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囡囡，注意別走遠了，就在一邊玩啊。」姜萍一邊鋪著桌布一邊叮囑道。

今天承包果園的邵二叔和沈宇約好了一起來河邊釣魚，沈曦也想要來，就讓姜萍帶著沈奶奶和沈曦一起出來了。

他們在一邊釣魚，姜萍和沈奶奶就在一旁鋪桌布擺放吃食。她們帶了不少好吃的，當作是秋遊了。

沈曦在一旁看了半天他們釣魚，但是釣魚這個要有耐心，沈曦看了一會兒就待不住了，就自己在周圍轉轉。

反正跟邵二叔套近乎的事情就交給沈宇了，他和邵二叔還挺談得來。

他們這幾個月反覆研究了那位的行程。沈曦找遍了報紙新聞傳記檔案，只要有提到容老先生和M城的她都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多遍，才終於確認了行程。

他一下火午，先到涼亭果園，向承包戶邵勁松仔細詢問生產投入、經營收入情況。去小河村看望唐大海一家。隨後，還參觀了省汽門廠，並接見廠革命老區的群眾代表，勉勵他們與鄉親們相相幫助，共同致富。

接見果園承包戶邵勁松的事是沈曦在M城報紙上看到的，由於時間太長網上不能直接搜索到，只有報紙的掃描件，所以剛開始沒有發現。為了認清報紙上的字，沈曦還費了好長時間。

這個邵勁松就是沈家宴客時來過的邵二叔，沈宇現在和他關係還不錯，經常相約一起釣魚。他那個果園沈宇也去過好多次了，還帶全家人去玩過一次呢。

前些天沈曦發現這個新聞告訴家人後，他們都大吃一驚，這才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呢。

所以他們現在要和邵二叔也打好關係，看到時候能不能爭取到一絲機會。

順利的話到時他們一家會兵分三處，沈宇去果園，沈曦去唐老爺子家，姜萍和沈奶奶在外面找找看有沒有機會。

其中最有可能成功的還是沈曦，那位探訪唐老爺子的時間應該比較長，還拍了合照。而且是在唐老爺子的家裡，囡囡年紀又小，對她應該也不會太防備。

沈宇去果園機會就小的多，連見到容老先生的可能性都不大。如果邵二叔已經知道那位要來，那很可能到時都不會讓他進去。就算邵二叔事先不知道，等那位接見他時，他也不可能帶著沈宇去。他只能抱著試試看的心理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機會。

姜萍和沈奶奶那個就更是聊勝於無了，萬一容老先生路上還順便和村民說說話呢？不過姜萍和沈奶奶也都清楚，這個基本不可能，就算他真和村民聊天也不會輪到她們倆這外來的人。只是沈宇知道讓她們待在家裡她們也會擔心得坐不住。

這個計劃可以說是漏洞百出，唯一的憑藉就是提前得知了容老先生的行程，他們也只能希望能好運一點。

也不知道那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沈曦走在小河邊胡思亂想著。

她看了無數和容老先生有關的報紙新聞雜誌自傳書籍。她相信他確確實實是一個好官，可他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她卻無法確信。

一個能坐到那麼高位置的人，必定是非常厲害的。如果心慈手軟沒有強硬的手段，他早就被人拉下馬，更別說做出那麼多成績懲治那麼多貪官了。

其實沈曦選擇他不僅僅是因為他是一個好官，而是他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他推行的很多政策都是得罪了無數人，頂著無數壓力堅持做下的。哪怕是會觸動那些既得利益階層的利益，哪怕短時間內得不到廣大群眾的理解，他還是堅持下來了。

只有這樣心性堅定，大膽有魄力的鐵腕人物才能讓她知道的這些東西真正發揮出應有的作用。

他究竟是怎麼樣的人，他會做出怎樣的決定，這都不是沈家人現在能知道的，反正無論如何他們也是必須一試的。

沈曦嘆口氣，如果沈奶奶和沈媽願意離開，她也能安心一些。可看她們的樣子是不可能鬆口了。

她沿著河邊一路胡思亂想著已經走出很遠，離家人已經有段距離了。

沈曦走著走著一抬頭一眼就看到前邊樹葉上一隻「巨大」的毛毛蟲，離她只有一米多的距離！驚得她像一直炸毛的貓一樣「咻」的就蹦得老高，壓根沒注意到面前有一塊長滿青苔的石頭，剛踩上去腳下一滑，她驚呼一聲整個人就往旁邊的河裡跌進去。

沈曦根本不會游泳！現在已經10月份，穿的衣服又多，落水后迅速下沉。水瞬間淹沒了她的口鼻，一下子吃了幾口水，冰涼的河水一下子灌入體內，鼻子也進了水，一股難受的壓力直衝肺部。她連哭都哭不出來，更別說喊救命了。

周圍全都是水，她只能揮舞著雙手胡亂蹬腿試圖掙扎出水面。雙臂拍打著水面，濺起無數水花。她拚命的掙扎，可越掙扎離池岸越遠，身體也在迅速下沉。

遠處沈宇他們還沒發現她落水，這周圍也沒什麼人路過，難道她今天就要命喪於此了嗎？

掙扎間她已經連連嗆了好幾口水，河水又冰涼刺骨，呼吸越來越困難，窒息感越來越強，河水已經淹沒了她的頭頂。

沈曦只覺得天旋地轉的已經分不清方向，視力開始模糊，什麼都聽不清楚了，耳邊只有咕咚咕咚的氣泡聲，頭腦開始混亂，沈曦掙扎的力氣越來小。

這時，她感覺到有人從身後抱住她，讓她的頭浮出了水面。沈曦大口大口呼吸了幾口空氣，但從鼻子到氣管甚至肺都在發燙的感覺讓她清醒了一些。

她不敢再掙扎，她知道越掙紮下沉的越快。之前她看過很多都是落水者拚命掙扎最後連累施救者遇難的新聞。

其實她剛落水的時候就不應該掙扎，而是放鬆身體讓她自己浮起來。可在水下失去控制的剎那，眼耳口鼻全部被灌入冰涼的河水，她實在太驚慌了，腦中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緊張，只知道拚命掙扎。

現在她在這刺骨的河水中已經清醒過來，她不能連累這個救她的人。沈曦放鬆身體，盡量抬頭使口鼻露出水面，任由身後的人拖著她往岸邊游，最後一點一點將她托舉上岸。

沈曦手腳並用地爬上岸，可她剛爬上岸回頭一看，身後竟然空無一人！

怎麼會？難道救她的人出事了？可是她根本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啊！河面也很平靜，總不會一瞬間就消失了啊。明明剛剛那人還在她身後托著她上岸的啊！

沈曦已經力竭，跪趴在地上「哇哇哇」地吐出一大堆水來，然後不停的咳嗽，鼻腔火辣辣的一直燒到嗓子眼，最後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臉色發白，渾身漱漱發抖。

她躺在地上頭疼得厲害，簡直想撞牆的感覺，應該是缺氧引起的。或許是被疼痛刺激的，沈曦現在腦子卻非常清醒，她有種微妙的感覺，這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在遊樂園門口，她差點被衝過來的自行車撞到那次也是這樣。明明有人救了她，可回頭一看身後卻也是一個人都沒有。

姜萍發現囡囡不見了趕緊過來找，就看見她渾身濕透的躺在地上。姜萍和沈奶奶都嚇得不行，連忙大聲喊沈宇和邵二叔來。

沈宇看著躺在地上的囡囡血就直往腦子傷沖，差點站都站不穩了，幸虧旁邊邵二叔扶了他一把。

囡囡躺在地上嘴唇都發紫，渾身衣服也濕透了，頭髮濕噠噠的貼在額頭上，一看就是落水了。

可囡囡已經凍得直打擺子，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

邵二叔也是嚇了一跳，但畢竟年紀比較大，經事多，也沒亂了陣腳。他讓沈宇立刻把囡囡倒立起來，把吸入的水盡量倒出來。沈曦又連連吐出幾口水來呼吸順暢了很多。

沈宇把囡囡的濕外套脫下來，用自己的大衣裹住就往車上跑。

姜萍她們也跟著上車，邵二叔在副駕駛指路，沈宇開著車直接把囡囡送到了醫院。車裡暖氣開著，沈曦臉上總算是有了些血色，頭也不疼了，聽著耳邊奶奶的聲音迷迷糊糊睡著了。可沒多久渾身又開始發熱，身上燙得跟火爐一樣。

到醫院醫生檢查后說沒什麼大問題，先給她輸液退燒，但還是要留院觀察兩天，看是否會引發吸入性肺炎。

姜萍留在這照顧囡囡，沈奶奶和沈宇回家給囡囡拿衣服，順便送邵二叔回去。

回家的這一路上沈奶奶都在掉眼淚，「都怪我不好，我要是一直跟著囡囡，哪裡會出這種事。幸好囡囡沒事，她如果出事，我可怎麼活啊。我可憐的小囡囡啊！」

「媽，您別哭了，這跟您沒關係，我們幾個大人都在，竟然沒有看住囡囡，要錯也是我們的錯。醫生都說了囡囡沒什麼事，您別擔心。我們現在都要打起精神來，囡囡還在醫院需要人照顧。」

這次囡囡落水可把他們都嚇得夠嗆。10月份河水溫度已經很低了，就是會水的人如果不能及時上岸，在水裡也堅持不了多久。

當時他們都沒注意，囡囡也不知道是被人救了還是自己爬上來的。當時看囡囡躺在地上的樣子，沈宇當時就像心臟被人狠狠捏住了一樣生疼。

到現在沈宇開著車手都還在發抖，他都不敢想萬一囡囡真的出事，那他們這個家會變成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