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序章

1.序章

插入胸口的刀,尖叫的人群,滴血的手指……

朱珠張開眼睛,印入眼帘的是散發著淡黃色光芒的頂燈。夢中的一切隨著意識的復甦漸漸淡去,她用無力的手臂支撐起身體,捂著隱隱作痛的額頭環顧四周——這是一間以藍白色調為主的浴室,窄小的四方形窗口外漆黑一片,正是深夜。地板上散落著眾多鏡子的碎片,大半都沾染了發黑的血液,當朱珠低頭看著它們的時候,就好像有無數個血流滿面的自己回望著她本人。她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扶著盥洗台站起身來,腦子裡閃過一個又一個問號:我為什麼在這裡?這裡是什麼地方?發生了什麼事?

失去記憶,出現在陌生的地方,如果這扇門再鎖起來,這起事件就變成經典的密室逃脫遊戲的開頭了。朱珠一邊擰開浴室的門把手,一邊苦中作樂地想。

外面的房間沒有開燈,浴室昏暗的燈光以門口為界限發散出扇形的光暈,將世界分割成了明與暗兩個部分,朱珠邁出的腳停頓了一下,猶豫著縮回昏暗的光亮中。雖然記不得自己做了什麼夢,但應該是個噩夢吧,害怕的情緒還在影響著她的行動。朱珠將手按在胸膛上——下方的心臟急促地跳動著——深深吸了一口氣,貼著牆根摸索向黑暗中那一抹瑩綠的光芒,那是夜光開關的光芒。然而就在朱珠離開關幾步遠的時候,她的手突然摸到了一個冰冷的長著毛髮的東西,它的表面像是奶油蛋糕一樣,她的手指輕而易舉就陷了進去,然後接觸到骨質的裡層。這個東西觸感濕濡冰涼,朱珠膽戰心驚地收回手指,借著不甚明了的浴室燈光低頭查看——深紫色的腐肉粘連在她的指尖,一條白胖的蛆蟲正在她的指甲蓋上蠕動。

人頭……

腐壞的人頭!

那裡站著一具屍體!

「啊啊啊啊!」朱珠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觸碰到了什麼,驚叫聲瞬間衝出喉嚨,她連滾帶爬地沖回浴室,將門反鎖起來。

我在兇殺現場!天吶我竟然碰到了一具腐屍!我為什麼會在這裡,難道我是兇手的下一個目標?但是門為什麼沒有鎖住?朱珠的腦海中浮現起無數恐怖遊戲的套路,把自己嚇得臉色發白,心臟驚恐得快要跳出喉嚨。她目光茫然又焦急地在浴室中搜尋著,試圖找到一件趁手的武器。電動牙刷——粉紅色的飛利浦,居然跟我用的是一個牌子,難道兇手是根據牙刷選擇被害人嗎?牙膏,這個……就忽略掉吧,我能把牙膏擠進兇手嘴裡噎死他?塑料漱口杯,啊,這裡的主人也太沒有危機意識了,好歹買個白瓷漱口杯啊,關鍵時刻還能用來砸人,萬一刷牙的時候從鏡子里爬出個貞子來呢!兩個塑料盆,塑料馬桶刷,滿地的鏡子碎片……等等這個倒是可以用來自衛。朱珠一邊緊張地聆聽著門外的動靜,一邊找出最大的一片鏡子碎片,扯下頭頂的毛巾,想要製作一把簡易的匕首。

「嗬嗬……」門外響起了一個奇怪的聲音,透過浴室門扉上的毛玻璃,朱珠看到一個佝僂著身體的人走到了門前。

……我是穿越到了那部可怕的電影——《生化危機》里了嗎!要不然為什麼那個影子少了半邊腦袋!這個發現讓朱珠寒毛倒豎,一時間也弄不清楚她希望出現在門口的是個變態殺人犯還是那個玩意兒。

它開始撞門了。黑影「砰」一聲撞上只有裝飾作用的毛玻璃,毛玻璃上頓時出現出了龜裂的紋路,同時一層黑中透著紅的血肉貼在了上面,順著地心引力的作用一點點往下滑去。血肉的碎末從門縫濺進了浴室。

朱珠想要自殺……在生化危機的世界活個鬼啊!就算逃過了這個還會有無數個吃人的怪物追著她跑。朱珠顫抖著手指將原本打算當做防身武器的鏡子碎片舉到胸口,冰冷尖銳的碎片還沒接觸到皮膚,朱珠就開始覺得疼了,不由自主地將碎片拿遠。說起來我的胸那麼大,這個碎片肯定捅不進心臟就會被卡住,那不是白疼一場了嗎?朱珠花了一秒鐘分析,又將碎片移到腋下。這個部位分佈著動脈血管,離心臟又近,一刀捅下去絕對秒躺,自殺的好位置啊。朱珠狠狠一閉眼,英勇地……

英勇地捅……

媽的我不想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朱珠將絕對不適合跟喪屍搏鬥的鏡子碎片往地上一砸,飛快地卸下蓮蓬頭和懸挂毛巾的鋼管,將兩者對接到一起用毛巾牢牢實實地纏住。剛做完這個武器,浴室門的玻璃應聲而破,朱珠第一次清楚地看到了那具可怕的喪屍。它只有半邊腦袋,白白紅紅的粘稠物體隨著它的動作在顱腔中搖搖晃晃,它的皮膚腐爛得太過厲害,很多地方甚至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朱珠分不清楚它到底是男是女,只看見無數條長而飽滿的蛆蟲在深紫濃綠的皮囊下鑽進鑽出。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朱珠一邊絕望地尖叫著,一邊拚命地揮舞著簡陋的武器猛擊它的頭部,軟綿綿濕漉漉的碎肉不停飛濺到朱珠裸|露在外的肌膚上,她太過驚懼,根本顧不上噁心。

「嘩啦」一聲,朱珠的武器砸中了頭頂上的燈具,黑暗攜帶著恐怖的氣氛呼嘯而來,朱珠更是發了瘋一般揮舞著她的武器。朱珠不知道她打了多久,等她恢復意識的時候,綁在鋼管頂端的蓮蓬頭已經不翼而飛了,鋼管也完全彎曲變形,她的手更是沉重得舉都舉不起來。寂靜無聲的黑暗中只有她急促喘息的聲音,那個「嗬嗬」的聲音消失了。

「我,我把它打死了?」

朱珠被自己突然冒出的聲音嚇得抖了幾下,差點一口氣上不來。恐懼的顫抖完全無法停止,朱珠摸索著躲到浴室的角落,抱著自己的膝蓋縮成一團,這才找到一點稀薄的安全感。

臉上滾落下濕熱的液體,朱珠無聲地哭了。好可怕,真的太可怕了。她不想活在這個世界上了,她受不了再來一次了。可是她自殺不了啊媽的,她對自己下不去手啊。媽的,媽的,沒有勇氣活下去又沒有勇氣自殺,她怎麼是這樣的孬種!媽的!

朱珠在浴室的角落縮了一個晚上,直到有明亮的陽光透出那個窄小的窗口才敢哆哆嗦嗦地站起身——途中差點因為酸麻的身體摔倒在又是血又是鏡子碎片的地板上——她又拆下了一根鋼管,將它從喪屍撞破的大洞中伸出去,探向地面。鋼管碰到了綿軟的障礙物,那是喪屍的屍體——這個說法真奇怪。朱珠先是嚇了一跳,往後跳了一大步,身體僵了大概一輩子那麼長的時間。但是她總不能一直待在這個地方吧,朱珠給自己做了無數思想工作,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又戳了幾下那具屍體,謝天謝地它再也沒動了!

這次朱珠不敢再隨意打開門走出去了,她從大洞往外張望了很多遍,又把浴室里的東西砸出去鬧出聲響,確定再也沒什麼鬼東西被引出來才戰戰兢兢地打開門,做賊一樣躡手躡腳地走出浴室。昨天朱珠剛走出來就被嚇回了浴室,根本來不及開燈查看自己醒來后所處的房間。現在借著明亮的陽光她才看清了這間房子的格局。這間房子是四十平米左右的一室一廳,從浴室出來往左是卧室,往右是廚房,往前走是客廳。朱珠首先檢查了一遍防盜門,確定它還算完好,然後便從貓眼外往外打量。一具,兩具,三具……卧草,門口遊盪著三具喪屍!他們是被她的尖叫聲吸引過來的還是他們本來就在那裡?啊,真想給管不住嘴巴的自己一巴掌,叫你喜歡尖叫!不管是電影還是遊戲,尖叫永遠是炮灰標配,她這種還沒出門就給自己招來一聯隊喪屍的尖叫狂人估計是活不了幾天了。

陽台的玻璃門是開著的,朱珠輕手輕腳地走上陽台,探頭往下一看——頓時又有點想自殺。這街上沒有三百個也有兩百個喪屍正在遊盪,想要輕輕鬆鬆離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哎,要是我是蜘蛛俠就好了,蜘蛛絲輕輕一盪,腳不沾地就跑得老遠,這些喪屍難道還能飛上天來追我不成?朱珠收回發散的思緒,輕輕地嘆了口氣,對自己的未來有一種絕望的鬆快。因為她肯定是活不下去的嘛。她是不敢走出門去的,走出門就是個死。但是不走出去吧,她也是個死。要麼被聞到氣味的喪屍破門而入逮住吃掉,要麼彈盡糧絕餓死在這個房間里。她現在不求什麼異能啦,只求老天能賜給她自殺的勇氣,這麼乾耗著也不是個事兒啊,膽戰心驚的活著可不是件好受的事情。

朱珠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肚子空虛得可怕,她瞄到桌子上放著一包餅乾,伸手便要去拿,卻見自己手掌和手臂上那些凝固的黑紅血液和一小坨一小坨的肉渣渣,頓時被噁心得不行,趕緊跑到廚房打開水龍頭沖洗乾淨,途中還特別小心地控制著音量。洗乾淨了手,朱珠翻箱倒櫃地找起了房子主人的食物,除了桌面上的餅乾、料理台上沒開封的調料,她在冰箱里找到了五六個焉慫慫的蘋果,二十多隻巧樂茲,一罐蜂蜜,一把蔥;又在電視機下的柜子里找到了一大包水果乾。總之就是沒有主食。

呵呵,本座飛升之日不遠矣。她扭曲著臉啃了口蘋果。找不到主食心塞塞,但是蘋果好甜,朱珠又覺得有點小幸福,人類真是種奇怪的生物啊。朱珠一隻手拿著蘋果啃,一隻手撈起桌子邊緣的相框——相片上是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可愛姑娘,脖子上戴著誇張的金色玫瑰花,她應該有十七八歲,笑容天真又可愛。朱珠動作一頓,僵硬著轉頭去看躺在浴室門口的那具屍體。

白色連衣裙,金玫瑰項鏈……是她啊。原本漂漂亮亮的女孩子變成了那種樣子。是啊,這是她的房子,在房子里的喪屍不是她又是誰呢?但是我怎麼會在這裡?朱珠翻遍了整個房子,找不到一點關於自己的線索。她的記憶很奇怪,一開始她的腦海中完全是一片空白的,隨著她的視野中出現了頂燈和天花板,她才有了關於頂燈和天花板的概念,然後她看到了鏡子中的自己,朱珠——這是她的名字,她反應過來。隨著她看到的東西越多,她記起的東西就越多,世界也就由這些散碎的的記憶拼出了個大概的模樣。但是她的家在哪裡,她的父母親友是誰,她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她和房子的主人是什麼關係……這些朱珠全都沒有印象。

哎,反正都要死了,記不記得也沒關係吧。朱珠又嘆了口氣,躺倒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雙目茫然。

明知道頭頂有鍘刀,等待它落下的期間真難熬。

等等……

這間房子的防盜門是完好無損的,其中也只有一個喪屍,那她的腦袋是被誰啃掉的?這個發現如同驚雷一般在朱珠腦海中炸響,她猛地從沙發上彈起,喉嚨里的蘋果塊來不及吞咽,就這麼卡在了半中攔腰的地方。

與此同時,陽台傳來爪子抓撓的聲音,有一個渾身血污的東西跳了進來。

卧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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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選擇狗帶[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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