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串門
12月,又一筆房租打過來后,徐暢然給謝新芳銀行卡上打了一萬元,告訴她這是過冬用的,買點衣服,添點電器。
謝新芳想了想說,家裡好像什麼都不缺,沒啥要買的。
徐暢然說,他給的錢,理論上都要幾個月內用完,不能超過一年。從最開始給謝新芳錢,給的總數已經不少,接近10萬元了吧?
以往都沒過問,但今天他要指出,這些錢不能存銀行,拿來就用,改變生活質量,如果放在銀行,若干年後這筆錢的購買力會縮水得讓人不想活下去。
話說得誇張了些,道理沒有錯。謝新芳開動腦筋想了想,說可以給徐達國買一冬天穿的雙戶外鞋,她們學校一位老師有關係,能拿到一種軍用戶外鞋,是給在伊拉克的美軍穿的,這位老師在學校問了一圈,誰要的話,只給半價,質量非常好,非常結實,能穿好幾年,有個副校長和一個體育老師買了,穿上的效果非常好,其他老師嫌貴沒買。
「半價是多少啊?」徐暢然問道。
「400元。」謝新芳回答。
「那賣給美軍是800元一雙?」
「應該是吧。」
「可以啊,這個價格佔大便宜了。」徐暢然立即鼓勵道。他知道,徐達國以往買的鞋沒有超過兩百元的,買這個鞋上了一個檔次。不過,賣給美軍800元一雙,估計利潤不少,但質量肯定可以保證,用料、做工方面比較放心。
放下電話,徐暢然盤算著,春節回家還得給謝新芳和徐達國分別給點錢,從家裡的情況看,謝新芳也花了一些,但存銀行的錢應該更多,這也是他不願意拿更多的錢給家裡的原因,都放銀行里,等著防範災病什麼的,結果被通貨膨脹給坑掉了。
一天傍晚,徐暢然吃完飯後往食堂外走,碰到了端著飯碗的陳學義,陳學義問他什麼時候有空,去他寢室坐一坐,徐暢然一想,乾脆現在就去看看,就跟著陳學義到了研究生47樓。
陳學義住在一單元4樓的一個寢室,進去後有一個人坐在桌旁吃飯,簡單介紹了一下,陳學義也開始吃起來,徐暢然一邊和他聊天一邊四周看看,的確,研究生的寢室書都比較多,即便是一年級研究生,也比本科幾年的還多,電腦只有一台。
突然,最裡邊靠窗的一張床上坐起一個人,嚎叫著:「你們快幫我想想啊,我怎麼辦,學義兄,你說我怎麼選?」
陳學義放下筷子,對那人笑了笑,說道:「李兄,這種事還得你自己拿主意,我們怎麼說也沒用,是吧?」
「唉,馬上就要到時間了。」那人重重地嘆口氣,又倒在床上。
寢室里的另一人吃完飯就出去了,陳學義對徐暢然說,他本來喜歡當代文學和現代文學,但這兩個專業競爭激烈,他就選擇了相對冷門的古代漢語,雖然就業面比較窄,但找到工作問題不大,以後就是青燈黃卷,安靜地過日子。
「一般是什麼工作單位?」徐暢然問道。
「大學教師、圖書館的古籍方面的研究整理、社科院的研究方面,專業對口的話,基本就這些。」陳學義說道。
「問題不大,競爭比較小,就怕拉關係走後門把位子佔了。」徐暢然說道。
陳學義微微一笑,「這些工作,真有關係的也不會去干,太枯燥。」
徐暢然一想,也是,自己說話想當然。
談了一會,裡面床上躺著的那人又爬起來,抬手看了一下表,吼叫著:「完了,完了,時間已經過了。」他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出去。
陳學義吃完飯,背起書包去教室,他說不習慣在寢室看書,每晚必去教室,需要查資料也會去圖書館。兩人一同下樓,徐暢然問剛才那人是怎麼回事。
陳學義說,那位同學是樓上法律系的,二年級研究生,經常來他們寢室玩,他現在遇到一件事,即加入組織,一個大組織,一個小組織,何去何從,讓他選擇。
大組織就是執政組織,一個幾千萬人的大家庭,加入進去后好處自不用說,心裡有點想法的都願加入,而且在學校加入的,前途更加光明。
問題是,他的導師是一個小組織的高層人物,小組織就是所謂的民主黨派,該派在小組織中也算大一點的,加入進去也有好處,那就是在導師的提攜下,很可能進入該組織的高層。
說起來有點像雞頭和鳳尾的選擇,當然這個比方有點不合適,陳學義說,大組織給他的期限就是今天晚上6點半,如果不回話,這件事就泡湯。
這位同學本來是想加入大組織,但加入小組織是導師的介紹,而且進入高層可能會有些意想不到的好處,所以他不知如何選擇,都猶豫好幾天了,剛才已經過了6點半,沒有回話,加入大組織已經不行了。
「老陳,如果是你,怎麼選?」徐暢然問道。給陳學義叫「老陳」,他還是第一次,一是陳學義比他大幾歲,二是陳學義有幾年工作經歷和京漂經歷,顯得比較穩重。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怎麼選。不過我遇不到這種問題,反正我又不靠他們,把自己的專業做好就行。」陳學義回答。
走到岔路口,徐暢然要回寢室取書包,到圖書館去,陳學義說乾脆我陪你回寢室,也去看一看,方便以後來串門。兩人一同到徐暢然寢室取書包,再往教室方向走去,繼續聊天。
陳學義說,現在法律專業比較火,其實他一點也不羨慕,這個專業很燙手,良心容易受煎熬。
他這樣說,是因為身邊有例子。他一個高中的前輩,從某政法學院研究生畢業,給一個大集團做法律顧問,幾年下來賺了很多錢,後來那個集團倒閉了,那位前輩到一家連鎖超市當副總,再也不從事本行。
「據說跟集團高層摻和得深,不過也沒辦法,到了那個地步,只有幹下去,賺了幾百萬,但不能再干本行了,再乾的話就會出事。讀了那麼久的書,就幹了這一票。」陳學義感慨地說道。
徐暢然會心一笑,說道:「問題是現在社會觀念改變了,認為賺了這麼多錢也值,讀書也就為了賺錢。」
「那就沒有什麼理念了,一切都是為了賺錢,唉,幸好我是躲進書齋了。」陳學義說道。
兩人在通向圖書館的一條岔道前分手,徐暢然感覺今天和陳學義聊天很愉快,因為兩人的觀點有近似的地方,即對眼下一切向錢看的風氣反感,自己安下心來走一條羊腸小道,不像剛才那位法律系同學一樣,為一個利益選擇而痛苦不堪。
過了幾天,楊嫣打電話告訴徐暢然一個好消息,胡導的電影拍攝順利,爭取上春節賀歲檔,電影取得成功的可能性又增加了許多。
「暢然,現在寫小說好像沒啥前途了,你專門寫劇本吧,你能幹好。」楊嫣鼓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