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任憑楚秋雨再大度,這般被人從頭奚落到尾,最後還要被栽贓做賊,也實在忍耐不下去了。她抬手砸了手裡的茶碗,厲聲罵道:「都閉嘴!」
【第二十章道家人的手段】
眾人嚇了一跳,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待得回過神來還想再說的時候,楚秋雨卻是目光如刀地掃了過去一「你們也知道我是堂堂郡主、二品誥命夫人?那誰給你們膽子對我如此無禮?」
「哼,身分再高不也是個賊!」
不知誰小聲回了一句嘴,惹得楚秋雨冷笑,「就算我做了賊,榮華郡主報了官,那自有大理寺查問,你們是什麼東西,憑什麼在我面前說長道短?再說了,是非曲直,沒有定論,你們只看見寶石從我荷包里掉出來就說我是賊,那我還說方才給我倒茶的宮女故意栽贓呢!
把人給我找出來,一同送到大理寺大刑伺候,看看她會不會供出受誰指使陷害我!」
榮華郡主變了臉色,但嘴上依舊說道:「陽關郡主,你若是真喜歡這寶石同我說也不是不能送給你,如今事情敗露就要拖我身邊的宮女下水,反過來誣陷我的宮女,這實在……」
說著話,她居然扯了帕子抹起眼淚,把受了委屈卻又要極力求全的模樣演了個十足。
眾人看得更是氣惱,紛紛嚷著,「護衛呢?去大理寺尋人來拿賊!」
「就是,皇上都說了,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侯爺夫人又怎樣,偷了東西就是賊!」
楚秋雨懷了身孕,本就算不得舒坦,方才被氣得厲害,這會兒又吵得厲害,不禁就有些頭暈氣短,煩躁之下站了起來,惱怒道:「原本就覺得宴無好宴,沒想到居然見識了這麼一出大戲,今日真是沒有白來。你們想報官、想出去宣揚就宣揚,我奉陪到底!不過那個倒茶的宮女可不要不小心跌死,否則你們就是殺人滅口!別以為天下人都是傻子,到時候誰的名聲臭大街可就不一定了。」
榮華郡主臉色變了變,一眾閨秀們也是有些心虛,但是眼見楚秋雨扶著丫鬟的手就要下山,人人都是有些不甘心。
其中一個離門口最近的閨秀伸手扯住楚秋雨的袖子,「你不能這麼走了,把話說清楚啊!」
楚秋雨煩躁的抬手想要揮開她,卻不想一旁的宮女卻悄悄伸出一條腿踢了她一腳。
楚秋雨膝蓋一軟,眼見就要栽下石階,危急時刻小紅奮力一扯主子,然後猛跪在地上,生生頂住她。
楚秋雨趴在小紅身上,雙眼望著下邊一級級陡峭的石階,真是背脊發寒。
今日還是大意了,她沒有想到這些養在深閨的「嬌花」們是如此狠毒,栽贓不成還要她一屍兩命!這到底是什麼仇,什麼恨啊?
亭子里眾多閨秀一時也是有些愣神,她們沒想到方才那麼驚險楚秋雨都能躲過去,難道這粗鄙女子真像京城百姓傳言的那般,是個有大福氣的人?
榮華郡主恨得咬牙,正猶豫要不要宮女太監再補上一腳的時候,突然聽見山下傳來一聲大吼一「秋雨!」
這聲音帶著三分凄厲七分驚慌,瞬間劃破了整個山莊,也驚得一眾閨秀們慌張望去。
只見山下正有一人大步跑上來,黑色盔甲罩著魁梧的身形,稜角分明的臉上滿滿都是憤怒,這不是武義侯還能是誰?
「啊!」眾人亂成一團,「武義侯來了,快、快,怎麼辦、怎麼辦?」
榮華郡主更是臉色一片慘白,她猛然站起身,眼睜睜看著曾經心儀的男子大步上前,一把將別的女子摟在懷裡,她恨得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好不容易擠出一個笑臉,開口問道:「陽哥哥,你怎麼過來了?」
可惜,道陽連一個眼神都不肯施捨給她,滿心都是懷裡的嬌妻。
方才接了消息,一路從西山大營打馬跑回來,闖進山莊,剛到了山下就見楚秋雨彎腰趴在丫鬟身上,下邊是陡峭石階,只要再向前一點,他的妻兒怕是就沒命了。
那一刻,他在軍營里摸爬滾打,鍛煉得日益堅強的心差點「砰」地一聲碎裂,除了怒吼一聲、飛奔而來,他再也想不到別的。
他已經失去了爹娘,嫁了妹妹,如今只有妻兒,若是他們再出一點事,他不知道他的長刀要沾染多少人的鮮血,哪怕是女子……
即便是炎炎夏日,但亭子里的氣氛卻是越來越冷,凍得一眾閨秀們忍不住縮了肩膀。
好在楚秋雨終於緩過神來了,許是熟悉的懷抱讓她安心,於是萬般委屈都頓時湧上了心頭,「道陽,嗚嗚,夫君,她們欺負我!」
她緊緊抱住道陽的脖子放聲痛哭,完全沒了方才舌戰群雌的凶焊模樣,彷佛受了欺負的小孩子見到大人撐腰,半點不落的把她進了山莊所聽所遭遇的都說了一遍。
末了指著榮華郡主說道:「她一直裝好人,躲在後邊指使這些人針對我,也是她主動拿寶石出來給我看的,借著倒茶往我荷包里塞寶石的宮女也是她安排的。」
榮華郡主急忙擺手,辯解道:「陽哥哥,你聽我說,不是像她說的那樣……」
可惜,道陽的目光比三九寒冬還要冷上三分,根本不帶半分憐惜。「還有誰?」
楚秋雨又點了那劉小姐的名,「她嘲諷我上不得檯面,又說你會厭棄我,白嫁到京城裡來,又誣衊我是賊,說話沒有教養……」
「你!」劉小姐聽得惱怒,但她說的話確實都是自己說過的,辯駁不得。
楚秋雨也不理會她,又指著一旁滿臉忐忑的一個閨秀和宮女說道:「方才她扯了我的袖子,這個宮女泮了我一腳,我差點就摔下去了。」
想起方才的驚險,楚秋雨怕得更厲害,身子忍不住又哆嗦起來。
道陽心疼得咬牙,小心翼翼把她交給小紅扶著,這才起身,不等眾人回過神來就一把拎起那個宮女直接甩下石階,宮女甚至沒來得及求救,一路慘叫著摔了下去。
十幾丈高,足足一百多級台階,待得滾到平地,那宮女已摔得血肉模糊,一動不動了。
一眾閨秀們驚得紛紛捂了眼睛,驚叫著躲藏。
只有榮華郡主極力支撐著身體,咬牙應道:「這是宮裡借調過來的宮女……」
「若方才跌下去的是秋雨,那麼如今血肉模糊的就是我道陽的妻子,皇上親封的陽關郡主!」道陽彎腰抱起楚秋雨,鋼刀一般的目光帶著殺氣,最後一次刮過眾人,「今日這事沒完。」
說罷,他大步走下石階,踩著那宮女尚且沒有變涼的血跡,石階上印出淺淺的血腳印,一步步就像踩在眾人的心上,沉重又恐懼至極。
畢竟都是溫室里養大的花朵,怎麼經受得了這麼狂猛的北風「摧殘」,膽子小的閨秀們一翻白眼軟倒在地,驚得那些太監宮女驚聲尖叫,亭子里亂成一團。
當初楚秋雨生怕老爹在京城的日子無趣,借口自己身為郡主不好打理生意,就把麵館交給老爹,不過賬冊都是月底送來侯府核算,楚富貴平日不過是坐了馬車到各家麵館走走,有什麼小事處置一下就罷了。
而沈老爺子那裡過了最初的忙碌,後來尋了一個口碑不錯的年輕大夫來坐堂,不必整日留在葯堂。
這一日兩人早起就約好去城外的嵩山寺遊玩,外加給家裡馬上就要到來的小生命求個平安符,安安心,結果兩人玩了一日,歡歡喜喜帶著平安符還有街上買的吃食回來,卻發現他們的寶貝閨女(兒媳)居然出門不平安,這還得了!
楚富貴跳著腳的到處尋傢伙要去算帳,氣得眼睛都紅了,誰敢欺負他的女兒,他就是拚著腦袋不要也得給女兒報仇。
沈老爺子則直接取了藥箱,給兒媳診脈開藥,黑著臉忙個不停。
道陽緊張得額頭上都是汗珠子,眼見義父如此,更是一顆心都拎在了嗓子眼兒。
「義父,秋雨到底如何?可是傷到了?」
「哼!」沈老爺子眼捷手快在楚秋雨手肘上扎了一根銀針,眼見楚秋雨臉色泛白,不禁開口罵道:「虧你還是個堂堂武義侯,連自家媳婦兒都護不住,雨丫頭好不容易懷了身孕,還不到三個月最是危險的時候,居然受了這麼大的折騰,孩子保不保得住就看天意了。」
「什麼?」道陽臉色慘白一片,他的孩兒、道家的血脈就要這麼沒了嗎?
楚富貴更是抱著閨女放聲大哭,「閨女啊,都怪爹沒本事啊!怎麼就讓你嫁到這裡受苦受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