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九話 半道被劫
離出不落城已有兩月,期間強盜猛獸雖出沒頻繁,但極兇狠的卻未曾遇過,有墨徒保駕護航,倒一直未輪到夏玖川他們出手。
兩月間,沐鳴迷迷糊糊似醒非醒,能簡單回應外界,但又未真醒來,荊鳳陽說他正在恢復,估摸是近期要醒。
一路上停停走走,被荊鳳陽鬧的耽擱不少時間,倒真應了他那句想遊山玩水的話,若非打不過,夏玖川都想把他嘴給縫了。
十月又逢暴雨,氣溫猛降,賓士的獸車在泥濘的大路上停下,墨徒回首問車廂里的夏玖川。「夏公子,前路需要繞行。」
夏玖川展開地圖細看,眉間頓時微蹙。「直路通向紫崇城,十二月底就能到,如若繞路,需得再多行兩月。」
荊鳳陽瞄著地圖,神情略顯嚴肅。「玖玖,繞路吧。」
「為何?」夏玖川問他。「地圖所示前方並無山川密林的阻礙。」
「再向前三百里,是十條街的地界。」櫻濯向他解釋。
十條街?夏玖川隱約懂得,大陸第一暗勢力十條街,黑市,賭區,獸斗場的集合地,偷兒騙子遍地跑,善良的地獄,罪惡的天堂。
「那便繞路吧。」夏玖川非無理取鬧的人,而且他一向對麻煩敬而遠之,雖未見十條街暗尊,但他在他眼裡就是一大大的麻煩。
「少千魂就是瘋子,陰晴不定做事狠辣,莫要與他有交涉。」荊鳳陽不留餘地的摸黑少千魂。
獸車轉道繞路,繼續冒雨疾馳,車廂里,夏玖川替沐鳴整理袖口,但卻被他握住手指,玖川雖怔楞瞬間卻未把手抽離。
櫻濯輕瞥他一眼,眸光微微暗了暗。荊鳳陽剝顆橘子隨口問道「玖玖,總聽你講是受人所託要到皇城,但到底是受誰所託呀?」
「曾經一故友,朴菱兒。」一個本應無比尊貴的可憐痴人。
荊鳳陽吃橘子的動作微頓。「朴?那個朴?」
「木卜的朴。」夏玖川微疑。「我記得曾同你說過。」
荊鳳陽更加困惑,細細回想,像是曾說起過,但那時他只顧著調戲玖川,而他所說的是什麼他一句都沒細聽。
「可是有不對之處?」荊鳳陽的神色太怪,傻瓜都能瞧出不對。
「皇城朴姓唯有一家,四方世尊之一的朴家。」荊鳳陽道。
「四方世尊。」夏玖川也很訝異,皇城的四方世尊是僅次皇權的世家,有時皇族都要忌憚他們三分。
雖有意外,卻也感到理所當然,能同太子青梅竹馬並嫁他為妃,朴菱兒又怎會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但又是四方世尊,又是皇族太子,紫崇城一行怕是龍潭虎穴,兇險萬分啊。
「玖玖,四方世尊可不好惹,你應了她什麼承諾?」荊鳳陽問。
夏玖川不答,櫻濯淡淡補了一句。「刺殺皇族太子妃。」
「!!!」荊鳳陽被橘子噎到,掐著脖子死命咳著。「玖玖,平時瞧著你挺淡定和善的,怎地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真生猛啊!」
和善?他哪隻眼看到的?夏玖川很想翻白眼。「她哪是太子妃?她就是個冒牌貨。」隨後,他把全部事情都詳細說給了他聽。
聽到朴菱兒已遇害,太子府里的那個是騙婚的假『朴菱兒』,荊鳳陽瞠目結舌「又是一樁皇族醜聞,皇族真可怕。」
「朴菱兒與我有恩,她的仇我得報。」夏玖川道。
「皇族,四方世尊,這個個都是難惹的麻煩,一個不慎就能引火燒身,你可得想清楚。」荊鳳陽苦口婆心的勸道。
「言而無信者,是要下地獄的。」夏玖川陰森森的道。
「……」你說歸說,你瞅著我幹嘛啊!怒摔!
正互懟玩鬧著,閉眼假寐的櫻濯猛地睜眼,伸手抓住夏玖川的后領把他按到地上,同時一聲尖銳的箭哨響起,一根利箭刺穿車廂。
刀劍相擊,喊叫聲此起彼伏,櫻濯拔劍半蹲眼神銳利兇狠,荊鳳陽也斂起笑,拔出劍警惕四周。「遇到埋伏了。」
「你們倆誰的仇家?」夏玖川揉著磕痛的後腦問道。
櫻濯跟荊鳳陽相互看眼,誰都沒回答,『咚!』車廂似被硬物砸到,荊鳳陽神色一凜。「娘哎,他們有煉器師,快跑啊!」
聽懂他的意思,櫻濯迅速抱著夏玖川跳出車廂,荊鳳陽也帶出沐鳴,一瞬間,獸車就被炸成渣渣。
『砰砰!』接二連三的爆炸響起,似有陣陣花香拂過,夏玖川感到天地旋轉,腦袋暈暈的想要睡著。『江湖慣用的招式,有毒。』
作為醫師而百毒不侵的荊鳳陽,在見到四周的刺客后,神情更加僵硬。「魑魅魍魎閻羅鬼魅,十條街的七十七天羅鬼陣。」
「砰!」以一敵百,哥真做不到啊~這是荊鳳陽昏倒前最後想的。
(十條街)煙霧朦朧的溫泉池邊,琉璃燈盞高懸冷酒飄香,少千魂一襲鮮艷耀目的紅袍卧在獸皮上,逗著一條金瞳小白蛇。
「尊主。」楚錦來到屏風后,沖著溫泉池邊的人影行禮。「七十七天羅鬼陣來回命,人已帶回,問尊主要如何處置?」
「幾人?」少千魂懶懶的問。
「七青蜀府荊鳳陽,櫻濯,和諦袖府沐鳴,夏玖川。」楚錦答道。
「我只要一人,你卻帶回四人,讓我如何養活?」
尊主的傲嬌病又犯了,楚錦嘴角微抽。「那,殺掉如何?」
「出動七十七天羅鬼陣才帶回的人,殺掉未免太可惜,敗家的玩意。」少千魂摸著小白蛇的頭,語氣不善的罵道。
「……」他跪服了,要不要他以死謝罪?
「聽說初七的賭局要開了。」少千魂道。「給她送去玩玩吧。」
「全部?」楚錦不確定的問。
「把你當作彩頭添上如何?」少千魂危險的眯起眼睛。
知道尊主說到做到的性格,楚錦驚的退後半步。「屬下這便去辦。」
「蠢下屬。」少千魂捏捏小白蛇的尾巴。「還是你最聽話。」
一間陰暗潮濕的石籠里,夏玖川漸漸醒來,隔壁籠中的櫻濯急切圍上問他。「玖川,你可有哪裡傷到?」
「無事。」夏玖川晃晃腦袋,強迫自己清醒來。「這是哪?」
「獸斗場。」櫻濯回答他。
夏玖川環視四周,果然很熟悉,同黃金城池時的獸場極相似。「沐鳴呢?」櫻濯在左,荊鳳陽在右,唯獨不見沐鳴,
櫻濯聞言眸光微寒,面上卻不做回應。「醒來時就未見他。」
夏玖川神色沉下,眼睛似有郁色。「那批刺客訓練有素,絕非普通的賞金刺客,此次我們被伏擊必定是早有預謀。」
「我們所處位置四周千里無城,唯有三百裡外的十條街。」櫻濯道。「若無意外,我們定是被十條街的人伏擊的。」
十條街?夏玖川腦袋抽抽的痛,他無心去惹意外,但意外卻偏偏來招惹他,他的霉運何時能散一些?
「是十條街的七十七天羅鬼陣。」荊鳳陽捂著後腦醒來。「下手也忒狠了吧,痛死哥了。」
櫻濯神色凝重,夏玖川面露不解。「七十七天羅鬼陣?」
「十條街少千魂的一支護衛團,共四百三十三人,四方魑魅魍魎坐鎮,帶閻羅鬼魅成天羅地網陣型,所到之地必是一番屠戮。」
「如此厲害兇殘,那他們此行就只為抓我們四人?」夏玖川問。
「若死在七十七天羅鬼陣中,倒也不枉我七青蜀府之名哈。」荊鳳陽半自嘲半調笑道。「本想繞著走,結果撞門上了。」
「他既抓我們來,而非直接殺死,那就不會簡單要我們的命。」櫻濯道。
「諦袖府君北寒城地遇襲,后又落難黑襄城,就是少千魂所為,他此舉怕也是針對諦袖府的。」荊鳳陽分析道。
「少千魂殺護送墨徒,又擄走你們,同時得罪諦袖府和七青蜀府兩府,膽子倒是夠大的。」雖未見面,但這仇算是結下了。
「墨徒都已被殺,諦袖府怎知他們被殺。」荊鳳陽撇撇嘴道。「而我們被虜,無人向府里告信府君他也不知呀。」
「就算能告信他也不敢。」櫻濯嗤道。「七青蜀府倆法將被虜,若府君得知,斷幾根骨頭都是輕的,估計會被扔進百鬼淵歷練。」
夏玖川瞥向荊鳳陽,果見他一臉心虛。「百鬼淵很恐怖的。」
「櫻濯不活著闖出來了?」夏玖川對他的慫樣很鄙視。
「我能跟他比嘛?他就是個怪物。」荊鳳陽不服的嘟囔道。
「慫就是慫,別找借口。」一萬點傷害猛砸向荊鳳陽。
「少千魂抓我們來,不殺不審,到底是何原因?」櫻濯皺眉道。
「船到橋頭自然直,他總不能一直關著我們。」夏玖川以為他是怕了,就安慰道。櫻濯知他意思,但也沒向他解釋,抿著嘴角似乎笑了下。
「只能等啊。」荊鳳陽攤攤手,搭著臉嘀咕道。「息都被封了,打不能打,逃又不能逃。」
息被封了,武器也被奪走,連十三門和諦袖府的令牌也已不在,全身上下被搜的連個渣都不剩,這群十條街的人也是夠狠的。
「別怕,我能保護你。」櫻濯輕輕的說一句。
望著櫻濯隱藏在黑暗中的臉,夏玖川眼神微微柔和些。「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