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以臘肉相報
「程大哥,剛才真是謝謝你了。」這已經是趙雨菲第十次向程墨道謝了。
大漢和女子離去后,程墨細細打聽之下才知道,原來這兩人時常在西市做這樣的勾當,為的是勒索錢財。不過,讓程墨困惑的是,趙雨菲衣著並不名貴,頭上的首飾也不是純金打造,一看就不是有錢人,為何這兩人會找上她呢?
知情人道:「他們哪裡惹得起有身份的人家?」
程墨恍然。
這時聽趙雨菲又再次道謝,程墨微微一笑,道:「不過是舉手之勞,不用客氣。」
趙雨菲點頭答應,星星眼看向程墨,可過了一會兒,又說同樣的話。
兩人談談說說,一起逛了半天,直到閉市的鐘聲響了起來,才出西市的大門。
巧得很,趙雨菲就住在程墨隔壁巷。小院子所在的片區住的大多是平頭百姓,趙雨菲家裡只有一個老娘,母女兩人靠做針線活過日子。
程墨回到小院,生火煮飯。這裡的人一天吃兩餐,一般中午不吃飯。他穿到這兒后,一直是吃三餐的。今天中午沒吃飯,又步行一天,這會兒餓得前胸貼後背。
粥煮好,程墨十分無奈地嘆了口氣,晚上又得吃白粥了,看來得做些腌菜腌肉才行。
程墨剛端起碗,門外一個溫柔的聲音道:「程大哥住這裡么?」
趙雨菲有些緊張地望著緊閉的柴門,想到長這麼大,第一次敲男子的門,一顆門便怦怦跳個不停。她左右看看,好在沒有人發現。
門「呀」的一聲開了,程墨俊朗的面孔出現在門口。趙雨菲這麼晚來找他,他很訝異,可他是個能控制情緒的人,自然不會把訝異放在臉上,含笑道:「雨菲姑娘請進。」
趙雨菲臉更紅了,聲細如蚊道:「好。」
小小的廳堂,煤油燈旁,一碗白粥,一雙筷子。院子太小,只有兩間廂房,一間小小的廚房,並沒有餐廳。程墨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也就隨意在廳上吃了。
趙雨菲唇邊含笑,把手裡小小的包袱放在几案上,輕輕打開,肉香透出來,卻是一塊臘肉。
「下午真是謝謝程大哥了,一點小小心意,還請程大哥收下。」趙雨菲低頭把想了再想的話說完。一路上再三道謝的鋪墊這會兒總算有了著落,心下一松,便不再像剛到門外時那麼緊張了。
程墨笑道:「我已經說了,舉手之勞而已。」
話是這樣說,卻沒有拒絕臘肉的意思。小院可以說家徒四壁,不要說買肉的銅板,再這樣下去,連米都沒了。賺錢對程墨來說,真的不難,只是他對回到以前那種忙碌又勞心勞力的日子有些排斥。
一路進來,趙雨菲可是偷偷瞄了好幾眼的,見院子收拾得乾淨,對程墨好感更增。來之前她打聽過了,他父母雙亡,單身一人,就是有些好賭。下午那個大漢讓她心驚肉跳,想逃跑卻雙腿酸軟,看熱鬧的最少有一兩百人,只有他一人挺身而出,把大漢嚇走。這樣的男人,就算有點好賭,也是可以接受的。
姑娘家芳心可可,站在几案前,偷偷瞥了程墨一眼又一眼。
程墨微微囧了一下,便洒脫地請趙雨菲坐。明天去羽林衛銷假也就是了,只要去上班,便有薪水了。
這個時代的人都跽坐在席子上,就是雙腿併攏,跪坐在地上鋪的席子上。
燈光朦朧,兩人對坐。程墨白玉般的俊臉上,好看的劍眉下,一雙動人心弦的美目璀璨如星,讓趙雨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程墨不是多話的人。兩人沉默地坐了一會兒,趙雨菲依依不捨地起身告辭。走出柴門,回頭望了一小會兒,才轉身回家。
几案上的粥已經冷了,程墨熱了,就著臘肉吃了。
第二天一早,程墨收拾出門,去皇宮。
御街很寬,不時有駿馬或是馬車從身邊疾馳而過。程墨放慢腳步,感受古代皇城的威嚴氣息。
幾匹駿馬飛馳而過,又不約而同勒住韁繩,先後圈轉馬頭,在程墨面前停下。
程墨感覺有人攔住去路,從沉思中回過神,抬起眼眸。眼前四人,全是羽林衛校尉的裝束,臉上掛著嘲諷的笑容,當先一人二十五六歲,身材槐梧,戲謔道:「這不是程五嗎?聽說你去賭場踢館,以致昏迷。怎麼,這麼快就好了?」
程墨族中排行第五,同僚以程五郎稱呼他。
話音剛落,同伴們哄堂大笑,有人接茬道:「武四哥可真給他臉上貼金。什麼踢館,我們羽林衛的臉都給他丟光了。」
又有人道:「喂,程五,你不是快死了嗎,怎麼還在這兒?」
這些人,程墨自然一個不識。他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一本正經道:「我去閻王殿,閻羅王說我福壽綿長,是有大出息的人,以後會拜將入相。於是把黑白無常訓斥一頓,恭恭敬敬送我回來了。」
四人一怔,隨即大聲鬨笑起來,笑聲把路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一人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指著程墨道:「你小子可真會吹。就你,還拜將入相?你要能拜將入相,我一定能得道成仙。」
程墨又眨了眨桃花眼,道:「好啊,我們賭賭。」
「哈哈哈!」笑聲更大了,四人都笑彎了腰。武四哥笑指程墨,道:「你小子真是死性不改。」
沒錢上賭場,就和同僚賭上了。在他們看來,程墨聲名狼藉,誰和他賭,豈不是跟他一樣名聲掃地?他們可沒他這麼笨呢。
程墨兩手一攤,一副高手寂寞的樣子,道:「算你們聰明,明知會輸,所以不敢賭。」
對於善意的取笑,程墨一向不計較。他早就預估到同僚們會這樣看他了,畢竟以前的程墨給他們的印象太差了。這也不是一天兩天能改變過來的。
「哎喲,笑得我肚子疼。」一人笑伏在馬背上,道:「程五,你可真逗。」
武四哥名武空,吉安侯第四子,是四人的頭兒。他笑了一陣,強按下笑意,道:「你小子越來越貧了,小心再被人打暈過去。走吧。」
最後一句是對同伴說的。幾人不再理會程墨,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