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八年（二合一章節）
就這樣，林昊在這片竹林中度過了七年。
一開始，他雖然不明白牧童為什麼讓自己待在竹林砍竹子，卻也沒有嘗試反抗，既然對方是那樣的大人物，多半有他的道理，總不會是在耍他。
「應該差不多了。」
花了整整一年時間，他憑藉著黑天劍才勉強能在這根竹子上留下記號，但也因為這個原因，身上那種意的味道比此前強大的太多，讓他逐漸明白了這種做法的意義。
於是接下來的幾年中，他一直在專心砍著竹子，一共只有一招，每一次都砍在同一個地方。
用的卻是竹劍。
直到第七年，他才能用竹劍在竹竿上留下痕迹。
「用黑天劍也許可以斬斷了吧。」
林昊罕見地猶豫了一下，牧童給他的要求是用黑天劍斬斷這根竹子，他雖然還沒嘗試，但心中已經有底。
不過依仗黑天劍斬斷竹子，似乎缺乏一些成就感。
「……」
沉默些許時間，他沒有使用黑天劍，而是繼續用竹劍劈砍。
老青牛一直在附近看著他，但卻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況且以他現在的境界，卻也沒辦法從它的反應中分辨出它想幹什麼。
「只是像你這樣的奇牛，能與玄龜爭鋒，即便血脈高貴，還不足以化形，但總能交流吧。」
每次砍累之後，老青牛都會帶給他一些食物和清水，禮輕情意重，雖然他的修為就算被封印，身為開天印強者的本能也足以辟穀，但終究沒有五穀充饑來的舒服。
在這七年中，牧童倒是鮮有出現，陪伴他的多半是老青牛，即便是他，也能在老青牛身上感受到一種非常親近的感覺。
「不知道紫月他們怎麼樣了？」
「唔恩~」
「不用擔心我，只是有些挂念罷了。」
有江山在那種場合，他當然不會擔心紫月有什麼危險，而且有浩瀚家族收納聶離幾人，浩瀚戰雲就不可能不救出紫夜，答應過他的事，多半都會做到。
只是。
「沒有親眼見到他們，終究有些挂念。」
說到底還是沒辦法完全安心，還有江山和紫月等人，會不會做出什麼傻事。
江山當然不會那麼衝動，但他看得出對自己這個兄弟還是很真心的，更何況在世人眼中他只是被封印在了流沙海，那麼就可能因此引起爭端。
「唔恩~」
老青牛鼻孔里吐了口粗氣，然後就消失了。
林昊愣了愣，然後搖了搖頭。
吃完它帶來的東西，然後就繼續拿起地上的竹劍，然後閉上眼，直到數秒鐘后，身上的氣息完全調控到與空氣中一致。
然後一劍抽出，空氣中驟然崩出一道寒光！
明明只是竹劍，但砍出的光輝甚至比真正的鐵器還要可怕，儘管只是一劍，但卻將周圍的天地元氣完全切斷！
當地一聲如同鐵器碰撞的聲音。
林昊手中的竹劍迸發出堅固的光，而他砍到的竹子上同樣亮起了一道翠色的光華，原本切入的一寸深卻被硬生生阻擋手中
一股風從碰撞間散開，林昊鬢毛飛起，方圓十多丈內，地面枯葉捲起，漫天飄舞。
「呼~」
長出一口氣，林昊收起竹劍，緊繃的神情放鬆了下來。
那是集中了他精氣神的一劍，僅僅依靠著開天印的強悍肉身以及自己意念的一劍，是他目前能夠施展出的最強戰力，非常損耗心神，但雖然如此，但就好像與開天印強者的能力截然相反，完全無視天地元氣的作用。
他大概有數，除非極少數開天印中的天才，他僅憑著一把竹劍，恐怕就能切開那些開天印強者護體元氣，將他們直接斬殺！
至於用上黑天劍，能有多少威力他已經沒有底了。
哪怕只是普通的玄鐵劍，他隱約都有種一劍在手，天下我有的豪氣！
這還是他完全沒有釋放境界的前提下。
「但是對上真正的高手，還是不夠看。」
他搖了搖頭，然後神情專註起來，繼續抽出手中的竹劍，每一招都非常認真地揮出，雖然沒有像那一招完全集中精氣神爆發，但是每一次砍下，也都是砍在同一個點，用上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
在這之後，又過去一年。
他雖然還是無法用竹劍斬斷翠竹，但卻能讓翠竹上留下更深的缺口，如果不是翠竹有著瞬間復原的能力，他早已斬斷。
「也不知道老牛怎麼樣了……」
自從那次離開后，他就沒見過老青牛的蹤影，就連牧童樣子的高冠中年都出現過幾次，指點了他一些意念上的運轉，但老青牛卻始終不見蹤影。
用句話說，總有些怪想念的。
當然他不會承認是想念每一次砍竹之後的飯菜。
也不知道作為一頭牛，他是如何做那些飯菜的，但毫無疑問的是，真的很好吃啊！
「唔恩~~~」
直到在第八個年份，林昊幾乎可以用竹劍斬斷那根翠竹的時候，老牛再次出現。
它二話沒說，只是跑到林昊面前，對視著林昊的眼睛。
林昊本並不明白它想做什麼，可對上了這雙眼睛后，他眼中的視角立馬轉變，彷彿在一瞬間離開了自己的身體，意念出現在了天地中，目光所及之處變成了整個世界！
而在這俯瞰的角度下，幾乎一瞬間就自動鎖定了一個點，然後那個點在他的眼中急劇放大。
「江山和旬日還有紫月？！」
看到這三個人的時候，林昊心裡猛地疙瘩一聲，不過因為有旬日在場，他多少有些安心，可這個組合又讓他有些不安心，他隱約覺得這幾個人肯定在預謀什麼大事！
也許是想多了，即便江山想要亂來，旬日怎麼可能由著他。
但是十年不見，紫月倒是成長了不少，眼中雖然帶著抑鬱，但卻比跟在他背後的時候要多了一種東西，大概就是所謂的主見吧。
林昊雖然想再看看他們到底準備幹什麼，但他的視角根本不受自己控制，瞬間就移開了這裡，幾乎一瞬間就到了另一個畫面。
這次的景物在一處巨大的建築外，看外形有些像倒扣的金字塔，外面圍著一群少年少女，他們口中呼喊著一個名字，不過林昊大概是聽不到他們喊得是誰了，但他的視線逐漸從建築外穿過，看到了裡面的場景。
那是一處虛幻的戰場，聶離和龐啟一起，在這戰場中不斷廝殺，雖然隱約感覺到了什麼不同，但與當年兵選相比，她們的實力都明顯強大了一截，尤其是聶離，隱約有突破開天印的徵兆。
此後他又看到了很多人，甚至就連老高和徐峰的狀況都看到了。
雖然又新添了不少讓他擔憂的事，比如江山和旬日紫月二人到底在商量些什麼，但多少讓他安心了不少。
但是最後看到的一處景象，卻讓他心頭一跳。
那是在距離他不算太遠卻也不近的一處山川中，出現了數千名修士之間的混戰，弱者有兵血境的戰士，強大者甚至達到祖境，在進行廝殺！
而且從景象上看，明顯是一方在圍攻另一方，在不斷地蠶食著範圍。
原本這只是這個世界發生的司空見慣的事，可在這之中，他居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從兵選中黯然歸去的鐘琴！
「鐘琴的家族危險，我不能再待在這裡了。」
雖然不清楚自己能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但至少在不涉及到從聖境的戰鬥中，他有絕對把握保全任何一人離開。
鐘琴不算他的紅顏知己，說要保護她或許有些自大，但他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不管前世今生，真正有關係的就只有那麼幾人，好不容易有了一些牽絆，總不能見死不救。
他雖然不是好人，但至少是一個護短的人。
「也是時候了。」
他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然後緩緩抽出了身上的竹劍。
「喝！」
他猛地睜開眼，手中的竹劍順勢揮出，沒有一絲遲疑，就彷彿練習了千百萬次那樣，順著本來就該有的軌跡，揮出了他應該走的痕迹。
在這一瞬間，他的精氣神全部合一，手中的竹劍顫動到極致，彷彿有些承受不住其重，而在這一瞬間發出了鐵器間的碰撞聲。
空氣中只留下了一道劃過的寒光。
於是翠竹上的翠光甚至沒有能夠閃現，就被一劍兩斷……
「早在三年前我就明白唯快不破的道理，當我的劍快到一定程度，即便是你加諸其上的術法也沒辦法恢復。」
在青竹斷開的那一刻，林昊就知道牧童出現了。
是的，早在三年前他就已經明白斬斷青竹的辦法，其後便一直在錘鍊著自己的劍道，打磨著自己的意。
事實上想要以正常的辦法斬斷青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或許他真的得動用黑天劍才可能辦到，但這就失去了意義。
說到底，牧童原先的想法並沒有想到他走到這一步，只是他自己想在這裡繼續磨練自己，如果說精益求精也不算錯，誰讓牧童給出的年限是十年。
「你就那麼想去救那個女人，即便放棄八年的努力？」
牧童果然是牧童，不可能不知道林昊的打算，只是他這真的算是放棄了嗎？
「算不得放棄，目前這種程度已經很不錯了，只是沒能達到原來的野心，但你原本也就沒預料到我會達到這一步，不是嗎？」
「為何不拜託我，只是救一個人，我沒理由拒絕。」
「前輩，你還是不明白啊，如果只是救一個人，自然可以拜託你，但我有的時候很貪心，總希望在原先的目的上做到些意外的事，即便做不到，也至少能保住一個人的命。」
「即便如此，你也可以拜託我。」
「我知道前輩深不可測，但有的事情不自己去做，總覺得有些不甘，兵選過去已經有十年了，我總有些挂念著熟人，何況你原本的目的不是已經達到了嗎？」
林昊指了指地上的翠竹。
牧童雖然依舊強大，但比起高冠中年形象的時候，卻少了一種迫人的威嚴，雖然他平時練劍很少見面，但八年來也總算交流不少，倒是放開了許多。
牧童沉默，表情上倒沒太多變化。
「你砍斷青竹，那麼按照第二步，我會帶你去南州的五行火山，不過你既然心有執念，就給你一個月的時間。」
話音落下，林昊驟然感覺到身體一松，一瞬間，身體中的兵血如同潰堤之水般，猛地運做起來，位於識海深處的精神力也一下噴涌，使他的腦袋發脹！
「這還真是……冰火兩重天」
一方面是精神力充沛的暢快感，腦袋無比的清晰，另一方面是那種撐到爆的精神之海，一下無法控制，讓他的精神識海都有些不穩。
「不用再束縛境界了嗎？」
「如果繼續束縛境界，這次你會死……而且僅僅一個月時間，若不束縛你的境界，恐怕未必能趕到那邊，再一點，現在有了八年的積累，我相信你也不需要這種外力了。」
林昊臉上還有些兵血充盈留下的漲紅，但聽到這句話，還是點了點頭。
如果沒有足夠的自制力，早在三年前，他就已經斬斷了青竹。
手上的劍換成了黑天，身體的束縛被徹底解放，到底有多強，連他自己都有些期待。
「不過，你不可暴露身份，至少在突破祖境前不能暴露。」
牧童雖然給了他一個月時間，但這一個月絕對不能暴露身份，否則一切都前功盡棄。
這一點就算牧童不說他也明白，若非如此，他也不需要這麼苦練劍道，小陰陽經尚有諸多秘法，他若是將開天印部分練到極境，有足夠底氣面對任何祖境存在。
最後，林昊拜別了牧童，披上了一身掩蓋樣貌的黑色披風，循著記憶中從青牛眼中看到的視角，一路疾馳。
或許他還沒有發現，在短短十年中，他已經在開天印走到了極境。
……
「青牛，跟著你的主人吧。」
「唔恩~」
「什麼？你說我對他沒信心？只是謹慎而已，雖然在我的推算中不可能有意外，但事情到了這一步，各族強者陸續回歸，這個世界有些東西我已經看不太懂了，有你在他身後，總歸穩妥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