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強迫症要治
陳錦川一直覺得,對於林鄒鄒來說,蔣略根本不像她的經紀人。
蔣略像她爹。
天天到處跑,抓閨女偷吃零食,抓閨女談戀愛,抓閨女倒騰東西亂敗錢。
林鄒鄒能遇到蔣略這麼一個經紀人,簡直是她三生積攢下來的福氣。要是擱著別的經紀人,早把她的錢坑光了還借著她上位。
這會兒,她剛掛了電話沒幾分鐘,就看見林鄒鄒頭上扎著一條阿拉伯款式的圍巾將自己捂得嚴實,進屋來了。
林鄒鄒進門的時候看了一眼門口蹲著的那隻狗,嚇了一跳:「你家這狗是秘魯無毛犬?」
達希爾聽得想哭。
那他是不是就叫印度無毛人了?
別的明星出門就帶個墨鏡,林鄒鄒出門,先套上一身中國紅碎花肥大衣,再穿上街邊腈綸大媽褲,最後腦袋上套上一個黑色圍巾,開車,出門。
這就是親媽都認不出來。
林鄒鄒也算是個天然美人,現在卸了妝依舊皮膚水嫩,唯一可惜的就是她不化妝的時候,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美化她那雙有點天然呆的眼睛,智障屬性容易暴露。
林鄒鄒一進門,就看見從衣櫃里傾倒而出的滿滿的巧克力盒子,當場嚇得連嘴都合不上。
她扭頭看看陳錦川,不可置信地咕噥著:「你這是,想害死我?」
她進來的時候,肖丞就站在她旁邊,然而林鄒鄒臉盲,壓根沒認出來他就是上次在醫院見過的人。
林鄒鄒盯著那一大攤巧克力餅乾至少看了十分鐘。
肖丞生怕被林鄒鄒認出來質問,在心裡掙扎了十分鐘以後,終於向恐懼妥協,鼓起勇氣向林鄒鄒走過去:「林小姐,其實我是——」
林鄒鄒終於從巧克力堆里吝嗇地施捨出一小點注意力:「哦!你是錦川的朋友是吧!」
說著,看見他伸出來的手,十分慷慨地掏出一支筆,在他手背上籤了名。
肖丞:「……」
肖丞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背上那個丑了吧唧的簽名,無助地看向陳錦川:「師娘,既然你想到了怎麼安置曦曦,我就先走了。」
他說完,大概是因為過於緊張,頭也不回地直接從窗子走了出去。
陳錦川:「……」
然而,林鄒鄒的注意力始終集中在巧克力堆上,壓根沒注意到從二樓陽台直接走出去的肖丞。
望著堆積成山的各種巧克力口味產品,林鄒鄒花光了所有的毅力才阻止了自己那隻伸向巧克力山的手,堅定地轉頭看向陳錦川:「忘了告訴你,我覺得在外面見面太容易被蔣略抓到,所以約了克里奧斯來你這裡見面。」
.
與此同時,站在門口的達希爾抱緊了懷裡的拉斐爾,滿面春風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眼前的人一頭漂亮的金色長發,深邃的藍眼睛映著樓道里微弱的光芒熠熠生輝。
他一隻手拿著張皺巴巴的紙條,另一隻正抬起來,準備敲門,沒想到門自己開了。
達希爾整個人都快化掉了。
雖然在美國生活了整整三年,但是他還從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男人。達希爾此刻正揉著自己的胸口想,果然和天下第一渣的女人一起生活就是有好處啊……
至於克里奧斯,正被這面前一臉□□蕩漾的異裝癖嚇得不輕。
這異裝癖留了捲髮穿著小背心就算了,懷裡還抱著一隻被剃光了毛的狗。
在這種陰暗的環境里陡然看見這麼可怕的場景,克里奧斯還以為自己是遇見了妖精。
好歹是有過應急經驗的人,此刻克里奧斯強制鎮定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平靜地放下了那隻抬起的手,禮貌而又疏離地點了點頭:「不好意思,走錯門了。」
他說著,迅速轉身向下一戶走去。
中國的大街小巷過於彎繞,他可得好好看清楚路再走,誰知道下一扇門打開會出來怎麼樣的一隻妖精。
然而克里奧斯還沒走兩步,身後的異裝癖已經快跑著追上來了,那隻沒了毛的狗也很順從地跟著主人跑了上來,咬住了他的西裝褲腳不鬆口。
克里奧斯驚恐地回過頭。
這男的不會對他做什麼吧?
就在他緊張的時候,達希爾已經走了過來,激動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聽你的口音,你是美國人吧?」
克里奧斯試著將自己的手抽回來,嘗試多次之後失敗,只能無奈地回答:「是。」
達希爾又將他的手拉近了一點:「你的手這麼好看,簡直就像大理石雕塑一樣,你是彈琴的吧?」
克里奧斯:「是。」
達希爾又忘情地去拉他的發梢,深情地說道:「你的頭髮這麼美,這麼長,你也是異裝癖吧?」
克里奧斯震驚地站在原地,愣了三秒鐘以上。
三秒鐘后,他直接抽回了自己的手,一把拍飛了達希爾抓著自己頭髮的那隻手,大吼了一聲:「不是!」
克里奧斯擺脫了他以後,就要大踏步快速離去,然而沒想到自己的褲腿還被那隻沒毛的狗死死咬住,這麼一走,直接斯啦一下扯下一大塊布來,克里奧斯本身沒站穩仰面就栽了下去。
他這一摔沒摔成,直接倒進了達希爾懷裡。
克里奧斯聞著這男人身上古怪的香水味,差點沒兩眼一翻熏得暈過去。
達希爾作為在這個小巷子里已經住了數日以上的人,十分熱心地幫他接過手中的紙,認真地看了起來:「你找不到路,可以問我呀,我認得路的……」
他說著,仔細辨識了上面那行夾雜著中文的英文之後,勉強在單詞拼寫錯誤中辨認出了地址:「哎?你沒找錯啊,就是我家啊,來來來,我帶你進去……」
克里奧斯已經對這個狹窄而荒涼的巷子充滿了不好的回憶,一把奪過自己的紙條就要離開。
這時候,門裡面的林鄒鄒忽然探出半個頭來,看見這場景以後一把捂住眼睛大叫一聲:「啊啊啊錦川!」
陳錦川被她嚇了一跳,趕緊從屋子裡追出來,發現她正害羞地捂著眼睛躲在門口,無奈問道:「又怎麼了?」
林鄒鄒捂著臉,遠遠地指著不遠處的克里奧斯:「他!褲子被拉斐爾撕了!」
陳錦川目瞪口呆地看著正被異裝癖強行拉著手的克里奧斯,目光緩緩移向他的腿,見左腿的小腿因為褲子被扯下一塊而露了出來。
陳錦川:「……」
這丫頭是有多純情啊?
陳錦川強行將她的手扳下來:「你找來的人,你自己處理。」
然後,她就看見林鄒鄒一手捂著眼睛,從手指縫裡看著外面,很害羞地蹭到了克里奧斯面前,扯了扯他的西裝袖子,小聲說:「那邊。」
陳錦川:「……」
她怎麼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等她進門的時候,陳錦川抱著肩膀審視她:「你拍了那麼多床戲吻戲,沒見過男人小腿?」
林鄒鄒尖叫一聲捂住了眼睛:「瞎說!我、我從來沒有拍過那、那種東西!」
她說著,逃一樣地奔進了屋子。
克里奧斯顯然自從上次醫院見過面之後,就再也不想見到這兩個姑娘。陳錦川從他進門時的臉色判斷,他尤其不想見到自己。
克里奧斯進門第一句話就是:「如果不是趙先生的請求,我是絕對不會再來的。」他說著,嘴角帶了一絲極淡的笑:「林小姐好大的本事,一句話就能請到那麼著名的音樂家。」
林鄒鄒無奈地攤了手:「其實我跟他壓根不熟,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單方面相信我們之間有關係。」
克里奧斯來中國的時間不長,因此還不能完全理解中文的博大精深,此刻愣了一下問道:「什麼關係?」
林鄒鄒用怪異的眼神盯住他,一字一句地說道:「**關係。」
眾:「……」
克里奧斯實在是受不了林鄒鄒的性格了,直接將目光轉向別處,一眼看見了陳錦川,又冷笑了一聲:「陳小姐也在?」
陳錦川心想,合著你剛看見我?
克里奧斯又說:「陳小姐這次想起我來了沒有?」
陳錦川是當真不記得他,只能茫然搖頭。
克里奧斯顯然是很不高興,但是他也不能對女生說什麼過分的話,只是淡淡道:「陳小姐,你這人怪得很。要是我說,你對我沒感覺,直接拒絕我就好了,何必非得裝出不認識我的樣子,搞得大家都尷尬?」
陳錦川冤枉啊,她是真心不記得克里奧斯是誰。
難不成這傢伙臉盲,把中國人的長相搞混了?
克里奧斯又說:「陳小姐,我就算對你有好感,也只是想和你做普通朋友而已,畢竟我現在根本不可能直接問你願不願意嫁給我這種問題,對么?就算我問了,難道你會答應?」
他說著,彷彿故意嘲諷一般,隨口問了一句:「你看,你願意嫁給我么?」
陳錦川還沒反應過來,強迫症已經先行一步做出了答案:「好。」
克里奧斯根本沒有注意到她說了什麼,只是自顧自繼續說下去:「所以我根本不會做那種讓大家尷尬的事情,你放心了吧?可以不用裝了吧——」
他猛地怔住。
等等,剛才那姑娘說了什麼來著?
陳錦川已經恨不得把自己的嘴撕裂了。
林鄒鄒一巴掌拍在自己額頭上。
兩個人齊齊地想,這病得趕緊治,不然後患無窮。
然而,克里奧斯對此毫不知情,現在整個人已經由於震驚而結巴了,原本蒼白的臉驀地染上一層紅暈:「陳小姐,你、你剛才說什麼?」
陳錦川想,還是讓我死了吧。
克里奧斯激動地一把抓住她的手,用極快的語速問著:「你說你願意嫁給我?真的嗎?你真的願意嫁給我?」
陳錦川在心裡哀嚎,誰要嫁給你啊我根本不認識你啊!
然而,她開口的時候,還是下意識地說:「好。」
媽噠!
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