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節 最終6
人影閃爍,那是速度和速度的交鋒,織出如宛如分身一樣的重重殘影。兩個術士雖然分屬不同的陣營,但是漫長的時間的戰鬥、研究和發展,術士們的格鬥技巧簡直就像是師出同門一樣,基本思路都是相通的,不止如此,兩個人的力量和速度大致相等,真可謂旗鼓相當。
然而,朱紅在習慣性的使用一個戰術陷阱的時候,也就是把踏出的第一步突然收回時,他的眼睛看到一陣人影的晃動,之後,她發現她的身體上多出了幾處閃著血紅色的傷口。
速度達到某個程度的時候,單單速度本身就會產生極大的威力。
眾所周知,水是柔軟而且無害的,但如果水流被加速到某個界限之後,高壓的水照樣能產生切割鋼鐵的效果。同樣的,子彈能夠射穿堅固的鋼板,這並不是因為它的銳利,而是因為它的速度。
這就是為什麼術士們不屑於使用近戰兵器的緣故。顯然,如果你一掌就能把對方砍成兩截,你又何必非要在手裡多加一把刀呢?所以術士哪怕赤手空拳,卻也和持有利刃無異。
朱紅意識到自己犯錯了,然後馬上投入下一輪攻擊中。
這一次,紅黑色光芒在她的衣服下閃動,在這件戰鬥服的加持下,她將自身的魔力催谷到了極限。兩個術士前進、後退、閃避以及攻擊,每一個人都使出了根本不是人類這個種族所能奢望的力量和技巧,在攻擊敵人的時候閃避敵人的攻擊。這一陣交手是如此的駭人,以至於整個空氣之中都充滿了可怕的爆音。
如果被高速攝影機拍下來,足夠讓地球上所有科學家都看瞎眼睛。
不說被直接攻擊到,哪怕他們行動的餘波——也就是他們身體在高速運動時候捎帶的風,隔著老遠都能割面生痛。
朱紅後退的時候,後背上多了幾道傷口。她的戰鬥服被一擊切開,造成一個深可及骨的傷口。不過因為魔力的緣故,傷口並沒有流出太多的血。
朱紅不得不承認第一律魔力真的太強大了。
這就是為什麼高層已經知道有琥珀在地球上,但是卻從頭到尾一點也沒打算過要去收拾琥珀——儘管每個人都知道,如果能殺掉一個第一律術士,那無疑是對輝月陣營的一大打擊。理由很簡單,因為人多過不去,人少打不過。
之前那群探子得到機會伏擊琥珀,是得到朱紅的允許。或者說幾個低階術士的死活根本進不了高層的視野,朱紅這種「中間層」就足夠做出決定了。
對於高層這種保守的態度,朱紅是不以為然的。雖然她也知道第一律術士很難對付,但是假如真的發生了衝突,她其實並不感到畏懼,或者可以這麼說,她覺得自己不一定會輸。
但是現在她明白這確實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
和第一律術士進行貼身格鬥真的太吃虧了。從紙面上,每個人都知道第一律術士能夠預知短暫的未來,不過從紙面上得到的情報和自己切身體會那是兩回事。單單看著紙面上的介紹的話,你會覺得這雖然很厲害,但是卻也只是「很厲害」而已。讓自信的強者心生警覺,讓不那麼自信的弱者感到畏懼,也就到底為止了。
但實際上親自交手之後,她才意識到這不是很厲害,而是能夠令人絕望。和第一律術士交手,從一開始就只能等待著自己什麼時候失敗。除非你自己也擁有第一律的魔力。
完全沒有辦法對抗的那一種優勢——你的一舉一動都已經在敵人的預料之中,她可以選擇最方便最合適的方法來對付。
哪怕是朱紅這種很強的術士,在這種戰鬥中也都是初一交手就覺得束手束腳,而且只要稍微有一點破綻,哪怕是你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破綻,就會被趁虛而入。
她已經完全喪失了勝利的希望。至少這種戰鬥方式不行。
身上受到的傷害其實並不嚴重,以術士的標準而言,只是小傷罷了。但是朱紅知道她可不能再承受這等「意外」。
對方的魔力的強度絲毫不弱於自己,又有第一律魔力這種簡直是開掛一樣的力量支持,正常作戰沒有勝算。
冥月術士可不是什麼迂腐之輩,如果戰鬥沒有勝算,那麼理所當然就會想到要跑。
可是在海上,很難跑——不消說也明白,根本沒有躲藏的辦法。而且因為受傷的緣故,哪怕是長距離追逐,她也沒有信心能贏過琥珀。
那麼……怎麼辦呢?她注意力馬上集中到邊上的陸五身上。
陸五依然昏迷不醒——之前他就被第七律魔力給弄昏迷過去,或者說弄得睡著了。整個戰鬥的過程中他都躺在船舷邊上當背景。
雖然不是最佳選擇,但是,應該能作為一個籌碼。
剛才的戰鬥中,雖然說吃了虧,但是她已經初步估算出敵人的大致上的速度和力量。從距離來判斷的話,她完全在對方撲過來之前,搶先一步將人質控制在手裡。唯一的麻煩就是對方如果不在意人質的死活的話,會比較麻煩……
然後她注意到了琥珀的目光似乎也不經意的朝著陸五那邊看了一眼。
果然……一個總督加上一個助手,還是有一定的價值的……
她轉身撲向陸五,黑紅色的光芒在她的外套之下遊走著,可惜因為破損的緣故,效果已經大幅度降低,不過這樣也夠了……
她完全沒有料到就在她扭頭那一瞬間,藍色的光芒在琥珀的衣服之下流動起來(她的衣服比較薄,所以清晰可見)。彷彿一團冰冷的火焰,瞬間遊走出一個玄奧的圖形。
「啊……啊……啊……」
空氣中爆發出一聲可怕的慘叫聲,就算是藏身在海盜船上的朱華都清楚的感覺到後背一陣發冷。
作為一個觀眾,特別是一個位於「特邀嘉賓」位置,又有著足夠觀察能力的觀眾,她清楚的看到了整個過程。
要說的話就是一個簡單的花招——琥珀身上也穿了戰鬥服,但是之前卻根本沒使用。
可是哪怕是簡單的花招,照樣能發揮決定性的作用。在朱紅轉頭的那瞬間,琥珀激活了自己的戰鬥服,將自己那一瞬間的力量再度予以放大。
朱紅在空中未抓住陸五之前,她的半截腿就被切斷了。而且因為重心的改變太過於突然,以至於哪怕是她也沒能來得及調整自己位置。所以最終朱紅是直接摔飛出去,既沒有把陸五控制在手裡,又直接被切掉了半截腿。
所以……剛才琥珀並未盡全力嗎?朱華心頭髮冷。那麼強大的血腥天使,其實在第一律術士眼裡也就是一個可以隨意玩弄的遊戲對象?
慘嚎聲刺激著耳膜。也許是身體上的疼痛確實不輕,也許僅僅是魔力的效果已經接近結束了,陸五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的正是站在那裡的琥珀,還有躺在地上,抱著腳發出慘嚎的冥月術士。
雖然是異世界的術士,但是……似乎真的受到傷害的時候,她也看起來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呀。陸五腦子裡莫名的冒出了這個念頭。
整個甲板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凹坑和裂痕,鋼鐵的船殼被外力揉搓、撕裂,脆弱得就像是紙張一樣,彷彿有兩隻巨獸在這裡發生了衝突。陸五印象中記得曾經看過類似的場面。那是兩個特彆強大的術士交戰之後的戰場痕迹。
不過……任何都能一眼看出孰勝孰負。
琥珀……贏了嗎?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贏了就好了。
陸五想起來,但是發現自己很難做到這件事情。「琥珀,」他輕聲呼喚求助,但是對方似乎根本沒有聽見,目光始終盯著受了重傷的冥月術士。
「搭檔,等一下!」腦海里響起了高手的聲音。陸五已經知道這種心靈感應對於現在的高手來說是一個較大的負擔,無法長期使用,但是眼下也沒有其他什麼辦法了。
「怎麼了?」他掙扎著,靠著抓著船舷的扶手欄杆才勉強爬了起來。
「那個,不是你認識的琥珀。」高手說道。
「什麼?」陸五有些茫然。
「搭檔,我建議你悄悄的,從邊上離開。」高手提醒。「這不是你能摻和的戰鬥。」
冥月術士斷了一條腿,就算是她這樣的術士,這也是無可置疑的重創了。倒不是說怕這種程度的傷會致命,而是因為失去一條腿之後,人類不僅是失去了來進行活動腿腳,而且身體其他部分也會因為重心平衡的改變而變得難以控制。除此之外,作為一個術士,也必須分出足夠多的注意力來維持這個傷口避免流血過多。
如果是戰鬥結束之後倒還罷了,但是敵人還在那裡,還安然無恙的等著下一個攻擊的機會,這種程度的傷簡直就是閻王的請帖。
如果說之前是陷入困境,那麼現在冥月術士就已經陷入了危險。
如果這場戰鬥發生在擂台上而且可以賭博的話,那麼現在沒有什麼觀眾會給朱紅下注了。這已經是很顯然的結果。但是哪怕如此,那也是術士之間的戰鬥。如果琥珀下場,換成陸五上場,估計觀眾們立刻就會把大賭注押在朱紅身上。高手的警告並不是沒有道理。
陸五想走路,卻發現身體痛得連一步都邁不出去,只能勉勉強強的靠著欄杆扶住。他的身體是如此的虛弱,如果貨船此刻搖晃了一下,那麼估計他大概會直接被甩出去。
「琥珀!」陸五定了定神,高手說這不是他認識的琥珀,但是他看不出有什麼不同。不知道是不是高手提醒的結果,雖然覺得沒什麼不同,卻也隱隱的感覺到某種不對頭。
等等,琥珀胸口的飾品是……陸五終於意識到這種不對頭在哪裡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個東西在他們出發來這邊的時候,也就是上郵輪之前,就被放在家裡了。琥珀管這個不知道什麼玩意的東西叫做嫣汐。據說是某種……高維度(高手每次說起那些奇奇怪怪難以解釋的東西的時候,總是使用這個詞)的存在什麼的。它同樣能夠吸收信仰的力量。
也許是陸五的呼喚起了作用,也許是確信冥月術士已經不對自己有什麼威脅了。琥珀的目光轉了過來。
四目相接觸的那一瞬間,陸五全身一震。那目光中的冰冷味道根本不是他知道的那個琥珀。琥珀從來不會這樣看著他。
然後她的目光又立刻挪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