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四十二章 七夕佳節

七夕佳節快到了，屆時將會放假一天，學子們都非常期待那天的到來。

陳璠也在歡迎七夕，不過他歡迎的方式有些特別。他宣布了七夕將會放假一天的消息后，就開始講課,講得課程跟七夕只有一點關聯。

他課程講的是七夕中的愛情詩句,這讓學子們全都歡歌起舞。上一個陳子俊夫子認為愛情是腐濁人心的一味□□,一直禁止在書院中談論這些話題的。

我們回顧一下陳子俊說過的話：「詩經裡面的思想，都是純正的,即使是國風裡的俚語風情，講的大都是臣民對君主的無限愛戴,決不能只在字面上來理解男女之事，知道嗎？」陳子俊此話在當時說得很肯定。

讓學子們沒有想到的是,新來的夫子這麼開明，竟然會在七夕這一天給他們一個如此之大的驚喜！

學子們在讀詩句，讀得很整齊。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這是《子衿》，寫了熱戀的姑娘等候心上人來信相會的情景,寫出了她對心上人的濃濃的思念之情。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是《關雎》，詩經的第一首詩。寫出了一名青年對女子一見傾心，繼而朝思暮想，輾轉反側。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這是《蒹葭》，寫出了一名男子對女子的痴情和苦戀，所謂伊人呀，在水一方，卻怎麼也求娶不得，他與女子之間，彷彿如隔著一條寬寬的銀河。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這是《桃夭》，刻畫了女子出嫁的情景和對女子的美好祝願。

……

陳璠放下書本問道：「諸位學子，讀完了這些詩，你們有什麼感慨啊？」

學子們不知道該如何發言，愛情，這話題該怎麼說呢？

陳璠補充道：「在今天，我允許你們暢所欲言。」

郭明月不想談論這個話題：這個話題應該屬於私人話題，她不想公諸於眾。

馬文才不屑談論這個話題：有愛情這個東西呢？他這麼從來沒有看見過。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要我相信，得先讓我看到真實的的例子！

祝英台羞於開口談論這個話題：她一個小女子，這讓她怎麼好意思開口呢？

梁山伯不會談論這個話題：相伴相愛便是愛情了，但他不知道該怎麼用言語形容。

荀巨伯隨波逐流不談這個話題：大家都不談論，他也不好談論，但他知道並喜愛著王蘭姑娘。

不知不覺，課程也快要結束了。陳璠發表了自己的總結：「其實我這堂課之所以讀這一類的詩句，也是為了讓你們放鬆下心情。我原本準備的是七月這首農事詩，後來想了想，七夕這麼難得的節日，我就不要讓你們討厭了！」說完他淘氣地眨了眼睛。

「最後，我再次祝願大家明日有個美好的七夕夜。」說完后眾人齊齊歡呼。

明天就是七夕節了，夫子剛剛宣布了放假一天的消息，郭府的家書就到了。

人高馬大的福安朝郭明月飛奔過來：「公子，這有夫人寄來的家書！」福安遞給郭明月一封家書。

郭明月展開那封家書，原來是是母親讓她七夕放假一天回家，她還派了馬車過來接郭明月。馬車此時就在尼山書院山腳下停放著。

這是母親的難得的要求，郭明月當然不會拒絕。郭明月吩咐福安一聲，自己便去收拾該帶的物品。

馬文才回到宿舍就見郭明月拿著輕便的包袱，他問道：「明遠，你要去哪？」

「家中母親對兒甚為思念，吩咐兒務必在七夕這日歸家過節。」郭明月如實說道。

馬文才挑眉：「奇怪極了，七夕是女兒節，你一個好端端的男兒，回家過什麼節日呢？」他這話完全是隨意說出口的，沒有其他的意味。

郭明月反應靈敏道：「男兒不過七夕節，但是家中母親得過七夕節呀，所以明遠得去陪她。」她腳步輕盈，「好了，不多說了，我走了！英台等人如果來找我的話，就拜託你跟他們說我回家了！」

「這麼急？」馬文才笑。

郭明月擺手道：「沒法子，山下的馬車已經等了很久了，不走的話天黑還到不了家。」說完郭明月就跟馬文才道了別。

郭明月一步一步地走下山，山下福安等候在馬車前面。

馬車從尼山書院到杭州城走的是官道，到達郭府已是傍晚，已經能看見月亮了。

還是跟往常一樣，郭母做了一大桌的飯菜等候著郭明月回來。不一樣的地方是，一回到家中的郭明月便被郭氏拉倒了她的房間中，強行拿著一件衣裳按著郭明月要求她換上。

郭明月猶豫道：「真的需要換上這身衣服嗎？」自從她來在東晉之後，只在及笄禮上換過一次隆重的女服，其它的時間穿的都是男裝。她都已經忘記了自己穿女裝的模樣了。

郭氏輕點郭明月的額頭柔聲道：「今日是女兒節，你這個孩子呀，難道忘記自己是個姑娘了嗎？」她絮絮叨叨地說著話，郭明月側耳傾聽著。

見拒絕未果，郭明月只好乖乖地拿著女裝，換了上去。

高挑的身材，行走起來婀娜蹁躚。顧盼流轉之間，眼瞳明亮如秋水。

著上郭氏特意備好的女裝的郭明月著實令人驚艷不已。

雖說郭氏早幾天告訴了甘草和茯苓，郭明月實為女子的真相，但此刻倆人看到郭明月的女裝扮相，也被驚了一大跳。

「這是……這是公子？」甘草有些結巴，她實在不敢相信風度翩翩、氣質非凡、貌似潘安、儀錶堂堂……（此處省略許多肉麻的褒義詞）的公子，竟會是如此華如桃李的女子。

茯苓糾正甘草的話：「是小姐，不是公子！」她看見郭明月的女裝扮相，覺得心都在顫抖著。他……怎麼會是她呢？

她之前還以為夫人在開玩笑呢？這時，她連心都像是碎了開來。

但不管甘草和茯苓此刻心中多麼震撼，郭明月就是一個真正的女子，她的性別都被無法改變。

郭氏拉過茯苓和甘草，眼神和藹地對她們兩個人說道：「我們家明遠，她的真實名字叫明月。也怪我沒跟你們說……」

「明月出生的那年，有一高僧上門求見。這是一件喜事，老爺就答應了。怎料高僧後來說了一件事——明月身為女子，八字過硬，命交華蓋，然而沒有女子會是這樣的命格，所以高僧說須得瞞過大仙，扮男裝，才能壓制這個命格……」郭氏這純粹是在編故事。

不過她的話倒也不全是假話，郭明月確實命格奇貴，這還是郭府的一位奇人謀士所卜算出來的。此奇人的話一出，郭明月頓時獲得了將士們的「深情擁護」。

008心道：我們崇尚科學，能遇見我，那之是億億萬分的可能，可見郭明月的命格奇貴是因為我——008。

郭氏繼續說道：「原本老爺也不相信，但明月小時體弱多病，多次命懸一線……」

茯苓含淚道：「我知道了，夫人！」她究竟知道了什麼，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七夕，是天上織女與牛郎在鵲橋相會的日子。

這是一個令人愉快，同時又令人傷心的日子。

相傳，織女是一個心靈手巧、聰慧美麗的仙女，凡間的婦女便在此日在庭院向織女星乞丐求智慧和巧藝，同時也向她祈求賜予其美滿的姻緣，所以七夕又名乞巧節和女兒節。

七夕當晚，郭明月就在郭氏的陪伴下去給織女上香，向織女娘娘乞求智慧和、巧藝和美滿的姻緣。

郭氏擺放了三張案子放在郭府的庭院，庭院深深，卻有一個空闊之處。明月當空，郭明月和甘草茯苓二人各坐在小凳子上，她們三人前面的案子上擺放著針線和綢布，用來綉出一個漂亮的荷包，用來考驗女子的女工。

郭氏一聲令下，她們便開始拿起針線，誰能在最短的時間綉出最精巧的荷包，誰就是勝者。茯苓繡得最精巧，她綉出了一對比翼鴛鴦嬉戲之畫面，用紅色綢布做荷包的底布，然後再輔以各色絲線，她完成得最慢，卻繡得最用心。

誰能都能看見她的用心，誰都能看見她的真心。郭明月能否看到？或者說，她心目中的良人郭明遠，能否看見？

甘草繡得是一頭憨態可人的獅子頭，看起來可愛極了。不知她綉這隻獅子之時，是在思念著誰呢？是不是福安那憨頭憨腦的模樣呢？

郭明月繡得最快，沒辦法，她的手速最快。她綉出的是織女星和牛郎星，他們中間隔著一條寬廣的銀河，銀河中，有一群喜鵲翩翩飛舞著。這是一年一度的相遇，永恆的一生的堅守和責任。她繡的星星，明亮而銳利，像極了她那顆石頭般頑固的銳利的赤子之心。

與其他女子乞巧不同之處是，郭氏沒有給她們分出勝負，郭氏認為心意到了就行了。

與其他女子乞巧不同之處是，最後郭氏還分發了宣紙，讓她們自我發揮，寫一副書法作品，這是考驗她們的智慧。

「人如其字，從字中可以窺見此人的精神面貌。」郭氏說著，「女子也是一樣！所以這次的任務就是……用你們最擅長的書法寫一副書法作品。」

甘草的字偏於秀美，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寫的。

茯苓的字是小楷，一樣精美秀麗。

郭明月立即蘸墨書寫著，一下子就寫了一副書法作品。

「哈哈！明月呀，看起來你沒有荒廢自己呀！」郭崇山聲如洪雷，「好！好！」他連聲贊好，欣慰地笑著。

「爹！」郭明月放下手中的筆，原來她已經寫好了。

郭崇山闊步走進庭院，他拍著郭明月的肩膀，說道：「陪我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