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離婚
晚上,軒軒拿著椅子趴在陽台上,伸長脖子往下看著:「小姨,辰辰……辰辰不見了……」
秦以涵走過去,也往下看了看,確實看不到江辰了。
還認錯?就這點兒覺悟?
「走了更好。軒軒,我告你啊,以後見到江辰你都要繞道走。你媽咪一天不原諒他,你就不能原諒他,知道嗎?」秦以涵說道。
「小姨,辰辰不是壞人,他是我乾爹。」軒軒說道。
「他是你乾爹,就不能是壞人了?他跟你爹地……」秦以涵咬咬牙,吞下後面的話,「反正,他現在就不是好人!軒軒,你是打算不聽小姨的話,繼續傷你媽咪的心,讓她一直哭哭哭,連眼睛都要哭瞎了?」
軒軒沉默了一會兒,問:「小姨,辰辰為什麼要欺負媽咪?是不是媽咪像打我一頓打辰辰一頓,媽咪就不再生軒軒的氣了?」
看得出,江辰對軒軒來說是一個讓他很在乎的人。
秦以涵靠著欄杆:「這要看你媽咪了。但有些傷害,就算是原諒了,傷害已經造成了。一句『對不起』『我錯了』根本沒有辦法再回到從前。江辰對你媽咪造成的就是這種傷害,即使你媽咪哪天原諒了他,他給你媽咪造成的心理創傷也是不那麼容易好的。軒軒,你年紀小,可能還不懂這些,但記住小姨的話,做什麼事之前一定要想清楚,千萬不要等自己做錯了才知道去彌補,那時就已經晚了。」
軒軒似懂非懂,但看小姨那嚴肅認真的表情,他懵懵懂懂地知道,辰辰這次讓媽咪很傷心很生氣……
翌日,秦以涵起來就瞧見白錦在替軒軒背書包,她自己也是收拾停當,要出門上班的節奏。軒軒瞧見秦以涵便叫了一聲:「小姨!」
秦以涵抓著雞窩頭走過來,還沒完全睡醒的樣子:「你要去送軒軒上學?我一會兒送他去好了。」
「我送吧,送他上學后,我就去上班。」白錦拍拍了軒軒的肩膀,「把鞋帶繫上,該走了。」
秦以涵又有些愣怔地看著白錦,不同於那天她的振奮,如今,更多了一些低沉的氣流,表情也很是寡淡,但比昨天好了許多。
秦以涵知道,她這是又熬過來了,或者說,是逼著自己熬過來,逼著自己去面對……
「你……還好嗎?」秦以涵都有些摸不準了,不知道是白錦的自我修復能力太強,是真的沒事了,還是她強裝出來的……
「嗯。」
天塌地陷她早已經歷過,如今不過是雪上加霜,只要她依然還活著,她就不會被這些壓垮。
秦以涵又見到了她熟悉的堅毅神情,便不再說什麼了:「路上小心。」
白錦跟軒軒一起出門時,軒軒指著昨日江辰跪著的地方:「媽咪,辰辰昨天就是在那裡跪著的。媽咪,你不要生辰辰的氣了好不好?」
白錦看著軒軒所指的地方,臉上沒什麼情緒:「走吧,去上學了。」
軒軒低著頭跟著她走了。
再次回來上班,甄曉曉一驚喜:「一姐,我還以為你又要放長假了!你才上了一天,怎麼又請假了?家裡沒什麼事吧?」
「沒事。」白錦微微一笑。
「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
甄曉曉很想問,你跟三爺好好的吧,沒吵架吧?前天她跟桃子從發布會回來,情緒就有些不對。下班之後就匆匆走了,連說好的聚餐也忘了。後來桃子說可能是一姐家裡有事,這飯改日再吃吧。昨天,白錦就請假了,讓她也開始擔心,白錦家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看她現在的樣子,也有心事的樣子。
桃子也過來看過她:「一姐,你來了?」
桃子看到甄曉曉不在,這才將一個塑料袋悄悄放到桌子上:「……一姐,這是你的項鏈。」
白錦看見,便是一怔。
「你那天扔垃圾桶里,是我撿回來的。一姐,這是人家送你的生日禮物,你還是不要扔了吧……」桃子輕聲道。
白錦深吸一口氣:「桃子,謝謝你幫我撿回來。」
「沒事的,沒事的,一姐,你不要再扔了就好,不然。我不可知道再去哪裡幫你撿回來了。」桃子笑道。
白錦卻沒動那條項鏈,桃子之後便走了。她拉開抽屜,將項鏈丟進了抽屜里。
她沒有問楊主編那天的事,她如今跟黎川剪不斷理還亂,除了桃子,沒有人知道她要跟黎川離婚了。在別人眼裡,也許她依舊是那個風光無限的黎太太。
因為要接軒軒放學,所以還沒到下班的時間,她就提前走了,之後就帶著軒軒去了超市。她拿了一袋雞精丟進了購物筐車,轉身就發現軒軒不見了。
「軒軒……」白錦一下就慌了起來,丟下購物車,便去找軒軒。
在隔壁貨架處,她的腳步停住了。
軒軒正抱著黎川的大腿,奶聲奶氣地道:「爹地,你為什麼都不來看我和媽咪?我和媽咪都生病了,爹地也不來看我和媽咪……爹地,你不要我和媽咪了嗎?」
黎川看著兒子,心中五味雜陳,他如何不要他們母子,是他媽咪不要他了。
抬眸,與白錦相視,他身上就是一凜。
只一天未見,她更如冰川雪蓮,全身都帶著冷寒之氣,讓人難以靠近。
那晚他是喝醉了,想著她在台上說得話,便想捏碎了她。他逼她出來,逼他跟她上床,逼她屈服。一夜的瘋狂,讓他發泄得淋漓盡致,可第二天醒來,看到她臉上殘存的淚漬,知道她現在有多不想跟他上床,他的心底便又陰霾起來,直接離開了。
他在鹿苑是有地方,白錦一搬去那裡,他就知道了,但他從沒去過那裡。看到她跟江辰「出雙入對」,也許他會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再次囚禁她,折磨她。昨天是他第一次出現在那裡。
「軒軒,過來。」白錦冷聲開口。
軒軒依舊抱著黎川沒撒手,還轉頭對她道:「媽咪,爹地在這裡!」他又改成去拖黎川的手,使勁兒地拉,「爹地!你快跟我和媽咪回家!媽咪心情不好,爹地,你能好好陪陪媽咪嗎?」
「軒軒,過來,你沒聽到!」白錦拔高聲音,她走過去。拽著軒軒的胳膊:「鬆手!不要在這裡纏著你爹地!他沒時間管你!鬆手!」
「哇」的一聲,軒軒就哭了。
白錦扯著軒軒就走,黎川頃刻黑了臉,軒軒一邊哭著一邊喊:「爹地!爹地!」
她怎麼能這樣對兒子!
他剛上前一步,一直站在他身邊的徐詠欣就跑了過去,擋在白錦面前:「孩子有什麼錯?你幹什麼訓斥孩子?他也是川的兒子,你怎麼能讓他不認自己的父親?」
白錦在看到黎川跟徐詠欣站在一起時,渾身才那麼肅冷的。看著黎川推著購物車,兩個人竟還「恩愛」來逛超市!他把自己折磨得半死不活,他卻跟徐詠欣過起了甜蜜小日子!既然他想這麼折磨她,那大家就都別想過什麼太平日子了!
現在徐詠欣又來當白蓮花了!她忘了自己說過的話,自己就提醒提醒她!
「賤人!」白錦抬手就抽了過去,比鞭炮還要刺耳。徐詠欣直接被她扇倒在地。
隨後,她抱著軒軒離開。
「爹地……」軒軒還哭泣著。
黎川面目更加冷厲,他一手扶起徐詠欣,幽暗地盯著白錦消失的地方:「你先回去。」
「川,你要去幹什麼?」徐詠欣抓住了他,忽然她眉頭緊皺起來,抓著心口,整個身體都蜷縮起來。
「詠欣!」黎川叫道。
「川,你別去……別去找她麻煩……是,是……是我不好……」徐詠欣轉眼之間已經無法呼吸了。
「葯……葯呢?」黎川慌了。
…………
軒軒一直抽咽著,白錦雖然知道自己不該拿孩子出氣,可她也摟不住火,難道要看著她兒子給徐詠欣叫媽?那還不如一刀捅死了她呢!
白錦蹲下來。抱住了兒子:「是媽咪不好,軒軒,不哭了……」
「我要爹地……」軒軒還哽咽著說。
白錦心中滑過鈍鈍的痛,她擦著軒軒臉上的淚水:「軒軒,媽咪現在要告訴你一件事……」她頓了頓,「媽咪要跟爹地……離婚了……對不起,軒軒,媽咪想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媽咪也想讓你有爹地陪著長大。可媽咪跟爹地真的生活不下去了。媽咪愛你,爹地也愛你,今天是媽咪不好,等媽咪跟爹地認真地談一談,就讓你再去見爹地好不好?」
「我不要。我不要你們離婚!媽咪,你不要跟爹地離婚!我要媽咪和爹地都陪著我!你們不要離婚!」軒軒哭得更凶了。
白錦眼淚也落下:「軒軒,對不起,媽咪對不起你……」
軒軒哭累了,伏在她懷裡睡著了,白錦抱著他,朝秦以涵的家走去。
步履艱難,人生亦艱難,但她還必須走下去,縱使在煉獄火海里,她都不能放棄……
黎川她可以放棄,軒軒卻是她永遠無法放棄的存在……
當她上樓的時候,就看到江辰又坐在了秦以涵的家門口。
他站起,與她相視,儘是頹廢。
他走了下來,啞著聲音道:「白錦……」
白錦閃身躲開,朝樓上走去。
江辰拉住了她的手臂:「我錯了,是我混賬了,我不該對你做那種事,不該逼你。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白錦……」
她的手臂從他手間脫落,她冷漠地朝樓上走去。
「白錦!」
她的腳步略停:「你走吧。」
隨後打開門進去了。
江辰又被遺棄在了外面。他看著那扇緊閉的門,緊緊咬著牙關。
為什麼黎川一次次折磨她,她就能原諒他?而自己對她真心真意,不過是被她逼瘋了才會那麼對她,她為什麼就不能原諒他?!
是不是只有黎川消失。她眼裡才會有他?!
白錦將軒軒放到床上,她坐在那裡一直看著他。
不管如何,她知道,自己跟黎川離婚都會傷害到軒軒。如今,還有更可怕的事情盤旋在她心中,她以為他不會要軒軒的撫養權的。但她想錯了,黎川已經無恥地用軒軒的撫養權逼她兩次就範了,她不能再這麼束手待斃,她一定要想辦法,跟黎川離婚,把軒軒的撫養權牢牢地攥在自己手裡。
黎川知道她的死穴是軒軒,所以他就一直用這個來控制她、威脅她。那麼,他的死穴又是什麼?徐詠欣還是伊涵諾?抑或,讓他憎恨她的源頭……黎晶跟馬曉珍?
…………
醫院。
主治大夫出來,神色鄭重:「黎先生,徐小姐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則,她隨時可能暈倒了就不會再蘇醒。如今,已經找到了合適的心源,必須馬上手術才行啊。雖然換心的手術有一定的危險性,但這是一條生之路。你再勸勸徐小姐,說服她儘快接受手術吧。」
病房。
徐詠欣帶著氧氣罩躺在那裡,又是昏迷不醒。
黎川看著她,如同在黑暗中的寶劍,他眸子愈加冷銳起來。在他轉身要走時,一隻手輕輕捏住了他的衣角。
「黎……黎川……」徐詠欣虛弱地叫道,她的眼睛半睜著,模模糊糊地望著他。
黎川站在她面前,輕握著她的手,輕聲道:「醫生說你不能再任性下去了,必須馬上接受手術。」
徐詠欣努力地睜開眼,她微微一笑,如同隨時都回消融的雪花:「是嗎?我還想……還想再任性一下下……不能了嗎?」
「等你好了,你想怎麼任性都行。詠欣,接受手術吧,這樣,你才能好。有了一個健全人的身體,你才能去做你想做的事。」黎川安慰她說。
徐詠欣凝視著他:「黎川,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因為我哥嗎?」
「因為你哥。也因為我們是朋友。」
徐詠欣又是虛弱一笑:「你知不知道,你對我越好,我就越貪心,想要你所有的好。」
黎川猛然就沉默了。
徐詠欣吃力地抬手,緊緊攥住他的手:「川,我會死嗎?」
「不會,我不會讓你死的。」
「我想死,這樣我就能見到我爸爸媽媽,還有哥哥了……可我又怕死……」她深情地望著他,「……因為,因為我捨不得你。」
「黎川,你能給我一個奢望嗎?」徐詠欣低聲地說著,「我喜歡你。我一直都很喜歡你……我真的很羨慕白錦……羨慕,羨慕她被你這樣深愛著……羨慕她的好運氣……羨慕她比我更早遇到了你,我要是比她更早一點兒遇到你,或許,或許,我就能跟你在一起了……黎川,你能不能騙騙我,等我手術醒來,你會娶我……這樣,就算是我死了,我也不會有遺憾了。」
徐詠欣帶著淚看著他,黎川只是雙手握著她的手:「別說傻話,你不會死的。有我在,你就不會死……」
徐詠欣慢慢鬆開了手,她知道這本來就是一個奢望,黎川不是一個濫情的人,他不會給她這樣一個承諾的。她微微笑著,收起了眼淚:「好,我接受手術……」
黎川走了出來,他坐在醫院的一個角落裡發著呆……
「三爺……」桑經出現。
「有煙嗎?」黎川伸出手,桑經將煙遞給他,提醒道:「三爺,這裡是醫院……」
黎川抽出一支煙,用打火機打著,抽著。
煙火明明暗暗,帶著一圈圈讓人心煩意亂的愁緒。
桑經看到黎川眉頭緊鎖。想說的話終是咽了回去。
他本想告訴黎川今天白天白錦遇到的事情。桑經出現在鹿苑,也是奉黎川的命去那裡瞧瞧白錦。三爺終究是放不下太太。但他卻撞見白錦驚慌失措地跑出來,還說死人了。後來,他讓人把白錦送去醫院,通知秦以涵,又上了樓去,就見江辰滿是血地躺在地上,旁邊還有一個檯燈。
江辰是被誰行兇的?不會是太太的?可太太為什麼要對江辰行兇?總歸,江辰沒出大事。白錦也只是受刺激過重暈倒而已,隨後也出院了,但依舊有許多疑問盤旋在他的心裡。只是如今見黎川愁眉鎖眼的,一定又在為徐小姐的病發愁了……
白錦既然沒事,他還是把這事壓一壓再稟報吧……
…………
第二日。白錦天還沒亮就醒了。
她從床上坐起,習慣地看著外面發獃。
今天的天空陰沉沉的,似乎又要下雨了。
白錦從床上起來,不知怎的,膝蓋一軟,她直接跪在了地上,將膝蓋都磕得紅了。她揉著膝蓋,扶著床沿站起,手機震動起來。
黎川,再看到這個名字,她心底只有一片肅冷了,連疼都被遮掩過去了。
她也不再那麼戰戰兢兢。
她從容地接起。
那端,只響起七個字:「出來。我們離婚。」
電話掛斷。
這話,曾是她對他說的,如今,他又還給了她。
終於,到了他們彼此要放棄彼此的最終時刻。
來得這樣快,又這樣出乎她的意料。
是徐詠欣吧?
是徐詠欣讓他這麼快做了決定了吧?
白錦將手機放在床上,站起,她走到行李箱前。之前曾拜託羊叔替她收拾一下在黎家大院的東西,後來小薇回去之後,就幫她整理了,隨後託人送到了秦以涵家。
先入眼的,便是江辰送給她的那條裙子,淺紫色的長裙。
黎川曾不讓她穿。所以一直壓箱底。
如今,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她穿什麼,都跟他無關了。
白錦拿出了那條裙子,換上,很合身,也很適合她。
淡妝略施,鏡子里便出現了一個讓人眼前一亮的美女。
白錦穿上了高跟鞋,拿起了包,又透過鏡子看了一眼。
風采照人。
她走了出去,敲響了秦以涵的門,秦以涵從睡夢中爬了起來:「你怎麼起得這麼早?你這麼早就要去上班?」
「我出去半點兒事,一會兒你送軒軒去上學吧。」
「好。你要去辦什麼事?」秦以涵還打著哈欠問。
白錦已轉身走了,秦以涵模模糊糊地看著她的背影,只覺得她今天打扮得特別漂亮,不是去約會吧?但她困得要命,也沒多想什麼,關上門,又倒頭去睡了。
民政局。
她跟他的婚姻在這裡開始,也要在這裡結束。
那時,他強拉著她過來複婚,她對他說,你別後悔,他說,從來不會做後悔的事情。
可只幾個月,他們的婚姻就走到的盡頭。
他後悔了,她也後悔了。
也許,那時,他們之間的結局就已經註定,註定成為夫妻也長不了,註定要分離。
那時復婚不後悔,現在離婚也不後悔,這,就是白錦此時的心態。
天雖然已經大亮,但民政局還沒開門。
但她到了的時候,就看到那輛西爾貝停在一旁。
她跟他透過車窗相望,儘是陌生。
即便她打扮得如同要去參加什麼聚會,即便她穿上了他不讓她穿的衣服,黎川此刻眼裡也沒了什麼情緒。
兩個人各站在一邊,誰也不說話,誰也不理誰。
很快,又有其他離婚或者結婚的過來。要結婚的就膩在一起,要離婚的就像見到仇人一般,分外眼紅,還有人一見面就大打出手。也有像他們一樣,誰也不理誰。夫妻百態,儘是可見。
門一開,就像進菜市場一樣,呼啦一聲都進去了。
黎川終是下了車,兩個人依舊不走近,隔開最遠的距離走著,就像這個世界離得最遠的人。
離婚證也辦得極快,除非有必要,似乎誰都不想對誰多說半句話。黎川沒有提任何要求,一切按照她給他的那份離婚協議書來,似乎只求速度跟她離婚,似乎他比她還忍受不了他們婚姻的繼續。
黎川拿了證件,連個「再見」也沒有便走了。
白錦走出來時,正看到那紅色的車影一閃而過。
這次,她跟他真的沒關係了,再也沒有關係了。
天空開始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路面漸漸被打濕,涼風襲來,吹得人一股寒涼。
白錦抬眼望著細細密密的雨絲,不知是雨落在了她眼裡。還是她眼裡的水落到了外面。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隨後撐起了傘,也漸漸消失在人跡之中。
愛也好,恨也罷,都在這一天,這一刻后,結束了。
她跟黎川,以後會像陌生人一樣,即使見了也會當做不認識。
這樣,也好。
她最初回來后的心愿不就是這樣?
經歷這麼多,雖然有些可笑可悲,但最後仍舊實現了。
以後。她的嫁,他的娶,各不相干。
我斷不思量,你莫思量我。將你從前予我心,付與他人可。
也許經年之後,他不再恨她,她不再怨他,他們或許以後見面還能點個頭打聲招呼,問聲,可還好?
…………
「走著走著,就散了,回憶都淡了;看著看著,就累了。星光也暗了;聽著聽著,就醒了,開始埋怨了;回頭髮現你不見了,突然我亂了。」
白錦回到FE,就聽到甄曉曉念著,她略略走神,現在,她已經沒有回頭可看的人了。
白錦問:「你在念什麼?」
「詩啊,一姐,好不好聽?」甄曉曉問道,然後拖著腮幫子道,「回頭髮現你又沒來,突然我亂了。一姐,你遲到了啊!說,昨晚是不是又跟三爺去哪裡浪了,起晚了?」
甄曉曉眉頭抖動著。
「我去辦一件人生大事了。」
「什麼大事?難道一姐你懷孕了?幾個月了?」
「孕個頭啊。」白錦沒好氣說,她很想吼,她是去離婚了!
她又看向包包,離婚證就躺在裡面,如今,她又是一個離婚婦女了。
單身了,自由了,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一姐,你上次不見了,我猜三爺就是這種感覺。他就差掘地三尺挖到地球另一側去了。」甄曉曉又提起白錦不告而別的事情。
白錦想起那時候,臉色又微微不好。岔開話題開始談工作。
這時,桃子就像一匹小馬一樣,超速奔來,奔到甄曉曉跟前,用手猛然按住桌子,才堪堪停住腳步。白錦覺得她再晚一步,她都要撞上來了。
「你這是幹什麼?」甄曉曉做驚恐狀,抱住身子,「你想幹什麼?你想要非禮我嗎?我告訴你,為了一姐,我死也不會從你的。一姐,快來救命啊!」
桃子卻沒心情跟她打鬧,喘著氣以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表情說:「我可沒時間非禮你,想要非禮你的那個人現在跟別的女人好上了!」
甄曉曉一愣,還懵懂地問道:「什麼想非禮我的人?你在說什麼啊?」接著她又誇張地抱緊身體,「真有人想要非禮我?」
「桃子,到底怎麼了?」白錦看她生氣的樣子,問道。
桃子奪過甄曉曉的滑鼠,一陣狂點,從微博中搜出許明笙的賬號,沒好氣道:「你自己看。」
白錦也湊過去。
空蕩蕩的頁面只有一條微博,半個小時前發的,一句話:我戀愛了@皇甫笑笑。
簡單粗暴,簡直是繼承了黎川的風格。
桃子又點開皇甫笑笑的微博,同樣的一句話:我也戀愛了@許明笙。
簡直是虐狗的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