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蟲子?……歐陽平水和王語柔同志趕回艦橋協助那邊防禦,只靠沈東輝和王平怕是不夠。杜松和魔理沙小姐去把戴蒙同志找到,不能再死人了!……嘖,綿月依姬那傢伙幹什麼去了!」
面對綿月依姬的「失蹤」,葛成志顯得有些憤怒。他所擔心的情況還是出現了。就算雷文樂和海倫娜已經趕到,之前趙留那不成熟的處理依然讓系統處於岌岌可危的狀態,而對雷文樂傷口的包紮同樣消耗了寶貴的時間。不過,沒有人責備他做出的選擇。王玉琳的話似乎代表了這裡的人的態度:「如果不是你做出的決定,反應堆說不定早就過載了。」
王玉琳小隊的所有人都有些沒辦法接受孟昊然的死亡,尹櫻完全就被驚呆了,雷文樂也是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從這一點來看,他或許還真的把孟昊然當成了好對手來看待。如果不是接下來需要他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當中,葛成志肯定會想辦法讓他單獨待一會兒的。
「所以,準備好了嗎,王昭明同志?」將最後一個全覆式外骨骼的部件穿上,葛成志對著對面的王昭明伸出手,「千萬要小心。」
「你應該更擔心自己。」看了看葛成志,似乎有些不情願,王昭明伸出手,與他的拳頭對上,用那種又尖又細的奇怪聲音說著,「出了這麼多的事故,你的妻子肯定是要背負重大處分的。」
「沒關係。大不了,我回去養著她。」
「還真是個居家好男人。」
兩個人的對話就此終止了,氣氛談不上友好,但同樣也沒辦法說是特別險惡。看著那道依然封鎖住缺口,但在雷文樂的努力下噴射速度已經小了很多的。深呼吸了一口氣,做好了一切狀況下的精神準備,葛成志擺好姿勢,一下子衝進了反應堆當中。
現在,他和王昭明的任務是找到反應堆內部的緊急手動停止開關,然後將這個危險的聚變反應堆徹底關停。由於蒸氣管道的破裂,外面的那個已經因為高溫而徹底損壞無法使用了,趙留對控制系統不專業的處理導致漏洞進一步擴大,通過外面的控制台根本無法將問題徹底解決,在反覆權衡之下,雷文樂最終只能嘆了口氣,給出了這個一看就知道有著很大風險的方案。
現場的全覆式外骨骼總共有兩套,還有兩個理論上能夠肉身穿過高溫蒸氣的人存在。不過,東風谷早苗和博麗靈夢的那種「能力」畢竟是沒有經受過實際檢驗的,考慮再三之後,葛成志決定讓自己和已經穿上了外骨骼的王昭明作為執行者,那兩個人則是被當成預備隊來使用。一旦他們兩人出現了意外,就輪到她們了。
「這種時候,綿月依姬到底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如果她在的話把握說不定會更大一些。對那位月都的負責人有些念念不忘,葛成志自言自語了一句。就在這時,王昭明那冷嘲熱諷的聲音很應景地出現了:「月都的人能去幹什麼?說不定就在什麼地方謀划著怎麼把我們全部消滅掉……」
「你應該多給周圍的人一些信任。現在是互相猜忌的時候嗎?」
「那也要你們值得信任。」
……差點兒忘了,在他眼裡,三班的戰士們也是信任圈之外的人。稍稍皺了皺眉,葛成志沒有正面回應這句話,只是對著對方擺了擺手:「小心這邊。」
越向內部,溫度相應的就越高,而且裡面管道泄露的蒸氣壓力和溫度都會比外面高很多。還好,目前還不需要擔心輻射泄露的問題。小心翼翼地加快速度前進著,葛成志突然在地面上發現了某個讓人意外的東西:「這是什麼?金屬球……?」
「可能是某個地方的小零件。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
的確很是像,但是為什麼兩邊的鏤空處綁著繩子?正當葛成志打算伸出手去的時候,一處突然的管道崩裂讓他急忙把手縮回來,稍微蹭上去的一點兒水蒸氣讓外骨骼表面已經出現了變形,嚴重的警告窗口在他的視野里瘋狂閃爍著,手上傳來的熱度也證明了那不是可以開玩笑的溫度。意識到情況正在急速惡化,他不得不打消了剛剛的好奇,跟上王昭明的步伐。
緊急開關很順利地就被找到了,讓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都鬆了口氣。看著那個紅色的緊急停止設備,王昭明立刻伸出了手,可是在他即將要擰動那個開關的時候,和剛才一樣的意外突然爆發了:不知道從那個管道里噴射出來的高溫蒸氣正好籠罩了王昭明的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外面,聽得到嗎!?」立刻一把把王昭明拽了回來,看著痛苦地在地上打滾的他,葛成志嘗試著用通話系統跟外面聯絡,但卻根本沒有回應,反倒是從來的方向傳來了擴音喇叭的聲音:「裡面的,出什麼事了?我聽見慘叫了!」
「開關前面有個管道破裂了,王昭明燙傷了!我現在沒法接觸到開關!」
「稍等等,我馬上就關上!你照顧一下王昭明!」
「好!」
倒在地上的王昭明情況看上去很慘,雖然很快就不再繼續打滾了,可呻吟聲依然抑制不住地漏了出來。外骨骼的頭盔表面已經出現了融化的跡象,甚至有已經跟下面融在一起的意思。把自己的系統和對方連接在一起,葛成志努力檢查著生命狀態數據:「你還好嗎,王昭明同志?」
「頭……熱……」
「……稍等,我馬上手動啟動伺服系統。很快就好了。再堅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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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請問,有人嗎?有人在嗎?歐陽平水同志?你在哪兒?」
這幾句問話沒有一句不帶著哭腔,但回答過來的卻只有從深厚的黑暗中傳來的迴音。
張語柔迷路了。在她發現自己根本跟不上歐陽平水那急匆匆的腳步的五分鐘之後,她終於在視野內丟失了歐陽平水的背影。因為害怕,她現在只能瑟瑟發抖地舉著那把槍,一邊摸著牆,一邊慢慢向前探索著。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不要拋下我一個人……」
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往前邁進著,張語柔感覺自己的雙腿在不停地打哆嗦。緊張地看了看四周,她忽然發現了一個熟悉的東西:艦長室的大門口。看樣子,在不知不覺之中,她自己已經走回了這群人最早出發的地方。看著面前有著一絲熟悉的大門,她舒了一口氣,似乎有些安心下來了,腳步也穩健了不少。
不過,接下來在她面前出現的場景卻成了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的畫面。
在抱著稍微充足一些的信心走過前方的拐角之後,戴蒙的屍體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了地板上。這位平時話不多、張語柔也並不熟悉的人員結構系統工程師頭上明顯斜插著一根金屬的尖棱金屬條,從左腦貫穿到右臉,上面的血跡已經乾的差不多了——那顯然就是將他致死的原因。
而在這具屍體的正對面,站立著一個似乎被黑暗吞噬了的身影,在屍體的點綴下顯得格外可怖。看著那搖晃著的單馬尾,張語柔下意識地舉起了槍,伴隨著尖叫扣動了扳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過來——————————!!!!!!!!」
她不知道自己的槍是被關住了保險的。驚叫聲顯然引起了「行兇者」的注意,轉過身,那個人手裡突然出現的某個反射著亮光的東西與無法開槍所帶來的驚恐感同時夾擊,讓張語柔只感覺眼前一黑,身子完全癱軟了下來,意識逐漸地模糊了。
在失去感覺的前一個瞬間,她想到了「行兇者」的身份。這群人當中,有著那種發色的也只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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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區域,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其他的什麼人在。他在探索的時候與一隻蟲子發生了遭遇,然後發生的戰鬥摧毀了我們的過度艙。」說到這裡,朱二六下意識地去看了一眼在身後站著的小野冢小町,「按照現在能夠知道的信息,我只能想到這種程度了。」
「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人在嗎?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還沒有找到他?」搖了搖頭,阿克曼對於這幅結論表達了自己的反對,「這片區域雖然不算小,但我們來來回回也走了幾圈了。倖存者之間需要團結起來才能存活下去,尤其是現在我們這邊已經搜集到了這裡幾乎全部的水和食物。」
「那潛伏者可能不需要團結就能保證自己的存活。比如,他是類似你的賽博格或者和我一樣的幽靈之類的。重要的是,現在他藏了起來,而且誰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敵意。何況我們現在還有一群潛伏在暗處虎視眈眈的蟲子在盯著。我建議我們安排一個值班表出來,在其他人休息的時候總要有一個保持警惕的。」
朱二六提出的這個建議讓阿克曼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但風見幽香卻立刻用一句話對其表達了反對意見:「要是醒著的人打算把睡著的全部殺死呢?」
這句話一下子就把這五個人之間脆弱的信任徹底擊潰了。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風見幽香,朱二六厭惡地皺起了眉頭:「你……這是什麼意思?打算單幹嗎?」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害怕那些蟲子。它們和蚊子差不多,只是會煩人而已。如此看來,分開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那食物和水要怎麼分?」
對話開始向著把所有人逼上絕境的方向一路狂飈起來,武力衝突看上去已經開始無法避免了。暗暗做好了任何可能的準備,朱二六對著小野冢小町擺了擺手,示意她把武器準備好,卻只收穫到了一句有些傻傻的回應:「衣人?你為什麼要對我擺手啊?」
……嘖,這個白痴……!對面這是明顯要撕破臉了,就不能警惕一點嗎?風見幽香又不是什麼能輕鬆對付的敵人,何況那位聖女究竟什麼立場也是不確定的情況……
「我們先冷靜冷靜。不要在這種情況下對自己的能力過分自信,風見幽香。」決定還是後退一步,朱二六冷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深吸一口氣,「蟲子的數量現在已經無法統計了。何況,聖女對於那些蟲子的理解或許有什麼偏差,你也應該看出來了,納粹純粹地將她當成一個殺人工具培養。如果那些蟲子有什麼獨特的能力怎麼辦?我們依然處於危險當中,需要團結起來。」
朱二六的這番言論引起了法圖麥的明顯不滿,不過她也僅僅是露出了不滿的表情,並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明白自己的這番言論肯定沒有辦法有效地勸服風見幽香,朱二六又撓了撓頭:「……就算你對於你和阿克曼的實力都有信心,可是誰知道蟲子們會不會狗急跳牆破壞飛船?你們就想在荒寂的外太空度過短暫的夫妻生活嗎?」
這句話一被說出口,風見幽香的態度馬上就出現了明顯的動搖,似乎是很快發揮了自己的想象力。沉默了片刻之後,她最後還是點了點頭:「……總之,要想辦法解除暗處的威脅。就這樣來看,還是分開行動比較有效率。每次派兩個人在這邊看守食物和水,剩下的三個人想辦法儘可能地消滅蟲子。」
「聖女怎麼辦?看守勢力不平衡啊。」
「她好像不怎麼在乎。就讓她一起參加到消滅蟲子的隊伍里就好了。」看了一眼法圖麥,風見幽香回應著,「絕對不能像一群軟弱的渣滓一樣在角落裡抱在一起瑟瑟發抖。我們擁有力量,就必須充分利用力量。」
還真是像風見幽香的發言。在五年內作為特立獨行的傭兵單獨奔波在戰場上的實力與自信……只能希望這份自信不會把我們害慘了吧。明白剛剛主動後退一步的自己已經喪失了反對這份意見的立場,朱二六默默點了點頭,看著被擺在地板上的食物和水,靜靜地思考著。
冥界的跟蹤者。那隻蟲子的事情肯定是他做的。最主要的問題是,都到了現在這種情況了,他為什麼還要躲在暗處觀察呢?任務可以說已經被動完成了……他究竟在觀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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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雪山莊。孤島模式。兩座山莊,兩座孤島。
不過,比推理小說可刺激多了。是不是可能有聯繫?是不是可能有多個兇手?甚至……是不是可能存在真正的「意外死亡」?是不是……還會有什麼沒有登場的人物存在?
一切都得認真思考了。思考,思考未來的發展,這是觀察者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過的感受。非觀察者「有些強行」地改變了劇本,然後……似乎在自己沒有發現的情況下,嘗試著去幹什麼令人意外的東西?
自己有些小瞧了非觀察者的直覺和行動力啊……他的決斷產生的影響居然持續到了現在……他的所作所為貌似沒有表面上展現出的那麼簡單,需要被重新思考……
觀察者感受到了某種令人不快的急躁感。相當不快。