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談話

6.談話

施南鉞聞言,沒有隱瞞,組織了下語言,就將事件的經過說了清楚。

苗蘭是下午申時一刻過來的,她本是想找沈奕瑾幫忙,結果見到開門的是施南鉞,恰好林言今日有事先回去了,而施南鉞本就不認識她,自然不能隨意讓她進門,她便以為是施南鉞故意的,再加上她的性子本就不好,向來得理不饒人,一張嘴就開始嘚啵嘚啵罵了起來。

沈奕瑾聽完,朝施南鉞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他道歉道:「很抱歉,讓你白白被罵了,還殃及了你的家人。」

苗蘭沒讀書,臉皮也厚,一張嘴便是滿嘴的髒話,根本沒有『禮儀』可言,她剛才甚至連施南鉞的家人都問候了個遍。

「無礙。」施南鉞倒是不在意,他搖了下頭,停了會,又問道:「此人,是你的?」

沈奕瑾盯著爐火,表情淡淡的,隔了許久,才回答:「她是我的伯母,不過在七年前,我們便斷絕了關係。」

施南鉞偏頭,打量著眼前的少年,微微皺起了眉,他覺得沈奕瑾身為一個男子,未免也太瘦弱了些,甚至都比不過一些北方的女子。

察覺到對方的視線,沈奕瑾也側過了頭,他眨了眨眼睛,問道:「怎麼了?可是我臉上沾了東西?」

施南鉞搖頭道:「沈兄弟你臉上並無東西。」

「那你看我作甚?」沈奕瑾撿了幾根柴火丟進灶爐,問道。

施南鉞沒有回答他,而是又問了一個問題:「沈兄弟你家裡人呢?」他在這裡這麼多日,除了沈奕瑾,再未見過別人。

沈奕瑾聞言,動作停了下,隔了一會,才道:「我爹娘在七年前去世了。我家現在只有我一個人。」

施南鉞以為沈奕瑾的爹娘只是出了遠門,沒想到會是如此,不由怔了下,回過神來,連忙道歉道:「我很抱歉。」

「無事。」沈奕瑾對施南鉞微微一笑,然後抬起頭,望著天空,伸手指了指天邊最亮的兩顆星星,眼含笑意說道:「他們一直都在那裡看著我呢,我過得很好。」說話時,他一直笑著,眼睛很亮,彷彿透過那兩顆星星,真的能夠看見爹娘一樣。

這樣的沈奕瑾,讓施南鉞不禁有些出神,看著他的眼神,也多了些敬佩。

儘管瘦小的不似男子,心卻意外的強大和堅強,施南鉞想,再過幾年,沈奕瑾一定會成為一個無比出色的男子。

兩人這麼圍著爐火說著話,不知不覺間,便過了半個時辰,重新熬制的葯,也熬好了。

將葯汁倒在乾淨的碗里,沈奕瑾又走到一旁,從鍋里拿出了一直溫在裡頭的飯菜,放到了桌上,之後回頭對施南鉞說道:「來吃飯吧,吃了飯,你再吃藥。」

施南鉞微微頷首,而後便起身來到桌旁坐下。

這是他們第一次同桌吃飯,沈奕瑾有些不習慣,安靜的吃了幾口飯後,他主動開了口,想到今日在市集上聽到的話,他便提起了那些山賊的問題。

將今日所聽到的話語言簡意賅的說了一遍,沈奕瑾想了想,問道:「對了,你是被山賊所傷的,你可還記得那些山賊有多少人,武功如何?」

施南鉞聽完沈奕瑾的話,一雙劍眉皺的很緊,他回憶了下,一一描述道:「那日襲擊我們的,差不多有二三十人,手裡都拿著刀,個個武功不弱,其中有幾人的武功尤為出眾,應該便是頭目,他們十分兇狠,又很拚命,很是難纏。」

那日他帶著幾個手下,偽裝成押鏢的,本是想要試探一下這些山賊的實力強弱,再行部署計劃,卻不料一時不小心,著了他們的道,被他們重傷,又落入了水中。

沈奕瑾皺眉道:「如此厲害嗎?」

施南鉞道:「他們確實厲害,而且他們的人數應該不止這些,山上該還有不少人。」

沈奕瑾聽了,眉頭皺的更深了,表情也越發嚴肅。

施南鉞看了看他,問道:「這些山賊如此猖狂,為何官府都毫無作為?你方才所說的那些被搶的洛家村民,為何都不報官?」

沈奕瑾冷笑道:「這群山賊,便是仗著與官府勾結,才敢如此為非作歹的,你是外來人,或許不知道,有時那些打劫過路人的,還有官差混入其中的……」

說到這裡,沈奕瑾停頓了下,隔了片刻,才又繼續說道:「如今天下不太平,皇帝年紀太小,朝政被權臣把持著,能在這江南做官的,都是在京里有關係的,他們都是些過境蝗蟲,能撈一把是一把,根本不理會百姓是否生活在水火之中。」

施南鉞沉默了,他知道,沈奕瑾所言的,都是事實,現在的朝廷,烏煙瘴氣,官官相護,皇上縱然有心想治理,但礙於年紀還小,又受制於幾個老臣,根本無法實施,只能先韜光養晦,待來日一舉拿下那些權臣,奪回政-權,只是他沒想到,那些人竟然如此無作為,放任江南官場昏暗成這般地步,官員竟然光明正大夥同山賊,猖狂至此。

抬頭看了看施南鉞,沈奕瑾看他不說話,抿了下唇,猶豫了一會,問道:「你是京城來的,京里的官員,是否也像江南這般,毫無作為、仗著權勢,欺壓百姓?」

儘管沈奕瑾的神色平淡,問出問題時,也表現的十分不在意,就像是隨口一說,但他的心裡,到底還是忍不住帶上了一點期待。

——曾經的他,寒窗苦讀,也是想考取功名,成為一名好官,造福天下百姓的。

聞言,施南鉞不由抬起頭,注視了沈奕瑾許久,他聽的出來,沈奕瑾雖然已經竭盡全力掩飾了,但他的語氣中,還藏了一絲期待。

收回目光,施南鉞鄭重無比地說道:「儘管如今朝廷一片烏煙瘴氣,但朝中仍有不少好官,他們為國、為民、為天下竭盡全力,雖然力量很小,但他們依舊還在努力著,陛下也在努力著。」

聞言,沈奕瑾心中升起了一絲疑惑,他托著下顎,目不轉睛地看了施南鉞許久,不解道:「你不像是個鏢師,倒像是,嗯,一個將軍。」

施南鉞一驚。

沈奕瑾沒注意到,他垂下眼帘,輕聲道,「不過,若是你是將軍,平白無故,來江南作甚呢。」

停了會,他又揚起唇角,輕輕一笑,繼續道:「我開個玩笑罷了,你不必放在心上,總之,你快些養好傷,然後把銀子還給我便是了。」說著,他又露出了愛財的模樣。

「我記得的。」施南鉞應了一聲,之後便低下頭,不再言語了。

他此次來江南,是奉了皇命來剿-匪的,在時機未到之前,不能輕易暴露身份,他不是不信沈奕瑾,但此事關係重大,他不能拿來賭。

接下來,兩人安靜的用完晚飯。

吃過飯,沈奕瑾站起身,說道:「鍋里燒了熱水,你用過葯后,就自己打來洗漱一番吧,至於碗筷,就先放著,我明日再洗,我先回房了。」

今日這接連的兩件事,著實讓他心情煩悶不已,此時他只想回房,看看書轉移一下思緒。

施南鉞點了一下頭,又應了一聲。

沈奕瑾回房后,施南鉞並未離開,而是在廚房裡繼續坐著,約莫過了一刻鐘左右,忽然有兩個身影落到了他的眼前,他們同時抱拳道:「將軍,屬下來遲了。」

來人是施南鉞的兩名副將,洛正青和赫章。

示意他們先別說話,施南鉞看了眼門外,接著又看向不遠處,見沈奕瑾的房間亮著燭光,才放心收回視線,對他們說道:「你們來得正好,我要你們去查兩件事,其一,這江南的官員之中,有哪些是與那群山匪相勾結的,其二,那些山匪近來作案頻繁,是為了何事?」

洛正青和赫章頷首道:「屬下領命。」

說完話,赫章又替施南鉞把了脈,看了傷口。

他盯著傷口看了一會,又拿來藥罐里的藥渣翻看了下,眼睛微微發亮,著急道:「將軍,您的傷,是何人替您治療的?」

施南鉞看著他,問道:「怎麼了嗎?」

赫章搖了搖頭,激動道:「將軍,若是我沒猜錯,替您療傷的,便是一代神醫,林公羽。」

施南鉞疑惑:「林公羽?」

赫章點點頭,神情嚮往道:「林神醫的醫術十分了得,有傳言世上沒有他解不了的毒,還能接上被斬斷的手,甚至能將死人醫成活的,只可惜他脾氣不好,他肯出手醫治的人少之又少,而且在三十年前,不知因何事,突然就銷聲匿跡,不曾想,他居然隱居在此。」

施南鉞想起替自己醫治的那位老者,慈眉善目的,實在不像赫章描述的那般,便道:「許是湊巧罷了,行了,你們且回去吧。」

洛正青皺了下眉,問道:「將軍您不同我們走嗎?」

施南鉞搖頭道:「我還不能走。」他若是現在離開,恐怕會被沈奕瑾記恨上一輩子,畢竟他還欠沈奕瑾不少銀子。

洛正青聞言,和赫章對視了一眼,猜想將軍有自己的想法,便抱拳道:「屬下領命。」

話音落下,他們兩人便終身一躍,很快便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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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總是被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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