭以晨訕訕一笑,不敢多言語。
林醫生的手很輕,拿棉簽蘸著碘伏替她清理傷口。鄭以晨感覺有絲絲刺痛,只能皺眉咬著牙忍著。
「沒事兒,就是磨破流了點膿液和血,已經清理掉了。」林醫生拿了點消炎藥膏給她擦:「汗液本來就是弱酸性的東西,你的皮膚不好排汗,容易長小疙瘩。排出來的汗沒有及時擦乾,和衣服一摩擦,當然會破了。自己注意點兒,別到以後恢復得不好又後悔。」
鄭以晨垂了垂眼,自知沒有理,只得記下。
「這幾天注意擦藥,盡量別流汗了。按摩的還是要繼續,避開創口就行。」林醫生幫她整理好衣服:「我給你開藥膏,你待會兒去拿。」
「林醫生,背後創口的地方明顯嗎?看起來嚴不嚴重?」鄭以晨有些緊張,著急地問道。
林醫生抬眼,好笑地瞥了她一下:「怎麼?這才知道怕他說你?」
被拆穿,鄭以晨不好意思地低頭:「這段時間在編舞,任務比較重,都是沒辦法的事情。之後我只能盡量少練,但不跳肯定是不可以的。」
明知這樣是不對的,鄭以晨卻依舊要做。
杜陽的接受來之不易,她不能因為自己的私人原因,就把舞蹈給終止。這是對杜陽的不尊重,也是對佟越那首曲子的不尊重,最重要的,是對她的愛和努力不尊重。
林醫生聳聳肩,沒太在意她的話:「我只是建議。」
……
從醫院出來,鄭以晨拿著藥膏正打算回家,卻沒想迎面走來一個男人,那樣貌有些熟悉,卻不記得是誰。直到對方開口叫她:「佟太太?」
鄭以晨一愣,定睛看去,這才想起他是上次和佟越一起吃法餐時,遇到的那個東陽連鎖的經理。
姓什麼來著?
「您好。」鄭以晨面上甜甜笑著,和男人打招呼。
「我姓王。」王經理伸手。
「王經理。」鄭以晨和他碰了碰手。
「您這是?」
「給家裡人拿了點兒葯,您呢?」鄭以晨抬了抬手,隨意給他看了看手中的塑料袋。想起上次他的眼神,鄭以晨下意識想要多和他聊幾句。
「陪朋友來一趟醫院。」
鄭以晨這才看見他身邊一高個女子,打扮艷麗,一雙狐媚的眼盯著她。
「哦!」鄭以晨微微一笑,想起上次陪在他身邊的還是一個中年女子,心下瞭然,卻免不了下意識多看那女人兩眼。
等她再回過神來,王經理的表情又變得微妙,帶著些許不可言說的東西。鄭以晨有些狐疑,卻沒再多問,打了招呼便離開了。
可走著走著,鄭以晨就猛地停下了腳步。
她回味著自己剛剛看那艷麗女人的眼神,又想起第一次碰見王經理時他的表情,心裡像是被一塊大石頭給擊中。
鈍痛感席捲了鄭以晨整個人,她彷彿在龍捲風的中央,被周圍的飛沙走石給磨得渾身是傷。
是我想多了吧?
鄭以晨拿出手機,想找人幫忙查一查佟越在東陽那幾天的通話和住宿,翻了一圈電話號碼,竟然沒人可找。
她以為經過了這麼多傷痛,她可以變得強大。可這回頭看看,她每一個堅強,都是依靠著佟越。沒了佟越,她什麼也做不到。
連查個通話記錄都沒辦法。
鄭以晨疲憊地回到家,之前擔憂被罵的心情已完全消失,她現在只想知道佟越去東陽發生了什麼,能讓王經理對她露出那樣的眼神。
焦雲正在客廳收拾,見鄭以晨回來,有些驚訝:「童童,今天這麼早回來了啊?」
「恩,背後有點發炎,您晚上幫我擦擦藥。」鄭以晨強打精神,把手裡的藥膏給焦雲看了看。
焦雲皺了眉,指責她道:「這是怎麼搞的?每次不都佟越幫你擦嗎?你怪我按摩不好。」
「這個藥膏不用按摩,只擦到創口的地方就行了。」鄭以晨挽著焦雲的手臂撒嬌:「我不是怕他罵我嗎?您脾氣好,不會罵我的,我知道。」
焦雲一巴掌拍在鄭以晨手背上,雖然架勢很大,動作去很輕:「早不知道保護好自己,非要疼了才來怕挨罵!」
鄭以晨笑嘻嘻地結束了這個話題,一轉身,面上的笑就消失不見。
因為不知道鄭以晨在家吃晚飯,佟越也沒有回來。鄭以晨腦子裡全被胡思亂想給佔滿,沒能吃幾口就上去休息了。
鄭以晨一般八點半結束舞蹈,佟越便會趕在那個時候去接她回家。她今天早回了家本應告訴佟越一聲,此刻卻惡狠狠地不願通知,故意讓他繞一圈跑個空。
鄭以晨早早地就去焦雲房裡,讓她忙自己洗了澡,擦了葯,換好睡衣躺下了。她努力想要睡著,卻因心裡有事兒無法入眠,看一眼時間,佟越該打電話來了。
佟越知道她的習慣,怕她不高興就絕不早一分鐘打,怕她跳太久也絕不晚一分鐘。果不其然,時間剛跳到八點,那邊電話就來了。
「喂?」鄭以晨裝作睡著被吵醒的聲音,接了電話。
「恩?」佟越一愣:「你在睡覺?你回家了?」
「哦……今天的內容結束了我就先回來了,忘了告訴你。」大致是沒人給他打小報告,他似乎還不知道她受傷的事情。
「好,那你累了就休息,我馬上回家。」
「恩。」
他總是這樣,除了怪她沒有好好聽話不讓後背發炎以外,其他的一切都不會怪她。鄭以晨一時間百感交集,她始終沒有弄懂過佟越,自然也不知道他做了些什麼。
她在佟越面前,如此透明。佟越之於她,卻難以看清。
這是種多麼絕望的悲哀。
不多時,房門被人輕輕打開,鄭以晨渾身緊繃了起來,一動也不敢動,只能緊緊咬著牙,逼自己閉著眼。可越是用力,越覺得自己的眼皮在顫抖。
來人窸窸窣窣地在衣櫃那裡翻找了一會兒,便又出了房間,鄭以晨知道,他是怕吵醒自己,所以拿著衣服去家裡的公共浴室洗澡了。
佟越再進房間的時候,洗髮水清淡的香味傳進鄭以晨鼻腔里。下一刻,感覺到柔軟的床墊形狀有了變化,她身邊的那個位置,有人睡下了。
清新的香味愈發地濃,鄭以晨感覺到了壓迫,她睜眼,佟越的臉正緩緩靠近,似乎要吻她。
鄭以晨下意識一偏頭,心裡一緊。
「怎麼醒了?」佟越的聲音壓得低低的,似乎怕聲音太大嚇到她一般,溫柔低沉。
「恩,聽到你關門了。」鄭以晨長時間沒有說話,聲音有些喑啞,倒也正像剛睡醒一般。
佟越伸手把她摟緊懷裡,在黑暗裡輕聲道:「吵醒你了。」
他的話裡帶著些許歉意,只想用擁抱道歉,可沒想到懷裡的人一個瑟縮,嘴裡還發出了輕微的吸氣聲。
佟越一愣,趕緊放了手。空氣中的藥味忽然變得清晰,竄進他的鼻子里。
「你擦了什麼葯?」
「沒什麼。」
佟越「啪」地一下把床頭燈打開,盯著鄭以晨的眼:「說實話,你擦了什麼葯?」
「沒事,有點發炎。」鄭以晨不自然地側過頭不去看他。
「我看看。」
「不用,沒事。」
「快點,轉過來。」
「真的不用。」鄭以晨姿態抗拒,緊閉著眼。
「鄭以晨,我上次就告訴過你讓你注意,又不記得了?」
佟越憤怒的語氣,讓鄭以晨一下子就想起之前王經理的眼神。那時她只是覺得奇怪,可搞懂那眼神里的含義以後,鄭以晨幾乎要瘋掉。
她猛地睜眼,下意識低吼:「關你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