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葛成志同志，我們遇到緊急情況！」

「這裡的情況更緊急，孟昊然同志處於嚴重燙傷狀態，立刻讓人帶著急救箱趕過來！」

「聽我說，這裡是艦橋，王玉琳小組的終端信號在屏幕上消失了！」

「什麼！？」

急匆匆地衝到高霍報告的地點，看著被高溫蒸汽隔絕開的孟昊然，葛成志狠狠地往旁邊的控制台前砸了一拳：「艦橋，給我接歐陽平水！……歐陽平水，聽著，我們失去了王玉琳小組的信號，現在你帶著你們那兒的人全副武裝起來前往她們最後顯示出信號的位置，在遭遇敵對行為後允許使用致命武力！對，沒錯，所有人都拿上槍，張語柔也是！你是臨時指揮官！我？我這邊有急事處理！」

在下達完命令之後，他立刻轉過身，看著控制台上已經變成一片紅色的全息屏幕：「到底怎麼回事？孟昊然是怎麼被困到裡面的？」

「我們來檢查反應堆的具體運作情況，操作了一會兒之後，孟昊然同志說他有把握立刻就把反應堆修好，然後就進去了。」指著那個現在被向外噴射的高溫蒸汽所封鎖住的小入口——一個因為裝置破損而露出來的不高的洞——錢正青回答，「然後我想去看看向電磁炮供能線路的具體情況，就讓高霍留在這裡……」

「我什麼都沒動！」立刻舉起雙手，高霍這個大高個子的影子一下子就把葛成志全部籠罩住了，「這不是我的專長，不去動自己不懂的東西是科研人員的基本素質。在我等待的時候，全息屏幕突然變紅，然後我就聽到了孟昊然同志的慘叫聲。」

「那你是怎麼知道他被燙傷了？」

「他最開始還能說話，是他告訴我自己被燙傷了的。」

「看樣子是沒有燙到臉。」點點頭，葛成志朝著裡面望了望，「孟昊然同志！如果還能回應的話請回答！……就沒有人能把蒸氣停下嗎？」

「我們不知道反應堆的具體結構，如果真的強制性把它停下來的話，說不定會爆炸。」咽了口口水，高霍有些緊張地回答道，「這是個聚變反應堆，過載之後就會變成氫彈。」

「然後把我們全部炸成宇宙碎肉塊。」

「我不需要你來提醒我，錢正青同志！必須儘快聯繫上雷文樂同志……」立刻再次抬起單兵作戰單元，葛成志重新聯絡上艦橋，「艦橋，這裡是葛成志，告訴歐陽平水，我還需要兩套宇航服。對，就是宇航用外骨骼！讓他抽個人立刻送過來，立刻！資源組那邊的急救箱什麼時候能送到？好，李佳樂和趙留已經在往這邊趕了……」

「玉琳那裡的情況怎麼辦，姓葛的！？」這時候，原本在屏幕上的沈東輝忽然被楊祖的臉所取代，後者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出離了憤怒，「如果他們遭遇到了敵人，只有兩個人能做些什麼？歐陽平水，留下一把槍給我，我立刻趕過去！」

「我干你大爺的楊祖，要不是你們破壞了遠程通訊，我現在就拿到嫌疑者名單和詳細資料了，怎麼可能讓事情變成這樣！？」

這絕不是自己的不冷靜。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般田地，適當的試探是必須要做的。所以，這絕對不是自己的不冷靜。在心中反覆重複著這句話，看著楊祖一臉的驚愕，葛成志做了個深呼吸，重複了一邊自己的要求：「重複，艦橋，我們需要兩套宇航外骨骼和急救箱，完畢！」

宇航服或許能夠抵抗高溫的水蒸氣，衝進去看看對方的狀態究竟怎麼樣。關閉了通訊，葛成志看了身後的兩個大男人一眼，錢正青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高霍卻在眼神接觸的那個瞬間就縮了：「我沒有處理燙傷的經驗的，葛成志同志！我要進去說不定會耽誤……」

「那就讓我去吧。反正，早死早超生。」

「你這態度倒是洒脫。」趕在葛成志開口之前，靈夢忽然說了這麼一句。隨後，她又用帶著某種鄙夷的眼神看了一眼高霍，然後把臉轉向葛成志，「不過，你們是不是忘了誰啊——早苗去什麼地方了？」

「……她好像上廁所去了……」

「我在這兒！」

令人驚訝的，早苗的聲音從被高溫蒸氣封鎖了的入口裡傳了出來。隨後，看上去有些艱難的，她慢慢拖著孟昊然，從高溫蒸氣當中走了出來：那些高溫蒸氣似乎並不是一點兒都沒有對她造成傷害，至少出來的時候她依然是氣喘吁吁汗流浹背，渾身的皮膚開始大片大片地泛紅。看到這副情景，葛成志趕忙衝上去把她扶住，並隨即驚訝於她皮膚的熱度：「……趕快歇歇，早苗小姐！」

「孟先生……我沒能救得了他。」腿一軟直接坐到地上，早苗後背靠著控制台，指著她拖出來的那具身體已經不成樣子了的屍體，「實在抱歉……」

「你做的夠好了。」看著早苗現在的樣子心頭一緊，葛成志急忙安慰了一句，然後轉過身，開始檢查孟昊然的屍體。全身性質的燙傷，顯然是因為噴射出來的高溫水蒸氣，到處都是因為燙傷而產生的破爛水泡，有些地方已經發生了嚴重潰爛，渾身上下已經找不到一塊兒完好的皮膚了。很難相信他居然還能硬撐著跟高霍喊話……

「孟先生在我衝進去的時候還沒死。」在葛成志剛剛要對高霍剛才的話產生質疑的時候，早苗讓自己的呼吸平靜下來，用一句話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告訴我，蒸汽管道破裂說明控制系統出了問題，必須儘快修復，否則整個反應堆都會爆炸的！」

「……果然是這樣……嘖。我們必須儘快找到雷文樂同志……艦橋，這裡是葛成志，三號反應堆出現極端緊急情況，把食品資源區那邊的人全部叫過來！如果不及時處理，反應堆隨時都有可能發生爆炸！」

「爆炸！？聚變反應堆！？」馬上就變了臉色，沈東輝似乎向後退了幾步，但立刻就穩住了，「但是，叫外行過去能有什麼用？」

「至少叫個計算機專家，孟昊然同志的遺言說是控制系統出問題了！」

「……那樣的話，是不是聯絡楊祖同志過去？從食品資源區過去耗時太長了。」

「楊祖……」

該死的，差點兒忘了這茬，真正的冥界間諜說不定會試圖利用這次機會把我們都炸死！相比之下，長期處於監控狀態的楊祖是冥界間諜的可能性顯然更小一些……

「叫楊祖過來，立刻！還有，告訴歐陽平水，找到雷文樂之後用最快速度把他送到三號反應堆來！……綿月依姬，你在嗎？你最好也過來，我們需要能夠穿過高溫水蒸氣的人，這邊只有兩個，一個還穿過去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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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幹什麼？」

「想要幹什麼……靈夢，你這句話問的未免太絕情了。」看著靈夢血紅的眸子中所透露出的冰冷情感，早苗露出心碎了的表情，「我只是想要救人。你難道認為我是別有所圖嗎？」

「不，我是確信你別有所圖。」用手撐著控制台彎下腰，靈夢用一種高高在上的俯視姿態看著早苗，口吻中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或者，我應該問一句，孟昊然的個人終端到什麼地方去了？」

「這種事情……我怎麼會知道。」身子縮得更厲害了，早苗的身影此時顯得如此弱勢，彷彿隨時都會被靈夢的威壓壓垮一樣，「我只是衝進去想要救他。我也沒辦法在高溫蒸氣下堅持太長時間，說不定終端丟在哪個地方了……」

「靈夢小姐，早苗小姐她為了把孟昊然同志救出來已經很拚命了。」這時，終於有些看不下去了的錢正青出現在了兩人身邊，身子靠在控制台上，「讓她好好休息一會兒怎麼樣？雖然我剛才態度很洒脫，但能活下去還是想活下去的。讓她休息好的話，說不定就能多一次衝進反應堆的機會。這些事情，等反應堆處理好之後還能再問，是吧？」

「……」

沒有多少一句話，靈夢直起腰，讓早苗離開自己的影子，一言不發地來到了孟昊然的屍體旁邊，蹲下去開始仔細查看。看著這個人渾身上下的傷勢，她再次回頭看了一眼早苗，對著她笑了笑，隨後摸了摸孟昊然已經快不存在了的皮膚。

「傷成這樣居然還能喊出來，真是不可思議。」這樣喃喃自語著，靈夢嘴角的微笑一直沒有消失，「而且明明全身都被燙爛了，臉卻一點兒事都沒有……」

簡直就像是被處刑了一樣，不是嗎？恐怖的處刑手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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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楊祖同志，跟在我們後面，不要衝得太過分。」

「可是王玉琳同志……」

「不要衝得太過分。如果有敵人，你這種冒進態度會葬送了整個隊伍的。」用冷靜的口吻壓住楊祖，歐陽平水舉著98式說，「就連魔理沙小姐和張語柔小姐做得都比你好。」

「啊，這個啊，和小偉協同時間長了已經習慣了什麼的……戰鬥其實不是什麼難事嘛……」

似乎是感覺自己被誇獎了，應該有個禮貌的回應，魔理沙有些大大咧咧地撓了撓頭髮，這幅舉動讓跟在她身後的杜松的嘴角稍微放鬆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就又緊繃了起來，一是因為隨時都有可能遭遇到敵人，二則是因為……現在的歐陽平水真讓他感覺到有些不舒服。

忘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原本話不多的歐陽平水就似乎再也不說話了，哪怕是跟沈東輝在一起也一樣。因此，當在艦橋的時候他忽然做出那份發言時，杜松著實吃了一驚：那完全不像是他平時能夠說出來的話。對此，沈東輝只是淡淡地給出了一個回應：「平水他一直都在想要努力改變自己。現在，他明顯是已經成功改變了自己，要憑藉自己的意志走上道路了。」

……哪會有那麼簡單的事情。我可不相信他這樣是因為進行了一次心靈洗滌。而且，如果他變得這麼有主見，我又該怎麼……

「我們從這邊繞過去。」指著右邊的那條路，歐陽平水說，「王玉琳小組的信號是在物理實驗室附近消失的，沒必要沿著原路追他們。我們從斷裂帶反方向探索過去。動作快一點，交替掩護！我帶著楊祖，你帶著張語柔和魔理沙。」

「沒問題。」

在槍械方面，表面上看上去就比較柔弱的張語柔顯然並不是內行，她的胳膊連把98式突擊步槍端起來這件事情都很難辦到，所以最終只選擇了一把98式手槍作為武器——為了防止她胡亂射擊為大家帶來危險，杜松還不得不關上了那把槍的保險，讓它僅僅成為了一個心理安慰。

相比較而言，更為強大，甚至連槍都不需要的魔理沙明顯就更讓人安心了。下意識進行了對比，杜松跟上前面的步伐，與歐陽平水分成兩支隊伍開始快速交替前進著。這片區域的照明設施明顯遭到了損壞，燈全都是一閃一閃的，而且還安靜得可怕，明顯是會遭遇到什麼奇怪敵人的地方。

「……我總感覺有些奇怪，」突然意識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杜松嘟囔了一句，「就算是遭遇到了什麼危險，信號也不可能突然消失吧？」

「就算如此，我們的任務也是搜救。三號反應堆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性，我們必須儘快吧雷文樂同志找到並護送到反應堆那邊去。我們不用關心他們是怎麼失蹤的。」

「他們是怎麼失蹤的可是事關我們接下來要面對的敵人究竟是誰的問題……」

「等等，你們先別吵了。」忽然打斷了杜松的話，魔理沙指著僅有一扇開著的玻璃窗外面，「我似乎在那裡看到了什麼東西。快過來看看，有什麼東西在那邊！」

「斷隔帶有將近五百米長，大部分都直接暴露在太空環境下，只剩了些連接結構，而且系統解除了對其內部的重力控制，裡面自然什麼東西都可能有。」

「但是……不對，你們過來看看嘛！那個縮成一團的東西明顯很奇怪啊！……啊，對面居然有一扇落地窗哎……」

「能有什麼奇怪的？」對於魔理沙的大驚小怪有些不耐煩，杜松走到玻璃窗前，探頭看了看，「沒什麼東西啊，都是些因為複雜重力場在高速運動的碎……等等，這是什麼東西？」

揉了揉眼睛，感覺事態嚴重了，杜松立刻舉起手裡的98式，用上面的瞄準鏡開始仔細觀察那個奇怪的東西：「這是……這是只蟲子，雖然是沒見過的新類型……MD，平水，隔離帶裡面飄著一隻納粹死蟲子！」

「……不要耽誤時間了，儘快找到王玉琳小組，尤其是雷文樂同志！」立刻行動了起來，歐陽平水在單兵作戰單元上操作了兩下，「艦橋，這裡是歐陽平水，我們在隔離帶的真空區域發現了納粹蟲子的屍體……艦橋？艦橋？能夠聽得到嗎？艦橋！？」

反覆呼叫了兩三次，他茫然地抬起頭：「……通訊……接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