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
才二十四的壽元，竟比凡人還要短命。看著眼前愈發朦朧的男子，不由想起了當年那偶得仙緣的稚童，與自己分享了秘術功法，那段苦澀又美好的時光。
遺憾地撫摸著腹部。濕濕滑滑，卻只摸到糜爛的內臟。愈來愈困，青娥閉上眼，嘴角勾起苦笑，致死，悔恨之情終於從心頭升起：「王一，是我被慾望迷惑了，我對不起你。但我也恨，你太過自私了……」
愉悅地欣賞著痛苦，「多麼凄美的愛情，真是讓人作嘔。」秦鋒終於接近了躲避在殘垣下捂住胸口抽搐痛哭的王一，「便宜你了。」抬手扣動扳機。
但見屍體倒地依然還在抽搐，秦鋒生疑，還不等有機會行去查探。受陳策附身的屍蛟終於襲來。
嘴角勾起果然之色，「有什麼不想讓我知道的嗎？」驚嵐送去，五發彈流傾瀉。然相較於屍蛟龐大的形體，卻不能重創。
「嗟。」惡風掠來，秦鋒狼狽翻滾。左右屍兵霎時圍擊，七柄刀斧同時加身。身體的動作跟不上反應，只能勉強躲擋五處攻擊，身體非要害處，再添上了兩道新傷。
屍蛟又是掉頭故技重施。瞬息間，秦鋒壓下一顆火印子彈，而屍蛟幾乎撐開到九十度的大嘴將秦鋒吞沒。
右臂界離劍頂住上顎，只腳卡在下顎牙槽，另一隻踩住蠕動的舌頭。低頭，見著屍蛟喉中居然還有一顆人頭。
秦鋒張口啟聲：「送給你。」驚嵐指去，扳機扣動。
轟！
火球霎時於屍蛟口中升起，乘御衝擊餘波秦鋒飛出，身法凌空倒懸，彈流亂射二十餘發，添了上滿地殘肢斷骸。
再看屍蛟，燃燒的頭部自行脫落，旁側一直避走的寄主靠來，為之送去根須，數息間就為之重新編織出蛟首。
屍蛟作無聲怒吼，再度重生。
「修復身軀倒還罷了，為何我分明殺掉了陳策，怎麼還具有神智。」愕然間左右避讓屍群攻擊。靈光一閃，秦鋒恍然：「這兩個寄主除了供給養分。更是仙椿的神念衍生，甚至足以在根毯之外操縱屍兵？」
霎時，屍蛟又是撲來。無名指於腰間一勾，取出名為掌心雷的棍狀物。拇指一挑，掀開啟環拋去。
似乎是明白秦鋒手中奇怪武器的厲害，屍蛟果斷轉身調頭躲開。
一息、二息、三息，也未有異動。
秦鋒愣神，屍蛟也擬人作出疑惑之色。
轟！
待遲緩的行屍都奔走躲開后，一朵火雲蘑菇轟然升起。
升騰直徑七丈的熾火，僅是衝擊吹翻了眾多屍兵。不禁鬱悶：「嗟，死了都要坑我一把，為何不告訴我啟動會有延遲！」不過秦鋒也並沒有過多指望，熟練地再次裝填上兩顆炎彈。
瞄準，眨眼。
雙目閉合的瞬間，視覺閃現。米粒大小的目標被拉近，宛若印在以前。向已飛至百丈外的兩個寄主點去。
子彈入體，由內而外，兩顆熾熱的火球爆出。
霎時，連同屍蛟，所有的屍兵皆如癲癇般顫動不已，在兩個寄主化作灰燼崩潰之後，齊齊如抽掉了魂魄般倒下。
「仙椿。呵，這樹妖莫非就沒有與誰斗過法嗎？都不知將兩個寄主左右分別散開，或許還能費我一些工夫。」自言自語，秦鋒又轉頭向王一看去，「哦，果然沒有死。」但見之趴在青娥的屍首上猶然在抽搐。
走近，秦鋒猝然止步，心中直覺得升起危機感。上膛，裝填上僅有的二顆毒彈。
適時，王一轉過身，只見衣衫唐璐，左胸浸血，破開的傷口處一團根須似乎將其心臟的位置佔據，裸露的肌膚不停在蠕動，是無數細小的根須在遊走。
對生的憎恨充斥在王一的面龐：「死，我要你死！即便代價是讓我捨棄人類的身份！」說話間，右臂炸開，顯出血肉與樹藤交織的觸鬚，身體亦是加劇膨脹，不知是要化作什麼怪物。
「真是遺憾，我可並不打算讓一隻怪物來殺死我。」秦鋒果斷扣動扳機。
嗆！
命中心臟處覆蓋的根須，卻發出金石般的聲響，寸長的子彈僅沒入了一半，肉眼可見，黑色的污穢擴散侵染全身。
王一霎時發出更加滲人地慘叫，「呃啊……」根須的融合異化給予的強大生命力。七竅流血，撐紅的皮膚轉黑，卻猶然不死。
一步步搖晃逼來，嘶吼用意志抗爭著。肉身加劇變化，彷彿要化作與陳策那般的巨型樹人。
「這種殺敵方式，真是沒有一點榮耀感可言。罷了，這蠢貨不也是作弊嗎？若是已人類的身份，本君或許還願意與你公平一戰。」僅是有些遺憾。心中不起半點波瀾。睚眥之仇必報，秦鋒森然再抬起驚嵐：「如果一發解決不了，那就兩發。」瞄準，扣動。最後一顆毒彈射出，直中搖曳中心臟處暴露的根須。
嗆！
彈頭命中先發出的彈尾。清脆聲響下，終於是將之全部推進了心臟。
噗，噗。
更加猛烈的毒性反應，異化終止，連具現的右臂也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枯敗萎縮，愈來愈多的根須從王一身體內撕裂而出，爭先恐後似想逃離，卻奔本體束縛不得。
渾身都是小指粗細的根須蠕動，像一探爛泥摔在地上，完全看不出人樣。秦鋒看過一眼，怕是渾身的骨骼都被根須異化中粉碎，但卻猶然像蟲豸般蠕動接近。
反握界離劍上前行了幾步，想了想，秦鋒還是又退開。調侃著：「表裡合一，這模樣倒是十分適合你。」當真就在眼前，自尊又不屑於折磨之行。
又看了看青娥死透的屍體。可憐、可恨，索性就留給他作伴，「殺了你本君都覺得髒了手。」無視憎恨的目光，口中發出分辨不清的咒罵聲，秦鋒坦然轉身離去。
眼睜睜地看著死敵走遠，卻無能為力。痛楚染紅的雙目填滿了悲慟，王一轉身竭力向青娥的屍首爬去，路徑之下又往複塗上一層褐紅的污穢血液……
檢查著剩下的裝備，將暗淡的靈晶取下再重新裝填。「屠龍刀」在手，雖然自己也負了些輕傷，想來仙椿此時也處於舊力已去，新力未發的狀態。正是動手的最好時機。
如果不能力敵，就以三次的間接交手仙椿表現的戰力與經驗，秦鋒自信只要想逃就絕對不成問題，畢竟只是個靈魂集結體罷了。
……
再度回到二層，似乎仙椿早有所察覺。數百隻行屍早已堵在了入口。
這些行屍似乎是倉猝喚醒，明顯要弱於先前許多。驚嵐開路，輔劍揮舞。「我能感受到你在害怕。」秦鋒愉悅獰笑著，槍口不斷閃著靈光，直到手持著如火一般發燙。終於是殺出了用於滿足防守，狹長低矮的通道。
左右四顧，但見坐落的藤巢如產卵一般不時奔出一個屍兵綿延不斷的衝來，卻只是可笑的排隊過來送上人頭。
砰，砰。
徑直向西側依稀可見的樹影掠去，知道仙椿能聽見，秦鋒出言戲謔：「便是成精，你那榆木疙瘩也聰明不了。」適時過載，每扣動扳機，驚嵐都發出異樣的聲響，如果下一刻便炸膛，也不會讓人意外。
只見惋惜轉弄著驚嵐，秦鋒有些惋惜：「可惜威力小了些，不然替代我的裂魂弓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驚嵐槍口之下，再未遇上有力的阻攔，半盞茶的工夫。終於是接近到仙椿不足三里之遙。清晰可見，那生於傾斜的淵壁的仙椿樹榦裂開，陳策重獲身軀已然復活，蘇醒的屍兵，被召喚聚集在前方列陣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