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八章 夢與現實

對於他們所見到的情形，其實他們三個人的感受都是相同的。

每個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那一切都是真實的，毫無疑問，就在他們的面前，水中的那個人，正是小王。

而且小王正在拚命的掙扎，看上去，他就要被淹死了，所以他不停的在呼喚著，一直在喊著他們三個人的名字。

這樣的時刻，他們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去做，但是高超，他還是第一個反應過來，因為在他的原則里，他絕不會看著任何一個同志這樣犧牲，而且無論那個同志發生過什麼。

所以高超第一個反應過來，大聲喊道：「快救人，快！」

說著話，他已經一瘸一拐的朝著水邊跑去，大劉和小柳兩個人也都終於反應過來，三個人立刻下了水，高超的腿畢竟不方便，所以他沒能幫上什麼忙，但是大劉和小柳兩個人沒有什麼問題，很快就將在水中掙扎著的小王救上了岸。

結果來到岸上，小王的身體已經虛脫，看樣子他是真的累得不行，只有平躺在河灘上喘著粗氣的份兒了。

高超卻和大劉，還有小柳三個人互相看了看，都不知道該怎麼去解決這件事情，因為在他們三個人的共同記憶中，小王他已經犧牲了，他是對著自己的腦袋開了一槍的，當時的情況非常慘烈，他們三個人又怎麼會忘記。

但是現在，就在他們三個人的眼前，小王活生生的出現了，而且看不出一點兒問題。

忽然間，小王咳嗽了兩聲，這才慢慢睜開雙眼，但是當小王看到他們三個人都站在自己的身前，而且沒有一個人上前照顧自己的時候，小王的目光中充滿了疑惑。

他忽然說道：「你們……你們為什麼這麼看著我？我……我還活著嗎？」

這句話，恐怕真的讓他們三個人很難回答，小王自己似乎都在懷疑自己是否還活著，也正是因為這個問題，小柳和大劉兩個人都打了個寒噤。

高超卻蹲了下來，想了想後跟小王說道：「小王，你還認識我嗎？」

小王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高超說道：「我當然認識你，你是老高啊，你不是我們這次行動的隊長嗎？你……你為什麼這樣問我？」

高超卻沒理小王，而是接著說道：「那他們兩個你還認識嗎？」

小王這才好似意識到了事件的嚴重性，他掙扎著坐了起來，並且看著大劉和小柳說道：「他們是劉達昌和柳冬兵。」

這時候大劉也問道：「那我問你，我外號叫個啥？」

小王坐在地上，也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所以他只有立刻回答道：「溜大腸，你……你外號叫溜大腸……」

看起來，小王還是有些忌憚的，畢竟當著大劉的面說出他那個外號來，這可能還是頭一次。

高超一直在一邊觀察著小王的一舉一動，雖然他覺得小王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對勁兒，但是只要想一想小王之前是如何死在吉普車旁的，他就感到一股股的寒氣往身上鑽。

「老高……」忽然，小柳叫了高超一聲，這才把陷入沉思的高超給叫醒了。

高超看著小柳，小柳才湊到高超旁邊小聲說道：「老高，你覺得他是不是小王？」

這個問題不也正是高超在心底一直所疑惑的嗎？面對這個問題，高超真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是好，但是也正是這個簡簡單單的問題，似乎讓高超心生一計。

因為這個問題非常直接，他到底是不是小王？這問題提醒了高超，他們一直所關注的問題，只是這個小王到底是不是真的小王，但是他們卻忽略了另外一種可能。

高超覺得，也許這個小王的確是真的，因為不管從任何一個方面看過去，這個小王都沒有任何的嫌疑，但是，如果這個小王是真的，那也就是說，他死而復生了，又或者是……

高超有些不敢往下想了，因為再往下想，就只能說明一個事情，那就是小王這個人，他的鬼魂回來了。

小柳看著高超，高超卻也在看著小柳，兩個人雖然沒有言語上的溝通，但是敏感的小柳，似乎察覺到了高超內心深處的擔憂，和寫在高超臉上那種淺淺的恐懼，不管怎麼去說，小柳的臉色也變得忽然蒼白了許多。

他小心翼翼的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小王，似乎在他的目光中，充滿了對小王的恐懼，因為他們都看到了，就在那輛吉普車的旁邊，小王用手槍打碎了自己的頭顱。

大劉這個時候也在畏懼小王，他雖然剛剛還在向小王提出問題，但是他和小王之間一直保持著安全距離，而且他的手一直都按在自己的步槍上，看樣子，他隨時準備向面前的小王開槍，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只要這個小王露出任何馬腳，他說什麼也要將這個小王立即殺死，絕不猶豫。

恐懼往往會在一個人最為脆弱的時候，佔領這個人所有的理智，但是恐懼卻並不會令人察覺它的存在，事實上，它就像是一個幽靈般存在於人的心中。

而小王自己，似乎也十分的恐懼，他甚至開始央求道：「老高，小柳，大劉，你們為什麼要問我這些？你們難道把我當成了敵人嗎？我……我做錯了什麼？」

可以看得出來，小王對在那之前所發生的一切事情，似乎並不和高超他們所知的一樣。

所以高超看了旁邊的小柳一眼，小柳似乎明白了高超的想法，默默的點了點頭。

這樣，高超才接著說道：「小王，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好嗎？」

小王坐在地上，雖然他顯得十分虛弱，但是仍然奮力的點了點頭，而且顯得十分迫切。

高超這才說道：「你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在水面上，我想知道，在那之前你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為何失去了你？」

這句話高超是斟酌過的，至少他用了「失去」這個詞，以為他沒有辦法去對小王解釋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只因為那一切在高超看來，就是真實的。

小王這才十分疑惑的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醒過來的時候，你們就已經不見了，我沒有看到任何人，但是我非常的口渴，我需要水，所以我開始沿著地上的車轍尋找，並且最終找到了我們的汽車，但是正當我忘乎所以的跑向汽車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腳下忽然一沉，我竟然就掉在了這條地下的暗河之中。雖然這讓我非常絕望，但是我卻總算喝了許多的水，不至於被扔在大漠之中等死了，然後我盡量的開始游泳，希望可以游到岸邊去，卻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上岸，可是正當我失去了求生的意志時，我卻看到在岸邊有一處火光，然後……然後我就看到了你們。」

小王的訴說十分簡單，而且也十分的流暢，這並不是像是他編出來的，而高超聽了這些以後，卻也覺得沒有什麼地方是不對的。

但是小柳卻在一旁問道：「你醒過來的時候，沒有看到……看到小馬嗎？」

小王搖著頭說道：「沒有看到，怎麼？小馬他也失蹤了嗎？」

小柳看了高超和大劉一眼，三個人都明明記得他們將小王和小馬兩個人安葬在了大漠之中，但是現在，這個小王卻又似復活了，而且就在他們的面前，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面對著小王的對答如流，大劉忽然跑到高超和小柳身旁，小聲說道：「老高，我感覺不對。」

小柳無奈道：「廢話，我也知道不對，可是到底哪裡不對？」

大劉怒道：「我說的不是小王，我說的是……是這條河。」

「河？」高超和小柳都看著大劉。

大劉這才接著說道：「我覺得這一切都是這條暗河所導致的，我覺得我們是不是出現了幻覺，你們還記得嗎？水面出現的那些現象，還有我的步槍，可是那一切都是幻覺，根本沒有發生過的，所以現在的小王，你們說他會不會也是幻覺？我們是不是應該想辦法從幻覺中醒過來？」

高超點點頭說道：「也許你是對的，但是最難的地方，恐怕就是要從噩夢中醒過來，因為我們沒法醒過來，現在這一切都太過真實了。」

大劉狠了狠心，沖著小柳的大腿就掐了一把，小柳哎呦一聲怒道：「你幹什麼啊？」

大劉說道：「我試試看，看看是不是我們都在做夢。」

小柳無奈說道：「那你掐自己好不好，你掐我有個屁用。」

大劉一愣：「也對。」

說著話，又朝自己大腿掐了一把，忽然間，大劉愣住了，然後看了看高超和小柳說道：「我怎麼感覺一點兒都不疼？」

高超和小柳看著大劉，忽然間氣氛變得驟然緊張。

小柳非常認真的說道：「大劉，你可別犯錯誤，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可是大劉卻再次擰了自己一把，然後瞪著眼睛說道：「我草，真的不疼，要不……要不你們掐自己試試看。」

高超對大劉還是很了解的，他不是一個喜歡開玩笑的人，所以大劉應該說的是實話。

這時候小王坐在地上，似乎察覺到了他們之間的談話，所以忽然說道：「老高，你們……你們怎麼了？」

高超這才又向小王看去，想要暫時安慰他，所以說道：「小王，要不你先躺下休息一下，我們有些事情要商量。」

小王似乎非常聽從高超的，應了一聲就慢慢的躺在了岸邊的地面上。

可是這麼一躺，小王卻哎呦一聲叫出了聲音，忽然他又坐起來了。

三個人向著小王看去，高超問道：「怎麼了，小王？」

小王卻道：「高大哥，我剛才躺下感覺後腦勺很痛，也不知道怎麼了，會不會是剛才傷到了，你幫我看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