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葉瞿掛掉電話，轉身想把手機放到桌上，他一轉頭卻看見粟望的娃娃臉近在咫尺，一驚之下鏟子「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粟望彎下腰撿起鏟子，把他還給葉瞿，眨眨眼睛，毫無防備。

「幫我拿個盤子過來。」葉瞿接過鏟子在水下沖洗，對粟望說道。

粟望嗅嗅空氣中的香味，他的肚子已經咕嚕咕嚕叫了起來，他很快在柜子里找到乾淨的盤子，遞給葉瞿。

葉瞿把攤好的餅放進盤子里，遞給粟望。粟望端起盤子立刻湊到鼻子下面，好香啊！他貪婪地聞著蛋餅的焦香。

粟望還沒走出廚房，已經就著盤子吃上了，等在餐桌邊坐下時，已經吃掉了一半。兩邊的臉鼓鼓的，一動一動，不時張嘴哈著氣，努力嚼著好吃但是有點燙的蛋餅。

粟望剛剛吃完，葉瞿已經端著剩下的走出廚房，把一大半分給他。粟望雙手拿著餅，認真地從左啃到右，又從右啃回左邊，一張嘴被塞得滿滿的。

葉瞿幫他擦掉沾在嘴邊的蔥粒，「粟望，過兩天會有個姐姐到家裡來住，是哥哥的女朋友。」葉瞿突然開口說道，也不知道怎麼的，他很擔心粟望和皎皎會相處不好。

「女朋友？」粟望面上疑惑，繼續扮演他的唐朝穿越過來的小甜甜形象，腦中卻警鈴大作。他的任務是勾引葉瞿好嗎？女朋友來了的話怎麼辦？

「就是哥哥的，呃……」葉瞿看著粟望清澈見底的眼神，完全不好意思跟他解釋啥叫女朋友，只好讓他快一點吃。

吃完早餐后，粟望還在沉思對策，葉瞿帶他出門，直奔馮翌的公司。

葉瞿帶著粟望直接從正門走進馮翌的辦公室，被外面辦公的一群女孩強勢圍觀，直到馮翌關上自己辦公室的門，還能聽到嘀嘀咕咕的聲音不絕於耳。

「誒，那個高個子的好帥，是不是老大又簽新人了？」

「那個就是木白吧！」

「真的？戴著墨鏡看不出來啊！」

「絕對是木白！上一期直播開始他露顏了！我反反覆復看了好多遍呢！我剛剛進去送咖啡，他還對我笑誒，好溫柔啊！」

「我覺得那個矮一點的一張娃娃臉好可愛，而且你看他的長發，直接拉去出cos妥妥的！」

「嗯，經過我專業的眼光，這兩人挺般配。」

「……」

與此同時，辦公室里的氣氛也詭異到極點。

「你說他是你弟弟？」馮翌怪叫，「葉瞿你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弟弟了！」

「我不僅有這麼大的弟弟，還有好幾個。」葉瞿面無表情，然後話鋒一轉，「昨天晚上我錄完直播回去后他就在我家了，而且說是從天寶二十四年過來的，本來要去長安找他哥哥。」

馮翌越聽越離奇，充滿懷疑地審視著粟望，「你說的是真的？」

「嗯嗯！」粟望點頭。

「看他的頭髮是有點像，正常的現代人不可能留這麼長。」馮翌不太確定地道，雖然穿越劇已經爛大街了，但是這種事情真的發生還是太不可思議，「所以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你先幫忙查查看，有沒有一個叫粟望的失蹤人口，如果沒有……呃，我不太方便，麻煩你幫他弄個身份證，戶口落我名下就行。」葉瞿道。

馮翌嘆息，這都是些什麼事啊。

「哥哥，怎麼了？」粟望大概明白他能留下來了，刻意做出委屈兮兮的表情，企圖惹葉瞿注意。

葉瞿卻不買賬，只是跟馮翌又說了許多，才帶他離開。

「帶你去買衣服。」走出電梯之後，葉瞿才有心思跟他說了句話，剛才他跟馮翌說話的時候注意關注著馮翌的表情，沒有任何不自然，好像那天的事沒有發生過。難道真的是喝多了？

那天馮翌的確喝了酒，但是他的酒量不至於幾杯啤酒就醉到斷篇。

葉瞿帶著粟望在商場的男士服裝區里裡外外逛了三遍，買了一堆大包小包，粟望身材好顏值高，穿什麼都好看，不知不覺就買了好多，又轉去鞋帽區買了配套的鞋子和配飾。

最後，帶粟望進了理髮店。

粟望坐在轉椅上淚汪汪地看著葉瞿，「哥哥，可不可以不剪頭髮？」一旁的小妹被萌地抓耳撓牆。

葉瞿卻不看他，冷冷地說：「你看街上哪個男人留這麼長的頭髮的？」

我這頭頭髮留了九百九十九年啊，粟望哭得更狠了。

「乖，我知道你不捨得，剪完頭髮哥帶你去吃烤肉好不好？」礙於在外面，葉瞿不想被人圍觀哥哥欺負弟弟的戲碼，只好耐下性子假裝自己是他哥哥。

粟望心疼地看看頭髮，想到烤肉又兩眼放光，皺著眉頭糾結了良久，最後含淚點點頭，「那好吧。」

葉瞿全程觀摩了他豐富的表情變化，以拳抵唇發自內心地笑了。

……

「身份證，戶口本，出生證明。」馮翌一樣樣輕擲在桌上，對葉瞿道，「都齊了，戶口就落在你這套房子里，關係寫的是弟弟，護照等需要的時候再辦。」他說完瞥了眼四周，壓低了聲音，「我查了很久，沒有符合的失蹤人口記錄，我找人把市裡的精神病院和登記在冊的精神病患者也全都排查過了，粟望似乎真的是憑空出現的。」

「知道了，謝了啊。」葉瞿拍拍馮翌的肩膀，「留下來吃飯吧？再蒸個魚就能吃了。」

「行啊，還有誰要來嗎？你做這麼多菜。」馮翌看著一桌子菜，水晶蝦仁，可樂雞翅，白灼生菜，番茄土豆小排湯，還有正要放進蒸鍋的清蒸鱸魚。

幾天不見，葉瞿居然胃口這麼大了？而且，他心情似乎好了不少，上次來辦公室的時候一臉陰沉。

「粟望在長身體，胃口好。」葉瞿說道，樂呵呵地轉過身去蒸他的魚。而他口中的粟望，不知所蹤。

他都二十了吧，長個屁！馮翌腹誹。「粟望呢？」他問。

「在影視廳里，我把我的舊筆電給他了，他好像很喜歡影視廳，沒事就窩在裡面上網。」葉瞿道。

馮翌看了看那間影視廳，吃火鍋那天他明明記得自己在裡面昏過去了，醒來的時候卻發現火鍋已經吃完，而且看葉瞿的樣子一切正常，最後連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吃了還吃沒吃，記憶被攪成了一團漿糊。

「你幫我去叫一下粟望。」葉瞿道。

馮翌不情不願地挪過去，推開門之前似乎聽到了裡面有說話的聲音，嘀嘀咕咕的，好像在討論什麼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似乎聽見其中一個是粟望的聲音。

馮翌停住腳步，把手搭在門把上，輕輕按下，門被一點點推開，粟望坐在沙發上，臉上映著五光十色的光線，正盯著電腦看電影。

原來是電影的聲音啊，馮翌暗暗舒了口氣。

「葉瞿在這裡放了很多藍光碟，你如果想看電影的話可以從裡面挑，怎麼用你讓葉瞿教你。」馮翌走進來，指著放藍光碟的柜子對粟望說道。

粟望似乎毫不意外他從背後出現，轉頭甜甜地對他笑，「好的，我會問哥哥的。」還好沒被他發現，他快速瞄了一眼窗帘的位置，剛才他正和小仙丹說葉瞿女朋友要回來的事情。

這幾日葉瞿教他學會上網后他彷彿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從前去月老的藏書閣已經覺得書多到看不完，而上了網后才知道，那根本就是九牛一毛。比如他在某小綠葉原創網上看到的小說，就是在月老那兒從來沒見過的。

粟望關上電腦，跟馮翌出去，準備吃飯。

「好吃嗎？」吃飯的時候，葉瞿第三次給粟望夾雞翅，然後滿足地看著他吃下去，馮翌覺得自己胃部泛酸。

他坐在粟望對面，粟望的吃相實在算不上優雅，甚至有些狼吞虎咽，可是看見他嘴巴一聳一聳，眼神熱切地瀏覽過每一樣食物，塞進嘴裡的時候帶著難言的認真，就覺得連自己的胃口都變好了。

難怪葉瞿這個烹飪狂人對粟望這麼好，這倆人一個愛做，一個愛吃，簡直是高山流水遇知音。

「葉瞿，這孩子還沒工作吧？」馮翌問道。

「我打算讓他先去讀書，工作的事不著急。」葉瞿說。

「要不讓他試試看做吃播吧，他這麼愛吃，顏值也好，我看著他吃飯都覺得香，肯定能紅！」馮翌道，他其實也是靈光突現，想著讓粟望試試也無不可，畢竟好苗子不容易找。

「不行。」沒想到葉瞿一口否定，「粟望還不適應這裡，不適合做網紅。」

馮翌卻不以為然，「他初來乍到，做網紅會接觸很多人，也幫助他更好的適應這裡。況且，他一個男孩子總不能全賴在你身上。」

「不行。」葉瞿口吻不變，甚至連解釋都懶的。

粟望停下啃雞翅的動作，左看看右看看，他眼珠子咕嚕咕嚕一轉，問馮翌：「什麼是吃播？什麼是網紅？」

「網紅就是網路紅人，網路你知道吧？就是你剛剛看電影的地方。有很多人會在網路上放一些視頻、照片或者文章，關於很多方面的，比如美妝的、衣服穿搭的、電影的、旅遊的，然後這些人出名了就叫網紅。就像……就像唐朝的李白，以寫詩出名。」馮翌嘮嘮叨叨解釋了一通，盡量講得通俗易懂，也不知道這麼說他能不能懂，「吃播的話就是以吃為主題的網紅，簡單來講就是吃東西給網友看，然後他們喜歡的話你就能出名，就能賺錢了。」

粟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他上網的日子還短，對於網紅這個概念不甚清楚，不過他聽見了吃。

「哥哥，我可以去試試嗎？」他大概明白葉瞿不想讓他去，不過聽馮翌說的，網紅似乎很不錯，還能賺錢。月老爺爺說過，在凡間要吃飽肚子一定要有錢，而且像李白一樣的話，肯定很厲害，他讀過唐詩選，雖然不太明白，但是月老爺爺說過李白是詩仙。

葉瞿還是有些猶豫，粟望太單純，不了解這個世界的規則，他擔心他會吃虧。粟望剛來的時候他是有點排斥他的，只是出於該有的善意，沒有把他直接趕出去。

但是這幾日相處下來，他漸漸習慣了兄長的身份，「讓我再考慮考慮。」

葉瞿話音剛落，他的手機響了起來，鈴聲是何皎皎的專用彩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