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你是誰?
黎川如果真的想刺激白錦,最好的方式,不是當面告訴她嗎?這才符合他的個性啊。他那個人從來都是,讓他過不好的人,他會讓那個人更過不好。尤其是,白錦。
而且,他之前曾跟徐詠欣見過面,徐詠欣對她跟黎川的關係、結婚的事情,一句都沒提過。如果徐詠欣真跟黎川是未婚夫妻關係,這件事放在誰身上,都要提一下的吧?可如此重要的事,徐詠欣沒說過,黎家更是沒提過。以黎川的母親馬曉珍的個性,會不提?或者會同意兒子娶一個有心臟病的女人?
似乎,這件事,除了白錦,沒人「知道」……
哦,對,江辰「知道」。若不是他說了那番話,自己到現在還不知道還有這麼多精彩的八卦。
他腦子裡高速地運轉著。卻也沉默著。
他沉默了,白錦也沉默了。
她不在乎他跟徐詠欣上過床了,如果他回來還要跟徐詠欣在一起,她搶也要把他搶回來。
皇甫旭看著白錦,他無法想象,當她看到黎川跟徐詠欣上床,知道他們要結婚時,她會有多痛苦。這些事究竟是真的,還是……
現在只有當事人才知道真相,想要揭開真相,就一定要找到黎川。
如果按照白錦所說,那徐詠欣的話都是不可信的,唯一能相信的,也只有黎川自己說出來的話。
皇甫旭雖然跟徐詠欣不太熟,但徐詠欣給他的感覺是心地善良的。他也看得出徐詠欣喜歡黎川,可這種喜歡又跟別的女人不一樣。她的喜歡是隱忍的,默默的,跟他很像。所以黎川始終后,他能想象到徐詠欣又是多麼的痛苦。只是白錦的話,卻完全顛覆了他對徐詠欣的印象。
徐詠欣難道……
皇甫旭按下心中的種種推測,婉轉說道:「你只是聽他跟徐詠欣這麼說的,我覺得,等找到他,你還是親口問一問他,他是不是真的要跟徐詠欣結婚。」
皇甫旭離開,白錦一個人又是坐立不安。
雖然皇甫旭讓她等消息,但她哪裡等得下去,她又跑去了遠際大廈,拿著黎川的照片問前台是否見過這樣一個人,前台卻直搖頭。沒有得到任何結果,她垂頭喪氣地回了家,打開門就看見秦以涵敷著面膜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你回來了?」
「嗯。」白錦坐在了她身邊,拿過了抱枕抱著,眼神獃滯地看著電視屏幕。
秦以涵瞧瞧她,推了她一下:「你怎麼了?怎麼又是這副死樣子?」而後,忽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啊,對了,我今天出去採訪,遇到一個女人,她長得跟你可像了。我當時差點兒認錯了,我還以為那就是你呢。」
說著,秦以涵又用手壓了壓臉上的面膜。
白錦聽到秦以涵的話,卻僵住了,她慢慢直起身子,一把將秦以涵抓了過來:「你說像我的那個女人她在哪兒?叫什麼?」
白錦的怪異讓秦以涵微愣。
「你快說啊。」
秦以涵見她如此急切才道:「我不知道她叫什麼,我當時撞到了她,看她跟你長得挺像的,我就留意了一下,我聽有個人叫她『伊小姐』……」
姓伊……
伊涵諾……
白錦幾乎立刻就肯定了秦以涵見到的這個長得跟她很像的女人。就是徐詠欣說的黎川的大學女友伊涵諾!
黎川一定跟她在一起!
若是之前聽江辰說黎川可能跟徐詠欣在一起,她還有所懷疑,那麼,她現在就是肯定了!
黎川跟他大學女友,跟那個真品在一起……
可她已經不在乎那麼多了,她現在只想見他一面……
「你在哪裡遇見的她?」白錦又連忙問。
「五馬公園附近。」秦以涵回想著,又問白錦,「她是你認識的人?她不會是你姐姐吧?不對啊,你沒姐吧?」
伊涵諾出現了,黎川一定在九原!他是真的回來了……
「黎川回來了……」白錦看著一處,喃喃道。
「什麼?」秦以涵一愣,「你說什麼?黎……黎川回來了?你見到他了?」
「他回來了,他跟伊涵諾在一起。」她似是囈語著。
「伊涵諾?伊涵諾又是誰?我白天碰到的那個跟你很像的女人?」秦以涵一下就站了起來,不可思議地問道。
可是這個伊涵諾到底是誰?黎川為什麼跟她在一起?為什麼白錦會跟她長得那麼像?很多疑惑像是氣泡一般地冒出來,讓秦以涵百思不得其解。接著,她看著白錦噌地站起,就往外走,她一把拉住她:「你去哪兒?」
「我要去五馬公園。」
「你瘋了?這都幾點了?再說,我是白天遇到的她,她早就走了,你去哪裡找她?」秦以涵說道,「黎川呢,那你見到他沒有?跟他說話了沒有?」
「他跟伊涵諾在一起,找到伊涵諾,我就能找到他。」白錦目光堅定。
秦以涵一聽皺了眉:「你沒有見到他?他沒回黎家嗎?」
「伊涵諾,你還記得她有什麼特徵,你都告訴我,我一定要找她!」白錦又連忙說道。
秦以涵看著她,只覺得又像看到了得知黎川失蹤時的她。
似乎,她的世界里,除了那個人,什麼都沒了。
只要找到伊涵諾,就能找到黎川,白錦幾乎已經肯定是真的,她給皇甫旭打了電話。
「伊涵諾?」皇甫旭聽到這個名字,略感耳熟,只是想不起在哪裡聽說過。
白錦站在陽台處,一隻手攥著手臂:「對,她叫伊涵諾,她是黎川的大學女友。以涵說她白天在五馬公園那裡碰見了她。皇甫旭。你一定要幫我把她打聽出來。我想,她一定知道黎川的消息。」
「沒問題,你等我消息。」皇甫旭掛了電話,回到屋內,瞅向在沙發上喝酒的暮澤:「伊涵諾,你知道這個人嗎?」
「黎川的大學女友?」暮澤微怔。
「你知道?」
「之前聽人提過一嘴。」暮澤回道,「這個人怎麼了?」
「她現在在九原,可能知道黎川的下落,你幫著打聽一下,我明天就要消息。」
「誰告訴你的?」暮澤立刻就猜了出來。「白錦?」
「明天。」皇甫旭加重語氣。
暮澤感到從頭到腳這件事就有些不太靠譜:「這不會是她的捕風捉影吧?黎家找了川那麼久,也沒有消息。如果川真的回九原了,為什麼黎家沒有得到消息?九原可是黎家的地盤。還有,她會不會認錯了?只看到半張側臉就認為是川,這也太草率了,可能只是長得像而已呢?她可能是太想出他來了……」
「你幫不幫忙吧?」皇甫旭直接丟出一句話。
暮澤摸摸寸頭:「黎川也是我跟你的朋友,我怎麼能不幫忙?但是九原也不小啊,你讓我明天就把這個伊涵諾給你找出來,我可能沒這麼快查到。」
「兩天。你不行,我就去找別人。」
「你找誰?」
「反正比你靠譜的人很多。」
暮澤瞧著他:「你這麼費盡心力幫她。因為她一個電話廣告都搞砸了,她知道嗎?」
「這不需要她知道。」皇甫旭打開一罐酒喝了一口,「我願意的。」
就像今天她對江辰說的,夠不夠都是她願意的,現在,他也是願意的。如果只那麼看著她痛苦,他會更難受。
「你跟她,就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暮澤感嘆道,他起身。「得,我現在就去打聽。但是,如果黎川他回來了,他為什麼不回家?」
幾乎所有人都有這個疑問。
如果白錦看到的真的是黎川,那為何黎川不回家呢?這根本說不通啊。
暮澤感覺,白錦極有可能是看錯了。
第二天周日,秦以涵爬起來去找白錦時,卻發現房間內空空如也。秦以涵心中道了一聲,她又犯魔怔了!她肯定去五馬公園了!
秦以涵猜得沒錯,白錦確實去了五馬公園。
雖已是四月下旬。但早晨起來依舊有些冷。一些老頭老太走進公園裡鍛煉,而白錦就站在了公園外。她不知道還能不能碰到伊涵諾,可是,只要有一點兒希望,她就不想放棄。
十點,太陽升了起來,微風吹佛,陽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草地上已經開始返綠,新生的生命頂破土層冒了出來。
她已經在這裡站了好幾個小時了,腿早已酸麻,看她還是探著脖子看著,期望能有那萬分之一的幸運。
公園的對面是一家快餐店,明亮的玻璃映射著陽光,頗是刺眼。白錦有些心浮氣躁了,她又看向那裡。恍然間,那裡多了一個人。
他坐在輪椅上,身上穿著一件灰色的披風,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帽子。不經意間,他也轉了頭。
目光似乎穿過玻璃、馬路,與她相望。
白錦一下就愣住了,她感覺血液都凝固了。
那張面孔,時而霸道,時而高冷,時而憤怒,時而微笑,每一種神情,她都能記得很牢。
無數個夜裡,都是這張臉在她耳邊呢喃,說著讓她羞窘的話、感動的話、心痛的話……
黎川。
她怔怔地望著他。
他卻似沒有看到她一般,轉了頭,轉動著輪椅離開。
不要走!不要走!
白錦也不管什麼紅綠燈,直接從奔流不息的馬路上跑了過去。她一口氣跑到了快餐店前,他正好出來。
她的步子猛然頓住,獃獃地望著他。
他微低著頭,帽子遮蓋了他的容顏,讓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白錦腦子裡一片空白,只痴痴地看著他,忘記了反應。
「小諾,走了。」他淡淡開口,自始至終都沒看她一眼。
被稱為「小諾」的女子轉頭看著白錦。神情一下就怔住了,一直在盯著她看。
白錦抬眸與她相視,似是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比起夏爾若、簡婷,她們更像是一對雙胞胎。
「小諾!」他不耐煩地又叫了一聲。
「哦,馬上走。」伊涵諾才回過神兒來,又看了看她,才推著他離開。
白錦只覺站在一片冰冷中,他離自己越來越遠。
「黎川!」她大喊了一聲,聲音驚得快餐店裡的人都抬頭看她。
伊涵諾停住腳步也回頭看她,可他卻沒有回頭一次。
她站在陽光下。嘴唇發著抖。
「小諾。」他又出聲,伊涵諾才回頭,看著坐在輪椅上的冷若冰霜的男人,她微垂眸,推著他離開。
「你還要扔下我多久!」她廝聲大喊,聲音裡帶著哽咽。伊涵諾的腳步又停了,只是這次只停了一會兒,又推著他走了。
「黎川!」她撕心裂肺的聲音猶如鐘聲一般傳來,聽著讓人悲切。
快餐店外有車等著,司機下了車。看樣子是要扶他上車了。
她噙著淚望著他,幾步跑了過去,一把就擋在了輪椅前,她扶著兩邊的扶手,逼視著他:「我在問你話,你聾了嗎?你還想丟下我多久?」
他緩緩抬起頭,看著她,眼神冰冷,吐出三個字:「你是誰?」
你是誰?!
你是誰……
她扣緊了輪椅,只感到怒極了:「你在問我。我是誰?」
「我不叫黎川,我叫大凡,你認錯人了。你再不讓開,我就報警了。」他眼神平靜無波,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
「大凡?」她笑了,盯著他,「你怎麼不叫狗剩呢?」
他眼底冷色更甚,對伊涵諾道:「小諾,你還愣著幹什麼,報警!」
伊涵諾連忙將白錦拉到一邊。又上下打量了她許久,才道:「這位小姐,你真的認錯人了,他是我朋友大凡,不是你說的什麼黎川,你還是請離開吧。」
「伊涵諾。」白錦盯著她叫出她的名字,伊涵諾一愣:「我就是叫伊涵諾啊,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我們……不認識吧?」
「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白錦盯著黎川,「如果你不是他。為什麼要找她?」
他臉色更冷:「小諾,你還不報警!」
「你們先把凡先生扶到車裡去。」伊涵諾只覺頭有點兒大了,司機聞言將他扶了上去,車門立刻就關上了。
白錦又要上前,伊涵諾攔住她:「小姐,我想你真的是認錯人了。」
白錦只盯著黎川不放:「你回來,就是為了說一聲不認識我嗎?黎川,你這個懦夫!你忘了你妹妹是因為我才變傻的嗎?你忘了是因為我才讓你不像個人一樣活著!你不說一輩子恨我嗎?永遠都不會原諒我嗎?這就是你對我恨?這就是你說的不原諒?你像個烏龜一樣躲了這麼久,現在連頭都不敢伸了?!連我你也不敢認了?!你怎麼變得這麼沒用!」
可是不管她如何罵,車內的那個人都沒有一點兒反應。
「小姐。請你冷靜點兒。」伊涵諾將她拉倒一旁,「我這個朋友之前一直生活在國外,才剛回國,所以他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你確實認錯人了。」
「你怎麼不說你生活在火星上?」白錦又直接對著車內發難。
伊涵諾沒忍住「撲哧」了一聲,她用力繃住唇角:「這個你放心,他一直都生活在地球上,並不是外星人。」隨後她咳嗽一聲,正色道,「小姐。還是請你不要鬧了,不然,我只能報警了。如果你還是覺得我這位朋友是你要找的人,你可以來找我,我會跟你證明你真的是找錯了。」
伊涵諾直接上了車,她坐在黎川身旁,又轉頭望著白錦,才吩咐司機開車離開。
白錦站在那裡,看著車漸漸離開視線,眼前又漸漸模糊。
她抹掉淚。
黎川,我看你要裝到什麼時候!
伊涵諾剛走,白錦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皇甫旭。
「白錦,伊涵諾我已經打聽到了。」
白錦握緊手機:「我剛才看到了她了,還有……黎川。」
「你在哪裡看到的他們?」皇甫旭急忙問。
「他說他不認識我……」白錦略頓,「你告訴我,伊涵諾住在哪裡?我要去找他。」
「我現在就過去……」皇甫旭道,卻被白錦拒絕了,「不用,我自己可以去見他。」
皇甫旭那邊略沉默,道:「我把地址發過去,有事你給我打電話。」
皇甫旭將地址發了過來,白錦看了一眼,便合上了手機。
九原郊外,白錦從來不知道這裡還有如此一個豪宅。她下了計程車,望著這裡。隱隱能看到露在外面的房子,但並不是常見的那種別墅,更像是歐洲莊園式的房子,整體成灰色,猶如用一塊大石頭雕刻而成,一扇同色的灰色大門關得嚴嚴實實,看不到裡面的任何東西。
白錦走上前,拍了拍門,很快,從裡面走出一個中年男人,看到白錦就是一愣,他上上下下打量著她,許久才開口問:「這位小姐,你找誰?」
「我找伊小姐,請您跟她說。我們剛剛在快餐店前見過。」
「請您稍等。」
門閉,不久中年男人又打開了門:「小姐,您請進,大小姐正在客廳等您。」
白錦跟著中年男人往前走去,大約是她跟伊涵諾長得太像,那中年男人不時打量她,咕噥一句:「真像……」
白錦也像沒聽見一樣。
從外面看整座房子就很大氣莊嚴,進來后,那種莊嚴更是濃厚。
走過長長的路,便進了客廳。但並沒有看見伊涵諾的身影,中年男人也探著頭看的時候,白錦的手忽然被人拉住了,她嚇了一跳,轉頭便看見伊涵諾正笑眯眯地看著她:「你來了?進來坐。」
白錦對伊涵諾的「熱情」感到有些不舒服,她抽離了手,客氣而疏離道:「伊小姐,我想見見黎川……」隨後又改口道,「我想見見凡先生。」
「大凡他去休息了,其實他不知道你要來的。他要是知道你來了。估計又要我報警了。」伊涵諾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你請坐吧,或許,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可以告訴你答案。」
白錦依言坐下,中年男人端了兩杯茶來,之後便退下了。
伊涵諾拄著下巴側頭盯著白錦:「你有沒有發現,我們長得很像?看到你,我感覺自己就像是在照鏡子。」
白錦看著對面那張臉,心中便又像被刺了一般。
她就是伊涵諾,黎川忘不了的大學女友。黎川找了那麼多替身,包括她在內的「正牌貨」。
她忽略心中的不舒服感覺:「伊小姐,咱們也不用打啞謎了,我是黎川的前妻白錦,我知道你是他的前女友,而他就是黎川。如果我連他都認不出來,我跟他就是白結婚了。請你讓我單獨見見他,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伊涵諾還是盯著白錦的臉看,忽然問:「錦錦,我們長得這麼像。你說我們會不會是走失的雙胞胎姐妹啊?」
「我沒有雙胞胎姐妹。」白錦冷色道。
她想起了徐詠欣,徐詠欣那時也跟她稱姐妹,說她們怎麼投緣,結果徐詠欣反過來就給她一刀。何況眼前這個不知底細的伊涵諾!
從見到這個女人開始,白錦就保持著客氣,也保持著忍耐與戒備。可這個女人知道她是黎川的前妻后,居然還問她,她們是不是走失的雙胞胎姐妹?白錦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幹什麼,只能升起警戒心。畢竟,從一開始見到她時,就有些奇怪。
她似乎跟夏爾若、簡婷都不一樣,而且還主動讓自己來找她。白錦一時心急,就來了,此時心中才驚覺,伊涵諾讓她過來,是要告訴她,她(伊涵諾)與黎川的關係,讓她不要再來找黎川?還是跟夏爾若、簡婷一樣,想要在黎川面前設計陷害她?
其實,從一開始,伊涵諾就知道她是誰了吧,卻還裝作不知。而這種偽裝的痕迹太明顯了,她也沒心情跟她(伊涵諾)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便直截了當地揭破了。
伊涵諾看她冷淡的樣子,才坐正搓著手指道:「大凡說他是大凡,對我來說,他就是大凡,而不是黎川。黎川確實是我的前男友,我跟他在大學的時候曾經交往過一段時間,但他這個人冷酷又無趣,還不如大凡有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