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六十四話 千鏡寶樓
(丙門客棧)時間已至丑時,庄瀾提壺酒敲門進櫻濯屋中。新網址:www.56shuku.net「還未睡?剛剛隱隱聽見你在走動。」
「玖川尚不知生死,我如何能睡著。」櫻濯漠聲回道。
「自黃金城池,一路走來都歷經兇險,若遇險他也必能逢凶化吉的。」庄瀾勸他。「我帶有一壺酒,可介意同我喝一杯?」
瞟眼庄瀾溫和的眉眼,櫻濯抬手示意,「坐。」
庄瀾坐下后,就以茶盅盛酒。「故友重逢,心中難免激動,夜半來打擾望你勿怪。」話罷,他把盅酒推到他面前。
櫻濯端酒飲盡,神情冷漠淡然「我同你算不得故友。」
面對櫻濯的敵意,庄瀾笑而不言,兩杯酒下肚后才又道。「因海嘯斷裂我們各自失散,這兩年你過的如何。」
「遇貴人而得救。」櫻濯回答的模糊,並未細講其中苦痛。「你呢?」
「被一江湖人所救,後來……」庄瀾話未說全,但櫻濯也已猜出□□。「你同杜瓊晟是怎麼回事?」
「月前遭人追殺被他所救,因此我護他回家以報恩。」庄瀾答道。
櫻濯未再去問,至於對他的話信或不信,那就不知了,他如今滿心都是夏玖川,哪有閑心再管庄瀾的過去?
看出他的所想,庄瀾出聲勸他「我知你擔憂他,但你千萬別衝動。」
「我與他的情誼你不知,更不懂。」櫻濯凜若冰霜道。
盯著櫻濯凜冽的眼睛,庄瀾微勾唇角。「我自然懂,比你都懂。」
「胡言亂語。」櫻濯站起冷嗤。「夜已深,我要歇了。」
知他是在逐客,庄瀾倒也不惱。「你真的懂嗎?告辭。」留下一句模稜兩可的話,他起身出了他的房間。
想著庄瀾那句含糊的問題,櫻濯心中煩悶,提起酒壺狂灌。『玖川救過他,更以真心待他,他是他唯一承認的朋友。』
「我如何不懂。」櫻濯陰沉的喃喃自語,他是他的朋友,他前進的目標。
暗尊府中,夏玖川木著臉剝桔子,少千魂懶懶的卧在榻上,邊吃桔子邊逗金瞳小白蛇,就缺在臉上貼上『我很囂張』四個字。
掃眼筐里已下一半的十斤桔子,夏玖川問他「飽了嗎?」
「本尊胃口好。新網址:www.56shuku.net」少千魂瞄都不瞄他一眼。「別偷懶,繼續剝。」
『十斤蜜桔下肚,拉死你。』夏玖川在心中暗暗詛咒他。
「尊主。」一黑袍男人進了主廳,拱手向少千魂行禮。「四面七山五峰十九寨的貢品皆已收齊,請尊主過目。」
少千魂並未接他奉上的賬目,僅隨口吩咐句「入庫即可。」
「是。」男人收起賬目,隨即又說道「西街上月底有人私開賭局,據調查,有我們的人插手。」
「照規矩來,斷了手腳驅逐出十條街。」少千魂面露不愉。
在他們兩人說話間,夏玖川多看了男人兩眼,他雖生的精瘦憨厚,但眼中的精明和陰狠卻讓他極不喜,這個人絕非善類。
彙報過後,那男人請示退下,出去時他的眼睛回瞥一眼,在夏玖川的身上停留一瞬,繼而又收斂去,匆匆離開。
「那賬目你從不查嗎?」夏玖川開口問少千魂。
「我又非管賬的文人,查他作甚。」少千魂置身事外的回答。夏玖川因他的放縱而皺眉,「若有人因此而為己謀利呢?」
「誰敢?」少千魂不屑一顧。「怕死的人最易控制。」盯著他自信的臉,夏玖川閉了嘴,自負傲慢的人早晚得摔個大跟頭。
「他們奉我為尊,是因他們懼怕我,即便再厭我恨我都只能受著。」少千魂說道。「可他們又敬我,因為我可以護他們周全。」
「我只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萬事都留條退路為好。」夏玖川道。「別欺螻蟻弱小,螻蟻成群也是可吃人的。」
「可若拔掉他們的牙齒,他們又如何吃人?」少千魂嘲諷他。
夏玖川「……」君子皇若是熊孩子,那他則是混世魔王。
「尊主。」楚錦跑進屋中,呈上描金黑帖一封。「千鏡寶樓的帖子。」
「千鏡寶樓。」少千魂打開帖子掃一眼。「我倒忘了,寶樓要開了。」
「我去回話給千鏡寶樓的人?」楚錦試探的問。
「嗯。」少千魂同意,然後又吩咐句「今年壓那把虎骨九星傘。」楚錦神色微怔,隨即點頭退下。
瞄到夏玖川的困惑,少千魂為他解惑。「千鏡寶樓藏有奇寶無數,每年都將舉行一次拍賣。」
簡簡單單的兩句讓夏玖川更不解。「僅此而已?」他可不信,若真如他所說的這般簡單,又怎能引得他開口回話?
少千魂張嘴吃瓣桔子又道「千鏡寶樓分高三閣,中六局,下二十八面門。三閣是尊,六局為貴,二十八面門僅為散人。」
「上高三閣和中六局的人,都需取出一物用作斗寶,拍出全場最高價者,當晚他所拍之物的金銀皆全免,若輸了,則一無所有。」
「一無所有?」是哪個一無所有?
「斗寶所出的物品不歸還,拍出的金銀也一文不給。」少千魂也不煩的為他解惑。「說白些也就是賭局而已。」
「可有人輸后耍賴?」夏玖川問他。
少千魂面露譏諷「能上高三閣和中六局的也都有些地位,即便心疼,可誰又能沒皮沒臉的撒潑耍賴?」
「那虎骨九星傘又是何物?」似見他難得好說話,夏玖川又多問了句。
少千魂瞥他一眼,懶懶的躺回榻上閉上了眼。「你問我就得回答?偏不告訴你。」
夏玖川「……」這精分貨又犯病了。
丙門客棧中,荊鳳陽用窗縫打量下外面四周,那些監視的人仍未離開,不但未離開,而且人數彷彿又增加了。
「千鏡寶樓?」聽庄瀾說后,櫻濯皺眉問他「那裡是何處?」
「拍賣樓。」庄瀾向他解釋。「那裡藏有奇寶無數,每年都會有一場七日不休的拍賣,前五日都是小鬧,后兩日才是主戲。」
「千鏡寶樓分高三閣,中六局和下二十八面門,三閣是尊,六局為貴,而二十八面門僅為散人。」
「以你的意思是少千魂也會去?」荊鳳陽問他。
「少千魂貴為十條街暗尊,千鏡寶樓的后兩日他必會前去斗寶。」庄瀾認真的分析著。
「我們可是被監視著呢。」杜瓊晟潑冷水道。「而且,若真如你所言后兩日那般重要,守衛也定如銅牆鐵壁,你們又如何進去?」
「他既派人監視,想必並非要取我們性命,而是不讓我們向府中送信。」櫻濯沉聲道。「只要我們不出十條街,他們就不會動手。」
「所以?」這是要鬧事的節奏啊,荊鳳陽的眼睛開始冒光。
「我們出去。」櫻濯的語氣果斷凜冽。「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那又如何進千鏡寶樓吶?」庄瀾問他。
「出去后,請帖還難找嗎?」或偷或搶,他們早已熟門熟路了。
「也是。」庄瀾露出一抹輕笑,但心中卻萬分感慨,墨徒四府之一的七青蜀府,竟出了一窩野匪強盜。
「最後一個問題。」荊鳳陽狐疑的盯著櫻濯問,「若玖玖並未同少千魂一行,而是仍被困暗尊府呢?」
「所以需兵分兩路。」櫻濯回答他的問題。「你們混進千鏡寶樓,而我借暗尊府護衛減少時,進去尋找玖川。」
庄瀾皺眉,面上似有憂色「護衛再少那也是暗尊府,只怕你易進難出。」
「我自有辦法。」即便他被困也無事,他手中還有一副保命牌。
見他已決定,再多說也無益,庄瀾只得同意「我和荊鳳陽混進千鏡寶樓,而你則藉機夜探暗尊府。」
「我呢?那我呢?」杜瓊晟鬧著想入伙。
櫻濯橫掃他一眼「你在客棧里呆著。」話中是滿滿的嫌棄。
杜瓊晟「……」噘嘴,都不帶人家玩,不開森!
暗尊府中,夏玖川在床上盤腿而坐,濃厚的息在他四周來回翻湧,他面色蒼白,額上已因痛苦而凝出薄薄的汗。
青色的息猶如翻起的波浪,其中帶著些隱隱的墨綠,但若非細看,只當它是因息雄厚而形成的。
那層薄弱的墨綠似想吞噬青色,但幾次又被壓制下,直到夏玖川睜眼,青色的息頃刻間把墨綠吞下,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固化一段。」夏玖川握握虛弱的手,心中有些困惑。剛剛他進階時,隱約感覺有股力量在阻礙他,但轉眼又消失於無形。
『進階時的阻礙吧。』這樣想著,夏玖川也未再糾結,徹底脫力的倒在了床他,他現在很累,累的幾乎連喘息都是難的。
仰望著朦朧的床紗帳,夏玖川心中苦楚,他想變強,不是為殺戮,不是為凌駕於權勢之上,他只想保護自己,保護他的朋友。
在這個吃人的世界中,他不想欺人,但更不願被人欺,可這樣簡單的願望,做起來卻是那樣難。他的信條是人不欺我我不欺人,可這個世界卻弱肉強食優勝劣汰。
『在這個世界活著的意義是什麼?』夏玖川低低的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