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話 精分的夏玖川
驟然暴起又驟然消失的魔息,讓不落城陷進恐慌,雖早有傳聞道魔族重生,但多數人都當做閑聊笑話,如今親眼目睹難免恐懼。
墨徒四君派墨徒全城搜查,意圖抓捕剛剛魔息的製造者,夏玖川待著無趣,就喊著沐鳴跟荊鳳陽,去座茶樓里喝茶聊天。
茶樓雅間,荊鳳陽撥著碎茶葉,難得沒再跟他插科打諢。夏玖川斟杯熱茶,推給荊鳳陽和沐鳴。「跟我說說墨徒四府吧。」
荊鳳陽端著茶,笑著瞥他一眼。「你不是一向不問江湖事嗎?」
「就是覺得有趣,當做故事聽聽而已。」夏玖川不露形色道。
荊鳳陽笑笑沒再問。「墨徒四府以七青蜀府為首,墨徒數萬,府君名越玄崇,高階靈師,厲害的緊吶,就是太嚴肅綳著臉特嚇人。」
「諦袖府府君是君子皇,墨徒四府里,就他的修為僅次我們府君,為人強勢霸道,崇尚以暴制暴,瘋起來連我們府君都忌憚三分。」
「閻凰府都是群女人,別看都是女的,那彪悍起來忒恐怖。府君是尚語衣,極其兇悍的女武者,陰狠毒辣掌控欲極強。」
「最後是鬼域神府,府君是房御青,人還蠻不錯的,沉穩理智,敏銳強悍,若單論謀略,四府府君誰都沒他聰明。」
「如你所說,他們都是位高權重的強者,但看他們有些事也都是親力親為。」這是夏玖川一直都很狐疑的,跟電視劇里不一樣啊。
「哈哈。」荊鳳陽被逗笑。「再位高權重都是江湖客,哪裡能像貴族那般金貴,養尊處優?江湖畢竟是江湖,刀光劍影刀口舔血。」
「……」夏玖川沉默臉,果然,電視劇里演的都是騙傻瓜的。
「皇族或貴族都是世襲,而我們所擁有的,都是腳踩屍骸,滿身血腥的闖出來的,說不準哪天就被別人踩到腳下了。」
「哦。」默默的應聲,感覺自己好像很蠢。
櫻濯敲門進到雅間,通身裹著遮面黑袍,在燭火下映出模糊的倒影。「玖川。」櫻濯低喊聲,眼裡的寒霜稍稍轉暖。
「櫻濯,今日跑去哪裡了?」荊鳳陽續著茶隨口問道。
「去趟城外探查一番。」櫻濯徑自落座。「聽聞城裡有魔息出現?」
「是啊,真是糟心。」荊鳳陽把杯茶推給櫻濯,輕嘖著抱怨道。
「能同我說說魔族嗎?」夏玖川猶疑的問荊鳳陽。
荊鳳陽托著腮想半響,似是苦惱從哪裡說起。「魔族被誅已有數百年,相關記載都是些殘缺的古籍,只說魔族兇殘嗜殺成性。」
夏玖川微疑,魔族神秘恐怖,即便是像墨徒府君這樣的強者,提及都甚是忌憚,史書竟然都沒詳細記載,這也說不通啊。
「古籍里提到,魔族攻打人族,餓殍遍野生靈塗炭,後來神降臨,助人族戰勝魔族,後面就都是各種歌頌神族的廢話。」
『真是狗血的套路。』夏玖川端著茶杯,遮住撇嘴的動作。
「玖川覺得呢?」櫻濯似是隨意問道。「魔族可是人人得而誅之。」
「沒有親眼目睹那場戰爭,孰是孰非我無權評斷。」夏玖川道。
「你覺得魔族不該殺?」荊鳳陽挑挑眉,很敢興趣的問。
「或殺或留並非我來斷,每人心裡都有桿秤,來衡量善惡是非,他們所謂的善,你或許是斷做惡,他們所謂的惡,你也能斷做善。」
「你在逃避問題。」荊鳳陽道。
「我沒逃避。」夏玖川坦坦蕩蕩道。「對錯本就難斷,一人道錯許是誣衊,而百人道你錯,你錯也是錯,不錯也會錯,這就是輿論。」
「你這是悖論。」荊鳳陽表情深沉莫測。
「你我若為敵,都稱彼此敵人,但到底是孰對孰錯?」夏玖川漠然置之道。「對待這種麻煩事,我一向只做旁觀。」
「若魔族只是因私.欲.而攻打人族呢?」荊鳳陽問他。
「欲.望的前提都有利益做報酬,,若真如你設想那般,我理解魔族,但不接受。」夏玖川冷酷道。「那就統統殺光吧。」
荊鳳陽啞然失笑,夏玖川雖脾性古怪,腦袋裡都是些歪理,但三觀還是正的。「你這話跟我說說就行,可別跑到外面嚷嚷。」
「我曉得。」夏玖川也露出絲絲笑意。
櫻濯垂眸藏起眼底的笑,自跟他相識以來,他狠時就心狠手辣,善良時能為同伴兩肋插刀,脾氣古怪的很。若櫻濯能生在現代,定能知道一個詞,就是精分。
離開茶樓時夜幕已深,荊鳳陽回素椿樓,櫻濯送夏玖川回角鵲樓。經白日魔息一事,街邊攤販不在,長長的街路顯得甚是岑寂。
「明日前往萬獸谷,你跟著我走。」櫻濯低聲提道。「那裡危險。」
「你怎知我會去?」夏玖川漠然道。「那是墨徒四府商議的事,而我並非四府里的墨徒,自然不需要服從。」
櫻濯微微愣神,隨即回神道。「不跟著也好,留在城裡最安全。」
「呵!」沐鳴掩唇憋笑。「櫻濯,玖哥是逗你玩吶。」
經沐鳴善意的提醒,櫻濯仰臉望夏玖川,果然看到他隱藏的笑意。「玖川你……」被欺騙的怒意,在他的愉悅下都轉換成無奈。
夏玖川輕輕掐掐櫻濯的臉頰「再皺著臉,藏獒都要變二哈了。」沒問二哈是誰,但櫻濯能猜到肯定不是好詞。
散著步回到角鵲樓,櫻濯想想便從黑袍里掏出個包裹,猶豫的遞給夏玖川。「給我?」望著突然的禮物,夏玖川不確定的問。
「恩。」櫻濯把包裹塞給他,隨即岔開話題。「明日你要跟著我。」
「黃金城池時是我保護的你,現在,我也不需要誰護著我。」夏玖川態度強硬。「僅兩年未見,我可沒從野獸墮落到牲畜。」
櫻濯聞言皺眉,顯然是感到不愉。「我仍不夠強。」兩年裡,他的背影就像是個魔咒,讓他想要變強追逐,可如今,還是被嫌棄嗎?
「或許吧。」夏玖川有意逗他。「你還需再修鍊啊。」
「要修鍊到多強?」櫻濯直直的盯著他的眼睛問。
「唔。」夏玖川想半響,最後答道。「讓神都懼怕你。」
讓神都懼怕他?櫻濯的眼睛暗了暗,隨後承諾。「好,我會做到。」
「瞧瞧。」夏玖川隨意的拍拍沐鳴的腦袋。「要跟學霸學習。」
沐鳴複雜的望向櫻濯,而櫻濯也正盯著他,眼裡醞釀著晦暗的血腥,猶如把利劍般,刺得沐鳴倉惶的挪開視線。
最後瞟眼沐鳴的那雙眼睛,櫻濯收斂視線告別道。「我回去了。」
望著櫻濯黑暗的背影,沐鳴驚魂未定,是錯覺嗎?剛剛那瞬間的殺意,櫻濯他是想殺掉他?不,是錯覺,一定是錯覺。
回到角鵲樓的屋裡,夏玖川捏塊糕點嚼著,然後疑惑的解開櫻濯送的包裹。那是身新衣裳,墨藍色的綢緞,綉著亮色的花紋。
『衣裳?』夏玖川微微愣神,繼而回想起黃金城池時,他們偷渡海域潛進鈴船,他的衣服又臟又破,那時櫻濯承諾他,『待到蒼曜大陸,他買新衣裳給他』。
夏玖川嘴角揚起,眼底流露出微微笑意,這是要兌現承諾嗎?摸著新衣裳,觸感極好,應是極其貴重的料子。
拿起衣裳在身上比劃下,無論是衣料跟款式都很好,只是他穿慣暗色的衣裳,如今這套他總覺得彆扭,想了想,他就又擱下了。
「玖哥。」屋外響起沐鳴的敲門聲。「我熬了些粥給你喝。」
夏玖川隨意的收起衣服扔到床腳。「進來吧。」
房門被推開,沐鳴端著粥進屋。「玖哥,藕粥沒放糖,喝些吧。」
夏玖川接來嘗一口,然後把視線落到沐鳴眼上。「眼睛恢復了?」
「恩。」沐鳴摸著眼睛笑笑。「能看到了,也不疼了。」
「挺好的。」夏玖川淡淡的繼續喝粥。「鳳陽的葯真管用。」
「……」沐鳴的笑瞬間僵硬,他看眼喝粥的夏玖川,張張嘴欲言又止,最後卻什麼都沒說出口。
(素椿樓)「喵……」童翻窗進屋,盤腿修鍊的櫻濯瞬間睜眼,一縷鬼魅的血色一閃而逝。「櫻濯。」童跳到桌上喊他一聲。
「今日城裡暴起的魔息是怎麼回事?」櫻濯問道。
「我不清楚。」童答得遲疑。「我剛剛前去查探,但追蹤不到。」
「據說魔息暴動的位置是角鵲樓。」櫻濯表情陰冷。「是沐鳴嗎?」
「不確定。」童道。「他就那雙眼睛很詭異,但氣息卻是普通人。」
「無論是否還有其他魔族,明日之行,絕不能有絲毫差錯。」
「恩,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