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欠他們的,統統收回來!
黎晶只顧吃糖,也不顧別的,她坐在了那裡。白錦拿過梳子給她梳著,心中愈發地難受。
黎晶當初雖然是想害自己,但她變成這樣,自己也真的脫不了干係。
白錦給她編了辮子,舉著問:「晶晶覺得好看嗎?」
晶晶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點頭。
白錦又拿過發套給她固定好。
「對不起……」她按著黎晶的肩膀,眼睛又有些發澀,黎晶只是傻兮兮地笑。
黎川看著,一直未曾做聲。
「她這樣,也許是最好的。」良久,他才說話,看向妹妹的目光充滿憐憫,「清醒過來又有什麼好處?她從前處處嫉妒,處處覺得別人對自己不公平,總認為別人對自己眾星拱月一般才對,全世界都應該寵著她。她現在這樣,才是真正地快樂,像個孩子一樣,願望很小也很少,得到了,就像得到了全世界。」
如果黎晶清醒過來,她只會比從前更憎恨這個世界,甚至是生不如死,自殘自殺,也會更憎恨白錦,說不定會因此瘋狂報復白錦。所以,黎晶現在的樣子,對她而言才是最幸福的。
黎晶的事,白錦一直在拜託皇甫旭找林哥這個人,但林哥就像石沉大海一般毫無消息。只有找到林哥,才能知道林哥當初為什麼要出賣她,又是什麼人收買了林哥,才能把那個真正的兇手找出來。
後來白錦也跟宋煜聯繫上了。宋煜一直在洱海照顧夏爾若,日子倒也悠閑。後來宋老大讓他過去協助自己生意。宋煜就過去了,誰知道竟然遭到叛徒出賣,九死一生。白錦又跟他們聯繫上時,宋老大剛剛清洗了內部。他們那邊「兵荒馬亂」,自然九原這邊的事也顧不上了,林哥失蹤的事更是不知曉。所以,詢問宋老大與宋煜,也是無濟於事。
黎川說完這些話,白錦更是難受。
本來,她跟黎川這一生都再無可能,是自己死活要跟他在一起,他才「被迫」答應跟自己在一起。他既要承受著跟自己在一起的罪惡感」,又要承受著來自黎晶跟他母親的罪惡感。說起來,最痛苦的不是她,而是他。
屋內沉默著,白錦剛想說話,房間的門就開了,馬曉珍站在那裡,看到「伊涵諾」很是親昵地站在她女兒身後,還撫著她女兒的肩膀,瞬間眼睛都要變成鬥雞眼了。
「媽……」黎川緩淡開口,看向白錦,「小諾來看看晶晶。」
馬曉珍縱使很看不順眼「伊涵諾」,但因為答應過兒子,她也只能忍氣吞聲。
「晶晶,過來。」馬曉珍縱使想要維持和色,也維持不了,只能僵持著面色叫女兒。
黎晶顛顛跑過去,揪著鞭子道:「媽媽,辮子,漂亮吧?姐姐給我梳的。」
「阿川,你妹妹需要靜養,醫生說,你妹妹不能見陌生人,你們還是去別處吧。」馬曉珍一把將女兒拽到身邊,不善地說道。
白錦微默。
她過來沖馬曉珍鞠了一躬:「對不起。」隨後,便默默無言地推著黎川出去。
馬曉珍有些愣怔,沒回過味兒來。畢竟,那天伊涵諾還當著她的面兒罵她是潑婦,現在居然說「對不起」?可就算她道歉,也依舊改變不了馬曉珍對她的印象。
白錦將黎川推回去之後,她便下來拿了些水果洗了乾淨準備端上去,一回身就又看到了挺著大肚子「招搖」的袁昕眉。她略略皺眉,就無視想要離開。身後響起袁昕眉特有的尖銳聲音:「伊小姐跟我三表哥的前妻長得很像呢。」
白錦微駐足,回頭看她。
袁昕眉一看她「上鉤」了,就走了過來,看著她的臉道:「真的很像呢,我簡直分不出來你跟她誰是誰了。伊小姐,你是我表哥的未婚妻,他應該告訴過你這件事吧?」
「白錦么?」白錦忍住笑,還一臉瞭然狀,「我知道啊。川川跟我說過,他前妻長得跟我特別像,這又如何?你就是川川的表妹吧?你告訴我這些又是什麼意思?」
袁昕眉感覺自己一下就被懟了回來,心裡很不舒服,她竭力壓著那口氣,客氣道:「伊小姐,你誤會了吧?我只是隨口一說……」
「但我不是隨耳一聽啊。」白錦接過話道,逼視袁昕眉,「川川之前就告訴過我這件事,也說他的家裡人一定會跟我提起這件事,尤其是他表妹,現在懷著孕,整天無所事事,可能會喜歡搬弄一些是非,讓我看在她一孕傻三年的份兒上,別跟她計較。鑒於表妹你現在這裡有問題……」她伸手戳戳腦袋,「我今天就全當隨耳一聽。表妹以後還是別跟我說,我跟誰像了,我這個人脾氣不好,一發火,就算是孕婦,也照打不誤。」
隨後她又搖搖頭,用可憐的目光看著袁昕眉:「一孕傻三年,還真是夠可憐的。」
之後,她便走了。
袁昕眉站在那裡,氣得直喘。
這個「伊涵諾」就跟白錦那個賤人一樣讓人厭惡!
她以為這個女人會很在意自己跟白錦很像的說,沒想到,自己卻被氣個半死!
袁昕眉站在那裡,雙眼發赤。
白錦進來,關好了門,才對他道:「你表妹又來搬弄是非了。」
「這麼迫不及待?」黎川露出一絲冷笑。
白錦將水果放在一旁,剝了荔枝塞進他嘴裡:「你猜她說了什麼?」
「跟你很像?」黎川只略一想便猜了出來。
白錦點頭:「她現在把我當成伊涵諾,除了用這個打擊我,還用什麼打擊我?」
「那你怎麼說的?」黎川饒有興緻地問。
白錦繼續喂他:「我直接跟她承認,我是小諾的替身。」
黎川的目光便是一頓。
她將荔枝仁抹進他嘴裡:「怎麼不吃了?」
雖然他們兩個又在一起了,雖然伊涵諾說過,她似乎也是別人的替身。但黎川從來沒有解釋過自己跟伊涵諾的關係,或者說起跟伊涵諾過去的事。
黎川將核吐到一邊,抬眸。正色道:「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是從來不是別人的替身?還是,她也曾當過誰的替身,後來,他才愛上了自己。不然,從伊涵諾到自己,他為什麼會找了這麼多長相相似的女人?
黎川拿過紙巾擦著她的手,才道:「我跟伊涵諾的過去,她告訴你了吧?」
白錦微微點頭。
黎川長舒一口氣:「我在大學的時候是跟她交往過,但我跟她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我跟她在一起,就像她說的,更像是朋友。所以這些年,我們才一直有聯繫。」他認真地望著她,「你從來都不是她的替身。以前不是,現在也不是。」
「那你為什麼要跟她交往?」白錦終於問道,心頭也開始加快,「小諾說,你那時看她像是在看另外一個人……」
伊涵諾說,她感覺自己也是個替身……
黎川黑黝黝的眸子里滿滿的都是她的身影,他靠了過去。她靠在了沙發上,他的氣息漸漸迫近,她的周圍便都是他了,她呼吸微窒。
「因為她像一個人……」他的唇在她的唇上開啟閉合,所有的字連在一起,讓她的心鼓打得更急了。
隱隱地,感覺到了什麼,但是她又敢相信……
「因為她像一個人,我才跟她交往。」黎川撫著她的軟腰,輕輕摩挲道。
聲音像是卡在了嗓子里吐不出來,黎川慢慢吻上了她的頸子,細細地吻著,指尖也挑開她的衣衫。
白錦被他弄得身體酥酥的,但……怎麼說著說著就變成了這樣?
「你還沒說完……」
他是不是想糊弄她?
「去床上,我告訴你。」他吻上她的唇,便熱烈地吻著她。
被他壓在沙發上的瞬間,白錦的手機響了。
黎川微微一嘆氣:「先接電話吧。」
白錦的氣息有些凌亂,她連忙起身,拿了手機,是伊涵諾。
「是小諾。」白錦跟黎川說了一聲,才接通,「小諾?」
「錦錦,你在那邊還好嗎?有沒有人欺負你啊?有人敢欺負你,你就欺負回去。不用怕,有我給你撐腰!」伊涵諾底氣十足道。
「我已經頂著你的名頭在大殺四方了。」白錦淺笑著道。
「啊?真的啊?你都殺誰了?快說說。」伊涵諾又立刻問。
白錦靠在了黎川身上,沖荔枝努著嘴。黎川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便拿了荔枝,如她剛才那般,給她剝了塞進嘴裡。
白錦一邊享受著黎川的「伺候」一邊跟伊涵諾說著話,說到怎麼把袁昕眉對懟回去時,她就感覺到了一道涼颼颼的目光。抬眸,黎川正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完了,忘了剛才故意騙他了。她就想走,被黎川一下摟住了腰,拖了回來。
他也不出聲,側頭吻著她。
「我錯了,我錯了……」她連連求饒,黎川的手才算老實,咬了一口她的耳垂,低聲威脅:「下次繼續。」
白錦渾身一激靈。
「什麼我錯了?錦錦,你在說什麼啊?」伊涵諾在電話那邊問。
黎川沖她挑眉,依舊摟著她不放,時不時摸摸這兒,是不是摸摸那兒,就像拿著雞毛撣子在她身上輕掃一般。
白錦努力維持呼吸:「小諾,還有別的事嗎?」
「啊,有!」像是忽然才想起了什麼,伊涵諾高叫一聲,忽然又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才道,「錦錦,是……江辰,他有話讓我轉告你。」
黎川的動作驀然一停,專註地聽著電話。
白錦也是一怔。不覺握緊了手機,江辰……
「江辰只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了我一句話,他說,曾有一個女人告訴了他,是你害得大凡的妹妹被人強暴,他讓你小心這個女人。我又打了過去,但他關機了。」伊涵諾繼續說道。
白錦看向黎川,他臉上一片深沉之色。
一個女人曾經給江辰打電話,告訴江辰,黎晶被人強暴是被她害的。所以,江辰跟徐詠欣才能這麼找準時機對她跟黎川一擊必中,勝券在握?倘若沒有黎晶的事在線,江辰和徐詠欣的這些算計的成功大概會很低吧?
那個,這個女人又是誰?為什麼要把這個消息告訴江辰?這個女人會不會就是真正策劃讓人強暴黎晶的幕後真兇?還是,這個女人只是渾水摸魚,想要借黎晶的事拆散她跟黎川?
不管如何,這個女人一定是憎恨她跟黎川在一起的人。
「錦錦。你自己在那邊一定要當心,如果江辰說得都是真的,就怕這個女人知道你跟大凡和好,還會對付你們的。」伊涵諾在那邊叮囑道。
「我知道了,小諾,謝謝你。」
白錦這才掛了電話,瞅向黎川:「你怎麼想?」
「是家裡的那群蛀蟲。」黎川眼眸深邃。
他說的不是「一隻」,而是「一群」。
白錦驚愕地望著他,想起自己跟黎川離婚前的事情。之前黎川帶夏爾若去墮胎,她開羊叔的車去的,結果剎車系統的輸油管線斷裂,害得她險些淹死水中;再及簡婷「流產」的情節簡直跟她六年前一模一樣;再及那晚在儲藏間,她跟黎川險些被砸死;再及,段立雪誣陷她跟許明笙時曾跟黎家的一個男人合謀……
以及,導致她跟黎川分崩離析的事情黎晶被人強暴……
這一樁樁、一件件,是不是都跟江辰所說的女人有關,是不是都跟顧歆臣和袁昕眉那對賤人有關?
這麼憎恨自己跟黎川在一起的人,除了這個家裡的人。幾乎再也找不到更仇恨自己的人了。黎老爺子斷不可能為了讓她離開黎家,就讓他親孫女被人玷污吧?所以,黎老爺子是可以排除在外。但如果黎晶的事跟袁昕眉和顧歆臣無關,那麼又是誰的手筆呢?是六年前就設計害死她孩子的那個人?
這個家裡,真的還藏著這麼一個心狠手辣之人?
「你知道是誰?」白錦問道。
她只覺得黎川再次回來后,對她雖然更溫柔了,但心思也藏得更深了。比如,他對自己在青城的遭遇閉口不談,只是她那次問起的時候,能感覺到他身上冒出來的濃烈恨意。
「既然抓蟲子,總要一網打盡。」黎川又模稜兩可地說著,低頭吻了吻她,「換身衣服,晚上我帶你出去走一走。」
他這種態度倒讓白錦摸不著頭腦了:「去哪兒?」
「我們去亮亮相,告訴別人,我們回來了,還在一起了。」黎川抱著她道。
「你剛才……」白錦想起最初的話茬兒,「你剛才要說什麼?」
「什麼?」他故意裝傻。戲謔地看著她,「上床么?你想要,我就先滿足你,我們再去。」
白錦氣得伸手捏了捏他的身上的肉肉。
「以後,我再告訴你。」他的神色變得鄭重起來,又讓她的心急跳了。
即使黎川如今在黎家一點兒實權也沒了,也阻擋不了他當土豪,沒多久,就讓人送來了好幾套衣服,包括鞋子在內,盡由白錦挑選,最終她選了一件黑色的禮裙。
晚上的時候,白錦就推著黎川出去了,給他們當司機兼保鏢的雖然不再是桑經,是半年之前連續兩次打暈過她的那個人,這個人也是黎川心腹。
桑經自從黎川失蹤后,他也跟著失蹤了。白錦終是問道:「對了,桑經呢?自從你失去音信后。她也一直在找你。但後來,我們誰也聯繫不上他了,他有沒有聯繫過你?」
「你放心好了,我們已經聯繫過了,他現在還在替我辦事。」
「那就好。」白錦沒有再多問。
車緩緩地開走,黎川轉頭朝院內黎老爺子的書房望了一眼,目光幽寒。
直到白錦的手纏上他的手臂,他才回過頭,陰暗的神情頓時消逝,換上了柔和的笑容。
黎老爺子拄著拐杖站在窗前,看著那一尾亮燈離去,蒼老的面容上如同墨夜一般沉重。
「董事長,三小少爺跟伊小姐已經去參加晚宴了。」羊叔在其後面道。
「那個女人呢?」黎老爺子沉聲道。
羊叔心裡嘆了口氣,道:「我已經告知白小姐,三小少爺回來了,會去參加晚宴,請柬我也一併讓人送了過去,白小姐應該會去過。」
黎老爺子不再說話。
「董事長,我先出去了。」
羊先生出來,長呼了一口氣。董事長今天並沒有見到「伊涵諾」,所以並不知道這次來黎家的,根本就不是之前的伊涵諾,而是白錦。可就算如此,他還是覺得董事長的心思太陰損了些。
即便伊涵諾真的在跟三小少爺交往,人家也是三小少爺的救命恩人啊。前腳嘴裡答應著讓人家跟三小少爺交往,後腳就來拆台。倘若此時在三小少爺身邊的真是伊小姐,只怕去了晚宴看到白錦,又將是一場「大動亂」。董事長現在真的連跟三小夫人長得像的女人都容不得了,可董事長也不想想,他這麼做,最後痛苦的還會是黎川。
如今三小少爺剛回來幾天,董事長不感恩老天的眷顧,又開始作妖了,又開始給他親孫子心上「捅刀子」了。
碧海雲天大酒店。
看到這個熟悉的酒店,白錦也是有很多的感慨,她跟黎川重逢后的第一夜就是在這裡發生的。今夜,這裡比往日更加璀璨,流光溢彩。豪車不時地出現,紅地毯一直撲到了酒店門口,各種靚男美女齊齊登場。
白錦已經好久沒有來這種場所了,有一種陌生的熟悉感。
這是一場慈善晚宴,僅從赴宴之人來看,便能看出其中盛大之況。黎川是代表黎老爺子來的,目的也如他所說,露露臉,讓別人知道他還活著,並且回來了。
司機將黎川攙扶到輪椅上,白錦給他蓋好毯子:「我們進去了?」
他點頭。
白錦推著他朝著那一片璀璨走去。
遞了請柬,二人就進去了。面對人流交織的熱鬧和奢華,白錦看了一下黎川,擔心他會因為自己的腿而感到不適,黎川的表情卻平靜得很。
輪椅在地上滾過一輪又一輪的車轍,不少人的目光投了過來,看到黎川時,都露出驚訝的神色,有的看到白錦則更驚異,立刻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阿川!」一聲驚訝的稱呼,白錦比在人堆里看到了正跟幾個闊太太一起聊天的黎大伯母馮培。
馮培看到白錦時就是一怔。她跟那邊說了幾句,就過來了,眼光一直落在白錦的臉上:「阿川,你身後的這位小姐是……」
「她就是伊涵諾,我的未婚妻。」黎川淡淡道,又對白錦「介紹」道:「她是我大伯母。」
白錦也只能裝作不認識,沖馮培點頭:「您好。」
「你好,你就是救了阿川的伊小姐?幸會幸會。」馮培雖然一直跟她客氣地說著話,但眼睛一直沒離開她離開過,白錦也只能淺笑相待。
「瞧瞧,這是誰來了啊?」一道滿含諷刺的聲音響起,白錦轉過頭去,看到的人意外又不意外。
顧歆臣跟著一個挺著大啤酒肚的老男人走了過來。那個老男人,白錦見過,是之前參加晚宴時她被騷擾。被黎川嘲諷是宵小之徒的那個程總。
顧歆臣一看到她,臉上的嘲諷之笑就漸漸消失了。他看著她站在黎川身後,又是一副光鮮亮麗的樣子,便又嫉恨起來。
「嘿喲,這不是咱們九原鼎鼎大名的黎三爺嗎?騰輝集團的總裁,跺一跺腳都能讓九原震幾震的人物。這好好的,怎麼還坐上輪椅了?黎三爺,你這腿沒癱吧?你這要是癱了,以後還怎麼跺腳讓九原震一震啊?你們說是吧?」程總問周邊人,沒人回答,都在圍觀看戲,隨後,他又了悟似的拍拍腦袋,看向顧歆臣,「瞧我這記性,顧總,您現在跟黎三爺是一家人了吧?我好像記得黎三爺現在也不是你們騰輝集團的總裁了,連三爺一手創立經營的星輝天下都由你顧總來接手了。看來黎三爺你這傷得真是不輕啊。你父親在天有靈,看見你這幅樣子,也會心痛的。顧總,你說是不是?」
顧歆臣略略勾唇,看著黎川:「程總,我表哥只是受了一點兒傷,等他能重新站起來了,董事長還會讓我表哥做總裁,領導騰輝的。」
「哦,黎三爺這是還能重新站起來啊?」程總做恍然狀,「可我怎麼聽說,黎三爺這可是九死一生才回來的,傷到脊柱了,很難好啊。這黎三爺要是不好,黎董事長就不把公司交給他打理了嗎?那真是太可惜了,男人沒了用武之地,跟廢物有什麼兩樣呀?」
白錦氣得怒氣浮動,上前就像給這個程總兩個耳刮子。黎川伸手握住她的手,不怒反笑:「我再如何廢物沒用,也比不得程總你啊,養個女人都養我跟我表妹夫玩剩下的。」
那程總的臉立刻變得青綠:「你……你胡說八道什麼?」
顧歆臣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起來。
黎川摩挲著手指,悠閑地說:「聽說程總在鹿苑金屋藏嬌,我在那兒正好也有一套房子,有幸看到程總跟自己的情人出雙入對。可不巧的是,程總金屋藏嬌的女人,不止曾跟我在一起過,連你身邊的顧總也跟她上過床。她還是在我們家不甘寂寞,當著我表妹的面兒勾引我表妹夫的。這樣一個浪蕩成性的女人,程總還把她當成寶貝一樣藏著。」黎川瞧向顧歆臣,「表妹夫,你可是跟簡婷簡小姐那件事的親身經歷者,更何況,我還聽說簡小姐是你介紹給程總的。這事由你給程總解釋解釋,程總才能明白自己是不是被人坑了……」
程總的臉更綠了,他瞧向顧歆臣。肌肉都在顫抖。顧歆臣臉都快黑成了鍋底:「表哥,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胡說八道、信口開河,丟的可不只是你自己的臉,是黎家的臉,是董事長的臉!表哥,沒想到你失蹤了半年,不光腿受了傷,連腦子現在也不好使了!」
忽然一隻鉗子手就鉗住了程總的耳朵,程總尖叫一聲,待看到掐他的女人時,臉都變了,腿也軟了:「老……老婆……」
「程狗剩,他說得是不是真的?你敢背著我在外面洋女人!」女人河東獅吼道。
程狗剩連忙分辯道:「沒有!我沒有!老婆,我怎麼敢背著你養女人!是他在胡說八道!血口噴人!老婆,你鬆手,給我點兒面子行不行?」
黎川又笑了:「程總是覺得我再胡說八道?程夫人,不如你自己親自問問合適,聽說簡小姐也來這裡了呢。」
黎川閑閑地看過去。簡婷正往這邊走來,肚子微凸,看模樣是又懷孕了。她看到他們都在看她時,尤其是程夫人那憎恨的目光時,她心裡就是一個咯噔。她目光慌亂地看向顧歆臣,可顧歆臣根本沒有看她。當她看到黎川坐著輪椅出現在那兒,他身後的女人也抬起臉來瞧向她時,簡婷心中的恨意便涌了上來。
白錦!他們又在一起了!
白錦淡淡地看著這麼恰好出現的簡婷,她倒是比半年前豐潤了許多,唯一沒變的是,她看自己跟黎川的眼神,那般濃烈的恨意是那般的「刻骨銘心」。白錦還以為她徹底滾蛋了呢,沒想到她竟然跟顧歆臣勾搭在了一起,還通過顧歆臣拉皮條,又變成了別的男人的情婦。
白錦似是聊天一般,低頭對黎川道:「川川,她懷孕了吧?少說也三四個月了。不過這孩子,你說會是誰的?」她看向程總。又看向顧歆臣,眼神的意味不言自明,「拉皮條太多,可能她連自己的孩子是誰的都不知道了吧?」
程總的臉倏地更加難看,程夫人就已經跳了過去,揪住想要裝作沒事人一樣離開的簡婷就是一巴掌:「婊子!」
簡婷被打倒在地,很快,那邊就打成一團,女人的尖叫聲此起彼伏。程總連忙去拉架,卻被程夫人一個囫圇扇到一邊,接著又對著簡婷拳打腳踢。
顧歆臣憤恨地看著黎川和白錦,估計想要當場殺了他們的心都有。
「川川,這邊打架了,我們還是走吧,要是殃及到我們就不好了。」白錦用撒嬌的口吻道。
「好。」
白錦推著黎川離開,她扭頭看著顧歆臣快要漲血的臉皮,冷笑一聲離開。
他回來了,她跟著他一起回來了。欠他們的,這次要統統地收回來!
顧歆臣,我跟你的舊賬也該算清楚了。
白錦拿過兩杯紅酒,一杯遞給了黎川,搖搖望向「事故發生地」,有些掃興道:「收場了呢。」
那邊以簡婷被打昏了過去結束,之後程夫人又追著程總滿屋子打。白錦看著簡婷被人扶了出去,程夫人又追上去打,頗是熱鬧。
黎川接過紅酒輕抿一口:「在後面我還給他們準備了更多熱鬧的,不會讓你覺得無聊的。」
白錦看著他唇邊露出的一絲冷笑,她傾下身望著他。
「幹什麼?」他眼波流轉,又是溫柔如初的模樣,讓她覺得她現在看到的他跟剛才的他好似兩個人一般。
白錦捏了捏他的耳朵:「什麼時候準備的這場好戲?」
「這場戲,還滿意嗎?」他問。
「嗯……」她想了想,「滿意是滿意,就是太快了點兒,我想著,慢慢宰。才最痛快。」
顧歆臣會跟簡婷狼狽為奸,還搭上了程總這條船,絕不會是顧歆臣僅僅為了開拓人脈所為。更不會是顧歆臣發了善心,看到簡婷可憐,於是就把她介紹給了程總做情人。說實話,這兩個人能搞到一起,確實出乎白錦的預料之外。可這樣兩個人搞到一起,也絕不會有什麼好事:一個憎恨著黎家,一個想要謀得黎家的財產,真真是雙賤合璧啊,他們一定有大招。可惜,如今這大招估計還沒放出來,就被黎川給搞砸了!
白錦想得沒錯,按照黎川原本的計劃,要用刀一點點割斷他們喉嚨的,今晚這一刀下去,確實操之過急了一些,起碼,是斬不斷顧歆臣的雙臂的。
在夏爾若那件事之後,黎川就得了教訓,簡婷被趕出黎家,只怕也是不甘心的。他擔心簡婷會報復白錦,便讓人一直注意著簡婷的動靜。
簡婷離開黎家后,生活相當落魄了一段時間,後來她就被顧歆臣找到,做了顧歆臣的情婦,再後來,顧歆臣就把簡婷介紹給了程總,簡婷就又做了程總的情人。今天簡婷會來這裡,自然也是黎川安排的。
不過,后料還是有的。他說過,要補送給顧歆臣和袁昕眉一份結婚禮物,總是要說話算數的。
「下次,我們就慢慢宰。」黎川寵溺地說道。
黎川要去洗手間,白錦便推了他過去,再由保鏢推他進去,她則在外面等著。
黎川剛進去,就看到了一個男人,那男人看到他露出驚訝神色,被他身邊的保鏢瞪了一眼,那男人就後退了兩步,但卻是無懼色的。他瞅著黎川,遲疑了一下,在黎川將要進去的時候,他試探地叫了一聲:「黎三爺……」
黎川回頭冷漠看他,那人招了招手:「三爺,我叫孫少,是宋煜的朋友,我有幾句話想跟您說。」
他湊上前來,保鏢一手擋住他,還戒備地上下看著他。
「宋煜……」黎川抬眼打量著他。
孫少點頭:「三爺,我真的是宋煜的朋友。你要不信,你可以現在就給宋煜打電話求證。」
黎川一揚手,保鏢讓開:「你要跟我說什麼?」
孫少又打量著黎川:「三爺,聽說您失蹤了一段時間,您能回來,挺好,白小姐肯定很開心。」
黎川有些不耐煩了,孫少打住了話頭道:「三爺,是這樣,這事壓在我心裡好久了,我不知道您知不知道,您要是知道就當我白說,您就順耳聽聽。我跟宋煜是發小,白小姐是宋煜的姑姑,所以我也跟白小姐認識。黎大小姐的事,我聽說過一些……」
黎川臉色便是一凝,孫少看了看,語氣也收斂了一些:「三爺,實不相瞞,黎大小姐出事的前晚,我也在場。」
他的話讓黎川這才將眼光落在他臉上。
「我跟黎大小姐也認識。算是個普通朋友吧。那晚,黎大小姐約我跟另外兩個姑娘一起去酒吧喝酒。後來,黎大小姐就帶著白小姐也過去了。我出去接了一個朋友的電話,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黎大小姐在吧台點酒,她在一杯酒里下了葯,然後就給……就給白小姐端過去了……」
「白小姐差點兒就喝下去了,我原本不想管閑事的,但宋煜跟白小姐是親戚,我也不能看著宋煜的姑姑被人下藥啊,所以我當時就撞了白小姐一下,那酒她才沒喝下去。後來,白小姐因為衣服濕了,要走,黎大小姐卻怎麼不讓她走,後來還提出去服裝店買衣服換了,再回來喝。白小姐也應了,但到了服裝店時,黎大小姐有事就走了。」
孫少一口氣說完。他發現黎川的目光都有些僵直了,又添了兩句:「三爺,就這點兒事。一直……一直壓在我心裡,感覺挺難受的。」
其實孫少哪裡會難受,他是後來給宋煜打電話,從宋煜口氣里聽到,宋煜似乎一點兒也不怪白錦,還有她有麻煩時自己能幫一點兒就幫一點兒的意思。後來黎晶出事,白錦就跟黎川離婚了,孫少聽了一些八卦,綜合自己的所見所聞,便感覺白錦跟黎川離婚跟黎晶有關。他猜測著是白錦知道了黎晶要算計她,所以她才如此反擊。雖然反擊過了頭,可從白錦的角度來說,也是能理解的。
孫少就有些內疚了,想著自己那天或許應該告訴白錦「實情」的,或許,她就會有警戒心。再想別的辦法報復黎晶,也不至於跟黎川離婚了。如今再見到黎川,孫少才把積壓在心底的話說了出來。就算是太晚了,他覺得自己說出來也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對得起宋煜了。
孫少沒敢多去看黎川此刻的表情,他說完就出來了,見到白錦時一愣:「白小姐?」
此時,並無熟悉的人,所以白錦也並不懼被認出來。
「孫少?你也來這裡參加晚宴?」
「是啊,你在這裡等人?」孫少方才一直跟人在酒店外面介紹他們公司了,是以還並未進大廳。
「等我老公。」白錦答道。
老公?白錦跟黎川又復婚了?
想起自己剛才在廁所跟黎川說得那些話,就感覺很尷尬很「心虛」。自己的話不會讓他們打起來吧?孫少立馬想溜了,對白錦說了一句:「那個,我還有事,我先走了。」便快步離開了。
看他匆匆忙忙離開的樣子,白錦又朝洗手間里看了看,沒人來追他啊。
白錦等了良久,若不是有保鏢在裡面。她都想衝進男廁所去看看他是不是暈在裡面了。
黎川出來時,她感覺他的情緒明顯得不對。
他直直地看著她,看得她心中不安起來。
在廁所發生了什麼?
她莫名想起了匆匆離開的孫少,是孫少在廁所在他說了什麼嗎?但孫少又知道什麼?
白錦在心底搜索一圈,都搜索不到任何再隱瞞他的事了。
她慢慢走過去,聲音都變得小心翼翼:「黎川……」
黎川驀然伸手,將她扯入懷中,用力地抱著,眼底翻過巨浪,幾欲將他淹沒。
「黎川……」白錦半屈著身子,恨不得勁兒,但他手勁兒很大,讓她感覺到他澎湃的情緒,她小聲問,「怎麼了?」
沒人告訴他這些事。
或者說,沒有人想起過去調查一下黎晶出事前夜的事。
連桑經都覺得黎晶被人強暴是一個獨立的事件、一個獨立的陰謀,而沒有去酒吧詢問黎晶出事的那夜她又做過什麼。
桑經一直在找那五個人中逃走的二人,以及一直沒有消息的林哥。後來找到了那兩個人。也跟被抓到的三人說得差不多,說是白錦找到林哥,林哥就讓他們去教訓黎晶。而剩下的林哥,卻是怎麼查不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