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八章 文才道歉
尼山書院的蹴鞠場上,馬文才正在發泄他那無處安放的怒火。「你們跑去哪?」馬文才怒道,他把球踢出去,踢到學子身上,學子們都紛紛躲避朝他們踢過去的蹴鞠。這群跟隨馬文才的學子,有的想要巴結馬文才,有的畏懼強權,但看情況現如今還沒有一人真正是心服馬文才的!
馬文才太過強勢,把壓著所有人的氣勢。他把球踢向學子,甚至撞傷學子。但學子也不敢走出蹴鞠場,都乖乖地挨打。這更加深了馬文才囂張的氣焰,他打擊得更用力了。
梁山伯正在勸說馬文才,只可惜——勸說無果。
馬文才揮開梁山伯,見梁山伯鍥而不捨,他才跟梁山伯說道:「要我回去可以,除非那女人下山!」那女人,指的就是謝道韞。
同時馬文才心中更是疑惑:「連梁山伯都出現了,可就與他同寢的郭明月沒出現!」見不到郭明遠,不知為何,馬文才心情更差了。
祝英台在旁撇嘴道:「動輒女人,女人的,女人到底那裡得罪他了!」祝英台十分看不慣馬文才這般作態。
梁山伯見馬文才不肯回教舍,勸說他,他也不聽,情急之下突然冒出一個主意。
教舍里,學子對《木蘭辭》的聯想五花八門,有的說起花木蘭從軍從軍扮男裝為什麼不被人發現,有的聯想出了花木蘭還家后的生活情況……這也是謝道韞教學方法獨樹一幟,與呆板不變通的陳子俊的教學方法不同的地方。
就在上課上到一半時間之時,梁山伯與祝英台帶著王蘭王惠和一群女幫工出現在教室。原來梁山伯出了一主意,讓書院中的女子們罷工,讓看不起女子的男子感受到沒有女幫工他們平時的生活是怎樣的。王蘭和王惠是醫舍的醫生,她們也是女子,她們也敬慕謝道韞,所以她們贊同梁山伯這個主意。
祝英台則是出了另外一個主意,讓幫工們去上謝道韞的課。幫工們聽到這個主意,全都轟動起來,她們都沒有讀過書,不識字。在她們心中,讀書人的重量非常大。而讀書人寫的字,是十分神聖的。祝英台和梁山伯收穫到眾人感激的目光。
有機會可以上一堂課,雖說不知其意,但也是非常值得的,所以女幫工們紛紛點頭同意。醫舍也關門了,胖姑娘王惠甚至在尼山書院的醫舍門口貼上這麼一張紙:「不給看不起女人的男人和狗看病!」這句話夠狠,都把看不起女人的男人與狗寫在一起了。
就像余秋雨的一句話中所說:不識字的人尊重文字,就像我們尊重從未謀面的神明,是為世間之禮、天地之敬。
於是,教舍空著的座位坐滿了女幫工。女幫工們十分虔誠地翻開書,她們看不懂上面寫的字,但她們動作小心翼翼,生怕弄髒弄壞了紙張。
馬文才的座位被王蘭姑娘坐了,只因王蘭看到了郭明月,所以她就坐在郭明月身邊。
王蘭對郭明月的感覺很複雜,像是喜歡。但她這幾天仔細想了想,發現自己對郭明月其實更像是對一個出眾的弟弟的欣賞。所以這次她也不害羞,大大方方地就做到郭明月旁邊。
郭明月第一次和王蘭正面接觸,在郭明月看來,王蘭是一個嫻雅文靜的女子。郭明月把馬文才的書移到書案的一邊去,把自己的書推到王蘭身邊。
郭明月說:「王姑娘,這本是我的。」郭明月不讓王蘭拿馬文才的書是有道理的,馬文才的性子郭明月清楚,他可不讓別人動他的物品。郭明月深知馬文才性子的霸道,未雨綢繆,不讓馬文才有借口對向王蘭。
王蘭如果翻看那馬文才的書,還不知道馬文才要發什麼脾氣。郭明月表示:防範於未然是非常有必要的。
教室中學子們和幫工難得和諧的坐在一起,縱然身份背景不同,社會地位不同,但此時有一項是相同的,那就是——讀書。
謝道韞看到教室里的這一場面,也輕輕一笑,她顧慮到幫工們的文化程度,她選擇放下手中的書,從《木蘭辭》的故事背景講起……
講完背景,謝道韞便在眾人對故事意猶未盡的神情中帶讀起《木蘭辭》。
「唧唧復唧唧!
「唧唧復唧唧!」
「木蘭當戶織!」
「木蘭當戶織!」
「不聞機杼聲!」
「不聞機杼聲!」
「惟聞女嘆息!」
「惟聞女嘆息!」
「問女何所思!」
「問女何所思!」
「都給我住口!」一聲怒喝,大家被嚇了一大跳。原來是馬文才一行人,他們果然如梁山伯所料受不了刺激返回教舍。
不過,他們絕不是因為看到連女子和貧民也有求學心而受到鼓舞、激勵而返回教舍,而是,他們看不起的女子和貧民竟然坐他們的座位、讀他們的書,讓他們丟盡了臉面,他人這才受不了返回教舍。
這和梁山伯原本猜想的結果不一樣。
只見王藍田怒指著女幫工氣憤地喝道:「都給我住口,你們這些女人什麼意思,怎麼把我們的座位都給坐了!聽著,都給我滾,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了!」王藍田說完還要動手趕人,被荀巨伯等人攔住了。
祝英台聽了十分不舒坦,她開口道:「是你們先滾的,既然滾了,還要回來幹嘛?」祝英台義正言辭地站了起來。
「回來趕人的!」王藍田怒喝道,「你們這些下賤之人,憑什麼坐在這裡。鮑魚芝蘭豈可混為一談。」王藍田竟是直指女幫工是貧民下賤之人,不配與他們共處一室。
「凡有心求知者,不分富貴貧賤,我都一視同仁。」謝道韞皺了一下眉,她道:既然馬文才等人回來了,那就找個座位坐下,一起聽講。
這下王藍田等人情緒爆發了,掙脫荀巨伯等人,開始動手趕人。馬文才甚至掀翻書案,不讓女幫工坐在教舍里。馬文才的情緒很不對,他眼含怒火,挺直的腰梁似乎在醞釀著什麼,深深沉沉的,讓人不寒而慄。
教舍中一片混亂,女幫工們都躲到一邊。郭明月站起來,輕扶起王蘭。王蘭懂她的意思,隨女幫工站到一旁,離開馬文才的座位。
就在這時,山長王世玉在女幫工的祈求中出現了。
山長王世玉不開口則已,開口就帶著一股循循教誨的意味,他說道:「馬文才,你們是來讀書的,還是來鬧事的。」
馬文才只是朝山長王世玉鞠了一躬,而後不語。
一時間場面就這麼僵持著,馬文才堅決這不是他的錯誤,更是想要拽出梁山伯等人出來。
山長看著這種情況,繼續說道:「馬文才,你不是最在乎品狀排名的嗎?你們不上謝先生的課,將來還有什麼機會上榜。」山長不愧是山長,他握住了馬文才的軟肋,這讓馬文才停下了手。
馬文才僵住了身體,眼中冒著屈辱地放下了手,隨即單膝跪朝山長王世玉道歉道:「學生馬文才,適才莽撞,有辱先生,現在給先生賠罪了!」馬文才心中
事情就此落幕,學子也坐下了聽謝道韞講課。
謝道韞的課結束后,郭明月收拾著書案。馬文才坐在郭明月的旁邊。他臉色如常,他抬起頭端詳著郭明月。
郭明月被他看得心裡頭犯寒,她抬起頭回視馬文才。
馬文才這才一笑,他一字一字地說:「今日的下跪之辱,我馬文才絕不罷休!」說完站起來,走人。馬文才的心思很簡單:梁山伯沒有金錢可以收買這麼多女幫工跟他作對,只有這個郭明遠和祝英台有能力號召女幫工跟他作對。
所以此話馬文才是針對郭明月和祝英台兩人的。
馬文才其實挺看得起郭明月的。
要是郭明月知道他的想法,只能這麼告誡他:勿以升量石,莫以己度人。自己對世界的想法不要強加於他人身上。郭明月可不是馬文才這種認為「錢可通神」的人,馬文才不僅看低了女幫工,也貶低了自己。
郭明月心道:這是……怎麼回事?
郭明月嘆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梁山伯滅了火,竟把她這條小魚兒也拖下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